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起义》张座右

30、方腊二打七贤庄

　　方心正、方家齐、方国治等人从陷坑中捉住了吕将、郑魔王，将他和朱教主等关在一起，待抓了方腊，一同押赴歙州请赏。
　　方腊退出庄外，一筹莫展，吕师囊说：“圣公不必忧虑，堡垒要从内部攻破，方红玲是我光明教人，又是七贤庄方太公爱女，要她作内应，定能攻破七贤庄。”
　　方腊、邵菊花等听了大喜，不知怎样才能和方红玲联系。佛母宁四姐说：“可派鲁春燕前去，鲁春燕是个女子，容易混入七贤庄。”
　　邵菊花听了，点头称是，她叫过鲁春燕，和她商议联络方红玲之事，鲁春燕正为吕将被抓，生死不明犯愁，茶饭不思，晚上还梦见吕将满身血迹，站在她床头，吓得她惊醒过来，满身冷汗。此刻听了要她混入七贤庄这事，十分乐意，一则可以和方红玲联络，二则马上可打听夫君吕将的消息。
　　鲁春燕本就文质彬彬，大家闺秀的样子，稍一打扮，俨然一贵妇人。她带着唐梨花，装扮成一主一婢，来到七贤庄，庄口有庄丁严密守护，不准闲杂人等进庄。庄丁见了她俩，问道：“你们是何人，进庄何事？”
　　鲁春燕说：“我是庄主女儿方红玲朋友，特地从睦州来看望她。”庄丁说：“现在有贼寇犯庄，闲杂人不能进来！”
　　鲁春燕执着说：“我是她挈友，你叫她出来，我有要事相告。”
　　正吵闹时，方国治出来了，听到鲁春燕这么说，又见她长得温文儒雅，大家闺秀的样子，无丝毫歹人的样子，就说：“进来吧！”
　　庄丁放她进来，方国治领她去见妹妹。
　　方红玲见到鲁春燕，心中已猜到八九分，等方国治走后，轻轻问道：“是为攻打七贤庄的事吧？”
　　鲁春燕见她一语中的，低声说：“对，是方腊圣公和邵夫人派我来的，请你和我一起去见方腊。”
　　方红玲见副教主召唤，不敢不去，和鲁春燕商量了几句，来见母亲说：“这是我的朋友鲁春燕。”
　　鲁春燕拜见了方母，瞎编说：“有人托我来说媒，男方是睦州兵马司提辖，姓匡名益邦，现在就在庄外，请红玲出去会会他，伯母你看如何？”
　　母亲也为女儿婚事犯愁，听说男方是睦州提辖，心里喜欢，但不知人长得怎样？就说：“好，你们去把他带来让我和你爹瞧瞧，如果不错，就同意你们的婚事。”
　　方红玲答应，和鲁春燕出庄，偷偷来见方腊、邵菊花。方腊要邵菊花做方红玲的工作，邵菊花对方红玲严肃说：“你现在是我光明教徒，入教时的誓词应该记得，希望你以实际行动实践自己的诺言，做个忠于光明教的人。贾庚、贾太公为人太坏，处处与我光明教为敌，前次抓了佛母和方七佛，这次又抓我教主和左护法，这仇不报，怎能解我心头之恨。现今恶人已逃到你庄，你父亲不明真相，收留恶人与我们为敌，我想要你和父亲划清界线，带兄弟们进庄作为内应，好救出朱教主、左护法和郑大刀，你看如何？”
　　方红玲说：“这贾太公确实可恨，我父亲不知内情，是我大哥方心正主政，他指定你们造反，定要和你们为敌，我几次劝说都无效，固执己见。现我身为光明教徒，一切以教主大局为重，舍身捐命在所不辞，愿意带人进去作为内应，救出朱教主和左护法，但我有个要求，庄破之后，留我父亲一家性命”
　　邵菊花、方腊点头应允。

　　方红玲带着匡益邦、石生、鲁春燕、方京、杨八桶等人向七贤庄而去，到了庄口，早被方心正带兵拦住，问道：“妹子，这么多人从哪里来？不许进庄！”
　　方红玲笑着不语，鲁春燕靠近方心正轻轻说：“兄长，我们是来结亲的，这位长个子白皙官人叫匡益邦，是睦州兵马司提辖，你妹子方红玲的未婚夫，我们是夫家陪人，一同来陪他见你家父母。”
　　“胡说八道，这门亲事我怎么没听说！”
　　“兄长是不知道，上次我来就是为妹子提亲的，你母亲知道。”鲁春燕说。
　　“这么说，我母亲知道并同意了的吗？”
　　“是，是你母亲要我带人来见她老人家和方太公的，你不信问红玲好了！”鲁春燕又加了一句，方红玲微笑点头，方心正不得不信。
　　方心正放众人入庄，方红玲带匡益邦去见父母亲，母亲见匡益邦一表人才，心里十分喜欢，和方太公商议，方太公也同意这门亲事。
　　方太公对匡益邦说：“因方腊贼寇犯庄，待方腊退走后，你们再举办婚礼好吗？现在暂且住下。”
　　方红玲说：“父亲说的极是，我们听父亲的。匡益邦有一身好武艺，他也想为庄上出力，剿灭方腊贼寇！”
　　方太公听了大喜，叫过大儿方心正和匡益邦相见，说明匡益邦是睦州兵马提辖。方心正欢喜说：“有你匡提辖在此，还怕方腊不灭。委屈你当个庄兵小队长，替我一起守庄好吗？”
　　匡益邦满口答应：“任凭小舅吩咐，敢不尽心尽力！”
　　方心正大喜，拉着匡益邦去见庄兵们。

　　匡益邦打听到朱教主和吕将、郑魔王等被关在庄内牢中，庄兵中有许多方红玲发展的光明教徒，都秘密和匡益邦相见，愿意为解救教主和郑魔王出力。
　　匡益邦大喜，和杨八桶、石生、鲁春燕等人商议救朱教主之策，他们决定先救出朱教主、吕将等人，然后诛杀贾太公和贾庚，并放火为号，通知方腊等攻打七贤庄。
　　他们通过方红玲了解了七贤庄内秘密通道分布图，凡是岔路口有桃花树的路就是活路，否则都是死路，走错了不是陷坑，就是机关暗器。匡益邦趁带队巡逻到庄边时，将路线图和放火为号的信绑在箭上，偷偷射到方腊事先约定的地方。
　　他们留方京、唐梨花在牢外监视，其他人偷偷随庄兵到牢里见朱教主和吕将、郑魔王等人。到了牢里，里面又黑又臭，清瞿瘦弱的朱教主、柴护法、吕将、郑魔王被双手吊起掛在柱上，身上被鞭子抽打留下条条血痕。
　　他们冲上去迅速解开绳索，放下四人在稻草铺上。清瘦的朱教主喘气喘吁吁，看起来十分虚弱，吕将脸色苍白，头发零乱，鲁春燕忍不住流泪失控，被匡益邦止住，轻说：“不要这样，小不忍则乱大谋！”
　　吕将、郑魔王见到匡益邦、杨八桶、石生、吕将等人大喜，郑魔王跳起来抓住匡益邦大叫，以为庄已被攻破，匡益邦按住他的嘴，“别喊！我们是偷偷来救你们的！”郑魔王这才安静下来。
　　匡益邦来到朱教主旁边，朱教主睁半眼见到匡益邦等人，脸露一丝微笑，虚弱地说：“我命在旦夕，光明教事业未成，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你们要继续努力。记住，为我报仇！”说罢昏死过去。
　　众人大惊，扶起他叫唤，他勉强睁开眼又闭上，永远不醒了。
　　众人十分悲痛，又不敢大哭。

　　石生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方腊圣公就要来攻打庄，我们去杀了贾太公和贾庚那厮，为朱教主报仇。记住，圣公吩咐不得伤害方红玲一家，只杀仇人贾太公和贾庚。”

　　为了防止贾太公贾庚抵抗逃走，决定以智取为上。他们来到贾太公居所，留郑魔王、柴护法、吕将在宅外守候，匡益邦、石生、桶八桶、鲁春燕等身藏兵器奔贾太公居所而去，贾太公、贾庚迎接出来，匡益邦说：“叔公您好，我是红玲未婚夫匡益邦，特来拜见叔公。”

　　贾太公早闻听侄女方红玲快要结婚，侄女婿是睦州兵马司提辖，今见到匡益邦一表人才，心里也很高兴，对他们说：“难得你们来见我，今天就别走了，老夫略备薄酒，请你们聊聊家常可否？”
　　匡益邦听了大喜，满口答应。

　　到了内厅分宾主坐下，早有丫鬟使女捧出桂花茶款待诸位。贾庚上来对匡益邦笑道：“提辖妹夫，初次见面，实在大幸，往后还望多多提携。”
　　益邦也笑说：“早闻庚兄聪明过人，这次见了，果然如此，好极了！”
　　众人刚谈论几句，忽听院子里“扑愣愣”声响，众人注目细看，原来是两只野鹤飞入院内，在地上踱步啄食，贾太公大喜，以为仙鹤降临定有喜兆，连忙出外观看。
　　众人也跟着到了院子里，两只野鹤见人来了，飞上院墙，贾太公抬头仰望，称赞不已。
　　匡益邦见时机已到，向杨八桶示了一下眼色，杨八桶会意，顺手操起墙边一把铁铲，向贾太公后颈猛砍。
　　贾庚在前，听到响声，回头一看，只见父亲人头已落地，倒在血泊中，此一惊非同小可，发现匡益邦、杨八桶等人已抽刀在手，怒目向他扑来。
　　“不好！是方腊同伙！”贾庚猛醒，刚欲逃走，前面有石生、吕将挡住去路，刚欲抵抗，已被匡益邦赶上，一脚踢倒在地，用绳绑在墙边，交由方京看管。
　　众人乘机放了一把火，将居所点着，以便通知方腊前来。杨八桶、匡益邦来杀贾庚，却不见了贾庚，墙边只剩下空绳一条，原来被他挣脱绳子，翻墙逃走了。
　　众人责怪方京，方京说：“他要喝水，我去端水，回来就不见了。”匡益邦说：“你真没用！”
　　贾庚从方腊处学会脱缚之术，他设法骗方京离开，然后使出脱缚之术，将身子宿小，从绳中脱出，翻墙逃走。
　　此刻，郑魔王、左护法等见宅内火起，知已得手，立即冲进宅内。郑魔王杀性大起，挥舞大斧，发一声喊“杀！”，见人就杀，不留一人，共杀了四十几人，遍地尸体，血流满地。
　　吕将、鲁春燕不忍再看，退出居所。

　　方心正见火起，骑上乌龙马，带领庄兵，前来察看，见贾庚跑来，痛哭流涕说匡益邦是方腊同党，杀了我父亲和家人。
　　方心正大惊，驱马挺枪前来厮杀，方红玲见了，大喊：“兄长，方腊只和贾太公为敌，我们不要管了！”
　　方心正大怒，“你个贱货，竟敢引贼入室，你给我滚开！”方心正说罢，挥抢向匡益邦、石生等杀来，方国齐、方国治见状也驱马向前。三兄弟如一股黑旋风，势不可挡，匡益邦、石生、杨八桶等抵挡不住，纷纷后退。

　　这边方腊见庄内火起，立即带领队伍攻入庄内，守庄庄兵抵挡不住，向方家三兄弟报告。方心正要方家齐、方国治去守住庄门，自己一人和匡益邦等人厮杀。匡益邦等人闻知方腊大队人马已到，纷纷振作精神，上前厮杀。郑魔王杀得性起，脱了衣服，光膀子滚到方心正马前，使出三板斧，一劈一剪一回扫，方心正躲避不了，被砍中腰部，从马上摔落下来，方红玲见了大叫：“手下留情！”
　　郑魔王杀得双眼通红，那里听得见喊声，更收不住手，只一斧将方心正砍为两段。
　　这边方腊、吕师囊、俞道安、陆行儿、方七佛、朱言、吴邦、陈二七等大队人马如潮水涌来，方家齐、方国治抵挡不住，退进庄内，闻知大哥方心正已死，知道大势已去，双双落荒而逃。
　　吕将和鲁春燕进入方太家宅内，宅内佣人、丫鬟等已逃个精光，只见宅内园中有一楼，匾额上写着《玉渊楼》三字，吕将和鲁春燕进入楼内，原来是藏书楼，里面摆满各种图书典藉，有诸子百家之书，孙子兵法等，许多图书都是珍贵孤本，是方太公几代人精心收藏的结果，吕将伸手随便抽出几本，和鲁春燕一同观看，都是平时难见的书，他们都是读书人，对书的爱惜非同一般，两人惊叹此地藏书的丰富，甚至可以和东京太学的图书室相比。
　　鲁春燕拉过吕将，轻轻抚摸他脖子上的伤痕，又被这里的环境和图书所感染，叹息说：“夫君，我真想在此靜静地读书，做个无忧无虑之人，该多好。你身上的伤和贾家的尸体，让我好怕，为什么人和人之间要如此相待，唉！”
　　吕将见她叹息，也有同感，说：“我何尝不想做个无忧无虑、与世无争的读书人，做个清悠寡虑的村夫，但世道如此险恶，人心凶恶，容不得百姓过自己的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从一个手艺人被逼得家破人亡，走投无路，幸被好心人收留，才走到这一步，自从找到光明教，他给我点亮了心中的明灯，他给我们指出光明的道路，指出法平等、人人平等无贫富的奋斗目标、社会制度，使我看到了希望，给了我无穷的力量……”
　　“这只是理想，是无法实现的空想，你看我的手，十个手指也有长短，怎么能一律平等？有贫富，有竞争，才有动力，如果都一样的贫富，人的惰性就会显现，社会各方面都会停滞不前……”鲁春燕深有见解地说。
　　吕将惊异地看着鲁春燕，说：“你的见解可能是对的，但无论如何，现今这个社会是不对的，必须要造反，要起义，推翻这个制度，建立起适度平等的，适度贫富的社会，使人人都有亊做，有好日子过，这就是我的理解，你说呢？”
　　“你说的对极了，凡事都有度，只有掌握好了这个度，才能平安无事，譬如行船，必须推一桨，又压回一桨，船才能前进。好吧，我也理解你，我也会支持你的事业，但我决定暂时离开此地，回仙居去，以后再说吧！”

　　正在此时，郑魔王、缪二等带领众喽啰已涌入宅内，见东西就砸，见书画就撕，还想放火烧了宅院。吕将大惊，上前喝令众人住手，郑魔王、缪二不以为然，说：“这些东西是剥削来的，有什么用？我们是造反行动，要怎么做就怎么做，谁也管不着！”
　　吕将怒说：“这些东西很珍贵，是公众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毁坏，谁给了你们权力？何况，这里是方红玲的家，没有她作内应，你们能顺利攻入庄内吗？你们这么做对得起方红玲吗？”
　　缪二听了，笑说：“贤侄说得有理，毕竟是读过书的人，我听你的。”缪二转身对喽啰们训斥了几句，众人才稍有收敛。
　　方腊大队人马拥入庄内，和石生、匡益邦、杨八桶、吕将、郑魔王等会合在一起，庄兵纷纷举手投降。方腊告示不要滥杀无辜，众人都停止了杀戳。

　　方腊进入方太公宅院大堂，方太公见了方腊，大骂：“反贼，你目无君父，滥杀无辜，我恨不得剥你皮吃你肉，以解我心头之恨！”
　　方腊说：“太公不要固执，你女方红玲能识大体，入我光明教，我劝太公也入我光明教，一同为光明佛而努力！”
　　方太公更怒：“你利用我女儿年幼无知，欺骗引诱她入你圈套，使奸计杀我胞弟和儿子，我和你势不两立！”
　　方腊也怒，“你庄已破，我杀你如同杀一蚂蚁，我劝你好自为之，不要和我为敌！”
　　方太公微笑说：“我已古稀之年，何惧死字！我四世深受皇恩，岂能与你等反贼为伍，宁愿玉碎，不愿瓦全！”
　　郑魔王在旁听得极不自在，挥斧一扫，砍中方太公胸膛，方太公年迈，经不起这一斧，大叫一声，鲜血从口中喷出，倒地而亡。方腊想阻止已来不及了。
　　方红玲亲见这一幕，心中一阵痛楚，掩面奔出屋外，冲向山岭，她想不到会是这种结果，不告而别。
　　匡益邦骑马赶出庄外，见红玲孤单一人在黄土路上行走，赶上来大叫：“红玲，别走，你难道心中就没有我吗？”
　　方红玲回头见是匡益邦，停步说：“哪你就跟我走吧！”
　　“你到哪里去？”
　　“我也不知往哪里去。”
　　“既然如此，我怎么跟你走，还是回去吧！”
　　“哪就分手吧，我是不会回去的。”方红玲头也不回走了。

　　这边，石生缴获了乌龙马，献给方腊当坐骑，陆行儿从方太公室内找到一把七星宝剑，也献给方腊使用。
　　吕将和鲁春燕知方太公已死，方红玲已出走，恐怕这些珍贵书藉难逃厄运，一起将许多图书装入袋中，放上马背，一同带走。
　　众人放火烧了方太公庄子，那玉渊楼和《儒风淳厚》的钦赐牌匾在火中化为灰烬。
　　方腊骑上乌龙马，手握七星宝剑，气势更加不同，一阵风过，方腊突然身穿黄袍，头戴金冠，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是皇帝天子之兆，众人大惊，纷纷跪下叩头，及到抬头再看，哪有什么黄袍金冠，只是一时眼花罢了。

　　方腊见朱教主遗容，十分悲痛，吩咐按教内规定，隆重埋葬了朱教主。众人一致推举方腊为光明教主，尊称方圣公。
　　方腊打开粮仓，把粮食分给村民，大批村民愿意加入光明教，跟方腊走。方腊很高兴，带领大家回到青溪帮源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