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起义》张座右

51、朱言中计牺牲，缪二死于乱箭

　　姚舜明回去告知刘光世缪二已归顺之事，刘光世大喜，欲立即进兰溪县收编缪二军士，姚通判阻止说：“暂时不可收编，仍让缪二统领为好。”
　　“为何不立即收编？如果缪二再起异心，事情就坏了！”刘光世有些不放心。
　　姚舜明说：“偷袭我们的朱言厉害，就在附近，必须先灭了他才可。缪二归顺朝廷朱言并不清楚，我们可利用缪二诱朱言上钩，然后一网打尽。至于缪二，将军尽可放心，那里有史太公三公子在，缪二不敢乱动，听话得很。”
　　刘光世大悟，“好，好，就这么办！”刘光世和姚通判商议一条妙计，姚舜明告别刘光世，去兰溪城内和史虎、史豹、史狼、缪二等说明此计，并要缪二写信给朱言，要朱言出兵引诱刘光世进军兰溪边的葫芦谷，那里缪二带兵埋伏等候，利用地理优势，打个歼灭战。
　　缪二依计写了信，交心腹亲兵带给朱言，嘱亲兵说：“如果朱言问起刘田，你就说，刘田暂时回不去，在此一同守城。”
　　亲兵扮作百姓，出城来见朱言，递上缪二的信，朱言果然问：“刘田将军怎么不回来？”亲兵说，刘田协助缪二守城，暂时不回来。朱言虽心存疑虑，但也不好再说，把信递给许五娘观看，许五娘认为缪二此计甚好，如果成功，歼灭刘光世不成问题。
　　朱言、许五娘嘱来人回复缪二，许以四月九日出战，望缪二按时在葫芦谷设伏，不可有误。来人去后，许五娘仍不放心，扮作农妇，亲自混入兰溪县城，去见缪二，到了县衙大堂之外，刚要进去，堂外除了侍卫葛林外，还有史豹监视。葛林见是许五娘，吃了一惊，拉住她不让她进去，意欲将缪二叛变之事偷偷告知许五娘，但当着史豹之面，不敢明说。许五娘不知内情，吵着要见缪二，喊道：“军情紧急，特地赶来见缪二大王，不要拦我。”
　　喊声惊动了缪二，缪二出来见是许五娘，心中也感意外，连忙说：“原来是朱夫人，你怎么来了，路上多危险，快请里边说话。”许五娘说：“军情重大，关系你我生死存亡，我不放心，还是亲自走一趟，商量妥了为好。”随缪二走进了大堂，葛林暗暗跺跺脚，但无计可施。
　　缪二屏退左右，和许五娘商妥了四月初九出兵，许五娘告辞，仍化装成农妇混出城。史虎在厅后监听，见许五娘走后，立即出来说：“妹夫，看来朱言已中计，我得去刘少帅营中告知。”缪二点头说：“好，你去吧！”
　　到了四月初九，缪二和史虎三兄弟带领军马，倾城出动，在葫芦谷一带埋伏，他们等的不是刘光世，而是朱言起义军。
　　朱言、许五娘点起全部人马，早起吃饱喝足，分作三队，后两队隐在通往葫芦谷的路上，前队由许五娘带领向刘光世大营发起进攻。刘光世早有准备，兵精马壮，只等朱言上来，见朱言军马冲来，大喊一声“杀！”，卫兵擂动战鼓，先锋高举刘字帅旗，骑兵在前，步兵在后，一齐向许五娘冲来。许五娘自知不敌，略一接战，就挥师撤退，向葫芦谷方向退去。刘光世那里肯放，拼命追来，追了一程，骑兵飞快，许五娘等快被追上，路边闪出韩奇带领的第二队军马，放过许五娘，截住刘光世，一齐向宋军骑兵放箭，骑兵被射倒不少，刘光世吃了一惊，幸好姚舜明已有准备，命后续铁甲骑兵上来，又一阵冲杀，铁甲骑兵不怕弓箭，韩奇等拼杀了一阵，也知不敌，率队后退。
　　退到山边，此地离葫芦谷不远了，韩奇等跑得精疲力尽，正在危急时刻，山边冲出朱言率领第三队军马。朱言高喊：“韩将军别慌，我来也！”喊罢，山上轰隆隆滚下水桶般粗木，砸得铁甲骑兵倒了一大片。刘光世见了，十分恼怒：“你们死期已到，还全然不知！”
　　朱言哈哈大笑，说：“你有你的铁甲骑兵，我有我的擂木，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刘光世大怒，喝令军士猛冲，朱言略一接战，又向后退去。后面就是葫芦谷了，朱言心中暗喜，今日就是你刘光世的末日！
　　到了葫芦谷，谷内一片沉寂，朱言、许五娘、韩奇合兵一起，只等缪二一声炮响，回军冲杀。此时，两个人从草中钻出，向朱言等飞跑而来，这两个人是缪二手下葛林、窦竹，他们不满缪二的投降归顺，只是迫于形势，暂时忍耐而已，今见朱言兄弟姐妹们十分危险，仍被蒙在鼓里，心中实在不忍，故冲出来向朱言等报信。
　　两个人刚跑了几步，已被史狼发现，知道此两人定去告密，放箭射来。史狼箭法高超，百发百中，窦竹被射倒在地上，葛林知史狼箭法厉害，顺地一滚，躲过一箭，站起来又跑，又一箭射来，射中葛林胸膛，葛林忍痛滚到朱言马下。朱言叫人将他扶起，细看，认得是葛林，大惊忙问：“葛侍卫，你来此有何变故？”
　　葛林喘气说：“不得了了，缪二已叛变，归顺了大宋朝廷，刘唐已被杀。你们中计了，被他们骗入葫芦谷，前后都是敌人，恐怕……”葛林说罢气绝。

　　朱言、许五娘，韩奇听了，此一惊非同小可，简直是晴空霹雳，震得大家都呆了。此时，一声炮响，葫芦谷内埋伏的缪二部队都换了宋军帽子，发一声喊，向朱言等冲杀过来。朱言等前有追兵，后有叛敌，陷入重重包围之中。众人奋力拼搏，缪二、史虎等的弓箭，擂木从两边山上纷纷而下，砸得起义军死伤无数。谷底，刘光世的骑兵又凶悍无比，四面冲杀，起义军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朱言等被困在谷中，此时，缪二身穿团练军服，骑一匹骏马，出来对朱言说：“朱将军，实在对不起，使你受惊了！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看在你我的情义上，我给你一个机会，劝你归顺朝廷，现在还不迟，否则后果自负！”
　　朱言大骂道：“你个卖友求荣的畜牲，我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
　　缪二大怒，命令放箭，一时箭如雨下。
　　许五娘向朱言大叫：“你们快走，向山上撤退，我来掩护！”
　　朱言不走，说：“死就一起死，走就一起走！”
　　许五娘跺脚道：“活一个，是一个，你们替我报仇！”
　　朱言仍不肯走，敌人冲上来，一阵乱箭射来，许五娘中箭倒在血泊之中，朱言见了，一阵心痛，被韩奇硬拉着冲出重重包围。到了山顶，只剩七八个人，韩奇说：“此地离灵山不远，不如暂回灵山躲避一下。”
　　朱言道：“我和刘田等结义时曾说，不求同日生，只求同日死，今刘田已死，爱妻亦亡，我朱言活在世上有何意思？不如跟他们去吧！”说罢，拔刀自刎，韩奇急止，已晚了一步。韩奇泪流满面，草草将朱言埋了，带着几人回婺州而去。
　　韩奇见到莫友仁、吴邦、孙唐、李堤等人，痛哭流涕，将缪二叛变投敌，和李光世共同设下圈套，害朱言全军覆没，朱言自杀等哭诉了一遍。莫友仁等听了，无不切齿痛恨缪二，誓为朱言大哥、许五娘、刘田等报仇雪恨！

　　刘光世大获全胜，和缪二等乘胜向婺州进军，莫友仁闻知心中忧虑，婺州兵力不多，前次被朱言带走一些，剩下的更少，如何抵挡刘光世大军？吴邦道：“可急调永康陈二七军马来婺州守护。”莫友仁觉得有理，急派传令兵前往永康。
　　刘光世派蕃将拓跋奴为先锋，统军向婺州进发。吴邦派陈二七率军阻挡。两军列阵对峙，拓跋奴跃马挥刀冲到阵前，唧哩咕噜大叫，陈二七见了，也跃马扬鞭冲出阵来接战。
　　蕃将自以为力大无穷，挥刀向陈二七猛砍，陈二七举左钢鞭一挌，其神力更大，震得拓跋奴虎口破裂，拓跋奴大惊，强中还有强中手，拓跋奴急欲勒马回身，可是战马势大，那里收得住，冲到陈二七身边。陈二七顺手扬起右手钢鞭，猛砸过去，其力无穷，将拓跋奴连盔带脑袋砸个粉碎，死在马下。
　　宋军见主帅已死，吃了一惊，陈二七趁势跃马扬鞭冲入敌阵，冯强、云姑等擂鼓率众一齐掩杀过去，宋军抵挡不住，如潮水般溃败而去。
　　刘光世接报大怒，斩了几个败卒，亲率大军，骑兵在前，冲杀过来。
　　吴邦站在高岗上，见了，鸣金收兵，陈二七、冯强、云姑等收兵退走，刘光世那里肯舍，命骑兵穷追不放。
　　前面大路逐渐收窄，路两边都是茂密树林，陈二七等步兵跑得气喘吁吁，眼看就要被追上，突然间，路边林中伸出许多长竿割刀，专割骑兵马脚，大批马脚被割，战马倒地，将骑兵都掀落地下，起义军跃出林外，砍头如切瓜，杀得宋军哭爹喊娘。
　　刘光世见了，十分恼怒，喝令后备骑兵继续冲锋，第二队骑兵更加凶猛，起义军见了，纷纷退走。陈二七等人就在前面不远处，骑兵以为马到擒来，奋马急追，只听一声巨响，大批战马都跌入事先挖好的陷坑中，死伤无数。
　　刘光世吃了一惊，情知中计，急忙收兵，盘点军马，损失不少。刘光世怒气冲冲，叫来姚舜明说：“大军在此被阻，该当如何？怎能完成皇上和童太尉速战速决的重托？”
　　姚通判不慌不忙说：“此去婺州除了此大路外，还有一条小路，更加近便，只是要过一岭，名叫乌岩岭，战马不能通过。”
　　刘光世皱眉说：“既有小路，就走小路吧！战马丢弃了也不要紧，我不相信没有战马就不能取胜？”
　　姚舜明说：“依我之见，不如兵分两路，一路走大路，一路走小路。少帅，你可拥大军走大路，命缪二带领降军走小路，攻打乌岩岭，这些农民出身的降卒，正适合山岭作战！只要一路取胜，就全胜了！”
　　刘光世听了，伸手大赞：“好极，今后你就跟我别走了，我们一起打辽国去！”姚舜明微微一笑说：“时候尚早，世事难料，废话少说，我们还是叫过缪二来，命他走小路，攻打乌岩岭要紧！”
　　缪二奉命，率队向乌岩岭进发，到了乌岩岭，下起了小雨，岭上又湿又滑，十分难走，此时，岭边跳出一员神将，手执钢鞭，圆睁怪眼，大吼道：“反贼休走，吃我一鞭！”
　　缪二睁目细看，认得是神力陈二七，不敢接战，回头就逃，没跑几步，云姑见了，手中飞刀如雪花般飞出，击中缪二腿部。缪二就地一滚，逃下岭去。谁知岭下已被冯强埋伏的军士切断，冯强高叫：“起义军兄弟们，不要听缪二的，回来吧！”
　　缪二手下大都是起义军旧部，被缪二挟持归顺了朝廷，此时听到召唤，纷纷倒戈，听冯强指挥。缪二见了，情知不妙，忍痛瘸腿滚下岭去。
　　吴邦见了，高叫：“不要放走反贼！”
　　岭上军士一齐放箭，缪二死在乱箭之下。
　　吴邦说：“原以为可以捉住刘光世，想不到被他躲过一劫！”
　　吴邦、陈二七、冯强、云姑等大获全胜，又招回许多缪二旧部，声势大振，故集中兵力向刘光世发起反攻。刘光世闻知小路上缪二全军覆没，心惊胆战，不敢接战，向后逃跑。逃到三岔路口，只见一队军马过来拦住去路，刘光世大惊，以为这下完了，谁知拦路军中一人出来说：“刘少帅为何如此慌张？”
　　刘光世细看，认得是征剿东路军杨惟忠部将折可存，他率一军从东面永康过来围攻婺州，恰好碰到刘光世狼狈逃窜。
　　刘光世这才松口气，惊魂甫定，说：“方腊贼寇厉害，若不是你来，我要吃大亏！”
　　折可存说：“有此厉害吗？我们从杭州过来，一路打富阳，攻桐庐，势如破竹，如果都象你这样，那还能成事吗？”
　　刘光世被说得满面通红，争辩道：“你们那里有童太尉坐镇指挥，当然顺利，我这里可是孤军作战。”
　　折可存不和他争辩，点头说：“算了，我不和你争辩，童太尉料你兵力难胜，故派我来协助作战，咱们一起反攻回去，决不能给他们喘息之机。”
　　折可存和刘光世反攻追来的吴邦、陈二七等人，双方激战了半天，直杀得尘土飞扬，日月无光。折可存部武器精良，战马雄壮，骑兵凶悍，渐渐占了优势，吴邦知道敌军援军到来，久战硬拼不是良法，故决定收兵，退回婺州城内固守为妙。
　　随着阵阵锣响，起义军退出战斗，由陈二七断后，军马慢慢退回婺州城内。折可存、刘光世等军马将婺州围个水泄不通，数次猛烈攻城，都被起义军打退，一时无计可施。
　　城内粮草不多，军民不免恐慌。旧时归降的黄团练见状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夫人见了发问道：“为何整天如此？”黄团练说：“当初你说投靠方腊是条活路，如今倒好，朝廷军马围困重重，不久就要破城，城破之日，你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夫人听了，无言以对。这时，有个挑货郎担摇货郎鼓陌生人进来问：“黄团练家在此居住吗？”
　　黄夫人瞟了一眼，说：“是在这，我不买东西，你进来干吗？”
　　那人撇下担子说：“我要面见黄团练，有要事相告。”
　　黄团练在里面早已听见，觉得诧异，出来问：“我就是黄团练，什么事找我？”
　　那人听了往里就走，黄团练拦也拦不住，到了里屋，那人说：“我是婺州通判姚舜明派来的，他要我向你问安。”
　　姚舜明过去和黄团练同在婺州当官，两人过往甚密，黄团练听了，忙问姚通判近况，来人将姚通判现为刘光世军中幕僚，正在帮刘光世筹划攻城之策，因念及旧情，故派我来此拜访。
　　黄团练叹气说：“还是姚先生高明，不被方腊诱惑，现今我投了方腊，生死难料！”
　　来人说：“事在人为，天无绝人之路，姚先生嘱我告诉你，只要你能为破城出力，以往过错一概不论，还要论功行赏！”
　　黄团练听了大喜，忙问姚先生有何托付？来人将姚先生给他的信件从衣缝中拿出，交于黄团练。黄团练看了来信，才知姚舜明要他趁官军攻城时，从内部夺取城门，放下吊桥，迎接官军入城。此事若成，不但不追究过去之罪，还要论功升赏云云。
　　黄团练答应说：“此事机密，西门是我辖区，夺取西门后，我会放火为号，望刘将军在西门集结重兵，伺机入城。”
　　来人听了，急急告辞，混出城去，向姚舜明禀报一切。姚舜明将此事告知刘光世，刘光世大喜，积极准备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