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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上了飞机以后,陆夏找到座儿才发现自己的座位居然跟竹久荫的是连号。

      吗的,让一个刚刚被自己笔直的性向背叛的男人,去跟勾|引了他性向私奔的另一个男人坐这么近,真的好吗?

      只是这么一想,陆夏就打了个哆嗦,满肚子的委屈和愤懑,他只觉得连手里的机票都好像在嘲笑他那意志不坚定的性向似的。

      想起给桑雯雯之前给他递机票时那个贼忒兮兮的笑容,陆夏忍不住磨牙,看来奖金是真的得扣了。

      他趁着竹久荫还没过来,凑过去要跟桑雯雯换票。

      “干嘛换啊?这可是三十的一片心意,她专门给你俩选的座位啊。”

      “……我是不是还得多谢她这份体贴?”

      “哎,有什么可谢的。你不知道吗,以前就你一个人是她的男神,现在来了个竹久荫,她不但多了一个男神,还萌了俩男神的cp。这是粉丝对你俩一番诚挚的祝福,你就接受了吧,啊。”

      桑雯雯坏笑着往椅子上一坐,扣上安全带,一拉眼罩,高贵冷艳地表示:老娘要补眠,谁也别想让我挪位置。

      陆夏一口老血憋在心头,只好扭头去看长孙榕:“长孙……”

      长孙榕倒是想换呢,可是他看了一眼挡在他外面,膝盖紧紧抵着前面座位靠背的桑雯雯。很无奈地冲陆夏耸了耸肩,表示姑奶奶不答应,他爱莫能助。

      陆夏刚把视线挪到严超身上,竹久荫就过来了。这位可不是没坐过飞机的土包子,上次去燕华市找陆夏,坐的还是上面安排的专机呢。他顺着机票上的号找过来,就发现自己和陆夏的座位是紧紧挨在一起的。

      “夏夏,你坐里面?”

      陆夏翻了个白眼,把死亡射线怼到了严超的脸上,勾起一个狼外婆式的笑容,柔声道:“超儿觉得我的位置比较好,他说要跟我换座位的。”

      超儿?换座位?

      竹久荫看着半起身的严超,眯起眼睛,舔了舔嘴唇,心想:不知道这有了一部分人族血脉的鲐鮯吃起来是什么滋味,会不会比纯血的鲐鮯更加好吃呢?

      让座位让到一半的严超浑身哆嗦了一下,超敏锐的直觉瞬间发动,让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准确地看到了竹久荫那充满食欲的眼神。

      霎时间,严超一屁|股又坐了回去,甚至手忙脚乱地学着桑雯雯的动作,系安全带,戴眼罩,后仰一气呵成。

      “……”

      竹久荫满意了,他拉着陆夏往里让,“你看,他又不想换了。来呀,你坐里面。”

      被竹久荫动作温柔又不失强硬地怼到座位上以后,陆夏还是满心的不敢置信,自己现在在科室里的威严已经这么差劲了吗?从诸三十到桑雯雯再到长孙榕,甚至连原本最怕他的严超都敢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竹久荫坐好以后,打算旁敲侧击一番,问清楚未来公婆大哥大嫂大侄子的喜好。导师说了,你想讨心上人家人的欢心,必须要做到投其所好,不能人家喜欢西瓜,你给人送一榴莲,这样花了心血花了钱,还落不到一点儿好。

      但是,在问这个之前,他必须得把相亲这事儿给问清楚了。

      他们都已经成婚了,人族的头领都说给他们批了婚书的,现在只差一个婚礼而已。夏夏怎么可以背着他,去跟别的男人女人弄什么相亲,这样是不忠诚的!

      陆夏还不知道自己在竹久荫心里已经是个精神出|轨的渣男了,他还在想着,回去了以后,到底要给这几个人抠几个月的奖金比较好。

      “夏夏?”

      “……嗯?”陆夏已经放弃纠正这个称呼了,反正他是看出来了,竹久荫此人没脸没皮,最擅长顺杆爬。之前看他不给好脸色,还乖乖叫陆夏,现在他态度稍微缓和了一点点,人家就马上打蛇随棍上,又一口一个夏夏了。

      “你已经有我了,以后不要再去相亲了,好不好?”

      “……哦?”

      “咱们已经成婚了,不能因为没有举办婚礼,你就不把婚约放在心上。你这样,就是,就是电视里说的,出|轨,渣男!”

      斩钉截铁地谴责完,竹久荫又放柔了语气,眨巴着漂亮的眼睛,说:“夏夏,你不要出|轨,不要当渣男,好不好?”

      “???”陆夏一脑门子雾水,“不对,我什么时候出|轨了?哎,不是,让你给我绕里了。我什么时候跟你结婚了?”

      竹久荫委屈了,雾气漫上眸子,“我们有婚书的呀。当时,陈副厅说你答应结婚了,那边的领导就给我在婚书上盖了章呢。他可是现在华夏人类最高领导,他盖了章,天道都是认可的!”

      陆夏磨牙,好你个老陈头,你不是说你上报的及时,上面没有把结婚申请给批准吗?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对,陆夏转念一想,老陈是自己姨夫,他不至于在这上面骗自己,以后要是被拆穿了,被表姨知道还不让老陈把搓板跪穿咯?

      “你说的婚书在哪儿?”

      “在这儿,我给你看!”

      竹久荫赶忙从兜里掏出一张巴掌大小的,不知道是什么皮做的皮纸出来,递了过去,喜滋滋地说:“就是因为咱们的婚约成立,那天你受伤了,我的心头血才能那么快把你的伤口愈合。”

      陆夏打开皮纸,就发现上面用梅花小篆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封婚书,哦,格式好像还挺正式的。在皮纸的下缘,并列出现的不是名字,左边是一只碧绿色鳞片状的符号,右边是一把活灵活现的龙雀刀画像。

      “……”这是什么封建老古董啊!

      “那啥,这个天道认,但是,法律不认,谢谢。”陆夏松了一口气,把婚书塞了回去,优哉游哉地躺下了。

      “怎么能不算数呢!”竹久荫抱着宝贝婚书急了,“那,那我们再去拿一个你觉得算数的,法律觉得算数的,好吗?”

      “我不。”陆夏表示,就算性向弯了,老子的心是不会屈服的,老子的心还是笔直笔直,宇宙最直!

      说完,也不管竹久荫急成什么样,他也学着桑雯雯的样子,戴眼罩调座位后仰,比方才的严超还要干脆利索一气呵成。

      “……为什么不算数啊?天道都认可呢。”竹久荫紧紧地抱着婚书,委屈又迷茫。想要把陆夏推起来继续问,却在听到对方发出细微的鼾声时,又把手缩回来了。

      “不会不算数的!”他看了一眼陆夏,眼中有绿光闪过,咋一看,居然莫名有种阴狠邪肆的味道。

      不管其他人是不是装样子,陆夏是真睡着了。等到飞机落地,大家都往下走的时候,他还迷瞪着呢,顶着一头乱毛走的东倒西歪,唬的竹久荫一手提着行李,一手还得虚虚地圈着他,免得他一头栽到地上或者撞到什么。

      等到出了机场,被春夜的凉风一吹,陆夏才打了个几个哆嗦,清醒了过来。

      竹久荫见状,赶忙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陆夏披上。

      “不用不用,我又不是身骄肉贵的小姑娘,用不着。”

      “穿着吧,这里有点冷,你怕冷,我不怕。”

      竹久荫强硬地把厚风衣给陆夏套上,陆夏挣扎不过,只好半推半就地任由竹久荫折腾。一旁三人都是不忍直视外加腮帮子疼的表情,扭开了脸,不想再看。

      这时,一个铁塔似的粗壮大汉顶着硕大的黑眼圈走了过来,嗓子倍儿敞亮,冲着陆夏伸出手,满脸刻意到用力过猛的欣喜。

      他说:“哎呀,这就是陆科吧,年少有为啊,一看就是个大人物,贵不可言!我是南云省特事处负责人,我叫冯晋然,虚长了年岁没涨本事,您管我叫老冯就成。”

      不是,你这粗豪的长相还有大碴子味儿的语调,跟你这谄媚的话可太不般配了啊。

      陆夏虽然脾气不好,但是,那是对熟人。面对陌生的地方下属,他还是能勉强做出一副上层领导的样儿来的。他干笑着跟人握了握手,万金油地回了两句哪里哪里,谬赞谬赞,在把自己恶心到之前,赶忙转移话题。

      “冯处,寒暄的差不多了,咱们上车出发,去看看事发地点吧。”

      “啊?”

      老冯有点懵,这领导居然这么不讲排面,这么精心于公务的?亏他还想着为了自己那几个下属,让人上层领导大老远赶来帮忙一趟挺辛苦的。想让人出力,就得把人伺候好了,他专门定了怡然居的包厢,还为了拍马屁背了一宿的稿子,结果都用不上啦?

      不过,这样最好!

      老冯懵过之后就是无尽的惊喜,他的兄弟们折进去好几个,上头领导愿意尽快处理,他巴不得呢。

      “哎,这就走,这就走,您跟我来,我车在那边停着呢。”

      几人上车以后,陆夏推了推非得拉着他一起坐后排,还要往他身边腻着坐的竹久荫。强忍心中陡然升起的酸楚和排斥感,把注意力集中到询问案情上面。

      “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们打电话的人说的不清不楚的,我到现在也没明白。”

      老冯开车的方式不比陆夏好到哪儿去,一个急转弯,直接让陆夏一头扎进了竹久荫的怀里,鼻子撞人家的小腹上了,不知道对方兄弟有没有被波及,反正他的鼻子是又酸又疼。

      “哥……咱开稳点,开稳点,慢慢说。”

      “哎,好嘞。”老冯光点头,不改正,把suv当飞机开。

      “这事儿,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一个多月前,冯晋然听到下面的公安部门走内线报过来一件案子,说是南云东南地区的几个县城里出现了邪|教,而且是成规模的邪|教。当地有关部门派人前去卧底,想要掌握到足够的证据和信息之后,能够将之一举捣毁。

      结果,派出去的俩卧底,非但没有掌握到足够的证据,甚至同事在联系的时候,还发现这俩人也被洗脑,已经加入了这个邪|教。甚至这俩人还开始试图给周边的亲朋好友洗脑,想要将对方也拉入邪|教。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要知道,这两位卧底可是多年的老干警了,有勇有谋有经验,甚至其中一个还曾经当过缉du这块儿的卧底,其意志力之坚定,可想而知啊。

      当时,上面的领导就觉得不对劲,这个邪|教怕是不一般啊。

      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再排遣两三名卧底过去,一来可以看看那俩人到底是怎么了,二来呢也可以继续之前未完成的任务。

      这一次,领导们十分重视,精英中挑精英,选出来三个从特种部队因伤退役的干警出来。

      然后,就上演了一幕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场面。这三位后去的卧底也折了进去,不但没有传回来任何有用的东西,甚至因为其能力强悍,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把同事以及自己的家人朋友,全部忽悠过去,加入了邪|教。

      这可完犊子了。

      察觉有异的领导思虑再三,还是通过内线,求助了南云省当地的特事处。

      得知这个消息,老冯本来以为是哪边刚出山没见过世面,也没有在特事处登记,受过教育和培训的小妖怪在作祟。毕竟对于这些异类来说,迷晕一群凡人拿它当天神崇拜,供吃供喝,也就是随手给几个法术的事儿。

      他当时手头正忙着上燕华开年初报告会的事情,就把这事儿扔给了他的副手,交代副手带上几个人,去帮忙把小妖怪拿了,把这邪|教给捣毁。

      没有想到,还没等他安顿好,出发去燕华呢。就发现几个同事的命灯瞬间变得黯淡无光,甚至有一盏命灯几乎是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熄灭的样子。

      发现这事儿,老冯哪儿还顾得上去燕华,赶忙带着人就奔赴了事发的那几个县城。结果,走到半路,就看到自己的一个下属浑身鲜血淋漓浑浑噩噩地在路上游荡,他赶忙叫了救护车,想办法帮下属吊着一口气。奈何这位伤势实在是太重了,刚抬上救护车,人就没了。

      什么都还不知道,两眼一抹黑呢,这就陷进去六个人,还当着他的面死了一个。

      老冯气的血压飙升,他带着剩下的人奔赴到了事发的地点,还没到地方呢,就发现那几个县城居然被漫天的黑雾给笼罩着,看上去恶意冲天。

      当时老冯就感觉情况不妙,他嘱咐下属,赶快向上级求援,他先进去谈谈路。实在是,副手给他当了十多年的副手,俩人与其说是上下级,不如说是过命的兄弟,互相都救了对方不知道多少回了。他怎么能放任对方孤零零地陷在险境。

      这样的情况是人看着都知道危险,老冯还没冲进去呢,就被兄弟们背后下手打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就发现那几个瘪犊子已经跑进去了,只留下一个年龄最小的照顾他。

      唯一庆幸的是,这几个人进去之后,除了那个命灯奄奄一息的同事在救护车上就没了以外,其他的人虽然命灯黯淡无光,但是好歹看上去没有特别紧急的生命危险。老冯把守着自己的臭小子打了一顿之后,赶忙向总部进行求援。

      这不,陆夏几个人就过来了。

      “现在他们的命灯情况怎么样?”

      老冯苦笑着挠了挠头,“不好不坏,看上去有些暗淡,但是命火一直烧着,没有生命危险。”要不然,他也没有心思想着给上面领导接风洗尘,请客吃饭啊。

      “什么样的邪|教,这个你们不会也没查到吧?”桑雯雯搭茬。

      说起这个,老冯不由得老脸一红,“那边报上来的时候,说是就在东南方向临近的几个县出了一个叫什么‘十二巫’的邪|教。到处散布天道要发怒,清洗世间罪人,只有拜入十二巫教,才能在巫神的保佑下,避过这次清洗。好多人就跟鬼摸头似的,这么假的话也信,还抛家舍业的,带着家里三亲六戚拿着钱哭着喊着要拜入十二巫教。”

      “至于其他的,就没了。警方那边折进去好几个精英,我这儿还没进去呢,就发现那几个县已经被黑雾给淹没了。那黑雾,太邪性了……”

      说到这儿,老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实在是,到现在他想起那天靠近黑雾时,那股子发自内心的寒意,好似有无数双恶意满满的眼睛,在黑雾里盯着他看。看的他浑身的毛孔都缩紧了,冷汗簌簌往外冒,不一会儿就把后背都湿透了。

      听着老冯的描述,陆夏微微皱起了眉头,这玩意儿,怎么听上去这么耳熟,但是仔细想,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本书里看过,具体讲了些什么。

      “十二巫教,你确定是叫这个名字吗?”

      这个老冯是可以确定的,他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个,我记得真真儿的。我当时还寻思着,按理说妖族跟巫族那不是水火不容见面就要打个你死我活的关系么,怎么小妖怪弄出来的邪|教,还起个十二巫的名字来。”

      “你说错了。”眼神一直落在陆夏身上的竹久荫打断了老冯的话,“巫妖本为同族,当初盘古化天地万物之时,一身精|血洒落于混沌,生出了妖。后,女娲黏土造人,其中仿照自己的模样,用沾染了盘古精|血的土捏出来的,则是最初的十二巫。”

      老冯看了一眼这个年轻漂亮的大帅哥,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信,实在是这个说法,没听过啊。

      陆夏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巫妖同出一脉,早年间,两者相互扶助求存。后来,巫族因女娲的关系,偏向亲近人族,上古妖族则大多以人为食,两族逐渐出现分歧。直到共工撞塌天柱,整个世界化为泽国,巫族受女娲所托,全力救助人族,而此时妖族受伤惨重,欲以人族精|血补充族人伤势。两者这才彻底决裂,以至于数千年越打越恨,渐渐地,人们都忘记了,巫妖本是同出一脉的。”

      老冯赶忙松开方向盘给陆夏鼓掌,“艾玛,不愧是领导,知道的就是多!”

      严超脸色瞬间刷白,他抓紧了一旁的扶手,尖叫道:“开!开车!方向盘,别松开!”

      老冯接受到一众谴责的视线,这才讪讪一笑,老老实实地开车了。

      陆夏看他这儿是问不出更多的东西了,就转去问竹久荫:“他刚刚描述的东西,我听着分外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应该是什么。你有这方面的记忆吗?”

      竹久荫看这人问话还得不住往外蹭,要不是车里实在挤得慌,他甚至怀疑陆夏恨不能跟他拉开十米八米远的距离去。

      他不满地蹙着眉头,指了指自己,问:“我是谁?”

      陆夏懵逼,“你不会这会儿给我玩失忆吧?”

      “我是谁?”

      “……竹久荫?”这人怎么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错了,你该叫我久荫。”竹久荫表示,你跟我拉开身体的距离,那在称呼上,你就得跟我拉近距离,没得商量!

      陆夏简直要被这骚操作给气笑了,他不用转头,都知道这群人肯定在暗戳戳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他。

      奈何……

      “久荫,你有这方面的记忆吗?”陆夏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

      内心忍不住造了竹久荫的小人,对之拳打脚踢。他表示自己要对老头忏悔,当初就该好好读书的,不该沉迷练刀和攻击术法,忽略了那些跟裹脚布似的文献记载。

      小时候不好好读书,长大了,是要遭报应的。

      得到这一声称呼,竹久荫满足了,他冲着陆夏甜甜地一笑,笑出俩秀气的小酒窝来。

      “他说黑雾缭绕,恶意冲天,黑雾里仿佛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他看。我刚刚听到的时候,就想起来一点。如果我记忆没错,也没猜错的话,那黑雾应是遮天蔽日阵无疑,而那些盯着他看的眼睛,很可能是,操尸蟜。”

      竹久荫说完,指了指老冯,“他应该靠近过那地方,离的很近,身上沾到了操尸蟜特有的尸臭味。”

      操尸蟜三个字一出来,除了听不懂的严超以外,车里所有人都悚然而惊。

      “操,操尸蟜?!”桑雯雯尖叫着,表情都快变成名画呐喊了,她手抓着长孙榕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对方肉里了,长孙榕却浑然不觉,一脸惊恐到呆滞的模样。

      老冯则是差点把车开进一旁的山崖下去,幸亏撞在矮护栏上挡了一下,他一脚急刹踩住的时候,车的半个轱辘已经露在悬崖外大半了。

      “……我是不是听错什么了?”老冯的表情比桑雯雯和长孙榕加起来还要可怕,脸色惨白,嘴唇发青,整个人活似一具会喘气的僵尸。

      听到这个答案,自信如陆夏,他的心也忍不住跳乱了节奏,甚至抖了一下。

      他全力运转灵力到了神识上,凑近老冯,用灵识去探查了一下。就一下,他差点被那种香甜中掺杂着尸体腐烂臭气的味道给冲的闭过气去。

      据记载,操尸蟜这种东西所在的地方,会散发出比蜜糖还要香甜十多倍的香气,当它吃过人以后,这股子香甜气息里就会掺杂着浓郁的尸臭味。

      “陆科,是,是操尸蟜吗?”

      尽管知道竹久荫不会胡说,但是桑雯雯还是忍不住想跟陆夏确认一遍。

      “是。”陆夏扯出一个苦笑,点了点头。

      这下,是真的有点完犊子了。

      得到陆夏肯定,老冯一拳又一拳狠狠地砸在方向盘上,砸的手背皮肉都破裂翻卷起来,鲜血沾满了方向盘,他都好像毫无所觉。

      砸着砸着,这样一个铁塔般的壮汉,嚎啕了起来。

      只有严超还一头雾水,怯生生地问了一句:“操尸蟜,是什么东西?”

      陆夏打开车窗,给自己点上一支,烦躁地两三口嘬完,又续了一根。

      实在是操尸蟜这三个字背后代表的灾难,真的让人忍不住烦躁到想要薅头发。

      桑雯雯看严超满头雾水可怜巴巴的样子,为了安抚自己受惊的心情,还是凑过去给他细细地讲述了一下,这个让众人神色大变的东西。

      操尸蟜,说起来就是一种会散发出诱|惑人心智香气,然后把人吃掉,在人身体里搭窝落户的毒虫。

      当然,要只是这样,也没什么可怕的。

      但是,这玩意儿但凡吃了第一个人开始,就会迅速成倍地分裂。以吃下去的第一个人的肉量多少,会分裂出成百上千不等的操尸蟜出来。

      最为阴毒的是,这玩意儿不但吃人肉,自身分泌的溺液还会把这个人的魂魄封闭在空空的肉身里面,供他们慢慢蚕食,享受。

      也就是说,一个人□□尸蟜钻了身以后,就能活生生地体验到自己一点一点被吃空,最后连魂魄也被吃干净吞噬掉的痛苦。

      因为其身形极小,大约芝麻粒那么一点点,像个无害的小跳蚤。吃人之前也没有什么古怪的气息,就算是最厉害的灵修,在它吃人之前,也发现不了它的踪迹。

      但是,等这玩意儿吃掉第一个人,就会以极快的速度开始疯狂分裂,吃空一座城的人,估计也就是半个月的功夫。

      现在距离那个邪|教出现,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现在几座相连的县城都被遮天蔽日阵给围了起来,稍微想一想,都忍不住毛骨悚然。

      严超听出了一身冷汗,他结结巴巴地问:“那,那几个县城里……现在还有活人在吗?”

      听到这句问话,老冯的嚎啕停下了,他背过气去了。

      陆夏赶忙下车,拉开驾驶座的门,把人拖下来,放地上躺平,灵气集束成针,飞快地在老冯的几处命穴上扎了下去。

      “呃……”老冯一口气回了上来,人还迷瞪着呢,就拉住陆夏的手,哑着嗓子问:“领导,我的兄弟们,一定没事儿的,对吧?他们,他们的命灯还亮着呢……”

      这话,陆夏没法回答。

      命灯亮着,只说明这几个人的魂魄还在自己的身体里,还没有□□尸蟜给吃干净而已。

      至于人活没活着,就他描述的,黑雾里无数个密密麻麻的眼睛盯着他看的情况。以这地方特事处工作人员的能力,真的能避开铺天盖地冲上来的操尸蟜吗?

      老冯也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他哆嗦着手,掏出一根烟点上,一边抽烟,一边默默地流着眼泪。

      陆夏也跟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跟老冯比赛似的,一起抽烟。

      自己最近是犯水逆吗,怎么刚弄完千年不出的蛊雕,紧跟着操尸蟜这种更让人头疼更麻烦的东西又出来了!

      最让人觉得寒毛直竖的是操尸蟜这种毒虫并不是自然生出来的,而是人为养出来的。

      是的,这种阴毒到让众人大惊失色的操尸蟜,是人炼制出来的。

      相传,在七百多年前,曾经有一个特别凶毒的邪派道士为了报复将他驱逐的师门,蹲在十万大山里苦心钻研了三十多年。竟然真的让他顺着古籍,把操尸蟜这玩意儿给炼出来了!

      当时,这玩意儿出世以后不到十天,就杀空了一个城的几十万人。

      后来,正道同仁集体出手,在牺牲了一大半人之后,才好不容易把这玩意儿给彻底消灭干净。

      据传,当年那个邪道士被诛灭的时候,他所有的手书全部被付之一炬。为什么时隔七百多年,居然有人把操尸蟜这种阴毒到了极点的邪物炼出来了?

      而且,一个月啊,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了。

      那个遮天蔽日阵里,特娘的到底得有多少操尸蟜啊!

      想到这里,陆夏只觉得自己头大如斗。

      竹久荫看陆夏脸色铁青,心中不忍。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点,马上凑过来,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陆夏的袖子,低声道:“或许,那些人还没死。你忘了,十二巫教。”

      对啊!

      操尸蟜这玩意儿是人弄出来的,那弄出来这玩意儿的人肯定是有目的的。结合之前突然出现的十二巫教,那嫌疑最大的,必定是这个邪|教了。

      倒腾出邪|教的人一般求的是什么?

      是他人的畏惧,供奉,膜拜。他们是会杀人,但是杀人只是为了获得前者的手段而已。要是真把人都杀空了,就留下邪|教这些人,谁去膜拜他们敬畏他们供奉他们,让他们吸血?

      真把人杀空了,那岂不是本末倒置?

      想到这一点,陆夏忍不住用新奇的眼神看着竹久荫。因为竹久荫丢失了记忆,有时候看上去懵懂傻气,搞的陆夏都觉得这人有点智障。

      实际上,人家只是失去了记忆而已,该聪明的时候那是绝对可以聪明的。

      “你……说不定,失忆以前,还真的是个厉害的大人物呢。”

      听到这话,竹久荫心口一跳,赶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就是师父教的好。”

      陆夏秒变死鱼眼,您能不能放过我们五蕴门,能不能别闲着没事儿就给老头子加戏份艹人设了?再这么下去,我真的要按不住他的棺材板了。

      他意味不明地冲着竹久荫哼笑一声,拍拍屁|股,起身走人。

      留下竹久荫一脸懵逼,自己刚刚说错什么了吗?

      陆夏走过去,就发现老冯已经彻底把自己抽成半个脑残了。他只好把人拎起来,塞进车后座里,示意严超下来。

      “科长?”严超还沉浸在桑雯雯讲述的可怕往事中,哆哆嗦嗦地爬下车,像个冻鹌鹑似的。

      “你不是当地人吗?知道老冯说的那几个县怎么走吗?”

      “知道。”

      “知道还不去开车?怎么,想今晚在荒郊野岭过一宿?”

      “哦哦,我这就去开。”严超手忙脚乱地往驾驶座上爬。

      陆夏冲着还在反思自己的竹久荫招了招手,“行了,别装雕像了,上车走了。”

      长孙榕看了一眼窝在最后一排,整个人彻底傻掉,好像三魂七魄少了一半的老冯,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扭头看向正在系安全带的陆夏,低声问他:“头儿,你发召集令吧。那地界,现在铺天盖地的操尸蟜,我想,要不是有那个什么遮天蔽日阵拦着,那玩意儿早就跑出来,跟蝗虫似的,把周围的城市都吃空了。这情况也太诡异了,咱们几个人,人手还是太少了。”

      陆夏确实也想过要不要发召集令,但是,后来转念一想。不管这遮天蔽日阵到底是谁弄的,弄出来又有什么目的,起码暂时遏制住了操尸蟜往外肆虐,自己最好先去查探一下情况,再说要不要发召集令的事情。

      至少,先去看看能不能巩固一下那个遮天蔽日阵,彻底断绝操尸蟜往外流的可能性。

      不过,“久荫,你对遮天蔽日阵知道多少?”

      竹久荫歪着头,想了想,说:“你之前不是说了,天柱被撞塌以后,妖族想要用人族血气来补充疗伤繁育,当时巫族尽力保护人族吗?这个遮天蔽日阵,就是当时巫族为了保护人族,抵御妖族的进犯,而设下的迷踪大阵。当时,巫族还未曾与妖族彻底决裂,所以这个阵只有迷踪之能,而无其他杀伤的能力。”

      陆夏看着窗外飞速略过的风景,食指轻轻地敲打着窗户。

      一个出自巫族,没有杀伤力,只能迷踪,困住操尸蟜不外流的大阵。

      一个突然出现,打着十二巫名头的邪|教,还身兼炼制出操尸蟜这等阴毒邪物的最大嫌疑。

      这两者的联系和冲突,简直太多了。

      就像一团纠结散乱的毛线团,而陆夏现在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个线头。

      陆夏忽然想起之前长孙榕说过,严超的老家就是出事的这几个县城之一。为啥老冯听到自己的手下兄弟陷进去了,会崩溃成那样,而严超却好像嘛事儿没有?

      “严超,我记得长孙之前说,你是当地人,出事的县城有一个就是你老家,对吗?”

      严超开车跟老冯绝对是两个风格,稳,非常稳,稳到绝对不会超过五十迈。而且在开车的时候绝对不会像老冯那样,来个松开方向盘鼓掌这样的骚操作。他开的很专心,认真地看着前面的路,简直像是在做什么艰巨而又伟大的任务似的。

      听到陆夏的问话,他点了点头,“是啊。”

      “那我看你好像不担心老家人会遇到危险啊?”

      “啊?”

      严超闻言有点莫名其妙,“我姥姥姥爷是普弥县的人,但是,他们当初是逃难去的那儿,在当地根本没有什么亲戚。我妈是那里考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嫁给我爸以后,就把姥姥姥爷也接到燕华市去了。直到五年前,姥姥姥爷前后脚走了,走之前不知道怎么,非要葬回普弥县。我也就是这几年清明的时候,跟爸妈一起回来给她们扫墓的时候才来过。那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

      陆夏瞪了一眼长孙榕,这就是你说的当地人?

      长孙榕扭头假装看风景。

      “那你好歹是去过的。现在我们这里了解那地方的人已经傻了,我现在需要你好好回忆关于当地的一切信息。”

      重担加身的严超激动的脸都红了,他强忍着看陆夏一眼的冲动,一边继续严肃认真地开车,一边使劲地点头。

      “科长,你问吧,只要我能想起来的,我都一定尽力想起来!”

      陆夏想了想,问他:“那里是少数民族聚居区,你去那里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什么特殊的信仰,或者教派之类的?”

      “没有啊。”

      严超很仔细地挖掘着这几年回普弥扫墓时候的所见所闻,“科长,这些年那里发展的很不错的,除了地理位置比较偏僻,陷在山坳坳里以外,其他的因为路修过去了,基本上什么都有。我上次回去,还看到不少年轻人人手一个手机,在玩直播什么的。很多少数民族除了还保留着自己的节日以外,基本上都被同化的差不多了。”

      “那有没有类似巫族之类的传说故事?就是大人小孩都知道,世代相传的那种。”

      严超想了半天,摇了摇头。

      “不过……”

      陆夏眼睛一亮,“不过什么?”

      “不过,我倒是小时候听我姥姥讲过一个当地人盛传的故事,跟巫没啥关系。隔的太久了,我记的不是很清楚。就记得姥姥说,那里人都知道普弥县旁边有一座咪咁山,咪咁的意思就是仙女。传说几千年前,当地来了一只特别大特别大,像山那么大的蛇妖,到处吃人祸害人。大家就祈求上苍,结果上苍就派了一位皮肤黝黑,浑身挂着青红蛇的仙女下凡,仙女跟大蛇争斗了很久,最后把大蛇打成重伤,自己也身体化成一座山镇压着这条蛇。”

      说着,严超忍不住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姥姥说,那座山下压着蛇妖,月圆的时候上了咪咁山,就能听到蛇妖的嘶吼声,特别可怕。当地人经常跟小孩说,你要是不听话,就在月圆的时候,把你扔到咪咁山上去喂蛇妖。小时候,我不好好吃饭,姥姥就这么吓唬我。”

      浑身挂着青蛇红蛇的仙女?

      陆夏喃喃道:“雨师妾在汤谷北,其为人黑,两手各操一蛇,左耳有青蛇,右耳有赤蛇。”

      “不知道这个有没有用。我也就只知道这一个当地的传说故事了。”

      陆夏神色莫名,没有说有用,也没有说没用,反而说了一句有点偏题的话:“雨师妾虽然不是巫族,但在记载中,她可是十二巫最痛恨,却又无可奈何的妖神啊。”

      这里面,会不会有着某种他还没有发现的联系?

      桑雯雯和长孙榕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了起来。

      没有人发现,竹久荫在听到雨师妾这个名字之后,眼神忽然变得空茫悠远,似是怀念,又似是憎恨。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大概会更的很晚,谢谢大家的支持,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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