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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红尘相逢不相识,红线难牵有内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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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觉下来的速度已经足够快,可是到七层飞舟上空时,却没有捕捉到一丝波动。按理说,这人若是光明正大进去和离开的,总要有人相迎或相送,不会消失得如此之快,若是再寒暄一番,耗用时间自然更长。
偷偷摸摸的,恐怕和自己一样不安好心。水初平在心底坦承想道,行事更加小心,沧海剑呼之欲出。
大概半柱香功夫后,浮星盘处又传来阵阵的禁制波动,只是极为轻微,且断断续续,似有还无。若非这是阵法殿殿主亲自祭炼过的上乘测阵法宝,恐怕压根什么方法也没有。
阵法一道高深复杂,变化万千,水初平并未怎么研究过,推测此人应当极擅长破阵和藏匿,心里兴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慢慢地向舟口处飘去。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浮星盘忽然轻轻一颤,与此同时,他感觉前方十丈处蓦地兴起一股轻风,就要飘进舟口。
水初平暗道机会来了,当即施展飞遁之术朝舟口全力飘去!
他本来计划的是趁着那人打开禁制入口的刹那,尾随其进入飞舟内。若是暴露的话,就推辞说是专门为了抓这人过来的,到时候实在不行亮出自己的身份,由不得舟内人不信。
只是万事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一时得意,眼看就要冲进入口,却猛地撞上了一个看不见的结实后背。水初平顿时反应过来,暗叫倒霉,同样隐形的沧海剑瞬间出手。那人被他撞出一丈多远,似乎懵了一下,给水初平留下了机会。但那人反应也是极快,不知使出了什么功法,沧海剑行进时刺入一团软绵绵但坚韧异常的东西中,他虽不是真正的剑修,但主修剑法,沧海剑称得上是如臂役使,若是全力之下未必不能破开那层屏障。但毕竟心有顾忌,为免闹出动静惊动舟内人,略略收缩了剑势,剑势有所滞涩,但始终向前推进,也逼得那人后退几步,恰好通过阵口,连带着水初平一起步入舟内,前方顿时出现了数十道灵机。面临随时可能暴露的风险,二人都不敢再发力,一时陷入了僵持。
几息过后,水初平感觉那道软绵绵的坚硬屏障主动往后缩了缩,犹豫了一下,也把沧海剑收敛了一分。那人便又将屏障撤回一些。水初平也识趣地又收了收沧海剑……如此你来我往七八个来回,两人终于很有默契地同时收回剑锋和屏障。
虽然看不见听不到也察觉不出那人的任何气息,但水初平还是莫名地感觉那人似乎笑了一下,脑海里也传来那人的声音,“道友刚才何故扑上来占我便宜?”水初平一惊,暗骂这人神经病,却不敢回话。盖因修为低的人之间传音很容易被修为高的发现。他现在不过开灵期,不想在一堆金丹修士前和那人计较。水初平莫名有些气闷,心道刚才自己处于攻位,优势要大上一份,可是一旦同时撤回的话,倒是自己吃的亏要大一些。这只是他偶尔起的小心思,实际上他猜测那人论修为应该在自己之上,刚才也没有出全力,能挡住沧海一剑,可见不能小瞧。而且那人的隐匿之术也是出神入化。那人见他不说话,又道:“在下来此处是解决一些私事,想来与道友并无冲突。不过身上的气息让在下感觉十分亲近,今日也是缘分一场,不如我们十天后在十里青青原共饮一场?”
水初平也不知这人是不是装疯卖傻,只当他胡说,前去转向其他地方查看。这次他吸取教训,驱使沧海剑浮在身前,也特意放缓了速度。
三层以上的飞舟内都是另有空间法阵,内部面积颇广,另有乾坤。只是外部法阵乃是舟主所布置,参加“相亲宴”的男男女女对外部法阵波动没有察觉也可以理解,又因为这毕竟是一桩美事,公开宴饮一般不会再另外设置禁制。如果有年轻弟子偷偷幽会,自然就是另一回事了。
水初平对此并不慌乱,他来这里是想查看水落羽的现场,并无心窥探别人的私密之事。
第七层共有十二只大舟联结成阵。第六艘大舟有一个非常文绉绉的名字,名唤鲛人泪。天元节期间,有从东海而来的四十九名鲛人吹拉弹唱,歌舞不绝,水落羽便是在这艘大舟上消失的。水落羽本来就是水家负责豢养的凡人舞女,后来被水初浅要做近侍,对她来说也算是一步登天,之后甚至举荐其来到三清门作外门弟子,不但修为猛进,歌舞也更为精湛,曾在水家长老的寿辰上献舞,名动一时,让不少年轻子弟引为仙子,但也引来些许不满,认为其红颜祸水,扰乱修行,将其逐出水家。水落羽本身资质一般,没了水家扶持,进境极为缓慢,又因精于歌舞,便在这鹊桥天上,以歌舞助兴,名声愈广。
细细想来,水落羽种种经历看似无碍,实则匪夷所思。他不觉得水初浅会闲着没事儿观察一个舞女,还打破常规提为近侍;水家这种世家大族,屡屡让大小姐近侍公然献舞,实在不合常理。他料定这一连串举动有所深意,而且还不惧别人识破。只是不知道目的是否刚还是无门域,还是说无门域只是打乱水家计划的一个巧合?
舟内有珠帘幔卷的茶馆,烟霭朦胧的“切磋”台,还有售卖精致法宝、双修功法之类的坊市。但不过占了两舟之地,也无人大声叫嚷。
其他十座舟在天元大会期间,都被阳山域的两个大宗包下,“谈心论道”。
清水域是三清门一家独大,其余宗门多为其下属宗门。阳山域则基本由世家大族把持,不过真正的几大家族各出一部分力成立一些宗门,同时招收一些非本姓的优秀子弟。目前以上敬宗、红英派,问海教三大宗门为大,里面宗亲关系盘根错节,遇难时共进退。
这次飞舟上坐着的男男女女便来自上敬宗和红英派。上敬宗是目前阳山域最大的宗门,红英派以女修为主。水初平的养母玉慈便是出身红英派。
两派修士坐成一大圈,各人之间相隔三丈左右,男居左,女居右。圈内有活水一潭,潭内游着数十尾灵鱼,每只灵鱼都顶着小巧的酒杯。修士将酒斟在酒杯里,控制那酒杯向意中人游去。意中人若有意,端起酒杯喝了便是,无意便视若无睹。
“师姐,落羽姑娘遇难时,小妹刚好不在。师姐觉得那白雾可会再来?”一青衣女子低声问道。
她旁边的紫衣女子沉吟道:“白雾飘忽不定,毫无规律,全看运气罢。我倒是盼着它能快点儿再降临呢!”
青衣女子眼中一亮,“莫非师姐有破解之法?”
“至今尚未见过有人与那白雾正面交手,我也无法判断。”紫衣女子平静答道。
青衣女子“哦”了一声,笑道:“师姐如此说,想必是有几分把握的。”
紫衣女子淡淡一笑,不再答话。
她二人声音虽低,但也瞒不住耳聪目明的诸位修士,包括在暗处隐匿的水初平。
坐在左侧中间的一名上敬门修士笑道:“云师妹聪颖卓绝,尤其是推演防御之道上,更是令我辈汗颜。不如,师兄敬师妹一杯?”
紫衣女子并不看游到自己眼前的灵鱼,笑了笑,“付孟师兄客气了。付家的符术,可谓阳山一绝,何人能与之比肩?孟师兄的符术已甄化境,听闻秋师姐说,付仲师兄还自创了一种隐匿性极强的敛息符,连灵力波动都能遮盖下去,令人叹服!”
付孟付仲是同胞兄弟,付仲就坐在付孟旁边,一听这话,急忙起身道:“哪里哪里?”说着把目光看向那位秋师姐,脸红了红,拱手道:“此符还有不少限制,当不得仙子如此过奖。”
付孟见紫衣女子无意,暗叹了口气,不过见自家兄弟似乎能成,马上加了一把火,状似责怪道:“二弟再稍加祭炼几日,你这敛息符自然就完美了。怎地如此耐不住性子,早早地就打扰了秋仙子?”
宴饮上传出阵阵轻笑。付仲下首一男子大笑道:“付孟兄说得有理。仲兄啊,你还不快向秋师姐致酒赔礼?”
付仲脸上更是羞红,却也小心翼翼地操纵酒杯来到秋师姐面前,满怀希冀地看过去,“还望仙子饮了此酒,原谅小子鲁莽无状。”
女修不似男修那般大声哄笑,但眼见好事将成,也是窃窃私语,低笑连连,更衬得面如桃花。
秋师姐也不矫情,朝付仲点头一笑,便拿起了酒杯。
水初平莫名地跟随场上人呼吸一紧,仿佛那个送出酒杯的人就是自己。
哪知就在此时,忽听潭水中间先是传来一声轻笑,继而言道,“你有何颜面饮了他的这杯酒?”
众人一惊。水初平听那笑声非常耳熟,立刻猜到潭中之人是谁,脸色变了变,想了想还是暂时留了下来。
两派修士也是反应极快。付孟一边喝了一声,“何人在此装神弄鬼?”,一边手上抛出一张定天符。这人能在一批金丹修士眼皮子低下潜伏了不知多久,不容小觑,但他也怕误伤到其他人,故而使出一张能锁住一方天地的定天符来,短时间内中符的人不但不能动,周围的灵气也滞留不前,往往只能束手就擒。
付仲反应速度比兄长慢了一拍,但默契十足,迅速拿出一张擒人的雷网符就要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