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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断魂岛石生获救,归安城陆秀遇圣公 ...

  •   七、断魂岛石生获救,归安城陆秀遇圣公
      石生被抓的消息传到太白武馆,武太白情知不妙,立即召集众徒儿说:“祸不单行,官兵必然要来查抄武馆,我等还是销声匿迹为好,暂且避一避风头要紧。”众徒儿点头说是,纷纷收拾行囊,关了大门,藏匿在深山之中。

      苏思度设计抓了石生,深得朱勔赏识,在朱勔授意下,向朝廷上奏,说苏州知府办事不力,对皇上大不敬,皇上将奏章交由蔡太师处置,蔡京早已得到朱勔报告,立即免去苏州知府之职,改任苏思度为苏州知府。
      旨意一下,朱勔得意洋洋,来到知府衙门,苏思度降阶跪接,仿佛见了皇上,众官吏全都低头哈腰,唯唯连声。这样一来,苏州各级官吏都看朱勔脸色办事,唯朱勔马首是瞻。要官的、求职的,纷纷往朱勔家去,朱勔的家俨然成了东南小朝廷。
      苏思度当了知府,必欲致石生于死地,其一,讨好朱勔,对敢于反对朱勔的人以儆效尤。其二,令其女儿完全死心。他从衙门回到家,满面春风,心内冷笑,进了自家院子,下人们都得知主人荣升,前来祝贺,苏思度挥挥手说:“免了,免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他眼珠转了一下,问:“小姐呢?”众人答道:“在闺房内哭,一天没出。”苏思度又来了气,吼道:“真没出息!”
      苏思度来到闺房,见春依靠窗站着,一声不吭,眼眶有些红肿,说:“你别不知趣,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苏春依猛然回首,厉声问:“您把他怎样了?”苏思度被吓了一跳,说:“这种人能怎样?交衙门审理罢了。”苏春依愤然说:“您真狠毒,连这种事也做得出来,他救了我,你却要是杀了他,你杀他我就去死!”苏思度心里颤了一下,转而强硬地说:“好呀!要死要活我管不了你,不过,你为这种人去死值吗?”
      苏春依突然声泪俱下,厉声说:“值!你要真的杀了他,我就立即死在你面前。”苏春依拿起了剪刀,做出一副自杀的样子。苏思度吓坏了,摇手说:“别,别,容父想想。”苏春依是他前妻的女儿,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良心上过不去。
      苏思度软下来说:“这事由衙门审理,不过只要有希望,为父一定保他活命。”话虽这么说,苏思度从女儿房里出来,心里仍游移不定。正走着,一阵阴风刮来,苏思度仿佛看见一个女人向他走来,说:“你个没良心的,害死了我,还想害死我女儿,……”苏思度吓得没命跑回寝室,不知是做贼心虚出了幻觉,还是真有其事,苏思度心里凉了许多,心想,算了,放他一条生路吧!
      在苏思度授意下,石生被免去死刑,改为流放。

      石生脸上被刺了金字,脊杖二十,发配衢州,起押那天,冷冷落落,凄凄惨惨,没有人敢来送行,亲朋好友唯恐躲之不及,更不用说来送行了。
      押送石生的解差,一个叫顾大,一个叫孟小,都是段百车的心腹。段百车为报私仇,叫过这两个押差,偷偷说:“你两个听着,半路上务必要结果石生性命,回来谎报石生病死,事成了重重有赏。”两押差唯唯连声。
      顾大矮胖,孟小痩长,两人给石生上了铁皮木枷,拿棍子催他上路。顾大边走边骂:“倒了八辈子霉了,碰到你这么个晦气鬼,别说半两银子没捞到,连口水酒都没得沾。”石生皱眉说:“大哥,不是我不想孝敬于你,我被人陷害,你也知晓,待我时来运转定加倍给你。”顾大瞪眼说:“做梦吧你,你个囚犯还想时来运转?快走!我也不指望你什么,别给我惹麻烦就行了。”孟小说:“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怎敢与朱大爷作对,不是找死吗?”
      说着,棒疮痛得石生一拐一拐地走,走出了苏州城门,傍晚时光来到远离苏州的一个山脚下,这里荒寂无人,乱草丛生,石生又饥又渴又热,只顾倒下歇息,两个解差举棍来打,催他上路说:“你个死配军,这里是你坐的吗?起来快走!”石生喘气说:“差爷,实在走不动了,让我歇片刻就走。”顾大恼怒说:“此去衢州路途遥远,才走几步就要歇息,何时能到?你真是不打不成才!”
      顾大举棍劈头打下,突然却被另一根棒子挡住,震得他两手发麻,疼得摔了棍子,抬头看,只见面前站着九条汉子,手拿棍棒,个个如凶神恶煞,怒目而视,为首者面红须白,双目炯炯有神,正是石生师父武太白,其余八个都是石生师兄弟。九条汉子围住两个解差,吼道:“你们两个畜生,竟敢如此对待石生,还不赶快给我解枷!”这阵势吓得两个解差目瞪口呆,立即上去给石生打开木枷,扶他起来。
      师父与师兄弟突然出现,让石生惊喜万分,他拉住师父的手不禁热泪满眶,叫一声师父,巳硬咽不成声。武太白也热泪盈眶,说:“别难受,师父知道你寃屈。”

      武太白说:“石生我徒,恶人不会就此罢休放过你的,我看这两个解差不是善良之辈,不如就此随师父和众兄弟们一起游走江湖、浪迹天涯去吧!”石生沉思了片刻说:“师父,我家历代受皇恩不浅,我练武的本意是要报效国家,现在要我随您而去,我心有不甘。我想,到了衢州也许会碰到贵人,还我清白,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武太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要是有贵人,天下早就太平了。”石生说:“父母在时再三告诫我说:‘纵有千般苦,不作叛逆人。’”
      武太白叹息说:“人各有志,不能勉强,既然如此,一路保重。”武太白写了一封书信让石生收着,说有个师弟在太湖中落草,万一相遇,也好照应。
      武大白唤过两个解差,说:“你两个听着,路上再有虐待行为,我要你两个狗命。”武太白拿出几两银子,丢给两人说:“照顾好了还会有赏。”两个差人唯唯诺诺去了。

      解差见武太白一伙人去远了,互相使了使眼色,孟小凑到顾大面前轻轻说:“坏了,有这帮人护着,结果他难了。”顾大眼珠一转说:“不碍事,陆上有他们护卫,我们走水路吧!”两个解差商议妥了,歇了一宿,第二天押着石生往太湖边走去,太湖古称震泽,他们是要渡过太湖往南而去。
      顾大、孟小押着石生来到太湖边上,欲雇船过湖,岸边并无船只,只见芦苇丛中有条船半隐半现。顾大高声喊叫,那船才慢悠悠而来。顾大说:“生意不做,慢悠悠成何样子?快渡我们过河。”那艄公头戴竹笠,黑瘦暴筋,说:“急什么,阎王爷放你一天有多少事能干?”孟小说:“我们是公事,解押犯人到衢州,延误不得。”艄公说:“公事和我何干?”转眼见到石生带枷,说:“你个后生,好人不做,却做犯人?”石生瞪了他一眼,吼道:“鸟才犯法,只因那朱勔强拆民房,我不让,就抓我坐牢。”艄公说:“原来如此,真是没有天理。”
      解差摆了摆手,说:“别说了,上船吧!”。三人上了船,艄公用竹篙一点,船像箭一样冲向湖心。太湖浩瀚,碧波荡漾,白鹭翱翔,船走了半天,不觉已夕阳西下。只见前面苇草丛生,水黑风静,杳无人烟,十分荒凉。顾大问艄公:“此处如此荒凉,是什么地方?”艄公说:“此处称作黑石滩,水深蛇多,无人敢来,要不是赶时间,我也不走这条水路。”
      夕阳的余辉映红了半边天,湖光山色,美不胜收。石生带着枷,踱到船头,抬眼远望,想到家破人亡,不禁泪流满面,心中又愤恨不平。两个解差在后轻轻嘀咕:“这里僻静,不如就在此处下手。”两人商议已定,拿着棍子挨近石生,孟小说:“快看,那里有一只白鹤。”石生抬头瞭望,顾大举棍猛打过来,石生是习武之人,觉得头顶有风声,本能地闪到一边,顾大的棍砸在木枷上。石生情知不妙,刚要转身,孟小一棍搠来,搠中石生腰部,石生站立不稳,往后倒在船板上。两个差人举棍乱打,石生左滚右躲,只因身带木枷,无法脱身,最后被两个差人按住,身上绑了一块大石头,推入湖中。之前,顾大说:“石生,你作鬼不要怨我,这是段百车的吩咐!”
      艄公见了,停桨大喊:“无故害人,天理难容!”顾大回头看见艄公,说:“好呀,正要找你!”举刀往船后而来,说:“你也去死吧,陪他去!”艄公大怒,举竹篙打来,顾大抓住竹篙,一刀劈去,艄公被劈中手臂,丢了竹篙。顾大飞起一脚,顺势将艄公踢下水去。艄公熟悉水性,觉得先救石生要紧,他潜下水去,解开了石生身上的绳子,卸下了石头,石生才浮到水面。顾大从小在湖边长大,也会划船。他见石生未死,自己划船赶来追杀。正危急之时,苇草丛中划出一条小船,船上站着四五人,个个手拿钢刀。为首一人黄瘦面孔,大喊:“你等是何人,为何杀人?”顾大见来了人,知道事情不妙,划船就逃。
      小船救起湖中挣扎的石生和艄公,石生说了自己的不幸遭遇--发配到衢州充军,路上又被这两个解差陷害,打入湖中。艄公也说了自己被杀伤,踢入湖中的事。那黄面孔的人知道石生是无辜受害的人,同情之心油然而生,他用刀劈开了石生的木枷,石生忿怒说:“不能让那两个狗解差跑了。”黄面孔的人点头说对,立即带喽罗们划船去追。追了一阵,解差的船被苇草缠住又搁了浅,动弹不了,被喽罗们赶上,一刀一个,都砍下湖去。
      船儿归还艄公,艄公拜谢了众人,划船去了。
      黄面孔的人叫柯树根,是个小头领,他说:“此地有个孤岛,叫断魂岛,是落草人占据的地方,寨主叫黄西荡,武艺高强,仗义疏财,是我们的头领。石兄现已无家可归,不如随我等上岛,做个头领如何?”石生无路可走,叹了口气,点头应允。
      船行了几里,到了湖心水深处,这里人烟稀少,唯见白鹭翱翔,鱼虾跳跃。不远处有一片芦苇,从芦苇中摇出几只渔船,渔夫唱起了渔歌:“打渔郎,打渔郎,天作被来地作床,日晒雨淋苦作乐,官家吃鱼我吃糠。”渔船渐渐向石生的船靠拢,船首一人生得皮黑筋暴,钢刺胡子,柯树根说:“这是二头领汪波,正在巡逻。”柯树根喊道:“汪头领,今有一个好汉来了,我们一起去见黄头领。”汪头领笑说:“既有好汉来入伙,是我山寨荣幸,你们去吧!”渔船让开一条水路,让石生的船过去。
      不久,就到了岛前,只见岛石突兀耸起,惊涛拍岸,十分险恶,横看左右,均无泊岸之处,只有西面一小滩,可以靠岸上岛。柯树根将船泊在滩头,早有守岛喽罗前来迎接,众人一起上岛,向岛心走去。一路上,只见树木葱郁,水鸟飞翔。到了一个小山上,黄寨主早已听喽罗禀报,出来迎接。
      石生见了黄头领,刚要行跪拜之礼,黄头领慌忙将他扶起,说:“好汉起来说话。”石生将自己的不幸遭遇重复了一遍,黄头领横眉怒目喊道:“此等狗官,总有一天会有报应!好汉在此就是在家里一样,众人都是你的兄弟姐妹。”停了一会,黄西荡又问:“你们苏州有一个武太白,你知晓否?”石生说:“武太白正是鄙人师父,不知黄头领如何认得我师父?”黄头领说:“那是我师兄,分别几年了,很想念他。”石生听了惊讶说:“我听师父说过,在太湖上落草有一个师叔叫黄西荡,莫非头领就是……”黄头领点头说:“正是,正是!”石生兴奋不已,从贴身内衣中取出被水浸湿了的信,递给黄西荡,黄西荡看了信,激动万分,知道石生武艺出众,又是师兄徒儿,立即任命石生为断魂岛山寨三头领,众人不敢违命。黄西荡吩咐大摆宴席,为石生压惊。

      柯树根告别众头领,划船去西渡头,停船上岸,钻进渡头旁一个小店里,店外飘着酒旗,分明是个小酒店。这里通往归安大路,来往人众多繁杂,小店是山寨眼线,由柯树根打理。
      店里来了一个人,未落座先叫喊:“老柯头,快拿饭来,我要赶路!”柯树根抬头看,见来人一身皂衣,扎缚紧身,头戴竹笠,黄黑脸皮,认得是打渔的陆秀,道:“陆兄,一大早急什么?”陆秀说:“你不知,昨日和邱山好不容易打了几条大鱼,今趁鲜活得早送去城里卖个好价钱,不然死了就无人要了。”柯树根问:“你们不是要给祝太公交税吗,怎敢擅自去买卖。”陆秀急说:“早交了,问这么多干啥,快拿饭来。”柯树根摆上饭菜,陆秀狼吞虎咽吃了,丢下几个钱就走了。这陆秀和邱山都是太湖边的渔民,租祝太公的渔船打渔。
      陆秀挑着渔篓,如飞而去,太阳出来黄灿灿的热,陆秀不停用手擦汗,不时地瞅一下带水的渔篓,唯恐鱼儿死了。从太湖边到归安城内,路途太远了,陆秀恨不能有缩地之术。赶到了鱼市场,还是死了两条鱼。城里鱼贩可以讨价还价,卖个好价钱,陆秀耗不起,他得赶回去打渔,又得抽空去看老妈,只要过得去就卖了。
      陆秀挑着空渔篓,急急赶往城门外低矮的旧房前,探望患有轻微白内障的老母。来到门前,推门进来,叫一声妈,盼子心切的老母由于激动而颤抖的回应立即响了。两人互相问候了几句,陆秀的眼光盯向墙角的暗砖,暗砖里面是他的秘密小金库。他拿下暗砖,想把今日的钱存进去,可是一看,心里发瘆,里面是空的,用手探摸,里面什么也没有,那个油光发亮的钱罐子不见了,心里一急,头上冒汗,问道:“妈,家里有人来过吗?”母亲说:“没有,反正我也看不清东西,不知有没有人来过。出了什么事了?”钱罐八成是被偷了,陆秀不敢对妈说出真情,怕妈难受,暗自流泪又恨得浑身发痒。养家糊口,娶媳妇给妈治眼……,一切的一切全在这里,现在被人一窝端了,陆秀跑出房子,对着大风,放声大哭。
      突然一只大手按在他肩上,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兄弟,为何如此伤心?”陆秀抬眼上望,一个身材魁梧,豹头虎眼的人站在他身边。陆秀不认得此人,说:“我心烦,你走吧!”那人不依不饶,说:“你不说,我不走!”陆秀来了气,伸拳打去,被那人接住拳头,揑住了手腕,拉不回来伸不出去,可见此人力大无穷。
      陆秀说:“要我说也可以,只要是救世大圣来了,我就说。”“你说的是清溪方腊吗?”“是,就是清溪方腊,我只佩服他一个人。”那人哈哈大笑:“想不到我方腊只做了一点善事,江湖上就传扬开了。小兄弟,你认得方腊吗?”陆秀说:“只闻其名,未曾见面。”“不瞒你说,我就是方腊,这次替我东家运送笔杆竹到此。”
      陆秀倒地便拜,说:“小人有眼无珠,多有冒犯,万望包涵。”方腊扶他起来说:“大丈夫处世应豪气充盈,为何像妇人那样哭泣?”陆秀收起眼泪,将平生积蓄的钱罐子被偷一事说了,方腊抚着他肩说:“不必难受,四海之内皆兄弟,我这有些银子你先拿去用吧,往后有什么困难,再来清溪找我。”陆秀拜了又拜,方腊说:“琐事缠身,就此告别,后会有期。”

      陆秀送走方腊,告别母亲,匆匆赶回太湖边上,路边树阴底下站着个道人,用拂尘招他说:“施主别急,过来陪贫道说两句。”陆秀侧头斜视,见道人衣衫褴褛,须发零乱,无心理睬,只管走路。道人含笑说:“莫急,莫急,过来,过来!”道人用拂尘连挥几下,陆秀身不由已,飘飘然退回到道人面前。
      陆秀吃惊又发怒说:“你是个闲人,我是个忙人,你耗得起,我耗不起,为何拿我开心?”道人说:“心中闲时才为闲,忙忙碌碌为那般,红尘滚滚终是空,不如鹤氅拂尘一身轻。我劝施主不如随我去吧!”陆秀说:“别开玩笑了,我得赡养老母,还要打渔谋生,活得够累,哪有功夫和你闲聊?”道人说:“你这样跑来跑去真够累的,这样吧!我教你一个神行大法,日行八百里轻松自如好吗?”
      陆秀正苦于奔波,听了,将信将疑,说:“别哄我,我很忙。”道人说:“不哄你,过来试试就知道。”陆秀抱着试试的心理过来了。
      道人取出四个甲马,栓在陆秀脚上,又在陆秀头顶敲了三下,教陆秀几句咒语,陆秀念起咒语,身体飘飘然而起,脚不着地,飞奔而去,身后起了一陈烟尘,瞬间就消失在烟雾中。陆秀欣喜若狂,大喜过望,转身回来,倒地而拜说:“师父如真能教我此法,我当做牛做马报答师父。”道人说:“此法已经教你,只要心存善念就一直有效。贫道不用你报答,只是有缘而已。”临走,道人又说:“你好自为之,尘缘未断,后有大用。”说罢,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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