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起义》张座右

32、息坑大捷

　　方腊坐在县衙大堂上，旁边一溜站着方肥、吕师囊、杨八桶、郑魔王、柴护法、方七佛、缪二等八大金刚十大王，正在议论治理之事。方腊心里由衷而笑，自己一介村夫，现今拥有了整座县城，哈哈！看来这打天下也并非难事。
　　邵菊花一副戎装走上堂来说：“县城刚打下，有许多事要做，你们倒坐起来享清闲！”
　　方腊招手说：“你来得正好，你我过去有一个红房子小家，现在有了这个大家，你是治家好手，请给我出出主意，怎么治理好这个新家？”邵菊花也不推让说：“依我看要成立军管局，代行县衙职权，六曹各司由军管局派一人负责，此人必须是光明教信徒，方押司，你对衙门很熟悉，旧有人员能留用尽量留用，你看如何？”
　　方肥笑说：“大嫂说的对，我也这么想，只是这些人选难以确定。”邵菊花说：“我已考虑好了，让莫友天当县令，他是八大金刚之一，可以担此任，让刘铁锅担任主薄，负责钱粮税赋和军需，让鲁春燕担任县学教授，负责文化识字教育。”
　　方肥说：“莫友天是个卖糖小贩，不识文字，刘铁锅也是，如何能当此大任？”
　　“为什么不行？不识字可以学，鲁春燕的文化普及班很好，我不识字，也正在学。卖糖的怎么啦？卖糖的信仰可靠，外行可以领导内行！”邵菊花言语掷地有声，众人都被镇住了，默默无言。方腊站起来说：“我和菊花患难于共，我了解她，她是个治家好手，这件事就依她办好了。”
　　莫友天搖手说：“不行，不行，我可当不了这个县令。”方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怕，有我给你撑腰，没有什么困难克服不了的。而况，县城刚拿下，敌人很可能就要来进攻，义军内有许多事要做，你当好这个县令，就是为我分忧，支持我打胜仗！”莫友天这才答应。
　　方肥又说：“依我看，方圣公应称帝，借此团结人心，号召天下。”方腊勃然变色：“胡说八道，这起义刚刚起步，八字还没有一撇，岂可称孤道帝，分我精力专心。目前最要紧的是加紧训练新军，准备新的更大的战斗。”
　　方腊嘴里虽这么说，心底是高兴的，暗中赞赏方肥的无比忠诚。
　　青溪县令陈光借故逃走，跑到睦州衙门，向知州张徽言报告方腊造反攻打青溪县的消息，张知州大吃一惊，转而急问：“城池已失？”
　　“城池不知如何了，我出来时方腊贼党刚刚攻城。”陈县令说这句话时，心里七上八下，不敢正视张大人的脸，不知张大人会如何对他。
　　张徽言严肃说“城池未失，你先跑出来，这是失职之罪，说不定要丢脑袋，这你还不明白吗？”
　　“卑职知道，我想贼势浩大，难以抵挡，还是先来报警，好派军队驰援。”还望张大人体谅。张徽言说：“我这里好说，可是上头，还有皇上那里就难说了。不是我说你，你这县令是怎么当的，下面乡民造反，平时都没有觉察，直到攻打县城才知晓，出了这种大事，连我的身家性命都难保呀！”
　　张知州一边写好告急文书，差急脚报马分别向东京皇上和苏州朱勔大人报信，一面派探子往青溪探听消息，探子还未出发，属下多人来报，青溪县城已被攻破，富商、大户纷纷逃来睦州。
　　张大人正在惶急，朱勔接报，派两浙路都监蔡遵、颜坦火速前去镇压。临行，叮嘱说：“贼势浩大，两位大人虽治军有方，但此去多荒蛮之地，务请小心谨慎行事为好，早日剿灭贼寇，保我大宋江山和两浙路平安！”
　　蔡遵瘦长，嘿嘿而笑说：“朱大人不必多虑，料那方腊乃一介村夫，有无能耐，不过是一伙乌合之众，待我天兵一到，早已吓破了胆，纷纷逃遁，那敢反抗。前次太湖断魂岛之寇就是如此。”
　　颜坦矮胖，拍着胸前护心镜说：“朱大人不必多虑，有我颜坦在，不怕贼寇不灭。你还是早点告诉睦州张大人，要他准备水酒几杯，为我等庆功吧。哈哈！”
　　从睦州到青溪，陆路崎岖难走，水路近但需逆水行舟。蔡遵决定坐战船逆新安江而上，颜坦带领步马军从陆路进发，官军水陆并进，声势浩大。
　　探子早已将官军进军情况报给方腊等人，方腊早已料到官军必来围剿，召集八大金刚、十大王商议对策。吕师囊说：“敌人远道而来，必然疲惫，又不知地形优势，无地利之优，我们可以利用地利优势，打一个伏击战，据说，蔡遵、颜坦骄傲自大，目空一切，骄兵必败！”
　　石生说：“前次太湖断魂岛黄头领伤重，无心应战，被他得了便宜，这次定叫他偿还。”
　　方肥说：“吕大王所说极是，但不知何处可以设伏？”方腊说：“这里的地形我比你们熟悉，离青溪东不远有一狭谷，名为息坑，是睦州到青溪必经之路，那里两面环山，道路狭窄，是打伏击战的好地方。”
　　吕师囊听了大喜，站起来说：“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去实地察看一下，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众人以为是，立即驱马往息坑而去，到了息坑，只见两边山势陡削，树木茂密，正是打伏击的好地方。众人看了甚为高兴，吕将说：“地方虽然不错，但敌人兵分两路，水陆并进，如果从新安江进来，此地就无用了，诸位长辈以为如何？”
　　方腊听了，以为说得有理，一时愁眉不展，吕师囊说：“圣公不必犯愁，我们可设法牵敌人入息坑。”
　　“有何办法？”方腊问。吕师囊慢慢说来，众人听了何不佩服。
　　蔡遵船队满载粮草辎重，行到离青溪不远处的乱石滩边，江水湍急，必须靠纤夫牵拉才能前进，只见江边坐着一伙纤夫，衣衫褴褛，头发蓬乱，蔡遵令虞候前去招募，虞候上前大声招呼：“喂，你们是纤夫吗？过来给我们拉船。”
　　纤夫中有葛林和窦竹，葛林回道：“前面有方腊作乱，我等不敢拉纤。”
　　“怕什么？我们是官兵船队，正来征剿方腊，给我们拉纤，快！”
　　葛林、窦竹听了，把手一挥说：“原来是官兵船，好，兄弟们拉纤去。”
　　到了晚上，葛林、窦竹等脱下衣服，潜下水掏出凿子将所有船都凿了几个洞，然后钻进滔滔江水游走了。
　　第二天早上，蔡遵的兵士发现船舱中进水，向虞侯和蔡遵报告，蔡遵大惊，命虞侯查明原因，结果发现是船底被人凿了洞，那些拉纤之人都已不知去向。
　　蔡遵大怒，将虞侯捆起来打，责怪他失职，虞侯哭说：“蔡大人，您打死我也没用，目前只有弃船上岸，和颜大人会合，一同进军才是。”
　　蔡遵无法，只得将粮草装车，上岸等待颜坦的军马到来，等了许久，才见颜坦的军马到来。
　　颜坦见到蔡遵，说：“还是你的船队快，陆路太难走了，唉！”
　　蔡遵说：“颜大人，别说了，我们中了方腊奸计，船被贼人凿了洞，废了，我们只得弃船上岸，和你一起从陆路进攻。”
　　颜坦怒说：“方腊太可恶了，别急，我为你报仇！”
　　两路人马合在一起，向青溪进发，将近息坑时，到了未时，众军士走得人饥马乏，颜坦下令就地按营烧火做饭。
　　军士们支起了锅，炊烟升起，几里外都能看见，石生按吕师囊吩咐，已等候多时，这时看见炊烟，立即带领手下义军冲杀过来，喊声振天动地。
　　蔡遵、颜坦见了，慌忙令军士们准备应敌，一时人嘶马叫，做好的饭都被踢翻在地。石生带领义军冲杀了一阵，随即向后撤退，蔡遵、颜坦大怒，紧紧追赶不舍，追了一阵，石生等隐入林中，不知去向。
　　蔡遵、颜坦无奈，又令军士们做饭，刚刚生火，又听喊杀声起，只见方七佛挺枪纵马，带领义军冲杀过来。
　　颜坦性起，带领人马迎上厮杀，方七佛战了几合，转身就走，颜坦那里肯舍，大叫：“反贼休走！”没命追赶。蔡遵恐颜坦有失，从后赶来，只见前面山陡路窄，树木茂盛，恐有埋伏，大叫道：“颜将军，天色已晚，恐有埋伏，不要追赶！”
　　颜坦那里肯听，反而跑得更快了。蔡遵无奈，只得跟随而去。颜坦追到谷口，见山势险恶，肚子饿了有些乏力，气喘吁吁，不由自己停下来休息。蔡遵赶上，说：“颜将军，不可意气用事，此地如此险恶，我们还是先回去，待明日吃饱喝足，再进军不迟。”
　　颜坦说：“不怕，几个草寇怎敢与我大军为敌，眼看就要被我追上，不料又被跑了！”
　　正说着，只见谷内有烟升起，飘来阵阵肉香，蔡遵派人去谷内察看，见一伙人，有男有女，坐在地上喝酒吃肉，还唱着山歌，那歌唱道：“砍山柴……唉……哟，东边日出金灿灿，汗流脸颊脸色红……哪，好比桃花溪边开……哟嗬，好比桃花溪边开！”唱歌人是一些女人，唱罢哈哈大笑。
　　颜坦被歌声吸引，要探子去探个明白。探子回报，说是一些村民在聚餐。颜坦认定是附近村民，驱军摸入谷内，想抓住这些人问个清楚，顺便弄些吃的。
　　那些人见了，大喊：“官兵来了！”拔腿就跑，一个跑慢点的，被官兵抓住了。颜坦问他：“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人战战兢兢说：“小的是村里的农夫，众人出来打猎，打了些野味在此会餐，想不到碰上官兵。”颜坦见地上摆满了饭食，问道：“此地是何地名，离青溪远吗，附近有无方腊贼寇？”
　　那人说：“此地名息坑，过了息坑，前面一马平川，就是青溪县城，刚才有些人慌忙逃过，估计是被你们打败的贼寇。”
　　颜坦哈哈大笑，“谅这草寇不堪一击，军士们赶紧赶路，冲过山谷，到青溪吃饭！”那人趁说话间，往草深处一窜不见了。
　　颜坦吃了一惊，大喊：“抓住他！”
　　兵士们蜂拥而上，那人朝山坡上跑去，众兵士一齐放箭，那人被箭射中倒下，兵士冲上来，山坡上箭如雨下，射倒许多人。
　　这时，只听两面山头一声炮响，树丛中举起许多红旗，响起来一片喊杀声，随之，擂木、石块从天而降。颜坦、蔡遵大惊，急忙退兵，谁知道路狭隘，军士自相践踏，死伤不少，又被擂木石块砸死无数。
　　蔡遵、颜坦情知中计，驱马后退，后面有郑魔王、缪二截住厮杀，前面，石生、方七佛回军冲来，官军虽然人多，武器精良，但施展不开，左冲右突，无法冲出。
　　颜坦杀开一条血路，带领蔡遵逃出，对蔡遵说：“你走吧，快！这里由我抵挡。”
　　蔡遵骑马飞奔，陈二七手举钢鞭挡住去路，喊一声“下去！”只一鞭，就将蔡遵击落马下，复一鞭结果了他的性命。
　　郑魔王使出三板斧，将颜坦砍翻在地，一斧杀了他。这时方腊、吕师囊、方肥，跃马扬鞭来到战场，方腊高喊：“要命的放下刀枪投降！”
　　许多官兵纷纷放下刀枪，愿意投降，顽抗的都被杀了。
　　这一仗，全歼蔡遵、颜坦官兵五千多人，使两浙路官军受到重创，睦州几乎无兵可守。
　　谷内唱歌喝酒之人都是义军所扮，谷千石、上官春花夫妻也在其中，唱歌的是上官春花，故意被官兵抓住的是谷千石。谷千石中箭，生命垂危，众头领都来看他，但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上官春花哭成泪人样，陆行儿心中难受，安慰她说：“别太伤心，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想开点！”
　　上官春花拉住陆行儿的手说：“我唯一的亲人死了，我该怎么办？”
　　“我和战友们都是你的亲人，今后，我会关心你的。”陆行儿说完，和上官春花一起，安葬了谷千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