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起义》张座右

55、歙州大战，方腊退回帮源峒

　　方腊大队人马回到歙州附近，前锋回报，刘延庆统领西北六路军马围困了歙州城，其中刘镇的泾原兵最为强悍，打出旗号：“五日破歙州，十日擒方腊！”。
　　方腊听了大怒，决定先惩治这个骄横跋扈的刘镇，以振军威。方腊召集众头领商议进攻计策，陈二七拍着胸膛说：“待我带一支敢死队劫他军营，一钢鞭砸死他！”
　　吴邦拉住他，让他坐下慢慢说，然后说：“陈将军勇气可嘉，但硬拼不是好方法，待我设一妙计，让你杀得更痛快！”
　　方腊问：“吴将军有何妙计？”吴邦靠近方腊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方腊大笑，说：“好，好，就依你的！”
　　方肥问道：“什么计策，这么神秘？”
　　方腊说：“事以密成，日后你就知道了。”
　　邵后说：“丞相你就别问了，我们等着看就是了。”
　　第二天，莫友天挑着一付糖担子，一路吆喝叫卖，到了刘镇军营门前。守营哨兵见了，要他走开，莫友天递上饴糖说：“军爷辛苦，尝尝不要钱。”
　　一个兵士有点馋嘴，忍不住上来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嚼了几下，说：“好吃，好吃！你这是什么糖？”
　　莫友天说：“这是我们南方特有的，你们西北是吃不到的。”
　　军士们又问：“还有什么东西卖？”
　　莫友天说：“还有辣椒花椒胡椒桂皮葱姜蒜，你们厨房用得着。”
　　军士们到了南方，一直抱怨厨房不好，没有辛辣之味，听了高兴说：“好，这些东西伙房肯定要，我带你去。”
　　军士把莫友天领进了厨房，莫友天仔细察看了地形，记在心里，完事后，回到了方腊大营。
　　莫友天将敌营厨房的位置告诉了吴邦等人，夜深了，吴邦、莫友天、雷振天穿上夜行黑衣，偷偷潜入刘镇大营，摸向厨房。厨房里的人都已入睡，他们把事先准备好的巴豆粉撒在各种菜肴里，然后离开，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第二天早饭后，刘镇的肚子一阵一阵绞痛，忍不住到帐外拉屎，谁知到了帐外，只见地上蹲满了拉屎的军士，个个喊肚子痛，刘镇大惊，不知为何？正在此时，营外喊声震天，方腊的起义军潮水般湧来，陈二七带头，像一尊天神，手执双鞭，见人就杀，见马就打，如入无人之境，杀得敌人拉着裤子满地跑。
　　刘镇被卫兵扶上马，慌忙逃命，方腊见了，大喊：“不要放走刘镇！”陈二七、吴邦、雷振天等听了，奋力追杀，附近杨可世的环庆兵得到消息，急速赶来救援，方腊见了，传令收兵，众将得令，勒住马头不追。方腊解了歙州之围，杨八大王闻知大喜，开门迎接方腊大军入城。
　　刘镇大败，来到绩溪边，向溪中一跳，欲以死谢罪，被众将救起。杨可世安慰他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必如此轻生！”
　　刘镇痛哭流涕道：“我刘某从军以来从未受此大辱，此番大败，怎能面对天下武将！”
　　杨可世道：“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这点小败不算什么，下次打胜就是了。”
　　刘镇默然，整顿军马，决心报此大败之仇。

　　方腊入城，杨八大王、莫友理、匡益邦等众头领都来拜见，方腊问了歙州战况，杨八大王将刘延庆重兵围城的情况说了一下。方腊问城内还有多少兵力？杨八大王说：“估计还有二三万。”方腊说：“原来不是有十几万吗，为什么一下子少了这么多？”
　　杨八大王说：“人心不齐，起来时胜利在望，参加者蜂拥而至，困难时，观望投机者纷纷退出，所以就剩这么多了。”
　　方腊叹息道：“怪不得古话说，兵败如山倒！就是这个道理。剩下的都是精华。”
　　方腊撤退下来还有五六万兵，加在一起，暂时可以抵抗一阵。
　　莫友理起草了永乐王朝民法大典，其中包括婚姻，赡养，商业纠纷等共十章，三十六条，递给方腊圣公观看，说明礼教旧法害人的种种弊端。方腊看了，大为赞赏，说：“你真是治理国家的良才，但不知天意如何，给不给我们治理的机会。唉！”方腊确实感到大军压境，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
　　吴邦说：“圣公别忧，我们集中兵力打敌人一部，达到逐个歼灭的目的，这样就能扭转战局，反败为胜！”
　　方腊说：“此法甚好，朕也有此想法，只是不知先打敌人那一部？”
　　匡益邦道：“敌军几路军马，以刘镇的泾原兵和杨可世、赵明的环庆兵两路最为凶悍，骄横跋扈，我们要先打这两路中之一路，挫一挫他的锐气，振一下我军士气。”
　　吴邦点头说：“对，是这样！刘镇刚吃过亏，一定有所防备，不如就打杨可世部。众人以为如何？”
　　方腊点头说：“好，就依吴头领所说，先打杨可世吧！”
　　方腊将人马作了分工，命吴邦、陈二七、陈箍桶、雷振天、雷振山攻打杨可世部。命杨八大王、莫友天、鲍六指、鲍无指埋伏在路旁，专打敌军增援部队。命匡益邦、莫友理留守歙州城，方京负责保卫皇上及城内安全。
　　到了约定时辰，起义军大队人马偷偷靠近杨可世军营，几声炮响之后，陈二七带领一队骑兵，跃马扬鞭，突入敌军营，如天将降世，一阵乱砍乱杀，杀得敌军四处乱窜。慌乱中，杨可世急忙跨上骏马，命令骑兵出击，骑兵们慌乱中顾不得戴盔穿甲，纷纷上马简装应战。
　　西北以骑兵制胜，陈二七自知不敌，回身就走，杨可世那里肯放，挥刀大喊，奋力追来。陈二七退了一阵，眼看快被追上，又一声炮响，地上冒出无数起义军弓箭手，由陈箍桶带领，一齐向杨可世骑兵放箭。箭如雨下，杨可世的骑兵许多没有穿甲，被射倒一大片。
　　杨可世从不服输，勇不可挡，更不把方腊义军放在眼里，冒着箭雨大喊：“别怕！冲过去就是胜利。”奋勇领先冲来。
　　敌军骑兵离弓箭手越来越近，弓箭手处在危险之中，正在此时，又一声炮响，弓箭手背后冲出一支火牛队，每头水牛头上绑刀，牛尾捆着燃烧的柴草。那牛被火烧痛了，发疯样往前冲，见人就撞，见马就顶，杨可世的骑兵从未见过这种场面，被水牛撞倒一大片。杨可世差点被撞落马下，吓得回身就逃。吴邦见了，把令旗一挥，擂动战鼓，雷振天、雷振山等带领大队人马冲杀过去。陈二七也回身冲杀过去，敌人抵挡不住，仓惶逃命。
　　杨可世不肯服输，杀了几个逃卒，重新接战，双方杀得难分难解，尘土飞扬，天昏地暗。
　　刘延庆接到报告，知杨可世受到方腊重兵攻击，急命黄迪带兵前去增援。刘延庆军师献计说：“方腊重兵攻打杨可世部，歙州城内必然空虚，可派刘镇前去偷袭，定能成功。”
　　刘延庆大喜，命刘镇速去偷袭歙州城，要他将功补过。刘镇急于报上次失败之仇，欣然受命。
　　黄迪得报，带领鄜延路军马急速赶来增援，前面由骑兵开路，后面由步军跟着，浩浩荡荡向杨可世军营奔来。到了古庙口，道路变得狭窄起来，两匹战马勉强可以并排行走。路两边都是茂密的树丛，阴森可怕。军师说：“将军，此地恐有埋伏，小心为好！”黄迪瞪眼说：“别怕，料方腊军队不过乌合之众，就有埋伏，本将不怕！”
　　正说之间，一声炮响，路两边伸出无数竹竿，竹竿上绑了弯刀，专钩割战马之脚。只听“刷刷”声响，黄迪的骑兵战马被割倒不少，骑兵跌落战马，被两边刀斧手杀了。黄迪见了，惊慌失措，急令退兵，后面步军不知缘故，还往前直冲，结果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杨八大王见时机已到，把令旗一挥，战鼓阵阵，莫友天、鲍六指、鲍无指等率领军士冲出林外，奋力杀敌。黄迪抵挡不住，溃败三十里，不敢再来。
　　杨可世和吴邦、陈二七战了多时，起义军有人多优势，杨可世渐渐不敌。本以为刘大帅会派兵增援，却迟迟不见兵来，杨可世不敢再战，带兵匆匆逃走。
　　吴邦叹气说：“可惜没有全歼，让他跑了！”
　　陈二七哈哈大笑说：“什么大将，也不过如此！”

　　再说方家齐、方国治两兄弟组织乡兵，投靠刘延庆大军，愿为军中向导，刘延庆在此地生人不熟，正需方家齐、方国治的帮衬。
　　方国治说：“大帅派刘镇将军攻打歙州，待我混入歙州探听虚实如何？”
　　刘延庆大喜，命他兄弟俩速去。两人打扮成农夫，挑着一担青菜混入歙州城内。口渴了，望见前面有个新安茶馆，就挑担过去喝茶。这茶馆正是茶叶仙子的茶馆，两人入内一边喝茶，一边浏览街景，琢磨着怎样打探城内防守情况。
　　此时，一个起义军小头目腰上挂着刀，带着两个随从进入茶馆，茶叶仙子忙上去招呼：“兄弟，巡逻辛苦了，请喝杯茶吧！”
　　小头目瞪了她一眼，擦汗说：“还是你明白，老子走了半天，热死了。”说着拉过櫈子，翘起腿坐在櫈子上。
　　茶叶仙子说：“我那男人也是个起义军，所以看到你们就像见到自家兄弟一样。”
　　“你家男人也是起义军吗，他叫什么？也许我认识。”
　　“他叫杜六弟，是个小队长，听说要升为中队长了。”
　　小头目不听则已，听了火冒三丈，怒道：“原来是他，好个拍马屁的家伙！这中队长本来该我当的，却被他抢走了，好不气恼！”
　　茶叶仙子见他发火，就不言语了。方家齐见状，说道：“兄弟，这人是有运气的，运气不好，喝水也会磕牙，运气好了，紫徽星也盖不住，你说是不是？”
　　小头目看了方家齐一眼说：“什么运气，胡说八道！老子就是因为哥哥出了事，被连累的。”
　　“你哥哥是谁，出什么事？”方家齐很感兴趣。
　　“唉！不说也罢，说来晦气。”
　　方国治说：“兄弟，我看你这么直爽，是个仗义之人，我们交个朋友如何？时候也不早了，到对面酒楼里喝一杯，我请客如何？”
　　小头目摇头说：“不行，不行，我还要巡逻！”
　　方家齐强拉着他说：“你这么辛苦，有谁知道，喝一杯不耽误你。”
　　两兄弟强拉着小头目和两个随从进了酒楼，三杯酒下肚，小头目的话就多了，说了他哥哥的事情。原来他哥哥就是齐云山惯匪安保山，因为叛逃，被杨八大王杀了，牵连到他一直升不了官，还是个小头目。
　　方家齐、方家治和安保山为妹妹方红玲和他交过手，听了都十分惊讶，原来面前这个人，就是曾经仇人的弟弟。不过，现在可不是仇人了，也许会是朋友。两人不动声色问道：“军爷，你尊姓大名？”
　　“我叫安保水，名字响亮吧！”
　　“响亮，响亮！兄弟，我看你是好运来了，有一桩买卖，不知道你是愿意不愿意？”
　　“什么买卖？我可不是生意人！”
　　方家齐凑过来，“我们私下谈好不好？”
　　安保水打发了两个随从，方家齐说：“有一个大官等你做，就看你敢不敢了，这大官是大宋朝廷的兵马团练。”
　　安保水惊跳起来，拔刀说：“你们是什么人？就不怕我抓你们坐牢！”
　　方家齐说：“不瞒你说，我们是刘延庆派来的亲随，朝廷大军就要来攻城，方腊的日子不长了，你要是配合我们，攻下城后，保你衣锦戴冠，享不尽人间富贵，比起在这里受气吃亏强多了！”
　　安保水早有反叛之心，故意吓他们一吓，把刀入鞘说：“你俩胆子也太大了，要不是碰上我，早就脑袋搬家了。”然后，他低声说：“好，我早就不想干了，想拉起队伍回齐云山当土匪去，既然你们要我帮忙，说吧，我该怎么做？”
　　方国治说：“我要你作内应，人手不够，下午我们有一队人要进城，帮你一起打开城门，你只要放我们进城就行。”
　　安保水说：“好，下午我在城北门守城，你们过来好了，城内军士不多，都出去打仗去了，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方家齐、方国治告辞而去，下午，果然带了一伙泥瓦匠打扮的人来到北门，守城军士刚要搜查，安保水出来，见到方家齐和方国治说：“这是我请来修补城墙的，让他们进来吧！”
　　方家齐、方国治向安保水点了点头，顺利进入城内。安保水把他们带到城门边的矮屋中，等到炮响时冲出来，夺取城门。
　　刚刚安排下来，刘镇大军如潮水般涌来，守城军士接报，连忙驱散百姓，关了城门。匡益邦得报，披挂整齐，到了城楼之上往下观看，只见刘镇军旗飘扬，几万人马涌来，尘土飞扬，将歙州城团团围住。
　　匡益邦向方腊奏报，方腊也登楼观望，笑说：“让他围吧，我们歙州城高墙厚，他休想攻破，待不久，吴邦、杨八大王等得胜回来，必杀他片甲不留！”
　　说着，一声炮响，刘镇命令攻城。军士们抬着云梯，攻城塔，撞击车在弓箭手配合下，涌向城墙。
　　城上守城义军不多，在匡益邦指挥下，全力抵抗，一部分军士放箭，一部分军士推开靠墙的云梯和塔楼，战斗十分激烈。
　　匡益邦见哪里危急就跑到哪里指挥，疲于奔命，劳累不堪。
　　北门的战斗更加激烈，刘镇知此处有内应，故把大部兵力都放在此处。安保水见时机已到，放炮通知方家齐等人。方家齐、方国治带领一队人从矮屋中冲出，安保水带着几个亲信也来了，众人一起杀向守城起义军。
　　莫友理见北门战斗异常激烈，赶来支援，正碰到安保水带队冲来，莫友理大喜，道：“快，快去守北门！”安保水叫道：“莫知州，过来我有要事禀报！”
　　莫友理不知是计，走近来询问，安保水突然一刀刺来，刺中莫友理肚子。莫友理痛极，捂住肚子骂道：“你……，你个反贼的弟……”说罢倒地身亡。
　　安保水、方家齐、方国治杀散了守城起义军，大开城门，放刘镇大军进来。刘镇大军如潮水般涌进城内，城内起义军本就不多，那里抵挡得住，纷纷败退，去向匡益邦和方腊禀报。
　　方腊、匡益邦听了大惊失色。匡益邦叫道：“圣公，您和皇后丞相等快走，这里由我守护。”又对方京说：“你要保护好皇上和皇后、太子，切不可有失！”
　　方京带着卫兵，保护方腊圣公和皇后、太子、丞相往东门而去。
　　刘镇闯入临时皇宫，不见了方腊等人，大叫：“不要放走方腊！”众将得令，搜捕方腊等人，抓住宫内侍卫一问，才知往东门逃走。刘镇驱马赶来，正遇匡益邦勒马横枪挡住去路。两人大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败。两少年将军，一人红马红袍，使一大刀，一人白马蓝袍，使一方天画戟，冲出来围住匡老枪，怒道：“反贼，你冒充我妹夫，杀我家人，烧我庄园，今日定将你碎尸万段，以解我心头之恨！”
　　匡老枪认得是方红玲兄长方家齐、方国治，道：“我救过你妹妹一命，你们不来谢我，反倒与我为敌！我也不怕，有本领来吧！”
　　方家齐怒道：“反贼休要多言巧语，看枪！”
　　三人一齐杀来，匡老枪毫无惧色，舞动手中盘龙银枪，只见银光闪闪，上下翻腾，护住身子，任凭三人厉害，亦不能伤他。
　　刘镇见不能胜他，大叫：“追赶方腊要紧，你们缠住他，老夫去也！”刘镇绕过匡益邦，往东追去。匡益邦那里肯放，回身死死拦住刘镇。方家齐见他回身之际，飞出一毒镖，正中匡老枪背部。匡老枪忍痛力战三人，只因毒性发作，渐渐不支，被方国治一戟刺中胸膛，跌下马来。方家齐又一刀，杀了他。
　　三人杀了匡老枪，又向东门追赶方腊，方腊等已逃出城门外。刘镇那里肯舍，立功心切，发疯追来。杨八大王、吴邦、莫友天等大获全胜，正欲回师，见歙州城内火光冲天，知道不好，急忙赶回歙州，正遇方腊圣公等仓惶逃来。杨八大王等截住刘镇追兵，双方一阵鏖战，不分胜负，各自收兵。
　　杨八大王等头领来拜见方腊圣公。吴邦说：“我们来迟，让圣上受惊了！”
　　方腊说：“不怪你们，只因歙州城内出了内奸，才被刘镇攻破。”杨八大王不见匡益邦和莫友理，忙问他们两个安危，方腊含泪说：“据逃卒报告，他们俩已牺牲了。”
　　杨八大王痛哭流涕：“我的左膀右臂，我的好兄弟呀！”
　　稍停，方腊问杨八大王和莫友天战绩如何？两人将大获全胜的事说了。方腊叹息说：“你们虽打了大胜仗，可是歙州城一失，前功尽弃！如今我们无处可去，该当如何？”
　　方肥丞相说：“如今之计，只有返回帮源峒，凭借山峰天险，或可抵挡一阵。”
　　邵菊花也说：“丞相说的对，凭借山峰天险，可以抵挡敌军骑兵和劲旅，待消耗敌军精力时，再发动攻击。”
　　方腊询问诸位将领有无异议，众人都点头称是。方腊遂决定大军返回帮源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