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审神者是吉祥物》雨声入南柯

148、般若篇

　　百名取给自己的试炼，很难用语言形容。它不是难不难的问题，它真的是那种……非常特别的……

　　它没有可怕的敌人，也没有烧脑浮夸的关卡，一切都褪去浮华，返璞归真到最简易、最本真的形式。即，面对自己的心。

　　也就是每个人最大的敌人——自己。

　　更准确地说，是知识和力量与自己完全一致，同时又凝聚着自身罪恶的心魔。

　　真正地进入试炼，他才明白“无罪试炼”的残忍之处。

　　这场试炼到处充斥着否定与否定之否定，他与心魔坐而论道，进行着一场不见血光，却无比凶险的厮杀。这里的规则也很简单直白：赢者出去，输者灭亡。

　　般若的罪恶是嫉妒。而嫉妒也正是他的本我。般若即是嫉妒之罪本身。想要从这里出去，他就要否定自己。

　　从般若的角度来看，这很悲哀。倒不是替自己悲哀，而是替百名取悲哀。

　　到了这种决定生死的时刻，他第一反应居然是替别人难过。

　　百名取的一切心魔都来源于命运的不公。可定下这个规则的也是她本人。他无法理解，既然当初定下这个规则，就代表她那时已或多或少预感到未来，她却要自己放下仇恨……

　　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是无爱者，所以连仇恨都不在意了吗？

　　这一次，他不会再乱猜了……这些问题，他会去亲自去问的。

　　仔细想想，他和百名取从未坦诚地交谈过。他不理解她，她也不理解他，两人就算在还要好的时候，都各怀心思……最后变成这样，也不怪她。

　　般若稍微分了下心，想像如果现在被困在这里的是百名取，她会怎么办？

　　然后般若发现自己想不出来，毕竟她是无爱者，行为想法都诡秘难测的无爱者。

　　但他很庆幸现在被困在这里的，是他。

　　因为他猜不到百名取的选择，却很清楚自己的。

　　如果换做千年前，般若绝对出不去。

　　般若与百名取不一样，他就是嫉妒本身，又何来心魔的说法？而无罪试炼最终又会让他“我杀我自己”。

　　可是春姬出现了，他便不再是纯粹的嫉妒之妖。也就在那时，“嫉妒”成为了与他的自我意志共存的心魔。

　　到了千年后的现在，他已经不想嫉妒了，他已经不想再遵循狗屁的天性。他有自己的意志，有想要帮助的人，他有想要为之努力的未来，而那个未来中没有“嫉妒”的位置！

　　试炼的规则在某种程度上帮了他一把，它将“嫉妒”从般若身上剥离，使之成为一个真正独立于他的存在。

　　也就是现在，般若才真的直观的感受到，原来自己曾经的样子，已经离他那么遥远了。

　　“嫉妒”……果真是一种可怕、又丑陋的存在。

　　……

　　最后，“嫉妒”在灼灼烈火中化为灰烬，“嫉妒”说：“即使你付出一切，她也不需要你。别忘了，她是无爱者。”

　　不久前的般若因此疯狂，但现在他却能平静地说：“没有人可以离开其他人独自活着，就算是无爱者也一样。”

　　嫉妒：“是吗……你已经有答案了……这很好。”它终于闭上怨恨的双眼，平静地接受了自身的消亡，“那么……祝你好运。”

　　般若：“祝我好运。”

　　心魔化为的灰烬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像极了般若的发丝在火光下的颜色。般若的目光追随着那飘向穹顶的灰烬，他的目光中有伤感，也有些无措，但并不后悔。

　　嫉妒是他的过去，他的过去化为了灰烬，一同失去的，还有从前的力量。

　　毕竟死去的嫉妒，就是他自己——那个被他抛弃的，过去的自己。

　　抛弃嫉妒，代表他会成为全新的妖物，他切实地感受着自身的变化。这种变化很陌生，他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这是他自诞生起就有的力量。

　　但他并不恐惧，心里只有解脱的快意。

　　变化的过程很短暂，般若的精神在这很短的时间内进入了一种奇妙境界。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顿悟”了。

　　一两秒后，他满头冷汗地清醒了过来。

　　这看似短短的一两秒，对于般若本人却已经历经千载。这是比鉴心川的幻境更高级玄妙的精神领域，过去的一幕幕在他面前飞速略过，但种种细节放大了无数倍，他在这超量的信息中感悟良多，过程也算愉快。

　　直到记忆到了百名取这里，愉快消失了。

　　从前种种让他不太舒服，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的细节，一一放大展现在他面前。

　　毫无疑问，百名取对于般若而言一直是神秘的。他始终觉得她身边笼罩着厚厚的迷雾，他身处迷雾中，只能于朦胧中窥探到一个飘渺的影子，便凭借着经验推测她的样子。

　　但是忽然之间，迷雾被风吹散，他陡然窥测到她真实的面貌。

　　——毛骨悚然。他只能这么说。

　　无爱者终究是无爱者，就算装得再像，也终究不是普通人。一旦把细节放大无数倍，那种种异于常人的表现，便立刻让她褪去因美丽的外貌带来的光环，整个人显得非常恐怖。

　　甚至因为长得好看，显得更恐怖了。

　　这样的存在，很难想象她会理解人类的道德，甚至遵循它。就像没有人会相信机器人能学会爱一样。

　　之前对于百名取的种种猜想，在这一刻都立不住脚了。般若忽然发现，虽然两人已经相处了这么久，但好像直到现在，他才真正地认识了这个人。

　　推翻之前的错误猜测，他开始隐约触摸到百名取设置无罪试炼的真正用意：她求的或许根本不是成为一个众人期待的人，而是解脱。“无罪试炼”的结果，并不是让她成为一个没有罪恶的人，而是让她成为一个心中无罪的人……！

　　这一次，不是他故意要乱猜，而是不得不这么想。

　　再这么一引申联想，这个试炼的规则也很耐人寻味：赢者出去，输者灭亡。

　　稍微抠一下字眼……如果百名取没有通过试炼，本人在试炼中灭亡，那出去的赢者……理论上，这完全可行。

　　没人说心魔就不可以代替本体，而且以无罪试炼的设定，心魔本身就凝聚着本体的力量。这也就更加说明，百名取从未想过孤独地走向灭亡，她选择了不择手段的报复。

　　追求心中无罪是为解脱，这样她就可以毫无罪恶感地报复世界，如果无法战胜自己就让自身消亡，让心魔出世代替本体复仇……一个人的心到底矛盾、绝望、冰冷到什么程度，才会对自己、对世界如此狠毒？

　　也就是想到这里，般若才满头冷汗从精神领域中苏醒。

　　从现在开始，他必须做好心里准备。他不清楚外面的事，他已无法想象魔化后的百名取，究竟会可怕到什么程度。

　　情感上再怎么偏袒，他必须得承认，她是个真正的无爱者。她有着所有无爱者共同的基因！

　　“咔——”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已经突破重重困难走到了这里。无论百名取变成什么样，他们都要去面对。

　　“咔嚓——咔——”

　　一道道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接连响起，般若目光凝重地看着那灰白的穹顶，裂开了一道道蛛网一样的裂隙，大片大片的石块向下坠落，露出穹顶后的星空。

　　试炼空间很快坍塌，然后向着无尽的深渊坠落。而在他们面前，星光坠落凝聚成一道狭长的星光之路。

　　这条路美丽璀璨至极，像是黑夜中闪耀的碎钻铺就的道路……但路的尽头，堵着一滩不可名状的扭曲之物。

　　般若和春姬都无法准确地形容出这摊扭曲之物的具体形态，它似乎应该是人形……但要仔细去看，却又觉得这就是一滩不规则的烂泥。可当他们把视线移开，余光里又会出现一个模糊的像是女人的轮廓，实在诡异。

　　但这不影响他们认出这滩扭曲之物的身份——噬神。

　　形态会改变，但那股恶臭的气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

　　它在被吸入幻术空间后就与般若失去了联系，鉴心川不想让它影响般若，就将它标记并禁锢了在这里。

　　但是鉴心川没有消灭它的力量（毕竟不是百名取本人），在幻术世界，它可以分开两人，但一旦回到现实世界，他们就会再次相遇。

　　“嫉妒”消亡，噬神因此失去了寄生者，也失去了拟态，完全退化成原本的样子。它现在迫切地需要新的寄生者，而般若再次成为了它的目标。它厉声尖啸，移动庞大的身躯，将出口堵得更死。

　　架势很足，但在场人都很淡定。春姬问：“现在，你知道如何怎么做了吗？”

　　“噬神噬神，本该吞噬神明。”般若微笑起来：“可惜，没这个机会了。”

　　“#&@……#！！#！！！！”

　　噬神咆哮着将身体伸展成一张巨大的膜向这边包裹而来，想要重复先前对付般若的办法。可惜现在般若已经不是之前的他，他已经在抛弃嫉妒后完成了转化。

　　因爱生妒，因爱生欲。一切的源头，来自于爱。这是般若在精神领域中领悟到的。很讽刺，这些扭曲而疯狂的情感的源头，居然是这世上最纯洁无暇的“爱”。

　　他那强烈地想要拥有一切，想要争夺一切的愿望，成为了他的欲望之始。他因此从“嫉妒”转化成了“欲望”。

　　而邪神和噬神的成形最基本的原料，就是人类那扭曲丑陋的欲望。

　　般若的睫毛像羽扇一样轻轻扇动，那鎏金般的眼眸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

　　他微微抬起手臂。

　　随着他手指抬起的动作，无数鬼面拖曳着蓝紫色鬼火，如一道道在黑夜中划过的流星，拖曳着令人目眩华丽的尾烟，向着那伸展巨大的躯体似要吞噬天地的噬神冲去。

　　鬼面们在这一刻成为了真正的恶鬼，它们像是饿了许久的恶鬼看到了难得的美味，眼冒红光地一股脑全冲上去撕咬着噬神的躯体。

　　与此同时，鬼火沾上了噬神的身躯。就如同火星沾上汽油，噗地一声，火光冲天而起，鬼火迅速蔓延至噬神全身。

　　邪神、噬神、般若，三人的力量同源。它们可以吞噬般若，般若也可以吞噬它们，区别只在于是东方压过西风，还是西风压过东风！

　　“@#￥*@#！@！！！！！！”

　　噬神在咆哮，噬神在挣扎。但无论如何，它已经逃不了被吞噬殆尽的结局。

　　般若：“噬神者被吞噬，这可真是一个……完美的结局。”他如此轻蔑、嘲弄地说道。

　　鬼面们在火焰中狂欢，像是在吃着什么美味的烧烤。鬼面们很快乐，但有一说一，这画面真的很阴间，简直就是群魔乱舞地狱绘卷。

　　粟田口兄弟看傻了都。

　　很快，鬼面们便把噬神最后一块碎片抢了个干净，其中几个甚至打了个嗝。

　　就在春姬想要上前查探鬼面们状况，担心它们会不会吃坏肚子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她。

　　她回头看去，只见样貌大变的般若正用他那血红色的眼眸，紧张地盯着她。

　　春姬：“？”

　　她以为般若要说什么正经事，不由凑近了点，并拉住他另一只手。

　　少年妖怪从爱人的眼睛的倒影里，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他的金发变成了黑发，眼睛也变成了血红色，头上甚至长出一对坚硬的鬼角。

　　可爱的脸消失了，他现在的样子阴沉沉的……般若精神恍惚地……抱住了脑袋！

　　靠啊！他心态崩了！他剥了N张脸才换来的可爱的脸就这样消失了！他不可爱了！啊！！！！！【土拨鼠尖叫.JPG】

　　其实……要认真起来，这不算什么。

　　不可爱就不可爱，就当又剥了张脸继续过了，重要的是！！他严肃地看着春姬，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表情认真：“我不可爱了，你还喜欢我吗？”这是个件严重的问题！

　　春姬是矜持的巫女，春姬受过专业的训练，无论发生多好笑的事她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噗！”

　　“啊啊啊啊你别笑了！”

　　《矜持》的巫女努力地把笑憋了回去，她做作地眨了眨美丽的紫藤色眼睛，捂住嘴，捏着嗓子惊讶道：“啊呀糟糕，真的不可爱了！”

　　就在般若嘴巴一瘪，刚要委屈时，她捧住他的脸，上去就是mua一口，“但我更喜欢了！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般若满意了，露出超甜的笑容。

　　他们圆满了，但有人觉得不圆满。有的人现在看这对可不爽，恨不得把他们抓起来吊在路灯上烧死。

　　乱鬼面依着一期鬼面，大声说坏话：“好家伙，这是哄女朋友呢，还千年大妖呢，笑死人了！哥，我和你说，就算是在女孩子里，这种家伙都是最能作的。”

　　一期鬼面：“啊……这、这……我们小声点？”

　　般若：“……我已经听到了！”

　　乱：“听到又怎么样，有本事你打我啊？”

　　般若撸袖子：“是你要我打你的，这种奇怪的要求我这辈子都没听过。你等着，我这就来揍你。”

　　乱鬼面嚎啕假哭冲上星光之路：“主人这里有坏人要欺负我这个弱小可怜又无辜的小鬼面！天哪我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大实话他就要打我！主人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般若骂骂咧咧地追上去要揍它，春姬颇觉有趣，满脸都是看好戏的笑意。她困在心相世界孤单了千年，此刻看着他们“玩闹”的样子，心中只觉得温暖。

　　但温暖之余，她心中难免又生出些许遗憾来。

　　因为离开鉴心川……她的倒计时就会启动。她的时间不多了，以后……就不会再看到这种热闹的画面了。

　　就在他们快到出口时，意外又发生了。不过这次不是什么变故，而是鉴心川的AI。

　　一行字幕忽然出现：【带上这个。】

　　一朵莲花从天而降，它在星海中下熠熠生辉，散发着夺目的红色光芒。般若伸手接住，接触的一瞬间，大量记忆涌到他的脑海中。

　　这里是百名鸿的另一半记忆、邪神的记忆还有噬神的记忆。

　　这些记忆里满是浓郁的悲伤，沉重的像是要将人压垮。般若困在记忆中，忍不住伤感落泪。

　　春姬见状也把手放到红莲上，随后她也看到了那些记忆。

　　直到所有记忆接受完毕，两人才清醒过来。

　　两人清醒后，神色皆有些恍惚。尤其是般若，他又难过又落寞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原来这才是真相……原来一直以来，是我错了……”

　　他终于知道，百名取那种种矛盾行为的源头了。

　　春姬却硬邦邦地说：“你没错。”

　　般若：“……？”他一脸疑惑。这怎么看，他都是自找的吧？

　　春姬有点生气：“这个逆女居然想害你！”

　　邪神的记忆里包含着百名取的生平部分，她在里面看到了百名取坑般若的计划全部过程。

　　般若：“……”

　　春姬瞥他一眼：“当然你也没资格说她就是了。”

　　般若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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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过了这么久才更新。我这章从上个月15号就写好了草稿，结果又是被拉出去出差了一个礼拜，回来又天天加班，直到这个礼拜才加完，真的吐了。这两天找了找手感，修修改改终于觉得这章能发出来见人了，不过不排除之后还会修改，因为总觉得……哪里还没表达清楚。
如果看到更新却没有发现有新章，就是我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修文了。
目前为止，我个人觉得般若的几个转折都还算合理，该解释的都解释了。我好累……写这种剧情真的好累。
邪神和噬神终于下线了，接下来我们要面对本章真正的boss——百家了！！
还没到百名取出场的时候。让我们先排除百名取和般若的视角，看一看其他人眼中的百家和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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