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起义》张座右

5、丰亨豫大奢风起，石生痛打段百车

　　五、丰亨豫大奢风起，石生痛打段百车
　　国家推行新法，国库收入逐年增多，有人说富了国库，穷了百姓。此时，蔡京提出“丰亨豫大”四字，要皇上不必节俭，乘时享乐。徽宗皇帝正欲享乐，听了十分高兴。他决心修茸皇宫，扩建苑囿，首先从修造延福宫开始。延福宫由五个小区构成，分别由宦官童贯、杨戬、贾详、何忻、蓝从熙五人负责建造。这五人为了迎合皇上心意，极尽奢侈之能，刻意仿造苏州园林之幽雅、秀丽。
　　延福宫将要落成之际，徽宗前去视察，蔡京在旁陪驾，第一小区门联赫然入目，上写：延寿人欢乐，福长日日春。徽宗凝视片刻，闭目沉思，睁眼对蔡京说：“这门联卿以为如何？朕觉得似乎太俗了一点。”蔡京揣摩上意，说：“是有些俗。”徽宗正想试试蔡京的文才，又想观赏他的笔法，笑说：“卿以为该怎么撰写才妙？”蔡京略一思索说：“延寿紫气入五门，福长瑞光归春园。”徽宗听了，微微点头说：“尚可，稍许请为五个小区撰写一遍，并书以朕观赏如何？”蔡京叩头说：“臣遵命，惟恐不合圣意，诚惶诚恐。”
　　来到书画制作所，文房四宝毕备，徽宗令蔡京书写门联，蔡京挥笔飞龙走凤，围观之人无不喝采。徽宗龙颜大悦，叹道：“卿真我朝之书圣也！”

　　徽宗觉得正门入口处缺少一点什么，正欲和蔡太师商议，此时，朱勔刚从杭州来，求见皇上，徽宗问：“卿这次来有何精品呈献？”朱勔眼珠一转说：“小臣带来一件木雕，不知皇上喜欢不？”说着，献上一株黄杨木雕。那木雕名为“龙凤呈祥”，只见龙飞凤旋，雕得活灵活现，真是人间精品。
　　徽宗大喜，心想这木雕装在延福宫门口，真是既气派又吉祥。朱勔见皇上如此欢喜，趁机说：“皇上如此喜欢这东西，真是出于臣之意料。这种木雕江南遍地皆是，臣可继续为皇上采集。”徽宗大悦，说：“好，好！”
　　朱勔又奏说：“江南太湖中有种石头，名为太湖石，玲珑剔透，装点在苑囿中十分赏目，臣也带来几石，安在童公公负责的园内，望皇上观赏。”徽宗早已闻知太湖石的名声，更加欣喜，立即起驾去观赏，见到奇形怪状的石头，似龙似虎，点缀在园内，十分悦目。徽宗近前摸了又摸，看了又看，爱不释手说：“你办得好，不负朕意。”
　　蔡京插话说：“朱勔，皇上还要建芙蓉城、蓬壶阁、撷芳园、曲江池，亟需花草木石，你要尽心采办为好，不要辜负了皇恩。”徽宗点头说：“对极了，太师说得对。”朱勔欣喜如狂，连连点头说：“小臣知道，定会竭诚倾力，为皇上效劳。”皇上说：”此事由你朱勔来办，可在苏州设立应奉局，专事搜集古玩、字画及宫内所需之物。切记，要以市价收购，不可巧取豪夺。”朱勔领旨，十分高兴，这又是一个升官发财的门路。

　　朱勔手捧圣旨，踌躇满志，春风得意回到苏州，将圣旨给苏州府官署宣示一下，知府不敢怠慢，立刻派兵士和下属官员帮助朱勔筹建应奉局。朱勔嫌这些人办事拖拉，效率低下，带着弟弟朱励直接去了讲习所。
　　讲习所是蔡京在各地设立的新法宣讲机构，直归蔡京指挥，所长是人称“刮地皮”段百车，肥胖而臃肿，两眼突出像金鱼眼。他一眼见到朱勔、朱励进来，立即满脸堆笑，迎上去说：“朱爷，想死我了，有何吩咐尽管说。”朱勔双眼滚动，四处搜视一下说：“你这儿有多少人，快都给我叫来，我要训话。”
　　不一刻人员都到了，十几个人，个个精灵，身穿公服，段百车说：“大家听着，这位是朱爷，你们也都认识，他现在是应奉局提举，皇上的钦差大臣，他有话对我们说，大家务必洗耳恭听。”朱勔摆了摆手说：“从今天起，你们都归我管了。我这次来是奉旨为皇上采办搜寻各种奇花异草，古玩字画，珍宝玉石，玲珑怪石，越多越好，因为皇宫扩建，急需这些东西，耽误不得，所以请大家立即行动，出去搜寻，具体方法由你们自定。”段百车接着说：“大家听明白了，你们挨家挨户去搜寻，只要是有观赏价值的一律不得放过，能搬的立即搬来，随便出个价就行，暂时不能搬的，给我贴上‘御用物品’字条，待机集中运往京城。听懂了吗？”众人应道：“听懂了！”段百车、朱励喊道：“好！大家开始行动，每人带上腰刀、手铐，若有反抗阻挠者立即拘捕，严惩不贷。”
　　段百车敲一面铜锣，喊道：“诸位臣民听着，皇上有旨，采集古玩字画，每户家庭要忠于皇上，自动献出有观赏价值的古玩字画！”随后，众公差冲入百姓家，见到象牙雕像、香炉、瓷瓶，随便扔几个铜钱，拎起就走，百姓都敢怒而不敢言。搜刮来的东西堆了一车又一车。
　　段百车带人进了一户人家，那人家白墙碧瓦，朱门兽环，内有厅堂回廊，花园中花香鸟鸣，亭榭隐现，池塘水绿，俨然一大户人家。主人赵员外，祖上曾立过军功，做过官，此时已有些衰败。他见到这么多人冲进家门，出来质问，段百车瞪眼说：“奉皇上圣旨，搜查御用物品，凡是我朝臣民都应忠于皇上，主动献出古玩字画，你家有没有快主动拿出，免得我们搜寻。”赵员外说：“知府大人也是我家常客，他也没说起此事，如果真有此事，也应由官府出面，就你们这几个人，凭什么相信你？”段百车胡子倒竖，眼露凶光说：“我是堂堂讲习所所长，人人皆知，现为应奉局督办，奉朱勔朱大人之命，执行公务，知府、县令都得听命，你个死老头竟敢怀疑我顶撞我，活够了是不是？”
　　段百车对部下挥手说：“搜！”几个人推开赵员外，冲进厅堂，见到厅上悬挂的画不错，立即撕了下来，几个花瓶不错，端起就走。他们又来到花园内，见一块洁白如玉的太湖石矗立在池塘中，通身玲珑剔透，正看型似狮子捧球，侧看又像天女撒花，真是百看不厌，回味无穷。据守园人说，此石还有灵性，每当石上出现水珠，其后必然下雨，故阖家人对它关爱备至，敬若神灵。
　　段百车听了心中大喜，上前看了又看，嘴内啧啧连声：“好东西，真是好东西！”立即给它贴上封条，警告赵家人说：“这是御用物品，不准转移，不准毁坏，否则按‘大不敬’欺君之罪论处。”赵员外不知所措，令小厮飞速跑去向赵公子报信。
　　赵员外有个独生儿子，叫赵石生，一生下来像个肉球，满地打滚，长大后，喜欢舞枪弄棒，拜苏州著名武师武太白为师。武太白的武馆设在苏州虎丘山麓，狮子园内。此时，石生正在狮子园内和师父及众位师兄师弟切磋武艺，练武健身。小厮来报，石生吃了一惊，众师兄过来问讯，知是此事，都愤愤不平说：“岂有此理！这不是公开抢劫吗？走！我们一起看看去。”
　　石生带着众人急匆匆赶回家中，在家门口，正碰上从家里往外抬一个瓷缸的段百车，他大喊一声：“放下，不准抢劫！”段百车放下瓷缸，瞪起鱼眼瞅了石生一眼，见他圆滚矮个，像个石墩，猛然吃惊：“原来是他！”石生也认出段百车，两人都各退两步，虎视耽耽。
　　原来他俩早就相识，那是去年端午节，苏州河举行龙舟比赛，十几条龙舟旗色各异，红黄篮白黑颜色鲜艳，所有划手都装束一新，举桨待发。随着一声号响，鼓声咚咚，龙舟齐发，呐喊声响彻两岸。岸上挤满了围观百姓，男女老小相杂其中，除了观看龙舟，也是青年男女相邀游玩的好时机。一个身穿红衣女子，挤身人群中，脸白唇红，明眸皓齿，身材婀娜，引人注目。段百车和一伙讲习所的人也在岸边观赏，段百车蓦然回首，瞧见了这位红衣女子，他惊异这位女子的天生丽质，双眼盯住痴痴不放。手下人见所长这般模样，心里都有数，上前在他耳旁轻轻说：“所长，要不要会会这女子？”段百车瞪大眼说：“好呀！你们想到了，我怎么好拒绝？走，会会去！”
　　一伙人簇拥着去了，来到那红衣女子身旁，段百车嬉笑着说：“娘子，你太漂亮了，家住哪里，叫什么名字？”女子见了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一阵厌恶，转身就走。段百车一把拉住说：“别走，问你话呢。”女子挣扎着转身欲跑，被段百车死死拉住，无法脱身。女子身边的侍女出来解救，被讲习所的人给挡回去了。段百车哈哈大笑：“娘子不必恐慌，我们在此相遇是有缘之人，只要你说出家住哪里？我就放你走！”段百车想为朱励物色女子。红衣女子羞红了脸，大叫：“救命！”

　　此时，一条龙舟飞速而来，靠了岸，从龙舟上跳下许多穿黑衣的划手，他们是苏州太白武馆的师兄弟，借端午节龙舟会来展现体力和武功。其中一人圆头矮个，黝黑壮实的人叫石生，他带头冲上岸来，大喊一声：“住手！大胆贼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女子！”说着，拉过段百车就是一拳，这拳正打在他的鼻子上，立即鲜血直流。段百车从未受此打击，盛怒之下，伸出双手想掐住对方脖子，石生放手用力一推，将他推出几米远，重重摔在地上。段百车忍痛从地上爬起，怒气冲冲，狂奔过来，意欲拼命，石生见他来势汹猛，往旁一闪，段百车扑了个空，收脚不住，一头栽进了河里。岸上人见了都哈哈大笑，讲习所的人要上来相救助威，被太白武馆的人挡住了，不能上来。红衣女子缓过神来，看到段百车在河里挣扎，气愤地拣起石子朝他砸去，众人齐喊：“砸得好，再砸！”
　　讲习所的人救起段百车，段百车还想去拼命，手下人认得石生，说：“使不得，他们是太白武馆的人，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走吧！”段百车还想说什么，众人硬拉他匆匆而去。
　　红衣女子向石生道个万福，说：“多谢壮士相救，请问尊姓大名，日后还要相谢。”石生笑说：“小事一桩，不必言谢，就此告别！”有人认得石生，告诉女子，女子暗暗记下，和侍女回去了。

　　想不到寃家路窄，两人又在此相遇。
　　段百车并不把石生放在眼里，说：“我等是奉旨办差，你竟敢阻拦公务？胆子不小。”石生圆睁怪眼说：“你别借皇上名义来欺压百姓，这里是我的家，我家也是有头有脸人家，有什么公事，自会有知府公文下来，那有你们这等巧夺豪取之法，形同抢劫的吗？”段百车吹胡子瞪眼：“别以为我怕你，实话告诉你，我现在是朱勔朱大人应奉局的督办，朱大人你该知道，他可是皇上的红人，连知府大人都怕他，你一个小民竟敢让我如此和我说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来人，给我拿下！”
　　众公人、差役一齐拔刀来捉拿石生，石生退开两步说：“谁敢上来，我就先打断他的腿。”众差役认得是石生，一时不敢上前，石生跳到段百车跟前，说：“你个恶棍，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今天让你知道我的厉害。”石生使出“武家拳”，那拳以快速击打著称，形同闪电，步步紧扣，不给对方喘息机会。段百车躲过几拳，一刀猛砍石生腰部，石生倒地一滚，躲过一刀，见他靠近，身体贴地飞起一腿，踢中他的背部，把他踢了个狗吃屎。段百车扑倒在地，撞了个鼻青脸肿，转身起来，石生已从地跃起，来到他跟前，一拳猛击他的太阳穴，段百车躲闪几下，可连环拳接连而来，快如闪电，段百车躲避不及，连中两拳，打得脑袋嗡嗡作响，胸口又被踢了一脚，口中吐血，躺地□□。
　　众差役见要出人命，纷纷前来跪地求饶，众师兄弟也来拉住石生，石生收拳说：“本要打死你这恶贼，为苏州百姓除害，今看在诸位面上，饶你一条狗命，快滚！”众差役乘机拉起段百车匆匆而逃，丢下两车搜括来的古玩字画在街上。石生大喊：“谁家的东西？快拿回去！”那些被抢的百姓听了，欣喜如狂，蜂拥而上，纷纷捡起自家的东西，回家去了。
　　段百车被众人扶回应奉局，朱勔见了大吃一惊，瞪眼问：“怎么啦，什么回事？”段百车用手指指天，话也说不出来，众人替他说了，朱勔猴脸涨得通红，怒道：“谁敢这么大胆，敢打我的手下？”等他听说是太白武馆的石生，心里一沉，收起了怒容，说：“你们回去吧！好好养伤。”朱勔知道石生武功高强，是块硬石头，不好收拾，只能慢慢设法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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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章开始，朝廷变得腐败，众豪杰纷纷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