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审神者是吉祥物》雨声入南柯

166、日常篇

　　半个月后，百名取和百名鸿一起走出了本丸。

　　这时现世已经进入了滴水成冰的严冬，但两人的时间依然倔强地停留在初秋。一眼看过去相当美丽冻人，风度翩翩，就是看着很黑涩会。

　　百名鸿万年不变的拉风黑风衣，眉眼冷峻，身形潇洒，一个眼神一个转身便酷到没朋友。

　　百名取穿着丝绒质感的黑色紧身连衣裙，款式是简洁禁欲的高领长袖，带着珍珠项链。下着黑丝高跟，头上戴着一顶装饰红玫瑰的黑色礼帽，走动间白发飘逸，摇曳生姿。
　　真是又禁欲又婊气，又高贵又堕落。

　　他们彻底克服了无痕迹掩饰魔化特征的难题。

　　百名取身上的连衣裙，就是用他们研制出来的特制布料制作的。只要穿上这件衣服，就算本体是一只暴龙，它也能强行让穿衣者变成人。为了一舒心中郁气，也为了测试它的效果，百名取特地做成了紧身款。

　　然后特地拖着百名鸿选择了这种高调的出行方式。

　　这对兄妹颜值气势拉满，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这条gai最靓的崽，回头率200%。

　　两人一路炸街，先是去伏魔政总部提交了邪神的死亡证明，结束了这个漫长的任务。接着他们根据提交的材料（可提供的情报），提议出动反邪.教部门进行全国范围搜索，阻止该教惨无人道的实验。

　　然后他们一起回了百家。

　　这对兄妹一落地，交换了一个冷漠中透着不屑的眼神。他们已经进入状态了。

　　先动的是百名取。她一脸嫌恶地哼了一声，仿佛和身边的人呼吸着同一个地方的空气，对她是一种伤害。态度之恶劣之嚣张，看得新来的守门弟子目瞪口呆，直呼离谱。

　　百名取注意到他的眼神，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先走一步。

　　守门弟子内心OS：……虽然但是，艹，她真漂亮！

　　百名鸿不耐地闭了闭眼，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这名刚来没多久，还不了解百家八卦的守门弟子，看着两个美人在门口分道扬镳，小声叹气：“应该是刚吵完架吧？希望快点和好。”
　　毕竟，美人怎么能生气呢？

　　“被吵架”的两人见成功忽悠到了人，心里暗爽。

　　他们早在前几天就告知家主要回家，但此时只有百名鸿一个人去了家主的花园，百名取则是直奔禁闭室。

　　一路上百名取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总所周知，中原人都是白毛控，无论是修道的还是普通人。不过他们作为百家人，基本都认识她。虽然有被惊艳到，但更多的还是好奇她遭遇了什么，怎么头发都白了，整个人气质也变了，仿佛遭遇了什么重创。

　　哦，对了，上次她回来好像带了什么人？这次怎么不见了？……难道，是被渣男骗了？

　　本丸中无辜中枪的堀川：“阿嚏！”

　　百名取迎着他们八卦的目光，忽然诡异一笑。笑得众人头皮一炸，连忙扭头看天看地。

　　时隔三年，从那日起就没再见过的姐妹，终于在这幽暗的禁闭室相见了。

　　禁闭室有一束天光，百名取出现时，兰姐正借着这束天光，伏在桌前专心抄写古卷。

　　百名兰的感觉很敏锐，但长期的禁闭室生活让她产生了倦怠感。

　　无论是谁来看她，她提不起力气去理会。现在的百家，没有她想见的人。因此即使她第一时间就发现有人来了，她也懒得抬头确认来者的身份。

　　三年的时光加上魔化，让如今百名取的气息，已如一路上百家人所见的那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此百名兰只以为来了个陌生人。

　　“兰姐，许久不见。”

　　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让百名兰笔尖一顿。

　　她愕然抬头，看向那边。光影明暗交界处，她看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来人一身黑色连衣裙，身姿纤细窈窕，带着一顶红玫瑰礼帽。帽檐下，是一双冰冷的眼睛。

　　那满头白发，白的刺眼。

　　百名兰迟钝地眨了下眼睛，脑袋一空，忽然间就丧失了思考能力。

　　百名取真的变了很多，身形、声音、外貌、气质、气息完全变了。昔日稚气的少女的形象，化成了雾散开，又逐渐凝聚成眼前这个优雅而危险的模样。

　　无爱者原本在百名兰的想象中没有形象。百名取虽然是个货真价实的无爱者，但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太稚嫩，被兰姐下意识排除了。

　　但此刻她陡然看到了长大的百名取，她一下子就觉得：无爱者就应该是这样！

　　她敏锐的直觉发出了危险警报。一种说不上来的窒息感，包围住了她。

　　百名取看着表情略有变化的她，笑容危险，却温柔地问：“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想见我吗？怎么真见到我，却不认得了？”

　　说完，她静静地看着百名兰。

　　——那一幕又重现了。

　　百名兰对上她冰冷中透着审视的目光，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可她无法做出行动。

　　那一天的事……她在这间禁闭室，进行过无数次的忏悔。她曾经发誓如果再来一次，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抱紧她！

　　可当那一幕真的重现，她却脸色苍白地僵住了。或许这世上没有人能体会到兰姐此刻的感受。她终于知道，被无爱者敌视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那是……无法言说，无法描述的可怕。

　　她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然后，她看到了百名取危险的笑容敛去，身上的敌意也收了回去。她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思考什么。两人隔着一张桌子，无言对视。

　　就在百名取眸光重新变得冰冷，转身正欲离开时，百名兰突然越过伏案，扑过来抱住了她。“不要走，阿取！！”

　　由于动作过猛，百名取的帽子直接撞掉了下来，天光正好照到她，这下她的发色更显眼了。

　　她一动不动，任百名兰抱着，任她把自己像小猫一样按在怀里，抚摸着自己的头发。黑白对照，在黑衣的衬托下，这份白显得尤其刺眼。

　　百名兰记得她曾经拥有着一头美丽的黑发，像上好绸缎。

　　她美目含泪，心疼地撩起百名取一缕白发，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头发都白了？”

　　人是不会平白无故忽然白头的，只有遭受重大变故，才会让一个修道者的外貌气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谁欺负你了？！”她声音陡然一冷。

　　百名兰太知道父亲长老们对百名取的态度了。因此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们有人又干了什么，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怒火。

　　百名取一听，好家伙这么上道！

　　迅速切换到白莲模式。

　　她缓缓兰姐怀里抬起头，冰山一般的面孔在听到她的这句话后，裂开了一道缝。一滴珍珠一样的泪珠从左侧眼眶涌出，在阳光下如流星一样坠落。
　　那眼神里有着难以抑制的哀伤，她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说：“算了……”

　　百名兰哪里见过这个架势？从小到大，百名取都是打死不服软的类型，无论遇到什么，都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更别说流泪了。

　　也因此，曾经的百名兰很多时候都认为，百名取不需要任何人。

　　天生的异类就像独行的狼王，她的妹妹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他们，消失在旷野中，再也找不到。取而代之的，是为祸人间的无爱者。

　　无爱者和人类无法共存，她们总有一日会刀剑相向，百名兰早有心理准备……

　　这时，她感觉心脏某处剧烈抽痛，反应过来时，兰姐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泪崩了，哭得比百名取还惨。
　　妹妹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她说不出话，只能把妹妹的脑袋按回怀里，抱着她无声流泪。

　　……可是直到三年前，她看到了百名取最后那不可置信、绝望的眼神，才忽然意识到，无爱者是她的妹妹……她的妹妹不是狼，是人。
　　是他们把她逼到了对立面，逼她成为他们心目中的那个“狼王”。

　　可是，她与百名鸿一样，自知没有阻止父亲的立场。但她又没有百名鸿的勇气，无论是找百名取道歉，还是为她抗争命运，她都做不到。

　　于是从出生起就享受万丈光芒的百名兰，终于认识到自己不过是徒有天赋的庸人。她作为天才的傲气与锐气，一夜之间消失殆尽。

　　后来她把自己关在禁闭室，日夜抄写古卷，以求从中获得平静。

　　可与百名取的重逢，她忽然再次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她所求的“平静”有多么虚伪。她不过是躲在这里，蒙住了眼睛和耳朵，对妹妹遭受的苦难视而不见，一切都没有改变……甚至，变得更糟糕了。

　　愤怒、悔恨、羞愧的情绪如烈火一般，在她胸膛中燃烧。

　　怀里的百名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看着就不像好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百名兰终于把情绪平复了下来。她轻轻推开百名取，拉着她坐到伏案前，像小时候那样，梳理被她揉乱的头发。她温柔地说：“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别担心，姐姐，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

　　在百名兰催促的目光中，百名取添油加醋地把邪神的事告诉了百名兰。

　　百名兰越听脸越沉，越听呼吸越急促，在听到百名取“不得不选择献祭自我与邪神对抗，结果在邪神抽取的百名鸿的记忆中知道真相，导致心态失衡差点去世，但她最终还是心怀天下，找回自我，并击败邪神”这个事件大结局时……她黑着脸站了起来，并一手拉起了百名取。

　　百名取明知故问道：“怎么了？你还好吗？”

　　百名兰：“……呵呵。呵呵。我很好，我好得很！！”

　　一直以来，百名兰的形象都是清风明月，温柔平和的白月光。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在那个白月光皮下的她本人，是货真价实的暴脾气并崇尚武力至上的天才剑修。

　　并且，一旦发起火来，六亲不认。

　　她气狠了，以至于怒极反笑：“呵呵，为什么某些人，觉得我们会白白咽下这口气呢？那老东西悄无声息地设下如此歹毒的圈套，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很正义？以为没有人制裁他？呵呵呵呵，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走！姐带你会会他！”

　　百名取非常白莲花地表示：“家主怎么说也是您的父亲……老东西什么的还是……”她欲言又止。

　　百名兰现在很生气，已经完全忘记眼前是个无爱者了。她只记得妹妹全程心怀苍生愿意自我牺牲，这么善良的孩子，父亲那臭老头心理太阴暗了！如果不是百名取最终消灭了心魔，她都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成为了“狼王”，也一定是那臭老头逼的！

　　百名兰为‘人美心善’的妹妹整理帽子，柔声道：“乖，你不善言辞，等会儿你就不要说话，那个臭老头交给我。”

　　百名取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头。

　　她心中发出了坏女人的狂笑。

　　计划通√

　　啊……兰姐真是太好搞定了。只要卖个惨，刷个情怀，她就能光速倒戈。
　　呵呵，我的好家主，你整我，我就策反你最重视的女儿整你。人之间的交往，就是要礼尚往来嘛！

　　之后果然如她所料。

　　俗话说的好，不在沉默中变态，就在沉默中爆发。

　　百名取属于前者，心肝脾肺肾都已经彻底变成了黑化的样子。

　　百名兰属于后者。

　　这一日，在众人眼中一直是完美白月光的兰姐，直接化为人形暴走核弹。百家从上到下，上到她亲爹家主下到洒扫弟子，通通被她无差别收拾了个遍。

　　整个百家一时间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在被狂轰滥炸过后的花园中，百名取和家主坐在唯一完好的圆桌前，面对面，优雅喝茶。

　　面着对一脸菜色的家主，她从容自然，优雅大方，仿佛置身什么名流宴会。

　　她笑着说：“家主？你怎么一直看着我？看到我没死，就这么让你惊讶吗？”

　　家主表情僵硬：“你对兰儿说了什么？”

　　百名取放下茶杯，换了个姿势。在家主眼中，这种姿势隐含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威慑。那是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东西，他确信，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和百名兰在禁闭室里感受到的一样。

　　百名取：“我只是对她，实·话·实·说·而·已。”

　　嘻嘻，就是多了亿·些小小的细节而·已·！

　　家主：“……”

　　百名取：“知道真相时，我曾经想过杀光你们。”

　　她本以为会看到家主露出敌意，但他没有。
　　这个中年男人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仿佛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因此他并不意外。但他对她最终没有动手而是选择坐在这里和他摊牌，也不感到意外。

　　家主坦然道：“我并不后悔。我到现在也认为，你死，会比活着更好。不过你既然通过了试炼，便已经证明了自己，我不会再对你出手。”

　　他本以为百名取会生气，但她也没有。
　　百名取也只是平静地听着，她并不意外，甚至还维持着优雅的浅笑，只是那眼神凉薄，没有一丝温度。

　　黑衣白发，苍凉如雪，百名取从寒冬中而来，穿过短暂的温暖后，最终回归寒冬。

　　……她该是这样的，也最好永远这样。

　　在他说完这段话后，两人的话便已说尽。

　　百名取浅笑着起身，阴阳怪气道：“被最重要的女儿当面骂老东西，滋味很不好受吧？呵呵，真是好笑呢。明明大权在握，自以为可以掌握所有人生死的你，被女儿骂了却只能生闷气呢。”

　　家主：“…………”

　　百名取深深看了他一眼：“我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百家。好好回味今日大礼，这，才是开始！”

　　说完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时家主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今天该是她的生日……

　　远处的百名兰还在暴走中，每一次轰炸都会掀起无数惨叫，百名鸿也不知道去哪里躲着装死了。看来今天除了他，没人会记得这件事了。

　　他抬头，看向从天空中纷纷扬扬落下的大雪。

　　二十一年前的这一日，他认识了她。他抱着新诞生的无爱者，看着她的小手抓住自己的手指，心情就如同着这纷扬的大雪，杂乱无序。

　　二十年一年后的今日，他看着这位长大的无爱者的背影，平静地想：无爱者，真的能够改变吗？

　　……这种恶作剧式的报复，可不像无爱者的作风啊。

　　一个月后，被家族矛盾、女儿叛逆、财政危机以及接连爆发弟子魔化叛逃百家引起社会舆论等等事件搞得焦头烂额的家主，感觉自己脸很痛。

　　他这才体会到百名取离开前那包含深意的一眼，以及那句“这才是开始”，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鬼，她什么时候下的黑手？

　　此时的百名取在本丸，一脸阳光地教育刀剑：“所谓报复，不是杀得越多越爽。这世上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击垮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击垮他的精神。”
　　“比如让他破产，激发家族脉系矛盾，年过几百遭遇中年危机，破坏他的社会信誉，让他整个家族名声扫地……这些不见血的手段，往往才是破坏性和伤害性最大，也是最让人生不如死的。”

　　刀剑们大为震撼，纷纷表示学到了。

　　般若也大为震撼：“你到底在教他们一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啊！话说为什么是我在说这话？我们的人设什么时候悄悄互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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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百家倒是不可能倒的，他们还留着有用，百名取还需要这个强大的势力。但是苦头百名取是不介意让他们吃一吃，谁他妈都别想有好日子过。她绝不可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所有亏欠过她的人，她都要在他们心上挖一刀。能挺过去，就算他们厉害。
已经彻底变成黑化的形状了呢，嘻嘻嘻嘻
家主完全是属于想太多，他以为百名取通过试炼后彻底断情绝爱了。实际上人只是对他残酷而已，人对自己人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