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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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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楚然放了书包,飞快地打开房门,骨碌碌地滚上床。她缩在被窝里,伸腰探腿,弯着亮晶晶的月牙眼,道:“姐姐,好暖,好舒服喔。”
“嗯……别人家的床都特别的暖。”卿风道:“是这么个道理。”
张楚然歪脑袋想了想,道:“怪不得我妈妈总说钟楚楚比较听话,原来是这样。”
卿风哭笑不得,正巧张楚然妈妈推门进来了,她沉着脸,道:“楚然,不要打扰姐姐休息。”
张楚然嘟囔:“我又没有。”
“听话。”说着,她就要拉张楚然下床。
见此,卿风道:“不碍事,你就让她待这里好了。”
张楚然妈妈道:“你是不清楚外面的雪有多么猛,她刚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的雪没有抖去就爬上床。”她看着张楚然,道:“快点下来。”
张楚然道:“外套我脱在客厅沙发了!才没有你说的那样。”
楚然妈妈显然动怒了:“你快给我下来!”
“我就不!”
张楚然像一阵风般吹进被子里,然后鼓起一块。半晌后,她探出脑袋,问道:“我妈妈走啦?”
卿风没好气:“走啦。”她揪着张楚然的耳朵,道:“说吧,你有什么要紧的事跟我讲?”
“哇哦,姐姐,你变得好聪明喔。”张楚然笑,晃着她的胳膊撒娇:“你要不要陪我去游乐园玩呀?”
卿风笑:“我可不可以拒绝呀?”
张楚然道:“不可以!”
“那我拒绝了。”
“那要不要去看电影呀?”
卿风想了想,道:“不想去,你跟你的好朋友钟楚楚去吧。”
张楚然道:“快要到元旦了耶。”
“那又怎么?”
“你就不想走出去看看吗?可热闹了,待在这里不无聊嘛?”
卿风回:“还好啊,不无聊。”
“可我觉得很无聊啊。”
“那就和钟楚楚一起去啊。”
“可是我想和你去啊。”
卿风道:“我不想去啊。”
张楚然霍然转头,控诉:“兰悠姐姐,你看她!”
莫名中枪的贺兰悠看了一眼满脸哀怨的张楚然,又看了一眼淡然无比的卿风,顺着卿风的意愿:“不去就不去。”
张楚然大叫:“不行!”她道:“整天闷在屋子里,就应该走出去散散心。”
贺兰悠道:“你不要为难人。”
“我是替姐姐着想。”张楚然掀开被子,蹬蹬蹬地跑下床,她道:“我改天再来过。哼!”
卿风很久都没翻过一页书,贺兰悠见她半晌没动静,催促她去洗澡。她懒洋洋地掀被子下床,哐地一声,只见张楚然打开门,气势汹汹地道:“两位姐姐,晚安。”
两位姐姐当场愣住,简直太逗了。
那天贺兰悠接她出院,辗转两地来到房东太太的家,幸好房东太太没有将屋子再次外租,要不然她可真要流落街头。
起先是去了贺兰悠那里,车子停泊良久,她不知道程澜还有没有住那里,不过应该没有了。她不想再碰到程澜,所以婉拒贺兰悠的好意。
后来去了老城区的房子,彭观玉已经将房子外租,往日死气沉沉的屋子此刻灯火通明。
这么一来一回,冬天开始变得格外漫长,至少卿风是那么觉得的。
她的吃饭、起床、洗澡、穿衣、打扮……她的一切都变得十分缓慢而吃力。
卿风腾了两遍的清水,才将泡沫冲干净,水哗啦啦地流,她卷起毛巾裹住头发,出了去。
贺兰悠本来是在看书,见她出来,很自然地拿起吹风机要替她吹头发。她盘腿坐在床上,低头敛眉的样子经常见,不知为何,今夜竟然有哀愁堆眉。
贺兰悠本想伸手替她松发,她轻轻地侧开,道:“我顶多是个废人了。”
“胡说八道。”
她道:“就差一日三餐张口等人喂了。”
贺兰悠收了手,道了句:“只要你不嫌弃,也可以。”
她又道:“那家店又重新开张了。”
“嗯?”卿风反问:“重新开张了吗?”
“嗯……”她道:“你现在想去也还来得及,没那么早关门。”
卿风想了想,道了句:“算了,改天吧。”
雪又飘了两天,这日天气稍霁,卿风拿着扫帚准备清理院子的积雪。过往游客多数前来拍照取景,景色不算多美,却因附近一带的建筑物偏西方化,故有点异国风情,而闻名。
卿风慢腾腾地扫雪,游人请求她帮忙拍照,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Please.”那人哀求。
她心肠软,经不住那人的哀求,放了扫帚往外走。毕竟是有求于人,游客也没太刁难她的摄影技术,许是看她的拍照技术太差,游客匆匆道谢就走了。
“女士,等等。”
卿风正打算往回走,听到有人喊叫便转了头,胡须发白的老人正迈着步子走过来。老人面容祥和,他道:“我家夫人想见见你。”
“我不认识什么夫人。”
老人的胡子一翘一翘,道:“那你总该知道我家大小姐兰悠吧?”
卿风静了一会儿,道:“那又怎样?”
他道:“我家夫人就是想见一见你,没别的意思。”
“我很忙,没空。”说着,她将手拢进袖子里往回走。
恰好遇上张楚然放学归来,她像一只鸟儿扑腾进她的怀里,张楚然道:“姐姐,你要不要陪我去游乐园?”
“不去。”
“那要不要看电影。超浪漫的哦。”
卿风问:“最近都有些什么好看的电影?”
贺兰悠道:“你不想去就别去。”
“嗯。”卿风道:“也不是那么想去也不是那么不想去,总归有些难受。”
贺兰悠沉默不言,看了她一会儿,道:“哪里难受?”
她道:“你不晓得。”
贺兰悠轻轻哼了一声,道:“你今天早点睡。”
卿风忽然道:“改天我们去看电影吧。”
她说:我们。
张楚然兴冲冲地给卿风戴了保暖耳罩,连手套也一并戴上,她道:“外面冷。嗖嗖地冷。”
日子越往后是越冷,天气不见放晴,卿风和张楚然走出院子时,房东太太和安烈德齐齐站在门口像是给她们送远行,其实也就是出门看个电影而已。
张楚然露出两只眼睛,问道:“姐姐?冷不冷?”
卿风点头,道:“有点。”
张楚然突然抓了一小撮雪塞进她的衣服,先冷后麻……张楚然道:“暖不暖?”
她道:“钟楚楚老是说雪花遇热化水会变冷,我就觉得是暖的。你说对不对?姐姐?”
嗯……可能,当你想为一个人开心的时候,是暖的也不假。
两人要上车的时候,贺兰悠将她拉到一边,替她抖落夹存衣缝的雪:“她闹也就算了,你陪着她闹干什么?”
卿风道:“难得出来嘛。”
贺兰悠看了一眼趴在车窗的张楚然,卿风道:“别看她整天姐姐姐姐的叫,其实胆小,怕你。”
贺兰悠笑了:“你还怕我欺负她?”
“那也没个准数。”
“你就会替别人说话,什么时候替自己着想?”贺兰悠替她戴好围巾,道:“得,你就喜欢顺着她的意思。”
卿风皱眉:“你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我计较什么。”贺兰悠把双手插进兜里,样子酷酷:“你心里清楚。”
张楚然大喊:“两位姐姐你们快点,要不然就赶不上电影了惹。”
程澜主演的电影,三人包场。低票房低排场的电影,抛除电影的质量,更多的还是处于绯闻风暴的程澜。
这次的绯闻并不像之前的解约风波那么简单,背后似乎有推手,将浪花变成海啸。
久久不平。
贺兰悠买了三杯可乐两桶爆米花,转身看到一大一小,她笑了笑。张楚然嚷嚷要坐中间的位置,被贺兰悠无情地驳回。
贺兰悠面无表情:“票是我买的,爆米花是我买的,人也是我的。”
“小气。”张楚然转头看向卿风,问道:“姐姐,你说是不是?”
“唔……可能有点。”
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抑或以后,她第一次看程澜主演的电影。观影舒适感满分好评,爆米花有点甜有点黏牙,可乐什么味道她不知道,没喝过。
她看着看着,忽然感觉自己哭了,伸手去摸,摸不到眼泪。
贺兰悠总算知道她哪里难受,心里难受。
程澜没能像电影那般英勇,她囚于十丈方圆。
那天杨柏传递消息之后,再去打探,得知卿风已经出院了,至于去哪儿了,他没能得知。
程澜开始变得郁郁寡欢,一日三餐不进食,渐瘦渐瘦地垮下去。
杨柏道:“你好歹也吃一点。”
没遇到唐溪的国外两年生活,现在完完全全地摊在众人面前。就这样,突然间消失在众人眼中的戛纳影后程澜又重新出现,十分突兀且带着无数致命的黑点。
并不是多么光鲜亮丽、风光无限……而是藏着无数肮脏。
唐溪也不清楚当年压得很深的事情怎么会忽然爆发出来,她急忙赶到程澜家里,摁了几次门铃没人回应。
她试着输入密码,门开了。灰蒙蒙的一片,程澜已经不再这儿住,好久了。
电影散场后,卿风去洗手间洗手,旁边有人扯扯她的衣袖,愣住。她问道:“怎么了?”
那人指指地面,道:“是不是你的东西?掉了?”
“我没带什么东西。”
“噢。”那人把东西丢进垃圾桶。
看完电影的张楚然很累,早早地回房休息了。走之前,她问道:“姐姐,你今天有没有开心一点呀?”
应该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