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戏凤（美人吟）》肖公子

14、 白马素衣现萍踪（二）

　　茉莉和众人正说笑间，忽听得外面有喧哗声：“大胆刁民，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持械相斗，统统给我绑了！”
　　赵明鉴笑道：“这捕头倒有趣的紧，江湖上的仇杀也敢管起来了！”
　　素砚连忙起身道：“公子，您和郡主先歇着，我去打发了他走！”
　　赵明鉴沉吟道：“你去告诉他，就说康乐王世子路经此地，和人起了争执，叫他不必认真！”转头又对茉莉道：“既然你已无事，也不必隐藏身份了，传扬出去，也好叫那些江湖帮派心生忌惮，你说呢？”
　　茉莉笑道：“都依大哥吧，有大哥在，我还有甚担心？”
　　素砚刚想下楼，那捕头已领人冲进来了，指着众玄衣卫喝道：“大胆贼人，说，你们是那个山头的？匪首是谁？”
　　茉莉“扑哧”一乐，指着赵明鉴道：“这位神武不凡的大哥，你且看看这位公子像不像土匪头子！”
　　赵明鉴挥开茉莉的手，无奈的摇摇头。
　　那捕头却一本正经地走上前来，围着赵明鉴转了几个圈，最后皱眉道：“嗯，土匪、山贼确实不像，看样子倒像个采花贼！”
　　茉莉一愣，既而大笑起来，同桌的玄衣卫首领赵正猛地将口中酒喷出，其他玄衣卫也面色古怪的轻笑出声。赵明鉴脸色一黑，不悦的瞪向众玄衣卫，众人都只装作未见，跟在这小王爷身边这么多年，有一点他们还是很清楚的：只要这小郡主在，这位世子爷就发不出脾气来！
　　茉莉轻喘着道：“大哥，大哥，京城中的那些人都是怎么赞你来着？我还是头回听见有人这样夸你的，哈哈，采花贼，原、原来采花贼就是这个样子啊……”
　　赵明鉴瞪茉莉一眼道：“真拿你没办法！”
　　素砚上前笑骂道：“没眼力的蠢货，靖北将军在此，还不给我跪下！”说着还掏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
　　“靖、靖北将军？”捕头将信将疑的走近，看清令牌后，立刻面如土色，哆哆嗦嗦地跪了下来，说不出一句整话。后面一群捕快，也惊慌失措地跟着跪下。
　　赵明鉴摆摆手道：“罢了，我路过此地，你不识我，也不怪你，下去吧！”
　　那捕头没料到这将军这么好易于，一时呆了，竟忘了道谢。
　　素砚喝道：“听见没有，我家公子不降罪于你，还不快走！”
　　几个捕快连滚带爬的下了楼。
　　赵明鉴见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便向茉莉道：“咱们先寻个住处，休息两日，我再陪着你游玩一番如何？”
　　茉莉大喜点头，一行人下了楼。却见太白居门外聚了一大群人，见赵明鉴和茉莉等人出来，纷纷下跪，一个职位较高的中年男子上前两步下拜道：“参见将军，不知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卑职该死！”
　　赵明鉴料想是那个捕头邀功心切，告知了南阳官府，也不在意，上前扶起那官员，客气道：“你是南阳知府方大人吧，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那知府一愣，自己只在前年年底参见圣上时与这靖北将军见过一面，不想他此时仍能认出自己。看来着康乐王世子以弱冠之年封将军，确有过人之处，当下越发谨慎，“卑职正是方中守，承将军记挂，不胜荣幸！”
　　赵明鉴挥挥手让众人起身，对方中守道：“方大人，客气了，我和郡主路过贵地，不必拘礼了！”
　　方中守瞥见赵明鉴肩上血迹斑斑，又想起捕头的汇报，暗想这康乐王世子是太子和皇上身边的红人，若是在他管辖范围内出了什么事，自己万死难辞其咎，当下小心道：“世子、郡主一路舟车劳顿，山野之处多有不便，还请移驾敝馆，下官也好尽地主之谊！”
　　赵明鉴向茉莉问道：“莉儿意下如何？”
　　茉莉略一思索道：“蓝天涯那厮神通广大，此处有时御剑门势力范围内，还是小心为妙，就依方大人之意吧！”
　　赵明鉴向方中守行礼道：“如此烦劳方大人了！”
　　方中守连道不敢，请赵明鉴、茉莉上轿。心中却纳闷，难道这俊美异常的小少年就是那郡主？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敢直视二人。
　　茉莉看了一眼轿撇嘴道：“我不要乘轿子！”一指赵明鉴的白马道：“我要骑那匹马！”
　　“好，依你！”赵明鉴伸手要扶茉莉上马，茉莉却伸手向赵明鉴一行礼道：“将军请！”
　　赵明鉴玩心上来，也是一揖：“赵兄请！”
　　两人想是哈哈大笑着上马。
　　“大哥，你可知我刚才在窗口看见你时，是什么感觉吗？我在想这个英姿勃发，白衣胜雪的少年郎一定是天人下凡，街上好像一下子都静下来了。心中既自豪，又有些自惭形秽，所以我也要骑骑这白马，看看是什么感觉！”
　　“有什么感觉呢？”赵明鉴好笑地望着茉莉。
　　茉莉摇摇头道：“单在相貌上来说，我或许还胜你一分，可这内在的神韵和气质却是万万不及了！”
　　赵明鉴戏谑道：“得赵兄称赞一句，荣于华褒，赵兄也是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无人能及！”
　　茉莉哈哈大笑：“兄长过奖了，咱们兄妹二人算不算相互吹捧呢，传扬出去了，定要贻笑大方！”
　　赵明鉴也大笑，一行人在万众瞩目下缓缓行远。

　　蓝天涯隐在人群中，遥遥望着赵明鉴和茉莉背影，喃喃自语：“真没看出来，你这野丫头，还是个金枝玉叶，那个男子是你什么人呢？难道真是你大哥吗？”
　　茉莉等人在方中守府上歇息几日后精神焕发，赵明鉴的伤也好了。茉莉便拉着赵明鉴出门游玩，赵明鉴也觉烦闷，便答应了。
　　和赵明鉴在一起，茉莉自是无所顾忌，换了一身白袍，发冠、玉带、璎珞、玉饰等物配了个齐全。对镜自照，颇为自得，笑容满面的出了门。远远瞧见赵明鉴向她走来，腰悬古剑，一身水蓝色长衫更衬得身姿挺拔，俊朗不凡。
　　茉莉笑着迎上去，和赵明鉴并肩出了门，素砚和十来个玄衣卫连忙跟上。
　　一行人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卧龙岗。只见眼前幽径曲折，两旁嘉木茏葱，溪水淙淙。一时间众人都觉心神俱静，这简简单单的一方天地，仿若隔离了红尘俗世。几人都收了言笑，缓缓前行。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茉莉抚着石刻上的字迹，想起这位出身茅庐，名垂千秋的军事家，心下大是钦佩，“大哥，你说再去那里寻这样一个人？退，则淡泊宁静，纵情山水之间；进，则鞠躬尽瘁，矢志辅国一统，像孔明先生这样的人，只怕唯见古人，再无来者了吧！”
　　赵明鉴点头，指着另一石刻吟道：“‘德深于众，名垂青史，江河行地；功高于世，声震寰宇，日月经天’看此联我却想起当世的令一位伟人来，莉儿可知是何人吗？”
　　茉莉皱眉思索：“若论功德，咱么大陈国还无人能担得起如此荣耀，南边的大理和北边的蒙古、契丹皆蛮夷出身，更无人能当，想来大哥说的是西周上任国主，宣明帝了！”
　　赵明鉴点头道：“不错，正是此人！”
　　“噢，愿闻其详！”茉莉兴致勃勃的望着赵明鉴。
　　赵明鉴望着石刻缓缓开了口：“西周国，地处西北，虽及不上咱们大陈国富饶，但其八百里秦川物产丰富，易守难攻，又有巴蜀盆地，兼之几代帝王治理有方，逐渐强大起来。但是，自西周建国以来，就一直存在一个弊病：西周国内，少数民族咱乱混居，各部落族长都手握军权，多年混战下来逐渐形成四个强大的部落，这四个部落势力都不可小视，而且彼此之间常年争斗不休，，令西周国帝王颇为头痛，致使西周国无法一致对外。”
　　茉莉听得入神问道：“是西周国宣明帝的出现改变这种局面的吗？”
　　赵明鉴微微一笑续道：“那宣明帝少有才名，而且俊美若天人，十六岁便名扬各国，十八岁时已掌握西周大权，在夺嫡之争中脱颖而出。而后，又平定各部，置藩王，收回全国兵权，二十岁即位后，改革内政，教化蛮夷，使西周国成为当时最有实力的一大强国，而宣明帝也成为西周史上最有作为的一代帝王。”
　　赵明鉴顿一顿又道：“同时与西周接壤的突厥、契丹两个游牧民族也壮大起来，那阿史那术塔，也就是现在的突厥可汗觊觎宣明帝的明珠皇后，出兵来犯，结果大败而回。阿史那术塔贼心不死，勾结了契丹一起出兵攻打西周。宣明帝震怒，御驾亲征，大获全胜，一举夺下了突厥的柔然，契丹南边的云州、应州、朔州等十六个州，也隔断了北方游牧民族与咱们大陈的联系。自此宣明帝为名震慑天下，无人能当其锋。”
　　茉莉听得无限神往，既而又无限惋惜道：“所谓‘满招损，谦得益’，这样一位大英雄，自然倍招人嫉妒，他不是也没落得好下场吗？”
　　赵明鉴也叹道：“是啊！当时咱们咱们大陈、大理、突厥、契丹等国人人自危，生怕西周国大兵来犯。照当时西周国的国力来说，一统天下也不无可能！那时咱们大陈偏于安逸，国力不强，我犹记得父王和皇上为此事日日恐慌忧心！”
　　茉莉皱眉道：“所以皇上与突厥和契丹交好，出财力资助他们，好趁两败俱伤之际，从中获利？”
　　赵明鉴淡笑道：“获利倒谈不上，却让咱们趁机改革兵制，操练军马，改变了积弱的局面，可见‘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是很有道理的！”
　　茉莉皱眉思索，忽又问道：“大哥你说这宣明帝失踪和当今皇上有没有关系呢？”
　　赵明鉴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只听闻宣明帝欲彻底征服突厥和契丹，想取出西周累代积蓄的宝藏，却不知何故，在途中失踪了，西周国年仅五岁的太子继位，后不久也身重奇毒，西周国自此与咱们大陈交恶，想来其中必有关联！”
　　赵明鉴见茉莉神色凝重，笑道：“身为臣子，我虽不赞同皇上的手段，但站在他的立场上，倒也是可以理解的，至于你，对外人决口不能提此事！”
　　茉莉点头，洒然笑道：“大哥，你们这些男子只看到宣明帝的雄才伟略，而我更赞赏他另一方面！”
　　“你倒说说看！”赵明鉴饶有兴趣的望着茉莉。
　　茉莉叹道：“宣明帝身为帝王，又是这般惊才伟岸，一生却只娶一位皇后，其情其心可表！”
　　赵明鉴也点头道：“只可惜天妒英才，那明珠皇后也称得上红颜薄命了。”
　　茉莉却摇头，“我可不这样认为，身为女子，能得这样一个奇男子倾心相爱，无论结局如何，我想她都无憾了！唉，长相守，长相守，这是多少女子一生的期盼啊！”
　　赵明鉴一怔，回望茉莉：莉儿，莉儿，这是不是也是你心中的期盼，你放心，我一定实现你的长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