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戏凤（美人吟）》肖公子

4、与子初识费思量（一）

　　黑衣人见茉莉出来扫了她一眼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心机倒深，以我看你师兄根本不用为你担心！”
　　茉莉淡淡一笑道：“我武功不及你们，若不用点心思，必定要吃亏！”说完不理黑衣人，自行在前面领路。
　　下山的路有三条，不过都有人看守，以茉莉的武功自是闯不过去。茉莉看了黑衣人一眼，寻思以他的武功该不成问题吧！于是脚步不断加快，有意想试试他武功，但见黑衣人跟在自己身边，呼吸均匀，从容不迫，心中微惊暗忖：“自己武功虽不怎么样，可轻功却不弱，此时自己竭尽全力，他却举重若轻，显是武功修为比自己高出许多，无怪敢只身闯青海派，只不知比起师兄们来怎么样。”
　　不一刻，茉莉带着黑衣人，熟门熟路地到了西山口，看守出口的是师叔门下的三名弟子。茉莉正想着如何引开三位师兄，既不能伤了他们，又不能暴露自己，不然让师叔只道自己和刺客串通一气，不知会怎样惩罚她。
　　正踌躇间，忽听得北边微有响动，那姓孟的师兄大喝道：“什么人？”另两位弟子对望一眼，向北边奔去。
　　茉莉只觉眼前黑影一晃，那黑衣蒙面人已闪电般向留守的师兄攻去。茉莉虽未与外人交过手，识不出他武功家数，但见他身手灵活，步法凝重，定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不消片刻，那姓孟的师兄已被制住穴道，茉莉怕他伤人，忙拉他向山下奔去。
　　行出好一会儿，茉莉才喘息的停下，猛想起自己还拉着黑衣人的手，连忙甩开，对上黑衣人幽黑的眼睛，不觉尴尬起来。
　　“喂，你叫什么，我总不能老刺客、刺客的称呼你吧！”茉莉开口问道。
　　黑衣人也不自在的转过头冷声道：“你我素不相识，知道的越多对你越不利！”
　　茉莉也不想与江湖上人扯上关系，不以为意，自行走在前面。刚走出不远，听得山上人声喧哗，无数火把蜿蜒在山上，不由皱眉道：“糟糕，定是师兄们追来了，咱们快走！”
　　黑衣人不语，抬手打了个呼哨，一匹骏马从树林里奔出，黑衣翻身跨上骏马，犹豫的看了茉莉一眼终是将茉莉拉上来，疾驰而去。
　　茉莉虽觉与男子共程一骑不妥，但为了下山也只有牺牲一点了。就这样又行了将近两个时辰，天快明时，已到了一个小镇上。茉莉刚想下马，黑衣人已先一步勒马，翻身跳下，脚下一个踉跄，忙扶马站稳，抬头对上茉莉戏谑的眸子，目光骤冷道：“你暗中下毒害我？”
　　茉莉呵呵笑道：“壮士莫急，你中的是迷药，只让人暂时手足无力而已，并非毒药！”接着又点头赞道：“芙蓉散果然名不虚传啊！”
　　黑衣人心中大恨，怒道：“我好意带你下山，你却暗害我，你、你什么时候下的毒？”
　　茉莉也不隐瞒：“我确定房内有外人时，便在身上撒了芙蓉散，嘻嘻……你不会真以为我如此大胆，敢只身邀来历不明的刺客相见吧？”
　　黑衣人这才知自己闻到的淡淡的芙蓉香气是迷药，而非香粉，冷讽道：“真是好心机，好手段，若当时我想挟持你下山，必然逃不掉，而你借我之力下山后，依然能轻而易举的杀死我，哼，青海派弟子果然个个不凡！”
　　茉莉毫无愧色地笑道：“多谢壮士称赞，太师父和师娘都夸我聪明绝顶呢！其实我也算不上青海派弟子，我与师父只有其名，师父也并不授我功夫！”说着拿出包裹，翻出两身衣服，扔给黑衣人一件。
　　黑衣人冷眼瞧着茉莉：“你想要干什么？”
　　茉莉瞥他一眼道：“你不会想这身打扮进镇吧？”见黑衣人双目微闭笑道：“我劝你也别白费心思了，这是慢性迷药，你驱不出的，即便没有解药，十二个时辰后你也恢复力气了！”说完不理他，奔进树林换了衣服。
　　黑衣人装扮完毕，见一极俊美的年轻公子，朝自己翩翩走来，白衣锦带，玉冠束发，腰间玉佩、璎珞叮铃作响，右手蓝色折扇轻摇，眉宇间尽是富贵风流，好不潇洒，相比之下不由得相形见绌。
　　此时茉莉也笑嘻嘻地打量着蒙面人，见他不过二十三四岁，颇具阳刚之气，剑眉薄唇，双目炯炯有神，神色却甚是清冷，不像大奸大恶之人，心中稍安。
　　蒙面人见茉莉毫不避讳的打量自己，脸一红，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茉莉见这人如此年轻，武功却极高不由好奇，抱拳作揖笑道：“这位兄台气宇轩昂，武功不凡，小生心下仰慕之，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可否见告？”
　　蒙面人见男装打扮的茉莉神态举止洒脱自然，毫无半分女子矫揉造作之气，暗中称赞，思索片刻才道：“你就叫我云风吧！”
　　茉莉知他用化名，也不追问点头道：“云风，云风好名字，你以后就叫我明澈吧，我姓赵！”说着牵马前行。
　　云风冷眼瞧着茉莉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茉莉回头笑道：“你无须担心，你我素不相识，自不会害你，前面镇上给你买了马匹后，咱们就分道扬镳。嗯，解药是不能给你的，只能等十二个时辰后自行消解了！”
　　云风冷笑道：“你还真是算无余露，连我的马也强占了去！是怕我追上你，与你为难吗？”
　　茉莉坦然笑道：“云公子名满江湖，想来也不会与我这弱女子斤斤计较。再说，初次相逢我怎知你会不会对我不利？我武功不及你，自然得用点手段，防患于未然嘛！”
　　云风上下打量茉莉一眼道：“你也算得上弱女子？”
　　茉莉嘻笑不答。此时天色已大明，街上行人往来，好不热闹，茉莉但觉事事新鲜，不停地驻足观望，好半天才寻到卖马的地方。那卖马的商人见茉莉容貌俊美，衣着华贵忙上前招呼。
　　茉莉在马厩前转了一圈，指着一匹瘦弱不堪的癞马对身后的云风道：“云兄以为此马如何？”
　　云风看着茉莉得逞地奸笑，恨恨地道：“随便！”
　　那贩马的商人忙上前道：“公子莫不是开玩笑，那马生有癞疮，快行不得，实在是配不上公子！”说着指着西首的几匹骏马道：“这几匹马乃是产自草原的良驹，后劲绵长，最适合远行！”
　　茉莉哈哈笑道：“老板有所不知，我这兄弟最是善心，见这马可怜，不忍它骈死于槽吏之间，便想买了来，放心，价钱不会亏待你的！”
　　那马商见这小少爷不似说笑，暗自奇怪，茉莉付了钱，牵马而去。
　　“春风戏蝶乱人眼，马蹄踏花香满衣。”茉莉悠闲坐在马上，策马缓行，陶醉于这暖风和日，万紫千红的大好春光之中，不由开口赞道，见云风冷着脸不出声，也不生气，淡淡一笑道：“云大侠，过了前面的树林，有两条岔口，咱们便分道而行，互不相干了！”
　　云风见茉莉鲜衣骏马，意气风发，而自己手足无力，精神萎靡，只能靠这匹癞马落魄前行。想自己出江湖这么多年，竟栽在一个黄毛丫头手上，心中大是恼怒，发誓若以后有机会，定要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吃些苦头，当下冷声道：“后会有期！”
　　茉莉哈哈大笑，打马快行，云风也催马跟上。行至树林深处，茉莉忽勒住马，待云风走近，见他神色凝重小声问道：“前面果真有人埋伏？”
　　云风点点头，茉莉气恼万分道：“真是个扫把星，遇上你算我倒霉！”
　　云风无暇跟茉莉计较，瞥她一眼道：“他们是找我的，你快给我解药，我来应付他们。”
　　茉莉懊恼道：“解药我忘了带下山，就是有解药，也要半个时辰才能生效。”
　　云风面无表情地看了茉莉一眼，叹口气道：“既如此，你快些骑马走吧！”
　　茉莉心下歉然道：“他们很厉害吗？不如我们一块儿逃吧！”
　　话刚说完，十多条人影从树上跃下，将两人团团围住。为首的蒙面人喝道：“杨坚，快快束手就擒吧，我可饶你不死。”见茉莉举止不凡，不愿多惹是非，又冷声道：“不相干的人走开，刀剑无眼，还望见谅。”
　　云风扫了一眼众人对茉莉道：“你走吧，这些人你惹不起！”
　　茉莉摇摇头，对为首的蒙面人道：“这位大哥，我受人之托，要护这公子一天周全，不知各位能否行个方便？”
　　蒙面人冷喝道：“不知死活，兄弟们动手！”
　　茉莉见对方人众早就凝神提防，未及蒙面人话落，腰间长鞭甩出，击向正前方的两名蒙面人。两人猝不及防，均左膀中鞭，血痕隐现，两人大怒，和众人呼啸着冲上前来。茉莉翻身下马，舞动长鞭将人阻在一边。但对方人多，且不乏高手，而茉莉又从未与人交过手，不多时破绽渐露，已有两人攻向了云风。
　　云风无奈，唯有拔剑抵挡，其中一人见云风出手呆滞，已猜出大概，高声叫道：“杨坚中毒了，大伙儿齐上！”说着和另外两人挥剑攻上。
　　云风见长剑劈来，苦笑一声，只得等死，却见一柄长枪挡住了利刃下劈之势，旋即，又忽如柔藤般倒卷黑衣人右臂，将攻上前的黑衣人甩出，眼前白影晃动，茉莉已跃到云风前面，长鞭横胸。云风这才知刚才救下自己的长枪，正是茉莉手中之鞭，见茉莉鞭法神奇，心中大是钦佩。
　　为首的蒙面汉子骂道：“臭小子，多管闲事，休怪我们辣手无情。”
　　茉莉道：“他中毒因我而起，自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杀他。”
　　蒙面人冷笑道：“不自量力！”说着又和另外三个蒙面人攻上，招式凌厉，茉莉不敢大意，尽全力招架。
　　“小心背后！”茉莉猛听得背后云风惊呼，接着“铮”的一声响，背部剧痛，茉莉逼开眼前两人，见背后一黑衣人手持断剑发愣，长鞭如箭，急射此人心脏。黑衣人大惊忙后退，闷哼一声，长鞭已透肩而过。
　　茉莉飞身上马，趁众人未及反应之际，挥鞭卷起云风，夺路而去。忽觉左臂微痛，知已中暗算，却无暇细看，只打马疾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