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审神者是吉祥物》雨声入南柯

179、总司篇

　　土方岁三很想抽个烟静一静。

　　之前，他在铁之助的口述中，得知阴阳师是一位当世少见的强者。出于对强者的尊敬，也出于这场谈判可能是一场恶战的顾虑，他没有把烟杆带在身上……

　　现在，他发现强者确实是强者没错，但一名想法异于常人，脑子仿佛有点什么大病，还会骂街的强者，让他只想抽个烟静一静。

　　在后世，他这种复杂的情感，通常被称为“幻灭”。

　　阴阳师虽然并没有提出什么令人头疼的无理要求，但从另一个角度对他们进行了精神攻击。

　　他的眼神中透露着沧桑，道：“你想利用我们帮你挡住烂橘子……”他非常顺口地用上了这个新称呼，感觉很舒适。
　　就像泡了温泉洗尽一身疲惫后穿着浴衣在月色中的樱花树下作了一首优美的诽句那样身心舒畅。

　　“但你得知道，我们只是普通人，解决普通的浪人引起的骚乱，是我们分内的事，但这件事既然牵扯到妖怪，就是超过我们的能力范围的事。所以……”

　　阴阳师：“你想谈条件？可以，只要合理，我都可以答应。”

　　都已经把话说开了，条件什么的都很容易商定。阴阳师也没再整什么令人血压飙升的幺蛾子，之后都谈得很顺利。

　　只是到最后，他们仍然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

　　土方的脑回路和总司完全同频。他仔细思考之后，还是觉得这人绝不是流浪阴阳师。

　　这人举手投足间那股贵族味都快溢出了，当谁眼瞎呢？

　　他不愿意泄露身份，可能确实是不想惊动阴阳师家族，但理由一定不会是他所说那样神经。因为，他自己可能就是某个有名的阴阳师家族的一员。

　　银发，身材纤细却富有力量，还能把符纸玩成手里剑的阴阳师，调查范围已经很小了。

　　几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谁也不知道平静的表面下，有多少暗潮流动。

　　这场谈话一直谈到中午，他们想客套一下留人吃午饭。阴阳师理都不理，直接目不斜视走人。

　　几人眼睛一花，便见阴阳师的身影已经走出了好远，宛如嘲讽般地背对着他们挥了下手。

　　虽然本来也就是客套一下，但没想到这人居然能如此不留情面。土方额角爆出一根青筋：（江户粗口），这人绝对没朋友！

　　*

　　这一场，百名取的演技浑然天成，毫无破绽。她把所有人都演了一顿，好像什么都说了，但实际上什么都没说。

　　当所有人都在猜测‘他’到底是哪个家族出来的叛逆阴阳师时，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不过，这还不够。只能说，第一阶段完成了而已。

　　出了屯所之后，她让狐之助保持一个距离远远地跟着，不要现身。狐之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很听话地乖乖照做了。

　　今日的狐之助脖子上多了个小小的布袋，里面是百名取塞进去的葡萄干。也不知道这家伙明明没有口腹之欲，为什么空间里会囤这么多食物，仿佛就是专门送出去投喂的。

　　被投喂了食物，狐之助凄风苦雨的小心肝顿时被治愈了一半，小jiojio迈出的步伐都比昨天轻快了不少。

　　狐之助眼神动摇：嗯……好吧，虽然百名取大人是位可怕的审神者，但……也不完全可怕……？

　　百名取越走越偏，转过一个道后，已经连屯所附近的田地都看不见了。放眼望去，只有漫山遍野的青草，以及草地间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小道。

　　直到看到这片山丘，看到点缀在青草间的鲜花 ，百名取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个时间点在春天。

　　四周很安静，连风声都没有。

　　正午阳光明媚，山野间有棵野桃树，青绿色的嫩芽在枝头舒展身体。一切都是那么静谧美好。

　　狐之助远远地伏在草丛里，确保审神者在自己的视野中。它掏出葡萄干嚼巴嚼巴，惬意地摇了摇尾巴。

　　一只白色的小蝴蝶翩飞而来，落在它的鼻尖。狐之助敏感地抖了抖耳朵。它眨了下眼睛，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深怕吓走这个可爱的小生灵。

　　一场刺杀，就是在这时发生的。

　　雪亮的刀从蓦地从斜角袭来。

　　见那灰衣阴阳师背对着他，对此毫无察觉，还在抬着头打量那棵野桃树。来人扬起短刀，将刀尖对准阴阳师的后心，然后——

　　锵！！

　　在短刀刺到阴阳师的那一瞬间，袭击者感觉自己刺到了一块铁板，刀头直接崩断了。

　　那崩断的刀头，直接在空中一个旋转，被回身的阴阳师两根手指夹住。

　　灰衣阴阳师的动作那样迅速，少年自认剑法不错，但他的反应仍然没有跟上他的速度。

　　在那极短的时间中，少年瞳孔紧缩，他只来得及露出一个不敢置信的眼神，甚至这个眼神还在酝酿的半路中，他就被某阴阳师单手扼住脖子，毫不费力地提了起来。

　　一息过后，远处的狐之助反应过来，吓得几乎是原地弹射起跳，就要奔过来。

　　然后它想起审神者的嘱咐，立刻慌忙地又伏了回去，警惕地环顾四周。

　　阴阳师宽大衣袖滑落，袭击者看到了，那在阳光下分外刺目的森白骨鳞。

　　被刀刃削断的发丝，这时才开始往下飘落。

　　阴阳师将刀刃抵住他的脖子，歪了下头。她那雌雄莫辨的声音之前对着近藤三人时一直冷冰冰的，此刻却带上了如血浆般黏腻的温柔。

　　“阿~拉，失败了呢，铁之助君。你不会不知道吧？这种程度的袭击对我们是没用的。不过，你为什么想要杀我呢？这真是令人伤心~我们不是好伙伴吗？”

　　那微微弯起眼角和嘴角的黑脸面具，此刻透着说不出嘲讽与杀意。

　　红发少年一脸愤恨，咬牙切齿道：“你少来这套！果然，我早该想到的……你根本不是阴阳师！”他双脚离地，抓着某阴阳师铁钳一样的冰手，努力挣扎。

　　即使在这么弱势的时刻，这少年的嘴依然很硬，他憋红了一张脸，怒气冲天：“守旧派的走狗，发生这种事，你居然还有脸接近新选组？！……别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们！你……咳……到底有什么目的？！”

　　百名取挑了下眉，颇有些意外：“哦呀……”

　　这小子，很上道嘛。

　　***
　　四小时前，早晨七点，百名取和佳木连上了线。

　　佳木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是故意的。”

　　当时百名取在洗脸，听到队友开口就是这句话，她把毛巾拿开，那双美丽却如空谷幽潭的冰冷的眼睛，就这样对上了佳木那略带疲惫的双眼。

　　作为一名精致girl，百名取不能忍受自己一身乱糟糟地开启新的一天。虽然哪里也没脏没乱，但她依然心理受不了。因此她一大早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家旅馆，要了清水仔细打理自己。

　　此刻的她脸上和发丝上尤沾着细碎的水珠，那一眼看过来时，佳木仿佛看到空谷幽潭那冰冷的水面上，倒影着一轮姣姣明月。

　　中原人都是白毛控，佳木当然也不例外。外国人是永远不懂白毛在中原人心中的颜值加成的。

　　白毛对于颜值不够的人来说是灾难，但对于百名取来说，她那欺霜赛雪的颜值加上白毛，宛如冰雕雪琢的女娲炫技之作，美得不像真人，看着和别人仿佛都不在一个次元。

　　佳木当场就被这神仙颜值狙击到了。

　　如果有人不喜欢仙女，那一定是因为仙女不够美。而百名取这样的颜值，她简直想不到会什么有人不喜欢她。
　　如果不是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她或许会微微一弯以示敬意。

　　佳木抹了把脸，心里狠狠提醒自己不要被美色所误！她喝了口咖啡，面无表情：“没事摘什么面具，你这张脸太招人了，赶紧戴好！”

　　百名取：“？虽然但是，我洗脸总得摘面具吧？”

　　佳木：“那你已经洗完了，该戴上了！”

　　百名取：……

　　她一瞥，见到屏幕对面美艳的女人眼下的黑青，满桌的文件，以及还在冒热气的咖啡。她把脸转回去，掏出镜子照了照脸，翘着兰花指拨了拨头发，欣赏镜子里自己毫无瑕疵的容颜，“急什么，我还没擦水乳呢。”

　　不知不觉，百名取拉仇恨的水平已经和她的实力一样高了，并且两者都处于日益增长的阶段。

　　佳木：……拳头硬了。

　　拜某人所赐，昨晚她完全没睡好。大约只睡了两小时补了个觉，就爬起来整理线索了。现在她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一定满脸疲惫、发丝凌乱、黑眼圈堪比大熊猫、脸上油得堪比大庆油田。

　　偏偏始作俑者，居然还一脸清爽地欣赏自己的盛世美颜。这家伙长这么大没被打死，纯粹是因为别人打不过吧？

　　某个拉满仇恨的人掏出自己的瓶瓶罐罐开始擦脸，一边擦一边说：“革命尚未成功，队长你可得保重身体。该吃吃，该睡睡，咖啡这种东西，以后还是少喝。睡眠重要。”

　　提到这个，佳木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说！你是故意的！”

　　百名取眸光流转，眨了下眼睛，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暧昧表情：“嗯？绑架冲田总司的原因，昨晚我已经和你解释清楚了哟。”

　　佳木气得拍桌子，杯子被她拍得震了好几下。“少来！你只是想逼迫我按照你的想法行事。”

　　百名取挑了下眉，一脸坏笑地托腮，绸缎般的白发如流水随着她的动作滑下：“哎呀，被发现了。好吧，我不装了，我的确是故意的。”

　　佳木艰难地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好吧，还得加上一句：因为她长得太美了，打死了舍不得。

　　佳木说：“你的目的是潜入溯行军内部，成为他们的一员。”

　　百名取：“嗯哼。”她好奇地问：“我都还没说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佳木怒：“这还要你说，我自己没长眼睛吗！”她气得又灌了口咖啡，把咖啡干光，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这太冒险了！”

　　她深吸一口气，睁开她翡翠般的眼睛。再张口时，她冷声道：“但你是对的。不这么做，或许我们这次依旧是无功而返。”

　　百名取：“对非常事，用非常手段。这次有我在，我们可以大胆点。”

　　佳木：“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百名取：“嗯？”

　　佳木一脸苦涩：“你从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是吗？你早就做好这个打算，却不愿意和我沟通，只想倒逼我按照你的想法行事。”

　　百名取愣了愣，放下托腮的手，坐直了身体，表情也淡了下去，一瞬间从不正经模式切换成了无爱者模式。
　　她说：“不是。事实上，在昨晚我收到冲田总司被袭击的消息时，这个想法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只是根据我的直觉行事。”

　　她的神情覆上了冷冽的寒霜，佳木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陡然降下的温度。佳木立刻意识到，这是大佬队友认真的模样……原来这样的人，认真起来会给人这么强烈的压迫感。

　　佳木默默披上了薄毯。

　　百名取：“那一刻我意识到，打乱京都各方势力的棋局，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在来之前，我基本认同你的计划。但在那一刻，我发现这样行不通。”

　　佳木：“我想知道你的判断依据。”

　　百名取：“建国队已经提前在京都潜伏了好一段时间了，期间我们陆续得到了很多情报。”

　　佳木点头。

　　百名取：“我们已知，阴阳师家族、攘夷派、德川将军代表的幕府都有溯行军的势力。按照一般的理解，溯行军是一丘之貉，它们只会沆瀣一气改变历史，所以可以默认它们是一拨人。”

　　佳木再次点头。

　　百名取：“但是，在冲田总司遇袭的那一刻我忽然发现，溯行军之间也有内斗。”

　　佳木：“……”她不由震惊道：“你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反应过来了？我他妈可是整理了一晚上情报，才得出这个结论？？”

　　百名取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啊，因为一些原因，我对这种事很敏感。”

　　佳木：“……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百名取：“其实想想也很容易理解，溯行军的渗透的这几波势力，在历史上根本就不是一派。阴阳师家族在这个时期的地位等同于皇权，是封建社会的受益者，是旧幕府的天然盟友。那么新选组作为旧幕府的执法者，理应受他们的保护。”
　　“可是京都浪人之患闹了一个多月，阴阳师家族没有任何动静。昨晚溯行军还袭击了一番队，这很不寻常。”

　　佳木：“可惜你还特意选了阴阳师的身份。就是为了能接近新选组。”

　　百名取：“现在这个身份依然能用，而且效果会更好。”

　　佳木气道：“是，拱火的效果更好了！”

　　百名取：“新选组代表了封建皇权，是旧社会武士道精神的最后的绝唱，在民间的历史地位很高，他们的象征意义很大。可他们被袭击了，就说明溯行军内部声音不一致，一番队被某一方当了炮灰，杀鸡给另一方看。”

　　佳木一脸疑惑：“你的依据呢？如果仅靠当时现场得出这个论断，我会认为你很冒进。我执行过很多次任务，我知道溯行军在历史上来自不同势力，或许私下会有争斗，但在面对政府军时，他们向来是拧成一股绳，竭力对抗我们。”

　　百名取：“没错，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直到……我看到了冲田总司背上的队士。”

　　佳木回忆了一下：“市村铁之助，我知道。”

　　百名取：“他有问题。”

　　佳木：“等等……”她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这个人我仔细盯过，虽然他表现得和历史上不一样，一进新选组就是一番队队员，但我确定他没有异常。”（注1）

　　百名取：“绝不可能，他身上有很浓的溯行军气息。这不是在战斗中沾染上的，冲田总司身上就没有。他一定长期接触过溯行军。”

　　看她一脸笃定，佳木也有点不确定了，迟疑道：“好吧……你强听你的，而且他的历史确实被改变了。很难说他溯行军没联系。”

　　佳木叹气，头疼地捏住了眉心：“所以你就在那个时候发现了市村铁之助的异常，然后推断出这是溯行军内斗？”

　　牛皮，这是开挂选手发功了，难怪反应这么迅速。就是把她害苦了！

　　百名取：“溯行军把其他的队员都杀了或者重创了，偏偏他被冲田总司背着走。直到最后，溯行军也是瞄着冲田总司下刀的，看都没看他一眼，他却一脸恨不得生吃了溯行军的表情，他自己身上还有很浓的溯行军气息。这还不够有猫腻吗？”

　　佳木可算是彻底明白了队友的脑回路。“所以你当场把总司绑走，搅了所有势力的浑水……你这是让所有暗中关注一番队的势力，都狠狠吓了一跳。”

　　百名取笑了笑：“他们不是内斗吗？我救了冲田总司，这是打了主张杀一番队一方的脸。我绑了冲田总司，这是打了另一方的脸。没有人会想到我是政府军，只会恼羞成怒怀疑我是某一方的叛徒。这波，就叫做浑水摸鱼。我正好趁机混入溯行军。”

　　佳木：“偏偏你假扮成了阴阳师。现在各方势力心里恐怕都有了计较。”她摇头苦笑，“我现在觉得，你天生就该吃这碗饭，你这是搅屎棍成精。”

　　百名取：“他们送机会，我不把握还是人？没有什么比成为溯行军自己人，能得到的情报更多。”她拍拍脸，把瓶瓶罐罐收了回去，“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又转脸看向佳木：“不过，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反应过来。我本想今日去新选组确认一下到底谁是溯行军，找到线索后，回来再和你细说的。”

　　佳木没好气道：“那我能让你一个人乱来？等你和我说，事情都成定局了！大佬，我知道你强，但我们情报不足，还不知道溯行军内部到底是什么情况，阴阳师又是什么立场。”

　　百名取微笑：“没关系，我去诈他们一下。”说完，她扣上了面具，那微笑就变成了冷笑，“就从新选组这里下手。”

　　*
　　四小时后，面对铁之助刺杀未遂的一幕，屏幕前的佳木连连咋舌。

　　你小子还真是溯行军？话说你为什么要自不量力刺杀这位，活着不好吗？

　　最绝的是百名取还没说什么，就诈了他一句。他就一副恨不得生吃了她的模样，情报噼里啪啦全倒出来了。

　　佳木：emmmmmm……这特么的也太配合了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市村铁之助是《新撰组异闻录》的主角，进新选组时是土方的小姓，这边一进新选组就是一番队队员
总得来说，就是百名取这人反应太快，在那一瞬间就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当机立断搞了个先斩后奏。但她自己还不确定，想要第二天去新选组诈一圈，寻找线索，再和队友细说。结果队友当晚想想总觉得不对劲，使劲扒拉了他们目前的线索，于是百名取还在酝酿中的计划就被发现了。还差点被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