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戏凤（美人吟）》肖公子

16、利剑现锋芒

　　御剑门襄阳分坛内，蓝天涯正召集风云、烈火、刑法、传功四堂堂主商议教内事务，忽闻外面一阵喧哗声，蓝天涯皱眉，不一会儿，谢兰儿头戴斗篷，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蓝天涯不悦斥道：“我看你真是被宠坏了，这机密要地也是你进的地方？打扮成这副鬼样子，又搞什么名堂！”
　　谢兰儿哭道：“蓝大哥，你、你也欺负我，你也不帮我……”一跺脚，又奔了出去。
　　蓝天涯正莫名其妙，谢升谢平来见，遂将谢兰儿如何冲撞茉莉，茉莉如何女扮男装，戏弄羞辱谢兰儿等事说了出来。听得在座的人都忍俊不禁。
　　得知茉莉脱险，杨坚轻舒口气，这丫头既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调戏谢兰儿，必有所依持，看来连蓝天涯也要忌惮几分，欣慰之余又有丝伤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她一面。
　　杨坚抬头，却见众人都望着自己，连忙回神道：“什么？”
　　谢升道：“杨堂主，赵小姐说多次蒙你相助，无以为报，这把剑叫‘落眉’，要我转赠于你。”
　　杨坚一怔，伸手接过剑来，回头见蓝天涯脸色阴晴不定，目光难掩嫉色，心下一沉，难道……
　　蓝天涯冷脸挥退众人，独留下杨坚，“杨堂主，你可知她是什么人吗？”
　　杨坚装傻道：“不知门主所指何人？”
　　蓝天涯冷笑道：“你自己心知肚明，哼，别以为我不知那天救她的人是你！”
　　杨坚淡淡道：“门主英明。”
　　蓝天涯欺近杨坚，冷笑道：“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不过是看在你几分人才的份上，要知道人的耐性都是有限的。还有，你最好莫要接近她，你知道她谁吗？她乃康乐亲王嫡亲幼女茉莉郡主。”
　　杨坚虽猜想茉莉定非常人，可万万没料到她竟是堂堂金枝玉叶，心下不免吃一惊，面上却平静道：“多谢门主明示，赵小姐身份尊贵，属下从不敢有非分之想。而且，属下素知向来民不与官斗，门主雄才伟略，定然更会将御剑门百年基业放在首位了！”
　　蓝天涯双眼一眯，“你是在提醒我吗？”
　　杨坚退后两步拜曰：“属下不敢，属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了。”
　　蓝天涯远远盯着杨坚的背影，猛地一掌将桌子拍了个粉碎，“真是好极了呢，小丫头！你们两个都不将我放在眼里吗？你还敢送他宝剑，我岂会叫你如意？”

　　赵明鉴等人在南阳停留几日后，茉莉提议要游黄鹤楼，于是赵明鉴挑了五十个玄衣卫随行，一行人又启程南下。
　　茉莉打量装饰豪华的马车，不住点头，左边暗阁上放着白瓷瓶精装美酒，右边小炉上煮着茶，小几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自己平时喜欢看的书籍，爱摆弄的小玩意儿，也都放在随手可及的地方，不由开口赞道：“大哥，有你在真是方便，一辆小小的马车，都能被你装点的这么舒适！”
　　赵明鉴将刚沏好的一杯茶递给茉莉道：“我以前经常出门远行，东西备不齐，多有不便，慢慢地也就学聪明了！”
　　茉莉点点头，见旁边一架琴，笑道：“大哥，我有多久没听你弹琴了，现下无事，你奏一曲给我听如何？”
　　赵明鉴微微一笑道：“正要向妹子请教！”语毕敛气静心，十指缓缓抚上琴弦，姿势优雅无比。
　　茉莉慢慢合上眼帘，想象着策马奔腾在一望无际的塞外草原上，野云万里，天地相接；渐渐的琴声转急，苍鹰悲鸣，风声鹤唳，紧接着战鼓擂动，杀声震天，茉莉猛地惊醒，掀开帘子，只见外面约二百来个红巾大汉，从四面八方奔出，不顾性命的冲向玄衣卫。
　　茉莉脸色一变，回头看向赵明鉴，赵明鉴却恍若未闻，只专心致志的拨弄琴弦，茉莉也渐渐安下心来。一时间雄壮的琴声，和着外面的喊杀声，冲破云霄，动人心魄。不一会儿，外面又渐渐恢复平静，赵明鉴潇洒地划下最后一个音符，收手，回茉莉一个安抚的笑容，挑帘走下马车。望着倒地呻吟地众人，轻嗤道：“就凭你们，也敢打金丝软甲的主意？”
　　那个头目惊惧地望着赵明鉴道：“你、你是什么人？”
　　赵明鉴聛睨道：“不妨告诉你们，金丝软甲和百草药玉都在我身上，你且传扬出去，有胆敢觊觎宝物者，找我金陵赵明鉴！”
　　“你是、是康乐王世子赵、赵明鉴？”那头目惊叫出声。
　　赵明鉴不答，冷笑两声转身进了马车。回头却见茉莉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笑道：“怎么了，怎生这副样子？”
　　茉莉嘿嘿干笑两声，“大哥，你和以前都不一样了呢？先前我还在想，你这样一个俊美不凡的弱冠少年如何能威震契丹呢？是不是也要学兰陵王那样，带上青面獠牙的面具呢，现在看来，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噢，此话怎将？”赵明鉴眯眼笑望着茉莉。
　　茉莉却严肃道：“大哥，你自个不知，刚才你和那人说话时，浑身散发出的气势，唬得人腿脚发软，站立不稳呢！”
　　赵明鉴失笑道：“我可没见你这小丫头何时怕过我来着，还时不时的给我添些麻烦！”两人说说笑笑，将刚才的腥风血雨抛在了脑后。
　　当天傍晚时分，茉莉他们赶到一个镇上，赵明鉴叫人安排客栈住宿。赵正验过饮食后，赵明鉴陪着茉莉用了些饭菜，见茉莉面现困顿之色，便嘱茉莉早些休息，送她回房间。
　　茉莉瞥了眼在旁伺候的小二道：“快些将热水送到我房间里来，爷我要梳洗就寝了。”
　　那小二唯唯诺诺的去了。茉莉看了眼守在房门外的几个玄衣卫，颦眉道：“大哥，我不喜欢有人守在我房门外，我睡不着！”
　　“就你这丫头是非多！”赵明鉴埋怨道，挥挥手，几人退到楼梯处，严阵以待。
　　茉莉回眸，甜甜一笑：“大哥一路辛苦了，也早早休息吧！”说完转身进了房间。
　　赵明鉴看着茉莉明朗的笑颜，微一恍惚，随即苦笑着进了房间。
　　不一会儿，小儿送来了热水，茉莉冷眼看着店小儿殷勤的沏茶倒水，伺候在旁，哼一声道：“怎么，蓝大门主也沦落到给人端茶倒水当小厮的地步了？”
　　那小二一呆，既而嘻嘻笑道：“小丫头果然与本座心有灵犀，一眼就将我认出来了！”
　　茉莉面色一寒，“大胆蓝天涯，你不怕我叫人杀了你吗？别的且不说，那掌聒之耻，两剑之仇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蓝天涯面色一暗，叹息道：“小丫头，你还恨我么？你伤好了吗？你为什么要替杨坚挡那一剑，难道你、你……”一连说了几个你，却始终不敢问出口，“那天在太白居我不是有意要伤你，你身穿金丝甲怎会受伤？我只是气你狠心下杀手，想要吓你一下，谁知你大哥……”
　　茉莉见蓝天涯面现内疚之色，脸色稍霁道：“今日暂不与你计较，哼，你给我的耻辱，我早晚要加倍还与你！对了，这剑穂怎么在你这里？谢升这小子竟敢私吞了宝剑？”
　　提及落眉剑，蓝天涯怨气又生：“剑是送到了，不过又被我偷回来了！”
　　茉莉气道：“你堂堂一派之首，净做些偷鸡摸狗之事，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快还了回去！”
　　蓝天涯嬉皮笑脸道：“你也送我件礼物，我就还回去。”
　　茉莉不屑的瞥她一眼道：“我为什么为要送东西给你这个登徒子！”
　　蓝天涯无赖道：“那这把剑就算是你送我的了！”
　　“你这个无赖！”茉莉怒道。
　　蓝天涯挤挤眼，“你又不是现在才知？”
　　“你……”茉莉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之人，第一百零一次怀疑：这真的就是那个名震江湖的蓝天涯吗？
　　“我就说你早就看上我了，看吧，口水都流出来了！”蓝天涯得意的甩甩头。
　　“唉……”茉莉叹息无语，忽而又狡捷一笑道：“我早已送了你一样东西了！”
　　“你何时送东西给我了？”蓝天涯目光幽怨地望着茉莉。
　　茉莉眨眨眼道：“你掀开右衣袖且看看！”
　　蓝天涯疑惑地捋起衣袖，露出两排整齐清晰的齿印，立刻笑颜如花，“小丫头这可是你留下的，不许忘了！”
　　茉莉哼道：“你再不走，我一声令下，立刻叫人将你射成个刺猬！”
　　蓝天涯倨傲地一仰头，拎过水壶，“我走了啊！小丫头你自己小心些，杨棠老贼和青衣阁对你那两件宝物可是志在必得！”
　　茉莉冷笑道：“担心你自己吧！还没人能在我大哥手下讨得了好处！”
　　“你大哥……”蓝天涯举言又止，目光深沉的看了茉莉一眼，转身准备离开。经过茉莉身边时，茉莉突然出脚一绊，蓝天涯轻轻跃开，挑眉道：“小丫头，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想暗算我?”
　　茉莉也扬眉，高声叫道：“哪来的一个蠢伙计，倒个水也能泼自己一身！”
　　蓝天涯一愣，不解地望向茉莉，却见茉莉端过水盆，惊叫道：“你、你要干什么？你要是敢乱来……”
　　话未说完，茉莉一盆水迎面泼到，嘴上还好心地道：“你也一身狼狈，脚也瘸了，算了，本少爷就不与你计较了，这锭银子赏了你，找个大夫看看吧！”末了，还一脚踢在蓝天涯腿上。
　　蓝天涯浑身滴着水珠，无语地看着眼前笑得一脸无辜的人，心中无限感慨：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也！
　　赵明鉴拉开门，随意扫了四周一眼，无奈的看向茉莉，“你这丫头，又在欺负人了，真不知你这性子像谁？”
　　茉莉夸张道：“冤枉啊大哥，这小厮笨手笨脚的，打翻了水盆，自己跌了一跤，我还赔了他一锭银子呢！”
　　赵明鉴疑惑地看向蓝天涯，茉莉上前拉住赵明鉴道：“大哥，我现在不困了，你陪我说会儿话吧！”使了个眼色，蓝天涯一步一瘸的下去了。
　　第二日清晨，玄衣卫整顿好马车准备上路。茉莉和赵明鉴来到车前，茉莉瞥了眼旁边的小二，皱眉道：“大哥，马车太高，我上不去！”
　　赵明鉴奇怪地看着茉莉，伸手要扶她上车。茉莉却轻轻推开赵明鉴手臂，一指旁边的小二：“你，过来，伺候本少爷上车！”
　　那小二表情一僵，顿在当地，茉莉沉脸道：“怎么，不知道怎么伺候人上车吗？知道上马石什么样吗？你就趴那，让爷我踩着你脊背上去，回头好好赏你！”
　　那小二眼角抽搐，嘴角抽搐，一步一顿地走过茉莉眼前。茉莉得意万分，抿嘴偷笑。
　　赵明鉴皱眉，目光扫过茉莉，转向那小二，眸中寒光一闪，对众玄衣卫挥手道：“给我拿下此人！”
　　几个玄衣卫立即拔剑，包围蓝天涯。蓝天涯挥手甩鞭，扫开一个缺口，纵身上了屋顶哈哈大笑：“赵世子果然名不虚传，他日再当领教！”一扬手，将鞭子掷给茉莉，“物归原主，小丫头，后会有期！”说完还挑衅地看向赵明鉴。
　　赵明鉴脸色霎时阴晦如海，怒火汹涌。
　　蓝天涯却满意地大笑而去。
　　赵明鉴转身，淡淡地看了茉莉一眼，冷着脸进了马车，茉莉拉下脸，怏怏的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