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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家破人亡 ...

  •   六、家破人亡
      赵员外本无子,夫人久久不能生育,这令他烦恼不已。一天,风和日丽,他带上夫人和丫环去乡下庙里拜佛求签,希望菩萨保佑,使他早生贵子。那庙宇在太湖深处一个孤岛上,夫妻俩坐船到了庙里,一边烧香点烛,一边跪拜求签,赵员外搖着签桶,搖出一条上上签,那签文写道:“良田久旱遇甘霖,细雨春风渠自成;古有桃园三豪杰,三分天下响名声。”赵员外不解其意,听解签人说,是个好签,万事如意,能得贵子,也就心里高兴,和夫人离了庙宇,准备乘船回去。
      赵员外和夫人来到庙后的湖岸边,见一块石头高数丈,生得玲珑剔透,一半浸在水中,一半露在水面,像个老者怀中抱着一个婴儿。赵员外大喜,心想,这石头有此征兆,定是个吉祥之物,搬回家中,定能早生贵子。赵员外把想法告知夫人,夫人不以为然,说:“既然已求得上上签,何必又多此一举,这石头如有灵性,在此湖中自由自在,被你搬了去,岂不受罪,况且这么大的石头,搬运起来也不方便。”
      赵员外有个私家花园,内中建了不少亭台楼榭,正缺少花石点缀其间,遂不听夫人言语,花重金将此石头搬运回家,安放在亭边池塘旁,时时欣赏。
      太湖石千姿百态,惹人喜爱。有唐代吴融的《太湖石歌》为证:“洞庭山下湖波碧,波中万古生幽石,铁索千寻取得来,奇形怪状谁得识。”
      赵员外把这石头供在亭边观赏不已,又请亲朋好友前来欣赏,大家都赞叹称奇。
      不久,夫人做了一梦,梦见一个孩子欢蹦乱跳向她跑来,嘴里喊着“妈!”扑在她怀里。后来,夫人果然怀孕了,生下一个胖胖的小男孩。赵员外喜出望外,就给孩子取名为“石生”这赵石生长大后生得矮胖壮实、骨硬筋强,虎虎生威。

      那红衣女子名叫苏春依,父亲是苏州通判苏思度,那天她和侍女一起去看龙舟,想不到遭到恶人调戏,心中十分恼怒气愤,得知救她的人是太白武馆的石生后,决心去找他致谢。她带上侍女到了武馆,门口有两人守门,不让进去,春依说来找石生,守门人才让她们进来。到了里面,棍棒声,拳击声不绝于耳,许多人正在练武,个个全神贯注,师父武太白一身装束,上白下黑,正在指指点点。
      石生正在练棍棒,抬头见到苏春依,有些惊讶,虽时隔几天了,但她秀丽容貌仍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里。石生停下了手中的棍棒,微笑着走过来作礼说:“姑娘为何到此?”苏春依含羞说:“多亏相救,无以为谢,今略备几盒点心给你尝尝,表示谢意。这点心是奴家亲手做的,望不要推辞。”
      石生见到侍女递过来的精美点心,不免触动他的春心,一掠而过又烟消云散了,说:“些许小事,姑娘还耿耿于怀,点心我收下了,你们快回去吧!”
      春依说:“你就不问问我叫什么吗?”“不必了,有缘自然会碰面,无缘强求也无用。走吧!”石生转身要走,苏春依叫住他,说:“点心要仔细品尝。”说完走了。
      师兄们好奇,过来问这姑娘是谁?石生说:“这就是端午节救的那姑娘,她送来了几盒点心,你们拿去吃吧!”剩下一盒,石生把它送给了师父武太白。
      武太白赞叹点心精美,也暗赞石生孝顺,他咬了一口点心,果然美味无比,再咬一口,吃出一张纸条来,连忙掏出来细细展开,上面有涓细秀美的字:“石兄见字如晤面,小女欣赏你的豪气,更钦佩你的为人,小女想约你在我家后花园相见,地址是金锁巷二号,时间午后申时,春依专候。”
      武太白惊讶不已,将纸条递交石生观看,石生看了搖头说:“真是多情女,可惜我是个粗人,不领会这一套。”武太白说:“这地址我有些熟,都是官宦人家居住区,看来这小姐来历不凡。”“来历不凡也好,官宦人家也罢,总之与我无关。”“话可不能这么说,小姐对你是真心的,机缘难得。徒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听为师一句劝,还是应约去吧!”武太白语重心长,说得石生心有些心动了。
      到了那天,石生犹豫了几下,还是去了。后花园的门开着,石生欲进又止,一个人出来招手说:“来来来,我家小姐已等候多时。”石生认得是小姐侍女,就跟了进来。两人边走边说,侍女说:“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家吗?”石生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们是苏州通判苏老爷家,小姐是苏老爷之女,以她的高贵身份,不会辱没了你吧?如不是你出手相救,她怎么会看上你呢?你真是艳福不小,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侍女说得直率,石生听得好笑,说:“是吗,那我该怎样做才能不身在福中不知福呀?”侍女说:“你要主动点,小姐是女流,有些话不好说,你要说,懂吗?”石生点头说:“是,是。”
      来到一个亭子旁,苏小姐已在等候,笑容满面相迎,石生觉得如春风拂面般温暖。石生说:“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苏春依笑朗说:“我和侍女打赌,我说你会来,侍女说你不会来,看来是我赢了。”苏春依爽朗的笑声,冲淡了石生的拘束,说:“我是莽撞而来,并不知小姐是官家之女,愧对愧对!”苏春依笑得更欢,说:“你别怕,我不会吃了你,我们随意谈谈,别辜负了美好时光。”石生说:“是呀,人生苦短,不知怎样才能不虚度光阴?”苏春依说:“你一身武艺,该有作为,我是女流,只能静待闺中,做个贤妻良母罢了。”说到这,石生脸色有些黯淡,说:“空有一身武艺,不知怎么报国,惭愧!”
      他们说了许多话,临别,苏春依拿出一个玉佩,递给石生说:“做个纪念。”石生脑子一转,想不出什么回赠,摸了几下,摸出一枚飞镖,递给苏春依,说:“惭愧,没有什么回赠,只有这个飞镖——防身武器,给你作个纪念吧!”两人对视了一下,所有话都在无言中。侍女送石生出园,侍女埋怨说:“你真儍,怎么不点破这层纸?”石生笑说:“皇帝不急太监急,别急,顺其自然。”
      通判苏思度回到家,家人向他暗禀,说小姐与一个男子私会,苏通判大怒,立即唤侍女讯问,侍女被逼无奈,只得说出和小姐私会的人叫石生,是太白武馆的武士。苏通判手指苏春依怒吼:“你是什么身份?你是通判的千金,怎可和一个闾阎百姓来往,辱没了我家的名声。”春依说:“我被人欺负,是他一个闾阎百姓救了我,为我出了气,而你身为通判,尊严也有,脸面也足,但又有何用?”苏通判一时语塞,跺脚道:“你怎么如此愚笨,说也说不通,总之,我不准你和他来往。”

      应奉局朱勔的宅院正对着孙老桥,为了扩展宅院,修建私家园林,假传圣旨说:“皇上恩准,已将孙老桥四周的土地、房屋买下,送给朱勔,作为对他的赏赐。”苏州司户参军刘钢铁不信,要朱勔拿出圣旨照看。朱勔大怒,说:“这是皇上口谕,你个小小司户竟敢怀疑旨意,真是胆大包天!”说罢,喝令军士拿下,听候处理。知府大人知朱勔势大,唯命是从。大小官吏不敢不遵,立即派出差役、军士数千人对孙老桥边的几百户人家,进行强制搬迁,并限期五天之内搬完。一时间,百姓们怨声戴道,扶老携幼被赶出了居所。
      朱勔知道石生家也在搬迁之内,怕有麻烦,亲自带队去,段百车也想趁机报那几拳之仇,跟着去了。
      到了赵府,军士们撞开府门,冲进花园,只见亭台楼榭,十分气派,亭边的太湖石既高大又醒目。朱勔刚要人们动手强拆,只见有人大喊一声“慢!”众人回过头来,发现石生横眉怒目,坐在亭子的虎皮椅上,军士们一拥而上,围住石生,石生说:“你们乱闯私宅,该当何罪?”朱勔说:“皇上有旨,叫你搬迁,为何至今不动?”石生说:“口说无凭,圣旨拿来我看。”朱勔大怒:“你个小小刁民也想抗旨吗?给我拿下!”
      卞都头、于都头两人奋勇上前,手拿铁链来锁石生,石生待他们靠近,一脚踢倒卞都头,双手举起于都头,把他往亭外一扔,“卜通”一声,于都头被扔进了亭外的水池中,卞都头刚站起来,也被石生扔进了池中,两人在水中挣扎。段百车刚想去救两人,石生已跳出亭子,来到段百车身边。段百车知道石生厉害,吓得撒腿就跑。
      于都头已从池中爬起,心中忿怒,绰起一条木棒冲上来说:“我打死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石生哈哈大笑:“来吧!我躲一躲就不是好汉。”
      于都头对准他脑袋就是一下,棍棒砸在石生头上,仿佛砸在石墩上,震得手臂发麻,石生却丝毫未损,笑脸相对。卞都头也从池中爬起,见了,不相信这一幕,拼尽全力,拿棍狠命砸向石生,石生不退不避,反而迎头顶上,只听“咔嚓”一声,棍棒打折了,石生仍然无损。围观的军士见了,都心生恐惧,石生大喊一声:“来吧,有种的再来,不来就看我的了!”石生举起棍棒,朝军士们走来,于都头、卞都头和众军士吓得拔脚就跑。
      朱勔见手下个个惧怕,情知不妙,率先溜了。

      朱勔来到府衙公署,要知府大人拘捕阻挠公务,对皇上大不敬的石生,知府大人有些为难,一是赵家是有功于朝廷的大家,不可轻举妄动。二是石生武艺高强,恐难抓捕。朱勔洞察知府的心思,发怒道:“我等身为臣子,食君之禄,必思君之想,今有逆民石生阻挠公务,滋事生非,你一府之首竟然推诿其事,无所作为,待我禀告蔡太师,定你个大不敬之罪,看你惧不惧?”知府被骂,心中不爽,暗想:“你不过一个应奉局提举,几品官,竟敢在我面前咆哮,你能把我怎么样?”心中虽这么想,脸上还是满脸堆笑,说:“容我想想。”
      这时,一人出来说:“我有一计,可捉拿石生归案。”朱勔盯住此人看,见他相貌平平,问道:“你是何人?”知府介绍说:“他是本府通判苏思度。”朱勔要他过来细说,苏思度贴近朱勔,在他耳旁说了许多话,朱勔大为赞赏,拍拍他的肩说:“好好干,前程无量。”
      苏思度一直想巴结朱勔,苦于没有机会,这次机会终于来了,他献上了妙计,受到朱勔的赞赏,心里乐开了花。他一路哼着小调回到家,对女儿苏春依说:“你那好友石生,是个人才,为父想见见他,你叫他过来,我们聚一聚如何?”春依惊异说:“您不是痛心疾首,极力反对的吗?怎么今天突然变了,称赞起他了。”苏通判说:“为父一时闭塞愚钝想不通,可是今朝公署上同僚议论,说他如何优秀,所以为父就想通了。”苏春依兴奋说:“哪好,我去约他。”
      石生许久不见苏春依了,突然侍女来请他赴宴,欣然答应。
      石生欣然来到苏府,苏春依已在门外迎候,进入厅堂,苏通判出来与石生见礼,石生见通判文静儒雅,心中敬仰,欲行跪拜之礼,苏通判连忙上前扶他起来说:“壮士不必行此大礼,坐下好说话。”落座后,通判问了几句家常话,石生一一作了回答。苏通判说:“你祖上也有军功在身,按理也应是官宦人家,你和我女儿情投意合,真是天生一对。今日老夫高兴,你就陪我痛饮几杯如何?”石生说:“恭敬不如从命,小侄遵命就是。”
      不久,摆上洒席,席上,苏春依问起孙老桥搬家之事,石生把痛打军士的事描绘了一遍,苏春依心中不免担忧,说:“那朱勔不是个好对付的人,虽说他是假传圣旨,可他毕竟是皇上红人,又是蔡太师干儿子,谁都怕他,我看你还是趁早搬了为好。”石生说:“我家世代居住在此,每石每草都有感情在,怎能说搬就搬。”
      苏通判摇手说:“今日高兴喜庆之日,不谈不愉快的事,其实这搬家的事,只要我去和朱勔大人求个情,保你没事。来,来,我们喝酒。”苏通判举起酒杯和石生对饮,石生非常感激苏通判的知遇之恩,放开酒量,痛饮起来,不觉喝得酩酊大醉。
      席散,苏通判派两个家丁送石生回去。路上要经过一片水田,石生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双脚无力,一头栽倒在水田中。这时,两个家丁拍了几下手,从路边跳出几个差役,上来用锁链把石生锁了,放在马车上走了。原来,苏通判事先在酒中放了麻药。
      石生醒来发觉已被手铐脚镣,意识到是苏春依和苏通判设计陷害,心中充满了仇恨,暗道:“两个畜生!我救了你,反而害我,此仇不报非丈夫!”
      朱勔听说已抓捕了石生,大喜过望,立即要知府定罪发落。知府将石生重打二十脊杖,钉了铁皮木枷,写了一纸条幅,让衙役拿着,在孙老桥边游街示众。条幅上写着“罪犯石生,抗旨不搬,藏匿花石不献,又行凶殴打公务人员,罪大恶极,严惩不贷!”
      之后,石生被打入死牢,听候处置。

      赵员外一家老小都被赶出了家门,花园中的太湖石也被搬走。赵员外一气成病,不久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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