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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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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房东太太的回答,张楚然不是很满意:“什么叫做应该哇?”
房东太太道:“你惦记着她干嘛?”
张楚然道:“好看的姐姐谁不想多看几眼啊。”
好看?
唐溪不似程澜的高冷惊艳,她的五官不张扬,是邻家大姐姐的温柔舒服,是春绿湖水的生机盎然。
也确实称得上好看二字。
卿风本来不想给小树木穿小彩灯,毕竟闪烁不定的灯光跟趴体的气氛不太搭腔。执拗不过房东太太要的喜庆,她嘟囔:“你把他挂上去才显得热闹点。”
她挂彩灯的空隙,陆陆续续地来了挺多人。张楚然倒是开心,眼里都亮着星星,忙着乐不亦乎。房东太太似乎忘了开饭这茬,举杯邀人叙旧聊天。
卿风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地跑到厨房给自己煮碗面暖暖胃。要说起来,她动手煮面的技能是越发的高超了。
客厅的大灯已经熄灭,幽暗的壁灯衬得厨房的明亮的光有些刺眼。卿风一时间没想起有哪里不对劲,走到厨房门口才想起来,没人在的时候,一般都只留小灯照路。
开着大灯分明就是有人,她想转身跑也来不及了。
贺兰悠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看到她鬼鬼祟祟地来走:“站住。”
上了年纪的女人是经不住夸,特别是像卿风这种从小缺爱又经过伤害的女人。
自打那日贺兰悠淡然地夸了句她可爱,卿风就像火烧屁股地躲着她。养成早睡晚起的习惯,改掉随手不锁门的坏习惯,任凭张楚然怎么拍门,她就是坚决不开。
她突然害怕,再也不敢轻易尝试什么。
卿风停住脚步,一时间杵在那里,急巴巴地等着贺兰悠的下文。时间难熬哇,只听贺兰悠道:“过来。”
卿风慢吞吞地蹭了过去,心里有些好奇她在干什么了,毕竟这时候大家伙都在院子里聊天。
她微微侧身过去,恰好贺兰悠转头过来。
卿风像小乌龟缩了下脑袋,道:“没想到你在这。”
贺兰悠点头:“嗯。”
“干嘛?”
贺兰悠看她不说话。她年过三十,接触过形形色色的女孩子,但很难有一个人跟眼前人平分秋色。
起初见她时,是平凉市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雨。那时候不过脱了外套给她避雨,却见她眼里弯起的暖意像藏着星星。
而她眼里的星星就是眼前人。
原以为她只不过是没接触过社会的人,都很容易被陌生人善意的举止给感动。而她却好像误解了什么,不理不顾地缠上程澜。
简直是蠢。
后来有意无意地了解,再相逢,她眼眸虽然平和却怀着心结,而此刻却温柔敞亮。
贺兰悠道:“油烟味儿大,你离我远点。”
得,她又被人嫌弃了……不对,卿风问:“那你刚刚叫我过来做什么?”
贺兰悠问:“你不是肚子饿么?”
“哪有。”她否认:“我只是过来关灯,节约资源嘛。”
贺兰悠道:“房东太太跟她的学生有几年没见了,聊天叙旧估计要好一会儿。而且房东太太换了家餐厅订餐,估计不合你口味。按着你躲我的时间点,估计也该饿了。”
卿风听得哑口无言,半晌后来了句:“你会煮面么?”
贺兰悠道:“你别怀疑我的能力。”
她道:“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贺兰悠想了想,道:“有的。”
“什么事?”
贺兰悠道:“负责张嘴吃。”
一碗面没下肚,张楚然兴冲冲地跑过来,道:“姐姐,好看的姐姐过来啦。”
贺兰悠直接把她撵离餐桌,卿风呛住,半晌后缓过来,问道:“她过来怎么了?”
被贺兰悠训斥一顿的张楚然变得乖巧,怯怯地低着头,小媳妇般委屈:“也没怎么……”
卿风道:“有什么事,我吃完再说,好吗?”她很饿。
张楚然点点头,瞅了两眼贺兰悠,蹬蹬蹬地跑了。
一碗面见底,贺兰悠问她还要不要再来一碗,她摆手:“吃饱了。”
贺兰悠拿着碗筷准备去洗,卿风拦住她:“我来吧。”
贺兰悠由着她的性子来,但是你知道,截肢的人多有不便。卿风吹了两下子,没能把垂落眼前的头发给吹过去,腾出沾满洗洁精的手还要再冲洗一遍。
贺兰悠凑过来,替她弄好头发。卿风的鼻子像是钻进一股香味,变得很痒,她脑袋嗡嗡响。
这些天,大家对她的照顾,给她营造出一种错觉。明明已经异于常人,偏偏装得与常人无异。
她突然问道:“前辈,你家里给你取兰悠两字,是不是看你气若幽兰?”
贺兰悠的手指停在她耳后,道:“我名字是我爷爷给我取的。”
“喔。”
贺兰悠又道:“爷爷给我取名字那会我还没学会走路,哪里看得出我气若幽兰?瞎扯。”
卿风笑了一下,不说话。贺兰悠问:“你笑什么。”
她心里暗暗道:名字跟人,挺搭。
张楚然被贺兰悠训斥一顿之后,闷闷不乐地坐在彩灯树下自己跟自己赌气。她总算是明白了,兰悠姐姐只是对卿风姐姐温柔而已。
哼,有什么大不了。张楚然越想,她的心就越玻璃。
卿风知道唐溪多半是为了程澜而来,其实她不待见唐溪就好比唐溪不待见她。然而,两个人总是避免不了要碰面。
那会卿风洗了碗,躺在沙发上歇一会儿,迷迷糊糊就要睡着。隐约看到程澜还是唐溪走过来,她一个激灵,全醒了。
唐溪问道:“最近过得好么?”
“吃喝拉撒睡都挺好的。”卿风道:“张楚然还嚷嚷着着你今天会不会来。”
“我姨妈还是我老师,哪能不来呢。”唐溪道:“我也蛮久没见过你了。”
卿风道:“其实我们不见面更好。”
唐溪静了一会儿,问:“她被程万宗锁在房间里,门口有人把守,一日三餐有人送食。你不去看看?”
两人对坐,卿风之所以不待见唐溪,是因为她过分插手她跟程澜的事,哪儿轮得到她说话?
“这样不也挺好么?”
唐溪道:“她想见你,她在等你,为什么无动于衷?”
她问:“我去了又能做什么?”
唐溪道:“让她心死。”
沉默良久,卿风眼里凉凉的泪光像井中月,她笑着说道:“你是因为知道我不知情,才说这样的话。如果我知道呢?为什么不想想我五年来从来没去找过她?”
唐溪眼里全是惊愕。
“你刚刚都听到我和她的对话了?”她转过身来,十分平和的眼神。
“嗯。”卿风撑着输液微微退后一步,阑尾炎手术的刀口似乎又痛多了一点。
“你也听到了。”唐溪道:“现在的娱记就像鬣狗般凶狠,不过是来医院看望朋友的动静,就已经有娱记在医院楼下蹲守。这件事我会处理妥当,希望你不要打扰她。”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唐溪道:“过去就是过去了,再次提起就没意思了。”她又道:“更何况,她五年都没去找过你,你也不想想为什么。”
卿风没说话,她定定地看着唐溪。未曾想到那天两人如同多年不见的好友嬉笑着要溜溜平凉市,也不过是陌生人之间假装的友好。
此时此刻,卿风甚至恶意地揣测唐溪那般和平地说笑,是不是为了试探?原来每个人的自私,都是不管不顾。
“你未免管得太多了。”
唐溪道:“程澜是史上最年轻的戛纳影后,她金光闪闪的前途都是我为她铺的路,她的路是光明、鲜活、充满希望,而你算什么?不过是五年前一枚未熟就坠地腐烂的果。”
“我负责她的一切。”
卿风无话可说,她转过身,慢慢地走回病房,眼里全是头顶的天花板,程澜的手机震动得十分聒噪。
吵。
——你别把重要的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你懂。
——程澜,我们分手吧。
或许是等得太久,久到逢人提起她,虽面无表情,但旁人怎么会懂若无其事的苦。所以也忍不住埋怨——你怎么还不归来。
细数五年来的日日夜夜,熬成思念苦疾,到头来还不是分手二字。
转脸就责怪她五年来音信全无,太过自私,到底谁自私?
说到底,还是不够爱,否则怎么舍得?怎么不能理解?怎么狠心责怪?
怎么能……不够勇敢?
唐溪安静了一会儿,才道:“不管怎样,她一定很希望见到你。”
“我不会去。”卿风道:“你别来找我了。”
唐溪道:“她为了你而回国,你怎么能那么没良心?”
“用你的话来说,不过是五年前一段不成熟的感情。随时可以抛弃的诺言,谁会坚贞地相信?”卿风笑着说道:“她是程家的千金,是史上最年轻的戛纳影后,她前途坦荡未来光明。我相信负责她一切的你,一定可以摆平这件事。”
唐溪道:“我算是明白了,你只是为了她心怀愧疚那五年,不单是没良心,你是狠。”
“随你怎么想。”
“何必把自己装成受害者的模样?”唐溪问她:“不累吗?”
“跟你们相比,我算什么?”
唐溪笑了笑,问:“我很想知道,你到底对她有没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