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谢如雪乱十载＞片段合集》七巅

50、第31章 文种被抓（1）

　　夫差离开的时候，勾践已经累地瘫倒在地上，他的后背布满渗血的鞭痕，惨不忍睹。范蠡将他搀扶回草屋，合仪一见，失声惊叫，正打算将二人迎进来，却来了个侍卫道，吴王要宣勾践、范蠡入宫。
　　“可是，容我们为大……勾践梳洗一下吧，他这样衣衫不整，面见大王，恐有不妥。”合仪含泪道。
　　只见那侍卫向左右卫兵使了个眼色，不怀好意道，“听起来很有道理，我们帮他。”
　　说罢，便上来两人将勾践拖起，直接扒了他的衣服，另外两人径直取来饮马的水桶，将冷水从头到脚灌到勾践身上，做罢大笑道，“这样可以了吧？我们看着挺干净的，哈哈。”
　　“大王！”合仪尖叫着奔了上去，却被范蠡拦住了，范蠡对她摇了摇头。
　　这样的时候，任何的反抗，都会带来更多的凌虐。
　　范蠡走上前去，将手中新的衣物披在勾践身上，只道，“我们可以走了。”
　　因为伤口遇到凉水而刺痛着，勾践的身子微微地颤栗，范蠡不忍，怕他熬不住，极轻声安慰道，“大王，坚持住，文种大夫就快来救我们了。”
　　算算日子，文种该有消息了。
　　已经吃了这么多苦头，他没有理由在这时放弃。
　　于是，勾践咬牙点了点头。
　　范蠡就这样扶着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的勾践，一路沥沥拉拉滴着水，向吴王宫大殿走去。

　　大殿。
　　沮鞑带着侍从，把蔡、陈、宋、郑四国送来的礼物承上来给夫差过目，夫差随意地瞥了一眼，摆了摆手，就让人拿了下去，对夫差而言，这一切无甚稀奇，他的目光早已越过这些小国，直指晋、齐。只是这四个老家伙如此识趣，倒可以多留一时罢了。
　　“看样子，这四国是听到了我们抓获文种的风声，才赶紧向我们表示忠心呀。”伯嚭道。
　　破楚灭越后的吴国，国力大增，如日中天。
　　如今，越国的粮食物资、青铜铁器、财富珠宝源源不断地运来吴国，越国已经成为吴国的后方供给基地，吴国秉两国之物力，正在飞速地积累国力，只待他日实力储备充足，他便可以继续挥军北上，争霸中原。
　　如今的吴国，谁敢不另眼相看？
　　夫差听着伯嚭隐讳的恭维，却没有多大兴致，直到侍卫将勾践和范蠡带上大殿，他才直了直身子，这才是他等的好戏。
　　范蠡随勾践跪在殿上，脑袋里却飞速转着，猜测着夫差的意图。
　　“勾践，看你今天做牛马做的很出色，寡人要赏赐你，”夫差高高地坐在王座上，轻蔑地瞧着跪在下面的勾践，戏谑地说，“让你见一个，你想念已久的人。”
　　“带上来！”
　　一声令下，不一会儿，大殿外便响起了脚步声。
　　勾践与范蠡一直低着头，不曾抬起，却在此时彼此默默地相望一眼。
　　几个脚步声渐行渐近，勾践心中忐忑，而范蠡此时，心也纠在一处：难道……
　　只听身侧，“扑通”一声跪地。
　　“罪臣文种，叩见大王。”
　　范蠡的心顷刻间沉了下来，他微微侧了下头，瞥见了一身狼狈的文种，再低下头，没人能看见，他的眉头不经意间已经锁成一团。
　　他似乎能感觉到，身旁的大王，紧张地握到发抖的拳头。
　　“文种，你为了越国的事劳心劳力，奔波于陈宋郑蔡，真是辛苦你了。”夫差的语气轻松而体恤，他瞄了一看范蠡，又道，“看来有人以为寡人是一个笨蛋，可以欺瞒。”
　　“寡人真不明白，寡人已经给了你们大王一条活路，却有人仍然在背后有所图谋，不想让你们的王活下去……”
　　夫差的话，越说越慢，像是似有若无地等待着什么。
　　范蠡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轻微地并没有让任何人觉察。
　　当他吐出这口气的时候，缓缓将头叩在地上，平静道：
　　“范蠡知罪了。”
　　夫差的眉毛一挑，并没有说话。
　　这一天连番让范蠡遭受挫败，令他心情终于好了一些，不如，多欣赏一会儿。这场猫捉耗子的游戏，既然范蠡喜欢玩，他就陪他多玩一会儿。
　　“吴王，文种知罪！”文种连忙也叩首在地，争道。
　　他微微扬起了唇角，刚想开口，却听到殿下伍子胥道。
　　“大王，勾践三个人意图谋反，应该判以死罪，一个都不能留！”
　　范蠡却不动声色，继续道，“吴王明查，这事，都是范蠡的主意，请大王降罪于我，与其他人无关。”
　　“不是，大王，是文种的错，请降罪文种！”
　　瞧着范蠡与文种两人在下面争抢着认罪，而勾践却瑟缩一处一语不发，夫差对勾践就愈加地轻蔑。
　　“伍相国放心，该惩罚谁，怎么罚，寡人自有主张。没人能在寡人眼皮底下，耍什么小聪明。”
　　一切都在寡人掌握之中，以为偷偷游说几个小诸侯国就可以扭转局势，简直妄想！
　　范蠡，寡人真是期待，你还能耍出什么小花招。
　　然后，寡人要将你的希望一点点粉碎，看你还要多久才能接受失败的命运。
　　“文种，勾践。寡人就先罚你俩到先王坟前跪拜思过，想清楚，现在到底谁是你们的王!”夫差又看向范蠡，“至于怎么处罚你们……寡人倒还没什么注意。”
　　夫差笑悠悠地道，“在寡人没想出来前，范蠡，你就先跪在寡人的殿外思过吧。”
　　“不知道主意颇多的范大夫，有什么好的提议呢？”
　　说罢，夫差便起身退下殿来。而伯嚭觉得大王今日心情看起来不错，便悄悄跟了过来。
　　兜兜转转，夫差进了一处宫殿，众人服侍坐到榻上，便直接可以欣赏到范蠡跪在殿外的“美景”，夫差心中这才彻底安稳下来。
　　似乎费了一天的心力，终于把拱小白菜的那头蠢猪给收拾利索了。
　　伯嚭这时才走上前来对夫差谄笑道，“臣知道大王这些年来，为了备战越国，一直克己奉守，臣近日准备了几个节目，为大王排闷解忧。”
　　夫差瞧都没瞧伯嚭，只一心盯着殿外的范蠡，随意点了点头，伯嚭便向门外击了两掌，门外不多时出现一些美姬，鱼贯而入，然后音乐奏起，美姬们翩翩起舞。
　　台下的女子一甩长发，在秀丽的发丝间，一个回眸，极其妩媚地勾引着夫差，夫差却像是没看见似的，思绪只缠着门外那个人。
　　夫差觉得，与那个人比起来，眼前的这些女人，真是索然寡味。
　　“大王，您似乎不太满意？”
　　过了半晌，伯嚭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夫差，夫差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那群美姬早就退了下去。
　　“伯嚭，”夫差收敛了心性道，“你拍马屁的功夫一日千里，可这眼光却越来越差了。”
　　“大王，这些都是千里挑一的上等之选，难道您一个都没看上？”
　　伯嚭暗忖着：不对吧，夫差三年为父守孝，誓报国仇，不近女色，怎么可能现在还憋的住？
　　夫差却依然没有丝毫兴致道，“你知不知道，那些住在西湖边上的人，都称西湖为海，何解？”
　　伯嚭摇了摇头，事实上，他根本不清楚夫差要说什么。
　　夫差道，“就因为他们没有看到过真正的大海。”
　　“哈，”伯嚭一笑，瞬间明白了，“难道，大王心中已经有了更好的人选？”
　　夫差不答，目光又落到门外范蠡的身上，自顾自地说道，“如果这些都是千中选一的上品，那他，就是万中选一的仙品。”
　　伯嚭顺着夫差的目光向外看了看，除了看到一身狼狈的范蠡跪在外面，也没瞧出什么，于是道，“啊，不知是谁家的姑娘这么幸运啊，能得到大王的垂青？”
　　夫差道，“他的绝色，”他似乎从门外狼狈的范蠡身上，遥想到他那散发而去的潇洒身影，“应该怎样说呢？……就是美得，说不出来。”
　　伯嚭道，“世间还有如此美色？不知此等美人身在何处？”
　　夫差这才意味不明地瞧了伯嚭一眼，有点得色道，“不知。”
　　这将伯嚭搞的更是摸不到头脑。
　　“这，”伯嚭道，“不如让画师来为大王作画，微臣可依照此画为大王寻访美人。”
　　夫差瞧着门外的范蠡，那被门框框着的，瘦削清丽的身影，在他眼中，与美人图没什么两样。
　　所以，他对伯嚭的提议不置可否，但像是要故意逗逗这个一向喜欢逢迎的宠臣一样，最终却接受了伯嚭这个看似荒唐的建议，令伯嚭找画师择日来宫中作画。伯嚭这家伙鬼的狠，他看他能折腾出什么结果。
　　然后他又目光游移在范蠡的身上思忖着，范蠡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屈服呢？什么时候，才能来到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