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戏凤（美人吟）》肖公子

5、与子初识费思量（二）

　　茉莉策马疾奔了好一会儿，见无人追来，才放缓了马速，没好气的向云风道：“你可真是个大麻烦，早知如此，把你仍在山上好了！”见云风不答话，欲把他扔下马，回头却见他脸色苍白，左肩上一大片血迹，忙问道：“你怎么样，伤势要不要紧？”
　　云风哼了一声道：“暂时死不了！”查看了四周地形皱眉道：“他们欲杀我而甘心，定会追来，我们先进山谷躲避一下！”
　　茉莉无奈，只得驱马进山，摸索着又行了一阵，见云风伤势不轻，便在溪边停下，取出金疮药，想替他包扎清洗伤口。云风本就无力，重伤之下更是动弹不得，只能由茉莉摆弄。茉莉小心的撕开它衣服，见伤口深可见骨，皮肉翻飞，不由得脸色苍白，手足发软。
　　云风见茉莉身子发抖，淡淡道：“若非你自作聪明，我们也不会落得如此狼狈！”
　　茉莉心下内疚轻声道：“对不起！”强忍着恐惧，给云风伤口上药，又撕下衣襟，将伤口包扎好，刚松一口气，背部、左臂一阵疼痛传来，轻哼出声。
　　云风见茉莉秀美微颦，周身打量茉莉道：“你也受伤了？”
　　茉莉苦笑道：“背上被那人剑势冲得有些疼，不碍事，左臂上好像中了几枚暗器。”
　　云风一惊道：“不好，恐怕有毒，快些将暗器取出！”
　　茉莉迟疑一下，转身捋起袍袖。云风见茉莉晶莹如白玉的手臂上三点粉红大惊道：“快用内力将暗器逼出，这是一品红针！”
　　茉莉知非同小可，右手凝力，在左臂上下推拿几下，随后轻轻一拍，只听得“啵”轻响，三枚蓝幽幽的钢针激射而出。
　　云风见针孔中流出的血鲜红如常，并不像中毒迹象，心中稍安，又暗自奇怪，向茉莉问道：“左臂可有麻痹之感？”
　　茉莉迷茫的摇了摇头，云风忽而一笑道：“不碍事了，你并没有中毒！”目光瞥见茉莉左臂上的一点殷红，如珊瑚珠玉般煞是可爱，脸一红，转过头去。
　　茉莉包扎好伤口，将云风扶上马，牵马继续前行，在山中又行了半日，天色已黑，两人奔波一天，早就饥肠咕噜了。茉莉找了一处干燥的平地对云风道：“看来今晚只有在此过夜了！”费力地将云风扶下马，又捡了几根干柴，生了火，听见不远处河水淙淙，喜道：“我去准备晚餐！”向河边奔去。
　　茉莉见河水清澈见底，水底鱼虾成群，捋起衣袖伸手抓鱼。不料这河鱼机警非常，几次失手，鱼儿都游向河中央去了。茉莉微恼，抽出长鞭，疾射水中，玉腕轻抖，一条大鱼已摔在草丛中。
　　云风靠在树上，仔细观察茉莉的动作，心中大是佩服。
　　茉莉依法又抓了两条大鱼这才尽兴，笑嘻嘻的招呼云风过来。云风不明所以，慢吞吞的走到河边。
　　茉莉见他脸色不似先前般灰白，娇笑道：“你伤势好些了吗？”
　　云风低头道：“已无大碍了！”
　　“那这几条鱼就有劳云大侠了！”云风抬头，看着茉莉明媚的笑容，脸一黑，默默地起身收拾起鱼来。
　　晚间，茉莉津津有味地吃着手中的烤鱼，却见云风心不在焉，连烤焦了鱼都没察觉，便道：“想什么呢，扫把星！”
　　云风听见一声“扫把星”脸色又一黑，转头不理茉莉。
　　茉莉笑道：“我好不容易才逃下山，却被你害得受伤不说，还得狼狈逃命，好兴致都被你搅了，叫你‘扫把星’一点也不冤枉。”
　　云风抬头问道：“你从未与人交过手吗？”
　　茉莉点点头，黯然道：“我还从未伤过人，不知那个被我刺伤的人会不会死？”
　　云风见茉莉神色不安，安慰道：“你鞭法虽奇，可劲力不够，还不足以伤人性命。”
　　茉莉稍微安心道：“师兄说的果然不错，江湖中净是凶恶之人！”
　　云风摇头轻笑，问道：“你说你师父不教你武功，可你内功不弱，鞭法也不错。”
　　茉莉笑道：“我幼时受了重伤，师父只教我内功心法强身，我的功夫有太师叔教的，也有师兄们教的，还有我偷学的！”
　　云风沉吟道：“听闻青海派有一门极高深的内功搬运法门叫‘绕指柔’，练成后能以内息凝聚柔物，飞花摘叶皆可做兵刃，挥洒自如！二十多年前，青海派的两位前辈以此功夫名动天下，后来却悄然隐迹，此后青海派虽也高手辈出，可再无人会此功，想必，那两位前辈是你的太师叔什么的吧！”
　　茉莉也不否认笑道：“原来这两个怪老头这么有名，我可不知！”
　　云风也笑道：“你这两位太师叔和武林中另外个怪人，并称‘江湖四怪’”
　　茉莉笑道：“四怪，四怪，倒是名副其实！”
　　云风续道：“十五年前，江湖中还有一件大事，河南开封白、张两大武林世家，累代经商，相互联姻，是当时河南有名的大富豪，而‘白家神鞭’在当时也名震江湖，可一夜之间两大家族，二百余口人被屠杀殆尽，只张家一位老奴护着一幼子杀出重围。传闻，此案是流窜于黄河下游的白沙帮觊觎两家财富，勾结了□□老大巨青帮所做，而去年九月份，白沙帮和巨青帮被人一夜之间踏平。”
　　茉莉听得心中砰砰乱跳：‘白家神鞭’，张家，莫非二师兄就是那位逃出的张家少爷？难怪二师兄教她这路鞭法时神色悲伤，说是纪念他母亲，他母亲定是白家的小姐了。忽又想到，去年八月三位师兄私自下山，回来时都曾带伤，师娘还赞他们英雄少年来着，莫非是他们挑了白沙帮和巨青帮？此事非同小可，要让外人知道，定会给师兄们带来杀身之祸。唉，二师兄背负如此血海深仇，而自己平日里还老捉弄他，心中大是懊悔。
　　“啪”的一声，火花迸射，茉莉一惊回神，见云风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面无表情地道：“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没兴趣！”
　　云风淡笑道：“你与人打斗时用的鞭法，就是白家鞭法，虽然练习未纯熟，可已得其精髓，不知那张家少爷是‘青海四秀’的哪一位？”
　　茉莉冷笑两声道：“御剑门风云堂堂主，果然见识不凡！”忽然长鞭甩手而出，如剑般抵着云风咽喉道：“你命悬我手，难道不怕我杀了你吗？”
　　云风即杨坚轻哧一声，右手手指一弹，茉莉顿感手臂微麻，知他功力已复，抽鞭护身冷声道：“你想干什么？”
　　杨坚摇头淡淡道：“现在还不想做什么，只是对姑娘的身份很好奇。”
　　茉莉冷冷道：“什么身份不身份的，我只是青海派一个不入流的弟子，不劳杨堂主记挂！”
　　“你小小年纪，却身怀武林两大奇宝，怎会没有些来历？”杨坚神色不明地道。
　　“什么两大奇宝，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茉莉转头不理他。
　　杨坚却道：“金丝软甲，刀枪不入，百草灵玉，能避百毒，难道算不得两宝吗？”
　　茉莉不解道：“什么百草灵玉，我没见……”话还未说完猛想起五年前师娘给自己的一块黄玉，还叮嘱自己定要贴身收藏，不可轻露人前，难道……戒备地看杨坚一眼道：“你夜闯青海派，为的便是这百草灵玉了？”
　　杨坚也不否认赞道：“一品红针乃江湖中极厉害的毒药，你连中三枚，却混若无事，百草灵玉果然名不虚传！”
　　茉莉冷讽道：“大名鼎鼎的杨堂主要恃强夺取此玉吗？”
　　杨坚专心地翻着手中的鱼道：“你武功太弱，若让人得知你身怀两宝，必惹来杀身之祸，还是小心为上。”说着将手中烤好的鱼抛给了茉莉。
　　茉莉一愣，知他要强夺灵玉，自己也无法，便又坐下吃起鱼来。
　　杨坚看着茉莉摇头道：“你就真不担心我吗？”
　　茉莉道：“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我又打不过你。”
　　杨坚摇头，慢慢的咬着手中的食物，忽又道：“你们青海派真是神通广大，连金丝软甲也搜罗到了门下了。”
　　茉莉正色道：“这金丝软甲可不是青海派之物！”旋即又自豪一笑道：“乃家兄之物，是我大哥赠与我的！”
　　杨坚奇道：“你大哥是何人？”
　　茉莉但笑不语，杨坚幽幽道：“金丝软件原本是大周国之物，周宣明帝赐予其护国将军张烈，后张烈战死，金丝软甲归于我国皇室，后听闻又被盗出，莫非是你大哥偷出的？”
　　茉莉摇头，扬眉笑道：“天下宝物原本无主，唯能者得之，我大哥文武双全，雄才伟略，此物归我大哥，再合适不过。”
　　杨坚皱眉思索不语，茉莉见杨坚盯着火堆出神，也不言语，自己从小养尊处优，日间奔波劳累，不一刻已抱膝睡去。
　　杨坚抬头见茉莉已睡去，微笑着摇摇头，见火花掩映间，茉莉绝美的睡颜忽明忽暗，叫人不忍亵渎，心神一荡神，又色复杂地转过头去。他虽不知茉莉底细，可见茉莉姿容不凡，言语举止之间难掩高贵之气，必定非凡人，而自己一介江湖草莽，性命朝不保夕，此事过后，与她不会再有交集了，叹口气，脱下外袍小心地披在茉莉身上。压下心中异常，也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