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鄰居》人雨而

14、当冰遇上水

　　「你的脸好红。」我看着从浴室出来后，就一直低着头的301。

　　发红的脸颊跟耳朵，是因为在半路上哭了，还是因为那句告白？

　　刚开始时，我觉得301很好懂，尤其在情感的表达上，可以说是相当直接，但当真的喜欢上后，却又觉得301很难懂，就像今天这样。

　　「呃……刚才在路上又哭又闹的，对不起。」301持续低着头，就站在浴室门口，没有要往房间内移动的意思。

　　「你也知道在路上哭闹很丢脸。」

　　「咳咳、抱歉，大概是压力有点大，最近的情绪总是不太好。」

　　「最近的实验不是很顺利吗。」

　　「咳咳……我饿了。」

　　「我有话要跟你说。」

　　「啊，我突然有点不舒服，我看我回房间休息好了。」301看着地板上的磁砖，快速移动自己的脚步。

　　当然，走到一半就被我抓住了。

　　用抱的抓住。

　　「终于意识到了？」我抬起头，刻意将嘴贴在301的耳边问。

　　301抖了一下，身体紧绷绷。

　　「我喜欢你，想把你脱光压倒在床上的那种喜欢。」

　　301又抖了一下，屁屁似乎有用力夹紧的样子。

　　「你呢？……你喜欢我吗？」

　　＂扑通扑通扑通……＂一边进行着告白，我的心脏快速跳动着。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一直抱着301，没有刻意收紧圈着的手臂，也没有因为301僵硬的身体而放松，只是将头靠在301的肩膀上，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301用小到连小黑鼠都快听不见的声音，说出含糊的答案

　　「我…我不知道。」

　　预料榜上第一名的答案。

　　「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

　　「像这样抱着你，会觉得恶心吗？」

　　「不会。」

　　「上次吻你会想吐吗？」

　　「……不会。」

　　「如果我现在上你，事后你会想杀了我后再自杀吗？」

　　听完我的问题，301大力抖着，我想他的屁屁大概已经夹到不能再更用力了。

　　「呜…我、我不想被上……」抖着抖着，301的声音开始变调。

　　唉，又哭了……

　　「不准哭，你一哭我就心软，就会想放过你。」我叹着气摇头。

　　会哭，就代表不愿意、不喜欢。

　　301并不喜欢他。

　　他喜欢他，但他不喜欢他。

　　不喜欢，所以哭。

　　有了这样糟糕的认知，我逐渐放松抱着301的力道。

　　「呜……我、我没哭。」

　　刚辩解完的下一个瞬间，301的眼泪直接落在我的手上，带着301的体温的水滴，几乎要烫伤我的手。

　　我以为即使被拒绝，也不会太难受，毕竟自己当初也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喜欢上一个爱哭的男人，但现在，这种难受到想干脆休克算了的感觉，却是那么的强烈。

　　喜欢上后，就变得更喜欢、更喜欢，但当这些更喜欢没有地方去时，该怎么办？

　　我放开了301。

　　「…………」即使看不见正面，光听声音也能知道301正吸着气，紧闭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301的身体抖得很严重，让我几乎不忍再继续看着他。

　　「你回去吧。」轻推了一下301的背，我示意他离开。

　　301抖动的背突然停止了，看着这样的举动，我在心里自嘲了一番。

　　「我不想看你哭，更不想让你哭。」

　　走过301身旁，我主动打开房门，看着门外通往3楼的楼梯，还有靠在墙边的饮水机，就是不去看301。

　　过没多久，301安静的经过我，走出201室，没有回头的朝楼梯前进。

　　「我不想让你哭……再也不想了。」

　　＂喀嚓！＂门一关上，湿热的感觉就从眼角滑过脸颊。

　　我看着房门，没想过自己会因为301而难受到这地步，或许是相处太久被传染了，还以为自己的泪腺早已坏死，没想到该有的功能还是存在的。

　　「哼……是谁说失恋就会不想吃东西的？饿死了。」

　　＃

　　脚刚踩上楼梯时，我听见了202的自言自语。

　　＂再也不想＂……是什么意思？

　　站在楼梯口，眼泪虽然止住，但身体却还是一直抖个不停，明明不是害怕，更不是觉得冷，为什么就是忍不住发抖？

　　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出了什么问题，不光是发抖，牙齿也紧紧咬着，像是压力过大时会有的反应，却又不完全是。

　　＂再也不想＂……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不断想着这个问题，大脑却一片空白。

　　想去问202，但问了又打算如何呢？应该说，为什么要去问这个问题？

　　如果……如果202真的不再理我……

　　「………」

　　＂喀嚓、碰！＂

　　「干！谁啊！？」木头制的门板重重撞上202的后脑杓，让我吓得往后缩了下。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就在门后。」一手还握在门把上，我看着坐在门后的202。

　　202的眼睛是肿的。

　　「有什么东西忘了拿吗？」用袖子擦了下脸上残留的泪痕，202从地上爬起，背对着我。

　　他不想再见到我了吗？

　　看着202的背影，我的牙齿咬得更用力了，大力到都快能听到牙齿喀喀喀的声音了。

　　「咕噜……」边抖边吞了口口水，我看着202还在用袖子擦脸的背影。

　　深吸了口气后，冲过去将目标抱住。

　　被吓到震了下，这次换202全身紧绷了。

　　「你干嘛？」

　　「………」

　　「放开。」

　　「……不要。」

　　「放开。」

　　「不要。」

　　「你到底要干嘛？」

　　「不会。」为避免后悔，我快速的丢出刚才在混乱中冒出的答案。

　　「什么东西不会？」

　　虽然现在想这个有点不太对，但我严重怀疑我跟202之间，存在着沟通障碍的问题。

　　「刚才的问题。」我试着提醒。

　　「什么问题？」

　　「上的那个。」算了，直接说答案好了。

　　「喔……你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都是我在问你问题，现在却反过来了呢。」抱着202，我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身体已经不再颤抖，牙齿也终于松开了点。

　　唉～现在总算知道刚才身体是怎么了，原来是在紧张。

　　因为202的告白，让我很紧张，不是害怕也不是讨厌恶心，而是紧张。

　　「我…我刚才很紧张，真的很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才会那样。」

　　「如果你只是想回来发我＂好人卡＂什么的就不必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讨厌你，也不会因为……感到害怕或是恶心，我不知道这样算什么，但是、但是如果……我刚才想了下，如果你不再理我，我会很难过、心里会很不舒服，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喜……呜啊！？」

　　努里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我没想到话才说到一半，202就突然转身去面对着我。

　　两双同样肿着的眼睛，两张同样红着的脸颊。

　　「看来我会肚子饿的原因就是因为没有失恋。」202用手抓住我的头，一边靠近一边说。

　　肚子饿跟失恋有什么关系？

　　「呜嗯！？」被202的舌头舔着嘴唇，我吓得把放松的牙齿又重新黏在一起。

　　突然就伸舌头也太快了吧！？

　　＂锵当啷～啷～啷～！＂当我的牙齿正努力跟202的舌头上演攻守大战时，房间外的走廊上却突然传出金属掉落地上的声音。

　　我这时才想起，在进入202室后，我似乎没有把房门关上？

　　慢慢却用力的推开202，再慢慢的把嘴分开，我跟202一起看向门外。

　　「那个......啊哈哈哈、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真的！我只是来装水而已……咳咳、真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但说真的，那个、做之前……先把门关上吧？」308学长一脸尴尬的蹲在饮水机前，手上抓着掉在地上的钢杯。

　　「学学学学学长！！！」我觉得自己快休克了。

　　「……谢谢学长的提醒，抱歉吓到学长了，学长晚安。」202走到门边，用非常平静的语气把话说完，接着将房门关上、按下喇叭锁、装上防盗锁炼。

　　＃

　　看着僵成石像的301跟202一气呵成的动作，我默默站起，把杯子放在饮水机的出水口处，边装水视线却忍不住往202的房门飘。

　　「嗯……不知道明天见不见的到301，待会从门缝塞个热敷贴给他好了。」

　　隔天，当我抱持着看八卦的心情来找301时。

　　「学长，谢谢你的热敷贴，很有用。」202面无表情的说。

　　「……你用了？」我不太确定的问。

　　「嗯，301给我的。」

　　「你……真的用了？」我不敢相信的再问了一遍。

　　「是我用的。」

　　即使202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但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失礼。

　　因为隔天早上，我在自己房门的喇叭锁上，收到一大袋的热敷贴，而307的门把上，则是挂了一大袋保险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