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起义》张座右

60、青田县王林报仇，硖石口吕助被俘

　　乐清县衙改为议事厅，王林对吕师囊说：“吕教主，我和邱海、曾喜玉都是青田人，那里有许多亲朋好友，我们想回青田去，发动乡亲们一同起来反抗官府，参加起义如何？”
　　吕师囊听了大喜，命吕助和他们一起去，有什么事及时联系，吕助点头，和王林、邱海、曾喜玉等人坐舴艋船沿瓯江往青田去。
　　途经温州麻行码头，只见码头边停满了舴艋船，都是青田来的卖炭船和卖柴船，也有楠溪来的卖红柿，卖板粟的，一片繁忙景象。王林站在船头，朝他们吆喝一声，船夫们都认得王林，因为王林曾经是他们的头。其中刘三，陈四，王五认出是王林，招呼着：“王大哥，好久不见，到什么地方去？”
　　王林把船靠近，跳过去说：“不瞒你们说，我去参加了吕师囊、俞道安的起义军，刚刚打下了乐清县。”
　　刘三等人也早听说吕师囊、俞道安攻打乐清的事，觉得很新鲜，很刺激，很鼓舞人心。围上来问：“真的，我不信。”
　　“不信是吗？我给你们看样东西。”王林从身边掏出一条红头巾，上面印着“起义”两字，递给他们看，“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起义军戴的头巾。”
　　陈四问：“你们起义军和官府作对，能行吗？”
　　王林说：“官逼民反，自古而然。现在官府欺压百姓，富人为富不仁，穷人越来越苦，我们能忍受吗？起义军提倡法平等，无高下，主张人人平等，平均财富，所以拥护者越来越多。我们不但打下了乐清县，还打下了仙居县，天台县，黄岩县。”
　　王五说：“是，我们受够了，也想参加起义军！”
　　王林拉过吕助说：“这是我们的军师吕助，请他给你们说说。”
　　吕助笑着和大家打招呼，说：“和你们认识很高兴，非常欢迎你们参加我们起义军。你们先和要好的人联在一起，等我们攻打温州的时候，一起动手。这位是邱海，他留下来和你们在一起，有什么事随时和我们联系。”吕助说着，拿出红头巾分发给他们，说：“把这红头巾带在身边，到时戴起来，我们就知道是自己人了。”
　　邱海过去也在瓯江上撑船，许多人都认识。吕助要邱海留下来，吸收刘三等人参加光明教。
　　吕助安排妥了，和王林、曾喜玉告别众人，继续划船向青田去。
　　三人到了青田县，曾喜玉偷偷回到家中，王氏见了吃惊道：“你怎么回来了？”
　　曾喜玉问道：“县里还抓我吗？叶天狗还在吗？”
　　王氏道：“时间长了，县里也淡忘了。只是叶天狗还在，他现在摇身一变，成为县督查税务官，权势很大，你还是不要露面，小心为好！”
　　王林走进来说：“姐，许久不见，好想你！”
　　王氏惊喜说：“姐也想你，你俩都在哪里过活？”
　　王林说：“姐，说出来你别怕，我们参加了方腊起义，现在跟仙居的吕师囊打天下，刚刚打下乐清，就来看你了。”说着，指着进来的吕助道：“这是我们的军师吕助。”
　　王氏对吕助道了个万福：“幸会，幸会！”又说：“我不怕，方腊起义我早听说过，我也想去参加呢！”
　　吕助大喜道：“大妈真是肝胆相照，豪气凌云！我们这次回来，就是准备杀了叶天狗，为曾大叔报仇雪恨！”
　　王氏道：“凭我们这几个人，恐怕不行！”
　　吕助道：“不急，你这里有个绰号叫鬼不怕的林大叔，知道吗？他是我们光明教的坨主，我要找他。”
　　王氏道：“是林胜金吗？他就住在附近，绰号鬼不怕，是光明教的头，我也是他拉进光明教的。”
　　吕助大喜道：“好极了！想不到大妈也是光明教的人，是我们的战友。找到林胜金，所有光明教的人都是我们的人，还怕对付不了叶天狗吗？”
　　王林说：“姐，你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后生就是光明教的副教主，又是起义军的军师，吕大教主的侄儿。”
　　王氏听了很兴奋，带他们去找林胜金。
　　众人见到林胜金，他是个干练瘦削之人，见到吕助，忙行叩见之礼。吕助要他召集青田县光明教垛主以上骨干开会，会上，吕助分析了起义形势，起义军已占领了乐清县，和温州很近，吕师囊教主决定趁机进攻温州，青田和温州接邻，要作好接应和配合工作。
　　林胜金说：“请吕教主放心，我们青田有教徒一千多人，只要一声令下，我们就会奔赴温州作战！”
　　吕助又说：“还有一事，我这次来，要杀死贪官叶天狗，为王林、曾喜玉报仇雪恨！”
　　林胜金点头说好，众人商量了行动计划。

　　近来，青田县来了一个戏班，演旦角的女子不但唱腔圆润，而且长得十分娇艳。刘太公之子刘红眼是个戏迷，见了这女子，被迷住了，神魂颠倒，场场去看。
　　一天散场时，刘红眼依依不舍离开戏场，一个人拦住他说：“刘公子，叶天狗在酒楼等你有话说。”
　　叶天狗是他的狐朋狗友，又是在瓯江上收税的官，刘红眼二话没说，就跟来人走了。那人带他不往酒楼去，到了江边，刘红眼发现不对，刚欲发问，路边跳出三个人，将他扭住，一个人往他嘴里塞了一块麻布，拖他到停靠在岸边的舴艋船上。船内已有三个人，将他绑了，按倒在地。船划向江口税务所，税务官兵拦住船，喊问是什么货？船上人答道：“我们是刘公子刘红眼的船，刘公子请叶监督上船有要事相商。”
　　税务官兵知道刘红眼是叶天狗的好友，去向叶天狗告知，叶天狗听了，以为又有什么油水，放下烟杆，三步并作两步来了。到了船上，见刘红眼绑在船上，旁边站着几个不甚相识之人，正要发问，旁边一人喊道：“还认得我吗？”
　　叶天狗迟疑了一下，认得是曾经大闹青田应奉处的王林，旁边一个人是被自己抓捕的曾喜玉，慌了手脚，刚想喊救命，王林的刚刀已经刺中他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倒下死了。
　　晚上，叶天狗的头颅挂在税务所的墙上，旁边贴着起义军的告示。人们奔走相告，都说吕师囊起义军来了，杀得好！
　　第二天，有人送信给刘太公，信中说：“你儿刘红眼已被我们抓捕扣押，限你三日内，准备五千两银子，派人送到江中船上，赎回你儿，否则准备收尸！起义军告知。”
　　刘太公是个吝啬鬼，平时一毛不拔，此刻毫无办法，为了保住宝贝儿子性命，只能照办。
　　吕助、林胜金等得到了银子，为进攻温州作准备。
　　吕助留王林、曾喜玉在青田，等待攻打温州城，自己欲往处州去。王林问道：“吕军师，你到处州干什么？”
　　吕助说：“现在仙居、天台、黄岩、乐清已在我们的控制之下，台州、青田、温州都将是我们的天下，形势一片大好，如果把处州也连起来，那该多好！处州的洪载虽听说已叛变，但据我所知，他还在观望，并未扯下永乐王朝起义军的旗帜，待我去劝他一下，能够争取过来，该是多好的事。”
　　王林说：“和这种人打交道，可得小心。”吕助说：“我知道。”
　　吕助乘坐舴艋船沿瓯江逆流而上，到了处州乡下，往山青水秀的地方去，那里是陈纬和曾翠珠居住的地方，因为他打听到陈纬是洪载的生死兄弟，直接找洪载谈，不如先找陈纬谈。
　　在那个幽静的地方，吕助敲开了门，陈纬问道：“先生哪里来，有什么事吗？”
　　吕助说：“能否进内细说？”
　　陈纬让他进来，分宾主坐下，吕助送上一份重礼，然后说：“久闻陈贤士大名，特来拜访。鄙人是浙东吕师囊手下军师，吕大王起兵已占领了仙居、天台、黄岩、乐清等县，现在兵发温州，正欲攻占温州，形势一片大好，现想请处州的洪载将军和我们一起，共谋大业，江南半壁江山可定也！闻知陈贤士乃洪载将军至友，故望陈贤士替我向洪将军进言规劝几句，若得洪将军相助，此乃永乐王朝之大幸也！”
　　陈纬听了，才知是这么回事，婉言道：“鄙人已隐居在此多年，不问世间琐事，君之大托，恐不能胜任。”吕助道：“你这么说，可能也有难处。我这里有一封信，烦你递交给洪载将军，这总可以吧！”
　　陈纬推托不了，说：“好吧！信我一定替你送达，其他事就难料了。”
　　吕助点头，告辞而去。吕助刚走，门前又来了一辆锦车，从车上走下个须发微白衣服光鲜的雅士，带着许多礼物登门拜访。陈纬刚要发问，雅士把手一指道：“借一步说话。”
　　陈纬见来者派头不小，忙将他引入内室，奉上清茶一杯。雅士说：“我是原婺州通判姚舜明，现为刘光世将军帐下幕僚。自童太尉发兵征剿方腊贼寇以来，已将方腊贼寇剿灭，几个余党仍在顽抗，但成不了气候。处州洪载将军拥兵四十余万，独占一方，在关键时刻不帮方腊，我们有目共睹，童太尉也很赞赏器重。但浙东吕师囊所部，仍猖狂非常，故派我来，规劝洪将军认清形势，赶快归顺朝廷，不要和吕师囊暗中联络。你是洪载将军至友，说话更加有效，故拜托你规劝他几句。你也知道，洪将军父母妻子都在我手中，如果仍执迷不悟，后果不言而喻！”
　　陈纬说：“先生所言极是，鄙人虽是洪载将军至友，但已不问世事久矣，恐有负重托！”
　　姚舜明说：“你只需将我的信带到，别的并不强求。”
　　姚舜明说罢告辞，陈纬拿着两封信，十分为难。曾翠珠说：“我们跳出尘世，来到这里图个幽静，想不到还是被世俗之人，世俗之事牵扯住。”
　　陈纬说：“没有办法，再入世一次，以后我们遁入深山为好。”
　　陈纬打扮一下，入城去见洪载，洪载闻报，降阶相迎。两人见面互相拥抱，说不尽的哥长弟短。
　　洪载说：“你是个高雅之人，和青山绿水为伴，今日能来见我，实在难得，不知有什么赐教？”
　　陈纬道：“一则是时间久了，思念兄长，二则是受人之托，不得不见。”陈纬拿出两封信递给洪载，一封是吕助写给洪载的，一封是姚舜明写的。
　　洪载接过信，拆开看了，已知其中意思，笑道：“依兄之见，我该如何？”
　　陈纬道：“这是军国大事，小弟不敢多言，依弟看，方腊已灭，余党恐难成事，望兄早作抉择！”
　　洪载说：“世事难料，这吕师囊是个人物，能占领浙东南一大片领土，现在又兵围温州，温州可是东瓯重镇，一旦攻下，后事还真难料。因此，我还要看一看，看那吕信陵能否取得温州。”
　　陈纬说：“兄长所说也对，反正大事由你决定。我先告辞回去。”
　　洪载拉住他说：“你回去，如果姚舜明再来找你，你可告诉他，说我已准备归顺朝廷，但需要时间，规劝将士们归顺，到七月底就可完成。”
　　陈纬知他有意拖延时间，会意一笑，说：“好的，我就依你所说。”
　　果然，姚舜明又来找他，陈纬将洪载嘱他的话转告于他，姚舜明也知洪载滑头，但毕竟已答应归顺，料他不会助吕师囊从浙西生事，心中稍安。

　　吕助返回乐清，谈及劝说洪载之事，吕师囊说：“辛苦你了！洪载，我不寄太多希望，此人是个投机取巧之徒，全无信义可言！他能助我当然好，不助我，也无所谓！”
　　吕师囊和吕助、陈箍桶、吕将、佛母等商议进攻温州之事。正在此时，接到探子急报，说敌将姚平仲、杨震趁起义军主力在乐清，攻打黄岩县。
　　黄岩县是吕师囊后方根据地，如果被攻占，后退无路，决不能丢失。吕师囊和吕助商议，决定暂时放弃攻打温州，回师救援黄岩县。

　　童太尉剿灭了青溪方腊，心中松了口气，正想回京复命，又接到台州、温州急报，说仙居吕师囊起兵攻打台州、温州等地，已占领了仙居、天台、黄岩、乐清等大片地方，神经又高度警惕起来，急命姚平仲、折可存两人统率本部人马赶往台州、温州救援。
　　姚平仲、折可存两人赶到台州，解了台州之困，又闻吕师囊联合俞道安攻打温州，两人商议对策，决定由折可存率部前往温州，姚平仲留在台州守护。

　　黄岩县留用知县余成开是被迫投降的，见吕师囊主力离开黄岩去打乐清，黄岩空虚，立马派人去台州给知府赵资道送信，赵资道把军情告知姚平仲。姚平仲大喜，攻打黄岩一可断吕师囊退路，二可解温州之急。
　　姚平仲命台州团练赵独攻打黄岩，自己率部在黄岩硖石口设伏，等待吕师囊到来。姚平仲对部下说：“打战靠的是腿，打赢冲得快，输了逃得快，今我要在硖石口设伏，你们要急速行军，迟了军法处置！明白吗？”
　　众兵士遵命，飞速向硖石口进军。
　　吕师囊留吕将镇守乐清，自己和吕助、佛母、陈箍桶急速回师黄岩县。硖石口是必经之路，来到硖石口时，吕助说：“伯父，此地险恶，恐有埋伏！”话音刚落，只听一声炮响，前后伏兵冲出，乱箭齐发。
　　吕助说：“伯父，你带领大家冲出埋伏，向黄岩县前进，这里由我抵挡。”吕师囊说：“好，你抵挡一阵就走，别恋战！”
　　吕师囊、佛母等杀开一条血路，向黄岩县而去。敌人追赶上来，被吕助死死挡住。
　　黄岩城内，知县余成开见台州团练赵独兵马已到，大喜，带领留下的心腹之兵，缴了守城起义军的械，冲向城门，准备开城迎接赵团练进城。城内光明教徒还有数百人，以金岩土为首，听到这一消息大惊！金岩土呼喊道：“兄弟姐妹们，教主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决不能让狗知县的阴谋得逞！我们和他们拼了！”
　　金岩土一呼百应，教友们不管男女老少，纷纷拿起武器，冲上城门，正见余成开欲开门迎敌，众人冲上去一阵拼杀。
　　余成开人少，被教友杀散。金岩土抓住余成开衣领，怒喊道：“你个狗官，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说罢，一刀将余成开杀了。
　　赵团练在城外大叫开门，城内半天没有动静，以为上当受骗。此时，吕师囊大军已到，一阵掩杀，杀得赵独片甲不留。
　　赵独落荒而逃，被佛母截住，一刀将他劈落马下，生擒活捉过来。吕师囊入城，金岩土献上知县人头，说明一切，吕师囊有惊无险，嘉奖了金岩土等人。

　　吕师囊立即回师硖石口，接应吕助回来。吕助被姚平仲军马团团围住，起义军浴血奋战，终因寡不敌众，死伤过半。姚平仲狞笑说：“吕军师，投降吧！”
　　吕助说：“大丈夫视死如归，只有战死，没有投降！”姚平仲挥手大喊：“杀了他！”
　　军士们蜂拥而上，吕助熟悉这里地形，向山上退去，越过山岭，可达黄岩县城。
　　吕助凭借树木掩护，甩掉追兵，退到山上。众人松了口气，正欲越岭，不料岭上冒出一股土匪，将他们截住。吕助说：“兄弟，你们要买路钱可以，等我们过去后一定相送，不相信，我们留下一些刀枪作押如何？”
　　为首的狞笑说：“钱也要，人也要！实话告诉你，我们是本地乡兵，你们犯上作乱，我们要抓住你们，押到州县去领赏！”
　　吕助一听坏了，碰上地头蛇了，赶紧走吧！吕助向众人使个眼色，众人会意，拔腿就跑。乡兵追赶过来，吕助挺剑挡在路上：“不怕死的过来！”
　　一个乡兵逞强上来，被吕助只一合就杀了，其余不敢再来。为首的大怒，挥刀上来和吕助大战二十回合，不分胜负。他虚晃一刀，退回来大喊：“放箭！”
　　乡兵们一齐放箭，箭如雨下，吕助一人难挡众箭，受伤被俘。吕助被乡兵押到姚平仲那里，姚平仲大喜，几次劝降，都被拒绝了。
　　吕师囊带兵迅速赶来，战斗已经结束。突围出去的起义军战士告诉吕师囊，吕助军师为了掩护众人撤退，受伤被俘了。吕师囊听了心中十分难受，和众人商议营救吕助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