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日幕归来雨满衣(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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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了？”白绪方将此事上报给风雨楼主风雨芹的时候，风雨芹剑眉不经意的一挑，嘴唇微微向上扬起，算是笑了一下，这让他旁边的萧琴琴几乎当场愣住，风雨芹居然会露出这样柔和的笑？还是如此微淡的笑容，她从进入风雨楼至今没有十年八年也有六年了，从来就未见过楼主如此的笑，这几乎让她暗暗的吸气，大惊失色，比端木无忧未死还生疯掉的消息还要让她惊讶未绝。
“没死，疯了……是么？”风雨芹淡淡的瞧着白绪方，声音清清淡淡，听不出喜怒哀乐。
“是！”白绪方规规矩矩的回答，风雨芹问道，“如何疯了？”
“端木无忧中毒昏迷，醒来之后，疯疯癫癫又哭又笑，性情癫狂至极。”
“哦？”萧琴琴看到风雨芹的发出了这样一个无意义的单音，这个单音更是让她再次惊骇的说不出话来，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她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原来她们的楼主的面上也会有如此丰富表情的时候，也会发出如此不可思议的声音。
风雨芹在那一单音后顿了顿，“毒？”他的脸上冷冷清清，木如雕像，但是从他的口气上听来，谁都知道音调上有些细微的波动，那表明他对一件事开始在意了。
白绪方规规矩矩跪在风雨芹面前，“是属下解了端木无忧身上的五步蛇蛇毒……”顿了顿，白绪方老老实实的交代，风雨芹冷哼了一声，“为了报他救命之恩？”相必当日崖上之事，风雨芹已经了如指掌，如今再说什么也是白搭，白绪方背脊挺得笔直，“是！”垂头，他恭敬的道，风雨芹未有说话，森然冷冽的目光上下打量他，白绪方若芒刺在背，只觉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无不被人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阵鸡皮疙瘩油然泛起，浑身都不自在起来。空气中的气氛一下子凝结到森寒，萧琴琴坐在紫檀木雕花的椅子上垂目喝茶，一口茶慢慢的喝进嘴里，竟品不出来是什么味道。
“这件事你觉如何？”隔了好一会儿，风雨芹冷然问萧琴琴，萧琴琴幽幽的叹气，“呃”一下将茶杯蹬到桌子上，“属下认为，就算世界上的人都死光死绝，那么端木无优一定不会是死在最前面的那一群。”风雨芹冷然的笑，“你怕他？”他森然的目光目不转睛的滑到萧琴琴脸上，萧琴琴未有点头，也未有摇头，再叹一口气，这一叹叹得颇有意味，“属下从来就未遇到过像他那样的人……端木无忧……是个不得不让人上心的人，值得相交，亦值得为敌。”
风雨芹看似对萧琴琴的回答甚是冷淡，同样端起旁边的茶杯，揭开盖子在茶杯边缘敲了敲，在场众人均以为他要喝水，他却将杯子放下了，“救了端木无忧，又放了他，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他淡然地问，口气里听不出丝毫愠怒，却是让白绪方浑身一颤，背脊蓦地一紧，“是！”他咬牙切齿的道，“属下救敌放敌，破坏楼规，有损风雨楼之威严，甘愿自废武功以服风雨楼之众。”话语间未有丝毫迟疑，字字清晰，竟是铿锵有力，风雨芹目光不带半份感情的扫过一脸坚决不后悔的属下，突地冷冷一笑，“端木无忧不会疯。”说罢森然而去。
萧琴琴坐在椅子上，看着风雨楼主离去，见他走得远了才回过头来，“端木无忧不会疯。”她听到端木无忧疯了之后心底也是说不出的震惊，从心底也是相信像他那样的人是不会轻易而举就疯了的，但是却不明白楼主为何仅仅听到白绪方和自己的几句话后就如此肯定的说他未疯？暗暗佩服楼主果然是深不可测的人，转念一想，又觉得端木无忧身重奇毒，几经追杀、坠崖、体力透支外加重伤垂危，说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心里虽觉这消息莫名其妙，却忍不住再问白绪方，“他真的疯了？”
白绪方闭唇不语，但答案显而易见，萧琴琴神色黯然了一下，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再三叹气，心里隐隐觉得端木无忧绝对不可能是那么轻易就可以被打败的人，如果真是疯了，那岂非让人失望至极。忽而瞧着白绪方有些铁青的脸色，“你看起来很不好。”她淡淡道，口气中并非有什么关切之情，到觉得有几分套话，白绪方扫了他一眼，不回答，这时他已然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萧琴琴又问，“这样做值得么？”她仍旧淡淡道，“值得。”白绪方本来不想搭理她，但还是平静的道，“我若不如此，今日又岂会轮得到为风雨楼自废武功。”说罢也跟着拂袖而去。
风雨芹转过一个弯拐进一间上好的客房房间的时候，里面有一个人正在下棋，另一个红衣人坐在他对面笑得风情万种，眉眼之间一笔一划无不透着附入骨髓的妖异魅惑，正是秋玉骨，却不知那日他将柳月蓉放在江南白瓦房之后，自己一去不回，柳月蓉早已离开了他为她安排的地方，历尽艰险重重，却对端木无忧的事情知晓得分毫不差——显然一切果如端木无忧所料，端木府上下一百三十二口人，上到管理各种人事的管事，下到打杂扫地的小厮，除小云幸免以外，其余众人均被替换之事并非未跟秋玉骨完全脱得了干系，而端木无忧说风雨楼背后另有主谋之事此时看来也绝非虚假——而风雨芹此时正是向着这风雨楼的幕后之主来，但不知为何，从秋玉骨从容优雅慵懒的妖媚神态来看，显然，风雨芹在说端木无忧之事的时候并未提及柳月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眼见风雨芹遥遥走来，秋玉骨挑眉含笑了一眼，“嗒”的一下将一颗白子放在黑子腹地，随即微微呵出一口气，慵懒的用手支着下颚，心情颇好的道，“啊，不下了，照如此下下去，又是和棋。”随即对着对面的人抛了一个媚眼，“喏，风雨楼主来了。”
对面正捻着一颗黑色棋子的人看了一眼风雨芹，也颇为漫不经心的恩了一声，这一声刚完，风雨芹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主公，白绪方报来端木无忧的消息。”那捻棋之人一听到端木无忧几个字，顿时来了精神，“端木无忧他疯了。”虽是对着主人说话，风雨芹口气却是不冷不热，但那人并未过多在意，倒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上一阵错愕，“疯了？”
一旁的秋玉骨亦是一愣，诧异至极。“是。”风雨芹回答得一丝不苟。怀疑、不信、兴奋、悲伤、愤怒……那被叫做“主公”的人眼光复杂莫测渐次划过，伸出袖子“嗒”的一下将手中的黑子放在棋盘上，“他不会疯。”他森然道，“玉骨，这棋和不了，端木无忧不能疯，也不可以疯。”
“哦？”秋玉骨巧笑倩兮的从盒子里拿出一颗白子，笑得花枝乱颤，“阿昭，不想和，我奉陪就是了，但是如果他真的疯了，你能怎样？”阿昭冷冷的笑，笑得阴森可怖，他大袖一挥，棋盘上所有的棋子一派散乱，些许掉落于地，敲出一阵叮叮咚咚的声响，那叫“阿昭”的人面脸霜寒，道，“如果端木无忧真的在乎他府上上下一百三十二口人，在乎端木清鸿或者端木府的老爷端木金他就不会疯，他不能疯也不会疯……他端木无忧若真的疯了，我屠他全府便是！”说罢阴森森加了一句，“第一个，便是地牢里那所谓的‘狂剑棋绝’江夙云。”
“呵……”秋玉骨眨了眨眼睛，俯身从地上捻起一枚棋子，捏在手里，细细的把玩，随即往嘴里一咬，“风楼主，请问现在的端木无忧在何处？”他忽然问风雨芹，言笑晏晏道，风雨芹低低的声音冷然回道，“正被江南山庄的江羚送回端木府，大概不肖半日便可回到府上。”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日幕归来雨满衣(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