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真真假假不见君，舟上空留不甘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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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有象图其实是不够的，还要进行大量的推演和无数次试验，才能成一新符纹，我们称其为解象图。解象图涉及到修为、道心、慧根等等，极为复杂，往往穷尽一生才能解出一副新符来。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新符文都会被收录成册，以供制符大师学习参悟，制符大师才将其传给他人。”
付家传承万年，解出来的符箓数量虽然肯定远不止覆水楼的一千六百种，但也不会多太多。这还是世代浸淫的缘故，可见其难。不过解象图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难得的修行资源。一道就是一图，解象图，何尝不是解自己的道？
“本家弟子到金丹期后，族中就会赐下第一幅象图的拓本，以作参悟。但这就好像把一张柔情万种的美人图放到一个幼童面前一样，看着好看，但完全不解其意。真正能开始解象图，至少得是神婴境界，因为到这个境界才有可能承受起大量的推演。等解出第一道新符纹的时候，其境界一般就有新的突破了。”
“奇就奇在，付仲以金丹初期的修为，却解出了一个新的敛息符。”付子季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
“恕在下直言，他会不会模仿了其他的敛息符之类的。”水初平状似好奇地问道。事实上，他知道付子季说到这里，说明付家必有定论。
果然，付子季摇摇头，道：“敛息图应用广泛，目前常见的样式就有八十多种，但概括起来不过五大类。付仲的敛息图与这五种都截然不同，现下虽然还很简单，但等制符大师试验改善一番，自有其新面貌。”
水初平了然，装模作样地叹道：“那付仲兄实在是天才啊！”
付子季嗤笑一声，“就他？哼。付孟平日里倒有些手段，还能让人高看几眼。不过他一遇到付仲的事儿就乱了手脚，迫不及待上禀了他弟弟的丰功伟业，闹得人尽皆知。”
“难道没人怀疑吗？”
“自然是有的。付家乱得很，付孟也没法一手遮天。没过多久就有人怀疑真正解出敛息符的人士是那位边七爷。这要是落实下来，付仲会因为私自泄露万象图而背上叛族的重罪！但边七爷突然在客卿馆消失了，消失前向所有客卿传讯说付家有人要杀他灭口，他只得暂时躲避。因为客卿契约并没有反噬到他身上，其他人也都信了。双方这下都没了证人，加上上头的老头子施压，这事儿就没流传出去。”
“付孟还一直暗地里搜寻他，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鹊桥天，还说了那么一堆似是而非的话。”付子季的声音有些幸灾乐祸。
水初平回忆起来。这么一想，边七在鹊桥天上的一席话，换一种方式理解也可以啊。
“依付兄之见，敛息符真是那位边七爷解的吗？”
“在下并不确定。不过据我了解，天下似乎就没有边七不会的东西。”付子季的语气里带了些敬意。
水初平却是心里一咯噔，蓦然想起初浅姐姐冷冰冰的面庞。如果真是与水初浅类似的人，那可真是棘手了。
付子季看出了他的兴趣，主动带他去看了边七留在覆水楼的符箓，分别有“煞鬼”、“辟毒”、“千面”三种。煞鬼符有百鬼呼嚎，神鬼惧退；辟毒符顾名思义，有烟瘴升起，防毒防虫；千面则可将自己任意变化成其他人，用作伪装。
水初平不动声色地收下了这些符箓，每种要了十余张。想起那人总是能识破他的诡异本事，没有直接将这些符篆收进乾坤袋里，而是把它们放进了一个个隔绝神识的白玉盒中。
随后，他跟着付子季，挑选了一大批其他符箓，价值约莫有九转神木的一半，便不肯再要。付子季也只得作罢，想了想，说道：“半个月后，在下要回本家述职，不知道兄是否愿意赏脸同去？在下愿略尽地主之谊。”
不得不说，即使觉得这有可能是坑，但水初平还是很想跳进去，点头答应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有劳付兄了。在下需先回师门一趟，到时再来寻付兄。”
付子季笑道：“这是应该的。道兄一路顺风。”心里在根据这个时间推算水初平的速度和修为。
水初平临走前意思一下关心问道他三天后的决斗，付子季笑笑不以为意，似乎胸有成竹。水初平见状也不多问，就此告辞。
但水初平并没打算回三清门。离开覆水楼后，方向一拐，打算先查看这些符篆是否有问题。
鹊桥天。
付孟沉着脸将手中的乾坤袋里推给边七，道：“从此以后，你与我付家之事一笔勾销。不得再行纠缠。”
边七面色愉悦地接过来，当着他的面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打开。内有六百块灵玉，但这只是凑数的。里面真正的主体是六道神符，都是有市无价之物，珍贵之极。付仲之前也不过有一道护身神符罢了，如今和付孟手里的所有神符凑了凑才勉强够数。其中有一个玉盒洁白剔透，宛若琉璃。里面静静地飘着一团无色的气体。边七看不到它，但能清晰感觉到它有节奏地慢慢跳动着，如同活物。这是一道罕见的气符，承符之物乃是一道洪荒真气。付家三百年前得到此物，一直不解其妙，只能用来辅助后辈优秀弟子参悟，最近十年都由付孟保管。为防神符外流，每次交接都必须由上一任持有者亲手撤掉上面的禁印，再由下一任持有者盖上。
他十五年前正大光明潜进付家，十年前得知其下落，小心筹谋，终于从坑哥的弟弟那里打开缺口。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这道洪荒真符，其他的，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边七咧嘴一笑，“放心吧。我以心魔起誓，出了这个门，就与付家再无瓜葛，决不泄露半点消息。”说罢冲付仲眨眨眼，道：“二公子，我走了，您可别思念过度哦！”
付仲的眼神却是恨不得杀了他，嘴唇抖了抖，“滚！外面找你麻烦的人都等不及了。”
边七唏嘘道：“二公子好无情啊！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唉，告辞！”说罢请付孟撤了禁制，打开房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付仲过去一脚把门重新关上，再次设下禁制，回身来看了付孟一会儿，突然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下，长泣道：“小弟无能，连累大哥了。”
付孟背着双手，道：“你不用忌恨什么，吃一蛰长一智，破而后立。我如今有两幅万象图拓本，纵然没有六道神符也没什么。等族上召回神符时，我也约莫进入神婴境了，自有法子应对。而且无论传言如何，新的敛息符总得记在你名下，修炼资源还会增加。你好好修行，莫要再给人看了笑话。”
付仲点点头，哽咽道：“小弟明白。”
付孟想道：可惜了，其实他是愿意把那人留在付家的。现在想之无用，他摇摇头，把付仲扶起，打开房门——和久候在这里的修士们碰了个照面，双方都愣了一下。
付孟不悦地皱皱眉头，正要发作，却见排在最前面的云宁朝他背后看了看，惊疑不定道：“付兄，那位边道友呢？你们把他怎么了？”
数十道凌厉的目光刷地聚集到他身上，大厅处也投过来数道神婴境的灵压。付孟身上灵光一转，将这些灵压挡下，面色一冷，“他刚才不是已经从这房门走出去了吗？”
云宁等皆是面色一白，“我等一直守在这里，在付兄之前，未曾有人出来过。”
付孟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我愿以付家起誓，边七与舍弟之间一笔勾销，我兄弟二人亲眼看着他打开房门离开。”
云宁一时无话可说，付孟主动起誓已经够诚意了。
仍有修士嚷嚷道：“是不是你们中了障眼法……”
付孟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那人顿时闭上了嘴。
众人都沉默了。他们赖以为傲的一身修为，在那人面前似乎都成了笑话。
云宁将此事匆匆汇报给前来助阵的神婴长老，哪知长老并未责怪，反而笑道：“万物运行当真有趣，杂乱无序但有因果相报。刚才有消息来报，水落羽的尸身发现了。”
云宁抬起头来，急忙道：“如此倒有新线索了。只是弟子之前失职，还请长老允弟子将功补过。”
那长老道：“我本担心留在此处，无法及时赶到这件事上。如今倒给我留出机会了。你不必自责，随侍左右即可。”
云宁微微福身答是。
长老再次叮嘱，“这个消息如今只有几个神婴期的老家伙知道，不宜向外人道。”
云宁点头道：“弟子谨记，断不会告知第三人。”
长老颔首。云宁的修为、悟性、品行在金丹期里都是上乘的，让她十分看好。若此行功德圆满，或许能让她早日跻身执事弟子之列，再为自己添一助力。
云宁抚摸着腰间白剑，默然不语。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真真假假不见君，舟上空留不甘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