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6、恨无常（六）倒V结束 ...
-
韦瑾晟偷偷瞄了丹药一眼，拱手道：“尽早举兵南下，也能消除父皇的一块心病！”暗想这云霓姑姑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对父皇出兵一事却一直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莫非与他一样，是主战派？
云霓道：“殿下之敌乃本座之敌，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自当竭力相助。”她说罢从从怀中掏出把匕首，送到烛火上烤了烤，在食指处割破一道口子。
她眉头未皱，仿佛对此习以为常，将血依次滴在五枚丹药上，血液肉眼可见地被丹药吸收，丹药表面慢慢由褐色转为朱红。
“你放心，本座答应你们梁家的事，决不食言。”她将丹药装进陶瓷瓶后塞上木塞，往伤口处洒了些金疮药，将瓶子递给韦瑾晟。
韦瑾晟接过丹药后郑重一拜，道：“还有一事，负责此案的太监已从陈记绸缎庄的账簿里查到我们头上，姑姑小心。”而后隐没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此事云霓亦有所耳闻，负责此案者就是贵妃先前认下的干弟弟，心道这位陈越好不简单，在征得洪福儿的同意后，于城中广贴告示征集线索。
她盯着窗户，暗衬如此重要之事韦瑾晟拖到现在才说，若非她给了他丹药，这位殿下怕是不打算告诉她了。
虚虚实实，她一探便知，只不过这林永怕是留不得了，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东邦军营郊外二里处，刑狱监大牢。
阴冷潮湿的地牢中，臭气熏天，鞭子有节奏的抽打声、狱卒难听的谩骂声、犯人凄厉的讨饶声回荡在空荡荡的通道中，此起彼伏。
通道两侧的石砖上长满霉灰，每隔十米就插着盏烛台，角落的蜘蛛偷偷结着暗/网，耐心蛰伏等待猎物的到来，地上湿滑，鼠妇横行。
林酬勤跟在一名举着火把的狱卒身后，用袖子捂着口鼻，余光瞥见两侧牢房栏杆内，吊着一具具被折磨得脱了形的躯体，有的全身上下满是鞭痕，有的浑身是血，四肢奇异地扭曲着……
林酬勤心里发憷，心想这刑狱监折磨人的手段好生可怕，索性加快脚步，目不斜视，尽力无视耳畔的惨叫声。直到他七拐八拐，站在一道独立的牢门前，看见了浑身湿透的萧邦。
萧邦的手脚被固定在刑架上，头发浸了水般，湿漉漉的随意披散着，东邦的四月天依旧寒冷，他却只着了件白色里衣，衣服上满是破损和撕裂，上头沁了血迹，全是被鞭子抽出来的。
微弱的阳光透过天窗打在灰暗的牢房中，照得他脸色愈发惨白，黑暗中，林酬勤可以清楚地瞧见他鼻尖的气息，萧邦阖着眼像是昏过去，嘴唇龟裂起皮，看起来奄奄一息的。
负责刑讯的老太监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案前喝茶，桌上斑驳血迹的鞭子有两根食指粗，墙边倚着个刑具架子，上面摆着各式刑具二/三十种。
林酬勤不知自己此刻作何感想，混混沌沌的，唏嘘有之，怜悯有之，可能还有些兔死狐悲之感，却唯独没有他想要的畅快。
他轻咳一声，那太监头目立刻抬起头，变脸般上前，道：“原来是林大人啊，您这是？”目光示意狱卒开门。
“我来看看萧邦，”他一顿，问道：“认罪了吗？”
铁链的抖动碰撞声打破了短暂的谈话间隙，萧邦艰难地抬起头，有些费力地睁开眼道：“认罪？我萧邦顶天立地，便是死，也不会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叛徒认罪！”这声嘶吼耗尽了他全部的体力，他喘着粗气，将林酬勤瞪得头皮发麻。
“让你嘴硬！敢对林大人不敬！”
等待他的是太监头目的又一鞭子，气急败坏般重重甩在他脸上，萧邦被打的侧了下脸，有血液自嘴角流出。
那太监征询般地看向林酬勤，谄媚问道：“林大人，可是还要再打？”林大人协助皇帝抓获逆党，如今风头正盛，这太监又惯会见风使舵，见到来人，自是百般逢迎。
林酬勤看向眼前的人，那笑嘻嘻的模样与方才的狠绝判若两人，让他浑身直犯寒，道：“不必了，你先出去吧，我同犯人说几句话。”
“那大人……奴才便去别处巡逻了。”说罢拉着狱卒走远了些。
牢房内又安静下来，只有萧邦的喘气声回荡，林酬勤本以为萧邦会大声质问他、斥责他，可是没有，萧邦没有看他一眼，仿佛被打晕过去。
一阵良久的沉默。
林酬勤叹息道：“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奉劝你认罪吧，也能少受些折磨。”
萧邦懒得理他，闭着眼将头扭到一边，不置一词。
“你不听劝可以，那你总得想想林淑吧，还有你那在逃的儿女们，你若肯提供线索让他们尽快归罪，我便去求陛下留你个全尸，赦免林淑一死，尽些同乡情谊。”他说的冠冕堂皇，仿佛真在为萧邦着想一样。
萧邦浑浊的眼眸动了一下，僵硬地抬起头，颤动着嘴唇：“认罪？你……你过来，我便认……”他有气无力的说着，像要断了气一样。
林酬勤以为自己听错了，萧邦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倔强，可想到那个女人——林淑，他果然深爱她，也是他的软肋！心下一喜，又生出嫉妒和厌恶的情绪，在萧邦的示意下走进牢房，走到他跟前。
林酬勤压下激动，施舍般凑上前道：“说吧，将你所犯之罪一五一十告诉我，然后签字画押。”夜长梦多，只要萧邦在罪状书上签字画押，一切就都能盖棺定论了！
“认罪？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你让我认罪？”萧邦朝他脸上狠狠吐了一大口血沫，喷的林酬勤满头满脸都是，然后破口大骂。
他奋力挣扎着，道：“你不是说……你不是说你同我一样爱着林淑吗？这就是你的爱吗？这就是你的默默守护吗？让她流产，害她家破人亡？你就是这般待她的吗林酬勤！”
这哪里是爱，分明是得不到就想毁掉！
林酬勤愣住般地抹了把脸，看着满手鲜血脸色巨变，前所未有的耻辱与愤怒直冲他的天灵盖，条件反射地抄起桌上的鞭子就朝萧邦打去，一下又一下的，抽得林酬勤手都麻木了，萧邦依旧紧咬着牙关发出闷哼声，没有一句求饶。
萧邦！
他与萧邦同年参加科考，因榜上有名而相识，他是南都人而萧邦不是，在南都准备殿试的那段时日里，他好心让萧邦借宿在他家，不想萧邦却与他暗恋的女子林淑暗生情愫。
彼时林酬勤心悦南城的世家女，同时也是青梅竹马的林淑，却被萧邦抢先一步，横刀夺爱，若非如此，林淑嫁的人应该是他！
两人先后通过殿试，一个任职工部，一个任职礼部，直至萧邦与林淑大婚，林酬勤表面释怀，边祝福边喝着喜酒，暗地里却耿耿于怀。他愤懑于萧邦比他能干，升迁比他快，备受皇帝的重用，他嫉妒萧邦能与林淑白头偕老，长相厮守。
处处被比下去，连心爱的女人也被夺走，这让林酬勤心态逐渐扭曲，最终走上投靠韦策，当起双面细作这一条路。
萧邦的身上已是血肉模糊，旧伤之上再叠新伤，整件衣服都是血，看着累得脱力的林酬勤，竟勾唇嘲讽道：“来啊，打啊，林酬勤，你难道只会些下三滥的手段吗？你也不过如此！”
林酬勤试图用深呼吸压下再度被激起的愤怒和恐慌，听见动静的太监心道不好，赶紧折回来，看到好生狼狈满头是血的林酬勤，冷汗刷的就流下来，还以为他被打了，赶紧自袖口掏出条干净的丝巾递给林酬勤，询问他是否受伤。
林酬勤一把将他的丝巾打落在地上，丝毫没有给这位洪福儿的下属一丝薄面，不知是气自己的狼狈模样被一个低贱的太监瞧见，还是气这奴才胆敢将如此肮脏的私人之物递给他，吓得那太监当场就跪下，被不耐烦的林酬勤再次轰走。
“我已劝过你，可你偏不认罪。”他冷笑一声对萧邦道：“既如此，就别怪我不给你机会，待陛下圣旨一下，你萧家满门便到阴曹地府里团聚吧！”说罢甩袖离去。
可当天夜里，林酬勤噩梦缠身，他梦见萧家满门化作厉鬼前来寻他，他梦见林淑双目空洞，自眼洞流出殷红的血，脸色发青地飘到他跟前，道：“林酬勤，你便是这般喜欢我的吗，喜欢到想送我下地狱吗？既然这样，你陪我一起可好，一起下地狱……”
林淑掐着他的脖子，让他还自己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一条性命，他甚至还梦见自己的侄子死在府中，墙上用血写着“厉鬼索命”四个大字。
他猛地惊坐起来，全身被冷汗湿透，破晓的第一缕霞光想要透过泛红的云层钻出来，却被另一片乌云挡住，他颤颤巍巍抬手去点烛火，倒了杯冷水饮下，许久才平复心情。
定了定心神后他披上外衣，心有所感地踱步至林永所在的偏房，外头的风呼号着，像是风雨欲来前的信号，他哆嗦一下，将外袍拢了拢，去敲那扇紧闭的门。
没有回应。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猛地去推门，那道门却在里面被锁住了，没能推动。
“林永！”林酬勤又急急唤了一声，还是无人回应，忽的瞥见侧旁开了半边的木窗，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自房中飘出，令他脸色一变。
他深呼吸，想起释梦之书上有云，梦境与现实是截然相反的，林酬勤不断安慰自己，将窗户推开了些，爬进了黑暗的偏房。
他摸索着将屋内的烛火点亮，举着烛台小心翼翼走到床前查看，昏暗烛光下，帐幔上喷溅的大片血迹令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一阵狂风自敞开的窗外卷入，将帐幔猛地掀开，露出一张惨白与惊愕的脸庞。
林永真的死了，瞪大着双眼，死不瞑目。
砰的一声，林酬勤跌坐在地上，手中的烛台也掉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4.7号周四入V，当天三章合一，倒V章节从30到46，还未看的小天使们可抓紧时间先下载观看，不要重复购买哦（比心233）
感谢在2022-04-04 10:46:07~2022-04-05 18:45: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衣圣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于陌之 50瓶；啊这 30瓶；云光耀 20瓶；浅井朝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