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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三章 伤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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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头昏昏沉沉,胸口烦闷欲呕。
我想起刚才,一股冰冷的恐惧扼紧我的心脏。
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如此汹涌的嗜血欲望。
以后,它将越来越强烈。
我能控制它吗?
那弯新月悬在江淮头顶的夜空,淡淡的光晖洒落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个闪动着银色光芒的轮廓。
面前的这个吸血族人,我所听说的过关于他的事情,大都是血腥残暴的。
他在我的眼里,却自始至终,只不过是一个安静寂寞的男孩子。
自从第一次看到他,在我心里面的某个角落,一些尘封已久的遥远记忆,已被那双奇异的眸子悄悄触动。
那里面的寂寞是如此深重。
我不想伤害他。
头已经不痛了。
我的思想却变得迟钝起来。
自血泊中绽放的风信子,大朵大朵红到发紫的花冠,几欲滴出血来。
我伸出手去,是谁的手将它紧紧握住?
我已经想不起来。
我只记得,那只大手跟我的一样,安静,稳定,而且冰冷。
这些记忆是真的存在过吗?还是只不过是一些梦的碎片。
为什么我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这些?
这具身体的反应,已经变得越来越奇怪。
我模模糊糊地想着。
迎面,是一双比新月的银晖还要清亮的眸子。
江淮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来。
我微微吃了一惊,下意识地低头,想要避开那两道凝注的视线。
我的颈子僵硬得仿佛不再属于我自己。只是低下头去这样一个如此简单的动作,我居然无法做到。
我下意识地向后退开。
江淮在我跌倒之前,扶住我的身体。
肌肤相触时,他的手却不再有以往的冰凉感。
江淮轻轻拨开我僵握在窗台上的手指。
“你的血液,要结冰了。”他说。
窗扇紧掩,暖炉被燃起。
我被安置在暖炉前的椅子里,丝丝暖意从肌肤浸入体内。
我的呼吸断断续续,难以为继。
“发生了什么事?”我低低地喘息着,问道。
江淮没有回答我。
发生了什么事,其实我也能够猜到的。
正在转化中的身体,原有的代谢机制正在衰退,新的机制还未能完全建立起来。
在一个短暂的时期内,身体内所有器官的机能,将逐渐进入一片混乱。
我待了一会儿,自己笑了一下。
我以为我不去想,它就不会发生。
只不过有些事情,就好象命运一样,总是逃也逃不过去。
我看向江淮。
他远远站在窗边。
厚重的窗幕没有掩合。透过薄薄的窗纱,淡淡的月色安静地洒在窗前的地上。
今夜的江淮,比往日更加沉默。
他好象不大愿意开口说话,只是远远的看着我,用一种奇特的神情。
“你好象有心事。”我看看他,“是在担心安诺吗?”
他没有回答我。
“她不会有事的。”我说。
他仍是没有回答。
我也就不再说话。
我踡缩在椅子里,安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温暖起来的室内,桌上黑釉陶罐里那丛小雏菊,淡淡的芬芳渐渐馥郁沁人。
我感觉自己好象一尾从冬眠中醒来的蛇。
正在缓缓复苏的身体,好似将要融化一般,浑身懒洋洋的,没有一丝气力。
直到几根冰凉的手指,轻轻碰触我的脸颊。
我抬起头来。
你还没有离开吗?
你为什么不肯离开?
在这个残冬的长夜里,你也会觉得寂寞吧?
昏暗中暖炉微弱的火光映在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幻化出几乎不属于他的温柔。
“离那个炉子远一点。”江淮淡淡道。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肌肤已变得滚烫,好象有熊熊的火焰正在身体里面燃烧。
我身上却根本没有发汗。
皮肤表面的血管还在本能地扩张以散发多余的热量,我的神经系统,却已不再调控汗腺使它分泌出汗液。
这样我的体温就没有办法降下来。
如果江淮不提醒我,也许再有十数分钟,脉管里面的血液真的会沸腾起来。
我将脸颊贴近那只冰冷纤长的手,轻轻地磨蹭。
江淮静静地等了一会儿,“你在做什么?”
“我热。”我昏沉沉地对着他微笑。
他将手抽回去,关掉了暖炉。
我摇摇晃晃站起来。
“你在做什么?”江淮问道。
“热。”我继续脱掉外衣的另一只袖子,“我需要喝一点凉东西。”
还没有走到冰箱那里,就撞到旁边的餐桌。
一双手扶住我。
那种沁入肌肤的清凉,让我舒畅得只想尖叫。
我紧紧靠向江淮。
“你到底在做什么?”他静静地说。
我抬头。
那双眸子里,先前那些淡淡的雾气,这时候似乎不见了。
江淮安安静静地看着我。
我的头又痛了一下。
这种安安静静的神情,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那个小小的孩子,有一张苍白的小脸,手里不知紧紧牵着谁的衣角。
另一只手抱在怀里的,似乎是一只黑色的玩具人偶。
两粒乌黑的钮扣做成的眼睛,安安静静地盯着我瞧。
从心底漾起一股莫名的爱怜,使我忍不住叹息出声。
有一个瞬间,江淮的眼神突然变得遥远。
薄雾从江上涌出来,只不过一瞬之间,天地已一片茫茫。
江淮推开我,轻轻退后一步。
“你想起了什么?”我柔声问道,“以前的事情吗?”
江淮年轻的眉宇轻轻皱起来,抿紧的唇边没有一丝笑意。
“不是。”他冷冷道。
这可怜的孩子。
我轻叹一声,“你想起了安诺,是吗?”
雾气散尽,寒霜初起。
我又感觉到那股沉重而冰冷的怒意。
“你仍是记得吗?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我伸出手去,轻轻抚在他的眉间。
江淮冰凉的手指,扭痛了我的手。
我紧咬嘴唇,迫自己迎向他的目光。
“就在那一天吧,”我字斟句酌,轻轻叹道,“她曾经说过,将会永远爱着你。”
他额前那些柔软的发丝,轻轻滑落下来。那双眸子,就隐进淡淡的阴影里。
我缓缓阖上眼睛。
一根冰凉的手指,轻轻落在我的唇瓣上。
碰到那些细碎的伤口上,让我感到疼痛。
我忍不住,轻轻躲了一下。
那几根似乎没有温度的手指,从一侧的唇角,沿着唇瓣的轮廓,缓缓描过去。
然后回到原点,同样的动作,再来一遍。
我的唇瓣,在他冰凉的指端柔软如春花初绽。
他用了些力气,再次抚过。
我轻轻痛呼出声。
“他弄的?”他说。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
待了片刻,“不是。”我说,“是我第一次长噬齿。”
“不要再让他碰你。”
江淮说道。
江淮冰凉的肌肤,却带给我烧灼般的疼痛。
在迷醉混乱的巅峰,我喘息着撕咬伏在我上面的身体。
新月移向天边。夜已将残。
我怔怔地看着那些鲜血淋漓的累累伤痕。
我的齿间仍残存血腥的气息,指缝里是血肉的碎片。
“这些伤口明天就会愈合。”江淮淡淡道,“你的那些,恐怕就要久一些。”
我没有说话。
冬夜寂寂。偶尔自远处,传来一两声夜莺的轻啼。
我静静地伏在那里,痴痴地看着透过薄薄的窗纱,洒在窗前的月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被我枕在颈下的江淮的手臂突然一动。
我还未出声,他已将我的身体翻转过去。
几根冰凉的手指,紧紧钳住我的下巴。
江淮俯身在我的上方,沉默着。
“怎么?”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想坐起来,被他一只手按在肩头。
他的力量出乎意料地大,我竟一动也不能动。
我的脸被轻轻托起。
“这是什么?”江淮说。
我不知道他在问什么,所以没有回答。
“这是什么?”他的手指抚过我的眼角,又问了一遍。
那里有一种湿湿粘粘的触感,贴在皮肤上,不太舒服。
我还没有开口,就感觉到有东西从眼角缓缓浸了出来,沿着冰凉的面颊,缓缓跌落。
肌肤上留下的那种湿润滚烫的感觉,是我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是一颗泪水。
我骇然。
江淮缓缓伏下身子,冰凉的舌尖轻轻舔舐泪水遗下的蜿蜒痕迹。
“你在流泪吗?”他说。
我的眼角慢慢干涩。
我在流泪吗?
江淮紧紧迫在我脸上的目光清澈依旧,却渐渐凝结成冰。
他的声音依然轻柔如水。
“你为什么流泪?”他问道。
我为什么流泪?
他冰凉的手指轻轻落在我的胸前。
一股沉重的冰冷扼住心脏,我无法呼吸。
“这里,”江淮凝注着我的眼睛,一瞬不瞬,“你这里,充满了悲伤。”
他的手指温柔地抚过我的胸膛,锐利的指甲划破那里的皮肤,温暖的鲜血缓缓浸出来。
那些鲜红的血液,虽然已开始变得稀薄,却依然还是温暖的。
我的眼里,虽然仍可以流出泪水,却终将变得干涸。
我该说些什么?
他柔声低语:“你根本不喜欢我,对不对?”
“你本来不必这样做的。” 他淡淡道。
我痴痴地看着映在他眸子里清冷的月色。
心口冰凉刺骨的疼痛,似乎是别人的。
“你知道的,”我慢慢地说,“任何强烈的情绪,都会引发噬血的欲望。反过来也是一样。”
“以我目前的自制力,根本不可能控制住那种强烈的冲动。”我转开脸,咬住嘴唇,“这也没有什么。”
咬到伤处,我痛得低哼了一声。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我似乎特别无法耐受疼痛。
轻轻的撞击,细微的伤口,那种痛觉都仿佛比以前放大了多少倍,格外清晰。
我低低喘息几声,“对不起,可不可以拿开你的手?”
“江淮,”我轻轻道,“你可以放心,我不会爱上你的。”
他的手停止动作。然后从我胸前移开。
我抬头看他。
“不要。”我轻声说道。
我伸出手去,轻轻掩住他的眼睛。
他向后躲了一下。
请不要,用那样的一双眼睛,看着我。
当你看着我的时候,月夜下,江边有淡淡的寒霜初起。
那种寂寞,一天一地,无边无际。
本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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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早该上来知会一声的。今天才来,不好意思。
我们家那家伙来了。这些日子给他搅得天翻地覆。文文干脆就没写几个字,情绪根本不对。
好(?)消息是,下周那家伙就走了。^_^
我要争取快快结尾。
再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