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起义》张座右

54、54章，莫友理公开断案，八大王夜袭敌营

　　方腊退回青溪县，知县莫友天将方腊迎进县衙，安排众人住下。由于一路劳累，方腊靠在书案上睡着了，忽然一阵风吹来，惊醒过来，抬头见案上有一封信，不知是谁送来的，连忙拆开观看，信中说：“圣公万岁万岁万万岁，臣陆行儿奏明，经臣探访，洪载已暗中叛变投敌，只是还未公开，这比公开投敌更危险，望圣公早作防备。臣陆行儿被他发现了，几乎性命不保，幸好被高人救走，保得一命，今不再回来，不再留恋红尘，望圣公保重！”
　　方腊问左右侍卫人等，是否看见这送信人，众人都说未见。方腊自知这送信人决非常人，不禁唏嘘了几声。
　　陆行儿不回来，自有他的苦衷，洪载叛变，实出意料之外，当初费尽心机救他，情同手足，想不到会如此无情，这使方腊心中增添了不少寒意。
　　青溪城小，紧临新安江边，交通十分便利，和睦州不远，水上来往不过几刻功夫，童贯大军倾刻可到，又无天险可守，怎么办？
　　方腊和众位文臣武将商议对策，陈箍桶提议到歙州去，那里城大墙高，许多百姓都入了光明教，又有师傅杨八大王镇守，可以抵挡一阵。莫友天也赞同，因为歙州是他家乡，弟弟莫友理还是歙州知州。方腊和方肥、邵后等商议，决定去歙州。临行，派探子前去打听消息，顺便告知杨八大王和匡益邦，作好接应工作。

　　歙州城内有个茶馆，地处繁华地带，各种名茶应有尽有。馆主出外进茶生病死在异乡，馆子由内人接手。这女人不但精明强干，而且容貌出众，生得面白唇红，细腻的肌肤白里透红，如芙蓉出水，天仙下凡，人们称她茶叶仙子。因此，茶馆生意非常兴隆。
　　街上有几个无赖，欺她没有男人，经常到茶馆内白吃白喝，茶叶仙子奈何不了他们，一直为这事发愁。
　　她的旧时邻居名叫杜六弟的，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有青梅竹马般的情谊，只因杜六弟家中穷，不敢向茶叶仙子提亲，茶叶仙子嫁给了当地富户卫友财的儿子卫云江为妻。卫云江死后，杜六弟经常来茶馆照料干些粗活。
　　杜六弟见茶叶仙子愁眉苦脸的样子，问她有什么烦心事？茶叶仙子将无赖经常来此白吃白喝的事说了。杜六弟大怒道：“现在是永乐王朝，人人平等，容不得这些无赖在此捣乱，待我带几个弟兄治治他！”
　　杜六弟参加了光明教，现在是城内守城义军小队长，他真的带了几个义军弟兄，把街上的几个无赖抓起来，关了几天，从此无赖们再也不敢来茶馆生事。
　　茶叶仙子非常感谢，一天备了一桌酒菜，请杜六弟喝酒。杜六弟喝了许多酒，借着酒兴说：“小鹃，我们相处这么多年，我心中只有你，你若不嫌弃，就嫁给我吧！”
　　茶叶仙子名叫小鹃，她听了虽然也愿意，但担忧说：“我是寡妇，还有公婆，身不由己，还得听公婆的。”
　　杜六弟说：“我去跟你公婆提亲去，看他们怎么说！难道要你守寡一辈子。”
　　小鹃点头说：“你去说也好，估计他们是不同意的。”
　　过几天，杜六弟带着礼物去了小鹃公婆家，将来意说了。果然卫友财板着脸说：“小鹃嫁给我家，生是我家人，死是我家鬼！哪有再嫁之理。你看那街上高耸的贞洁牌坊，就是表彰这妇道美德。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卫友财说罢，赶杜六弟走。
　　杜六弟回到茶馆，将卫友财的话原原本本说给小鹃听，小鹃含泪说：“我猜到会是这样，他们要我守寡，做个名垂千古的石牌坊。”
　　杜六弟安慰她几句，说：“这没道理，男人死了妻可以续弦，女人死了夫就不能再嫁，这怎么叫人人平等，男女平等呢！石牌坊害了多少人，我们光明教不同意这样做的！”
　　小鹃叹气说：“话虽如此，但有什么用呢？”
　　“别急！现在是永乐王朝，世道不同了，我去跟知州大人莫友理说说，看他怎么说。”
　　杜六弟找到州衙门，见到莫友理，说了此事，问莫友理管不管？莫友理想起自己和丰三妹青梅竹马，最后成为悲剧的往事，非常同情杜六弟的遭遇，痛恨说：“这种旧时风俗害人不浅，我要是不管，怎能体现光明教法平等无高下的宗旨，怎能区别新世界和旧世界的不同！你放心，我会管的。”
　　“我该怎么做？”杜六弟又问。莫友理思索一下说：“这样吧，你写一份状子，到州衙门告小鹃公婆欺压小鹃，剥夺人身自由，破坏法平等法则！我会公开处置。”
　　杜六弟兴奋不已，告别了莫友理，回去将此事告诉了小鹃，小鹃也很高兴。
　　杜六弟央人写好状子，告到州衙门，莫友理接了状子，派衙役传唤小鹃和小鹃公婆到衙门听审。厅堂外站满了旁听百姓，几声吆喝之后，小鹃和小鹃公婆及杜六弟跪在堂下，莫友理端坐堂上，把惊堂木一拍，问道：“卫友财，有人告你欺压小鹃，剥夺她人身自由，阻挡小鹃再嫁，破坏法平等宗旨，可有此事？”
　　卫友财申辩道：“老爷大人，你听我细说，自古以来，女子在家从父母，出嫁从夫，夫亡应守寡，侍奉公婆，保持贞洁，你看那街上贞洁牌坊，都是表彰此事。小鹃不守妇道，和杜六弟私下相好，厚颜无耻要我同意他们成婚，我当然不同意，这难道有什么错？”
　　莫友理听了，冷笑一声，道：“你私心太重，只为自己着想。小鹃年纪还轻，你要她守寡痛苦下辈子，有何道理？她也是人，也要追求幸福，她和杜六弟相爱有何不可？你说的那些三从四德都是害人的东西，我永乐王朝不兴这一套，我们是讲法平等，无高下，主张男女平等，人人平等。那些贞洁牌坊都是骗人的鬼东西，统统要拆毁！你是个老湖涂，老顽固，本想治你罪，打你板子，见你老态龙钟，暂且寄下不打，回去好好反省！听到没有？”
　　卫友财还要强辩，两边衙役威喝起来，卫友财不敢再说，低头不响。
　　莫友理转问杜六弟和小鹃：“你们自己相爱，愿意结为夫妇是真的吗？”
　　杜六弟和小鹃点头，异口同声说：“是的，愿大人为我们作主。”
　　莫友理点头，说：“本府同意你们的诉状，同意你们结为夫妇，一同为新王朝努力奋斗！”
　　听到此判决，众百姓一阵欢呼。莫友理站起来，走出厅堂，对大家说：“走！我们一起去拆掉那些害人的贞洁牌坊！”
　　众人和衙役一起，把那些贞洁牌坊统统毁了。此事传出，顽固守旧分子更把起义军说的一无是处，简直就是妖魔鬼怪。

　　刘延庆率大军逼近歙州，放纵兵士劫掠，毫无军纪，百姓们见了都躲避不及。一天，几个军士脱下军装混入歙州城内打探消息。他们来到街上，口渴得很，见到茶馆，迫不及待进内喝茶。这茶馆正是小鹃开的茶馆，小鹃忙着招呼客人，问道：“客官要什么茶？”
　　军士们说：“徽州本地的茶好，有乡土气息。”
　　茶叶仙子给他们沏了一壶本地茶，他们边喝边盯住小鹃看，实在是茶叶仙子太美丽了，那蓬松的秀发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微微敞开的胸襟露出洁白的肌肤，让人想入非非。
　　一个军士忍不住上来挑逗说：“你的茶好，人也好，人卖不卖？卖的话，我愿出大价钱！嘿嘿！”他说着用色眯眯的眼睛盯着小鹃看。
　　小鹃正色说：“喝茶就喝，不喝给我滚！”
　　另一个军士上来说：“别那么凶，你让我摸一下，我给你五两银子。”
　　小鹃大怒，抢过一杯茶水猛地泼在他脸上。那军士也发怒道：“别以为我是脓包，发起火来敢叫你天翻地覆！”说着，真的从身上掏出刀来。
　　正在此时，杜六弟接到茶馆伙计报告说有人在茶馆闹事，急匆匆带领几个义军兄弟赶来，见到这一幕，大喊一声：“捉贼！”众兄弟一齐上前，将这几个密探抓
　　了。
　　一审讯，原来是刘延庆手下的军士，混入城内打探消息。杜六弟将此情况报告给莫友理，莫友理向杨八大王和匡益邦报告了此事。匡益邦正要打探刘延庆军营虚实，见抓了几个活口，大喜，忙将这几个军士提来审问。
　　据军士说：“刘大帅喜欢喝酒，军纪松驰，夜晚有时连哨兵也没有。”
　　匡益邦听了，和杨八大王商议，决定夜袭敌军营。
　　到了夜晚，杨八大王和匡益邦各带五千精兵，由几个投降的军士带队，摸进军营，果然门外没有哨兵，只有一队巡逻兵走来走去。
　　他们避过巡逻兵，进入主帅营帐，只见里面灯火辉煌，几个抓来的军妓在跳舞唱歌，刘大帅一边喝酒一边欣赏。
　　杨八大王把手一挥，起义军弟兄们喊声“杀！”冲进大营，刀枪起处，血肉横飞。刘延庆知道不好，有人偷袭，将军妓们推出阻挡，自己往后一钻，钻出大营，飞跑而去，几个亲兵死死挡住起义军，掩护刘大帅逃命。
　　匡益邦在外，见杨八大王得手，也从外杀来，宋军大都在睡梦中，被杀了不少。杨八大王命弟兄们放火烧了宋军营帐，一时火光冲天。宋将刘镇率泾原兵到，急急赶来驰援，刘镇的骑兵们放过刘延庆军士，和杨八大王、匡益邦厮杀在一起。
　　起义军都是步兵，碰到骑兵，没有优势可言，只得收兵回去。
　　刘延庆吃了亏，再也不敢放松警惕，等待杨可世、赵明率环庆兵到，黄迪率鄜延兵到，马公直率秦凤兵到，各路军马到齐，将歙州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