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起义》张座右

28、方腊聚众密谋，贾世熊青溪报警

　　石生和陆行儿等人从富春江逆流而上，到了青溪县帮源峒，峒口只有一条小路依清澈的溪水通向外界，小路两边都是高山峻岭，箭门岭就在峒口边上。石生和陆行儿沿小路进入峒口，只见一队乡兵迎面巡逻过来，两人想躲避已来不及了。
　　乡兵队长贾庚早已看见这些个身背行囊的外乡人，立刻过来盘问：“喂！过来，你们从哪里来，到此何事？”
　　陆行儿只得勉强回答：“我们是苏州来的，到此找方腊。”

　　“又是找方腊？”由于找方腊的人太多了，引起了贾庚的注意。贾庚心里有点警觉，问道：“找方腊，有什么事？”陆行儿见贾三郎态度严厉，用话搪塞道：“我们是亲戚，多年不见，十分思念，故来寻他。”
　　“什么亲戚！哪来这么多亲戚？带回去搜一下！”贾三郎声色俱厉。几个乡兵就上来动手，陆行儿向石生使了个眼色，石生领会，用铁头向乡兵撞去，其力巨大，又坚硬无比，一连撞倒了三四个乡兵。众人趁机飞速逃跑，贾庚带领乡兵随后急追。
　　石生和陆行儿等人生地不熟，无处可逃，见竹林边有个酒店，挂着酒招儿：一杯浊酒走江湖！
　　众人顾不了许多，钻了进去。酒店主见猛地扑进许多人，心里惊异，拦住问道：“什么事如此慌张？”石生喘气将来此找方腊，被乡兵追赶的事说了，店主二话没说，一把拉他们到柴房，搬开柴禾，下面有个暗室，让他们进入，然后盖上柴禾。
　　店主刚出来，贾庚和乡兵们已追来了。贾庚他们不见了石生两人，问店主：“喂，有没有看见五六个人逃过来？”
　　店主见是贾三郎，满面堆笑说：“没有，绝对没有，是不是跑竹林那边去了？”
　　贾庚不信，命令兵士搜索。小小的酒店那里有人？乡兵捜了一遍，根本没有人。贾庚无法，带领乡兵往竹林那边去了。
　　店主见乡兵走远了，才放石生等人出来，说：“没事了，乡兵已走远。”
　　石生和陆行儿刚要谢谢，店主又问道：“你们是哪里人，为何要找方腊？”石生、陆行儿不敢吐露真情，谎称是方腊表兄弟，来此寻亲。店主笑说：“你们不必骗我，方腊有几个亲戚我还不清楚吗？实话告诉你，这店就是方腊圣公暗开的眼线，我叫白面狐狸宋伏成，是方腊派来接待外乡来人的。你们跑我店里来是跑对了，不然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

　　石生、陆行儿大喜过望，重新和白面狐狸宋伏成见礼，然后据实将自己的姓名和来此找方腊的事说了。宋伏成听了竖起拇指称赞道：“两位豪杰真了不起，干了这么多惊天动地大事，方腊圣公一定非常欣赏两位的胆量和勇气。好，我立刻派马车送你们到碣村方腊漆园红房子里去。”
　　宋伏成叫过帮手方京送石生和陆行儿等人去方腊居所。

　　石生和陆行儿等人坐上马车，不一刻就到了碣村方腊的住处，房子侍卫方山淼拦住马车，方京跳下马车，告诉方山淼有豪杰来求见圣公，方山淼问是何人？方京将大闹苏州和归安的石生和陆行儿告诉方山淼，方山淼入内向方腊禀报。方腊得报，笑着迎出来作揖说：“二位壮士，我就是方腊，找我何事？”
　　石生、陆行儿见了这个虎头豹眼，满脸带笑，言语和蔼的人，石生连忙作揖：“我们是太湖断魂岛山寨之人，只因大闹苏州府和攻陷归安县，被官军包围，不得不转移至此，投奔方圣公。我是苏州的石生，他是归安的陆行儿。”
　　方腊早已听说他们大闹苏州和归安的事件，连忙拉着两人的手说：“.你们事我已知晓，佩服，佩服！此地不是说话处，请进里面说。”方腊将他俩迎进漆园内的小屋密室中，坐下后，沉思了一刻说：“你们怎么知道我方腊，要来找我？”
　　石生说：“久闻济世大圣方腊之名，故特来求教。”
　　陆行儿又说：“我和你曾经在归安见过面，当年你赠我许多银子，嘱我说有什么事可来找你，所以今天就来了。”
　　方腊想起当年到归安的事，笑说：“原来你陆行儿就是当年的陆捕头，你不说，我也根本不认得了。你们暂且住下，待我和朱公大佛商议，给你们答复。”
　　“朱公大佛？”石生、陆行儿不解。方腊笑说：“你们有所不知，朱公大佛是光明教的教主，我们都是光明教信徒，有教众数万人之众，分布在南方各州各县，教内不分男女老少，一律平等，一人有难，众人相助，故参加者越来越多，但官府害怕，说我们是□□，被官府抓住要坐牢流放杀头……”
　　石生、陆行儿听了很感兴趣，提出要见朱公大佛。方腊说：“待我请示朱教主，如果允许，就带你们去见。”正说话间，从里面走出一个人，对两位说：“你们的话我早已听见了，两位豪杰大闹州县，令人佩服。”
　　方腊站起来介绍说：“这位就是光明教主朱公大佛，他刚从山上下来，平时你们是见不到的。”
　　石生、陆行儿连忙过来拜见，说：“教主在上，请受我一拜。”
　　朱教主扶他俩起来说：“众位远处来投，我们理应收留，你们暂且住下。方圣公，你以为如何？”方腊说：“好极了，教主既已答应，我方某当然原意，求之不得。”
　　朱公大佛又说：“只因本教要举行一年一次的团聚诵经会，要召集各州县的坛主、坨主、堆主、垅主到这里聚会，今年的时间快到了，故暗中下山来，和方腊副教主商议此事。”
　　方腊说：“我正为此事伤脑筋，要召集各州县的坛主、坨、堆主、垅主过来相聚，不知该派多少人去通知，而且路途遥远，多有不便，几时几月才能召集到来。”
　　此时，石生插话说：“朱教主、方圣公不必烦恼，陆行儿兄弟有神行大法，翻山越岭，过江涉河十分轻松快速，让他去各州县去召集人，非常方便，不需多少时日，就可成功。”
　　朱教主、方腊听了大为惊喜，忙问怎会有此神法？陆行儿将遇到奇怪道士传授之事说了。
　　方腊大喜，连忙将各州县的人员名策交于陆行儿，要他去召集人员。陆行儿问道：“我还不是光明教的人，他们怎么能相信我？”
　　这话也对，方腊语塞，眼睛看着朱教主，思索对策。朱教主摸着小胡子笑说：“特事特办，你陆行儿、石生如果愿意，立刻给你们举行入教仪式。你们大闹州县，是官府要缉捕的人，和我们是一家人，连调查都不必了。”
　　这对陆行儿、石生来说，求之不得，当然愿意，他们的山寨不过几百人，而入教就有几万人的兄弟姐妹。
　　朱教主和方腊引他俩进入地下密室，密室里掛着光明佛像和张角祖师像，旁边站着左护法和右护法，还有佛母、匡老枪等人，方腊引他们和石生、陆行儿相见。
　　随后朱教主和方腊给石生他俩举行了入教仪式，然后发给他们腰牌，教他们联络暗语。
　　此时，一个头戴竹笠，肩挑一担柴的大汉闯进漆园，门卫拦也拦不住。方腊听到吵闹，出来察看，那人见了方腊，卸下担子，摘了竹笠，对方腊哈哈大笑。方腊细看，认得是箭门岭上的郑大刀郑魔王，不禁拉住他轻说：“你怎么来了，太鲁莽了，万一被人识破就坏了！”
　　“没事，没事，我这身砍柴人的打扮，谁能认出来！哈哈！”郑魔王又裂嘴笑。
　　方腊说：“你没事还是别来！”郑魔王说：“这我知道，听说要召集各地光明教头目开会，我怕你没有那么多银子招待，故特意送些银子给你派用。”说罢，他拿出大包银子送给方腊，方腊很感激，领他进内和朱教主等人及石生、陆行儿相见，众人相见，谈笑风生，十分欢喜痛快。

　　说话间，人报陈箍桶已回来，陈箍桶是方腊派往各地发展教徒的，方腊大喜，立刻接见，问他各地联络情况，陈箍桶擦着汗说：“一路挑担修桶，走了许多地方，婺州发展了谁，处州有谁，温州有谁，台州有谁，乘州有谁，明州有谁等等。”方腊大喜，改写了人员名单，交于陆行儿。

　　陆行儿临走，方腊又给他一个张角金像，见到金像就如见到教主，不论何人，都要照办。

　　陆行儿拴上甲马，念动咒语，身体离地数尺，飘飘而去，不一刻已到兰溪县找到朱言、吴邦等头领，拿出张角金像，众人无不下拜听命。陆行儿将朱教主、方圣公要头领去青溪帮源峒参加诵经会的事说了，并说接头地点是峒口桃花酒店，店主是白面狐狸宋伏成。不要惊动乡兵队。
　　陆行儿又去了永康方岩山，会见了陈二七头领，又去了婺州，会见了莫友仁，告知此事。
　　又去了永嘉，会见俞道安和王林，又到台州会见金岩土，最后到仙居和吕师囊会面。
　　众位头领和教内头目领命，纷纷动身往青溪帮源峒碣村而来。

　　不久，众位头领和教内头目都到了，方腊的漆园立刻热闹起来。方腊为了不引起外界注意，增派了守门人员和暗哨，任命方京为守护长。
　　方京的得力助手是结拜兄弟方山淼，具体事务都由方山淼接管。

　　诵经会开始了，佛母宁四姐登上教坛，带领大家念诵光明经。念经完毕，朱教主身穿紫袍头带黄冠，手执教杖，登上教坛。众教徒一齐跪下，齐呼：“教主威武！”
　　朱教主他脸颊清瞿，神情严肃，摸了摸尖瘦下巴下的一小撮胡子，开始讲话：“教友们，兄弟姐妹们，你们来到这里，参加这个诵经会很不容易，辛苦了。我们虽然互不认识，分住在各个州县，但由于我们信奉光明佛，本着同一个信仰走到一起来了，这就是光明佛的威力，佛力深厚哪！无边无际。
　　我们的信仰是什么？那就是光明一定能战胜黑暗，光明一定会战胜黑暗！光明是什么？光明就是法平等，无高下，人人有工做，有田耕，均贫富。黑暗是什么？黑暗就是牛鬼蛇神，贪官污吏和欺压百姓的社会制度。所以只要我们坚持信仰，努力奋斗，一定能达到目的……”
　　接着，方腊上坛，方腊说：“现今社会是最黑暗的时期，也是将要光明的时候，这时正需要我们团结奋斗，争取光明战胜黑暗……。目前我们的势力很有限，只有几个山头，如郑魔王、缪二、朱言吴邦、陈二七、石生等，这是不够的，我们要把势力扩展开来，扩展到各州各县……
　　怎么扩展呢？这就是要学先祖太平道张角祖师，造反起义，推翻这个黑暗的朝廷，粉碎这个吃人的制度，杀尽这些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贪官污吏！”

　　“好，说得好！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只等圣公令下！”郑魔王迫不及待地在下大喊。石生、陆行儿、朱言、吴邦、陈二七等都大声响应。
　　台下众人齐声附和。

　　方腊举手向下压了压，要众人安静，说：“不急，我们还要作些准备，越充分越好，待到时机成熟，突然爆发，给朝廷一个猝不及防，打他个猝手不及，这样才能胜利！”

　　接着方腊宣读了教内职务安排：教主，朱公大佛。副教主，济世大圣方腊。左护法，柴聆。右护法，方七佛方鹰。八大金刚：.第一金刚，卖糖老儿莫友天。第二金刚，老枪匡益邦。第三金刚，大白马莫友理。第四金刚，陈箍桶陈冬。第五金刚，白面书生吕将。第六金刚，江湖浪子洪载。第七金刚，陆地飞燕陆行儿。第八金刚，拼命山神莫友仁。
　　又有十大王：第一大王，信陵君吕师囊。第二大王，黑金刚缪二。第三大王，怪目魔王郑大刀。第四大王，飞天雕朱言。第五大王，黑衣郎君吴邦。第六大王，神力陈二七。第七大王，铁头石生。第八大王，杨八桶。第九大王，黑大熊俞道安。第十大王，仇道人。
　　还有：佛母，宁四姐。佛师，小诸葛方肥。
　　坛主：百花后邵菊花，黑面狼吕助，打狗棒潘孤山，黑脸铁匠刘铁锅，龙飞，王林。坨主：方京，葛林，窦竹，杨六指，雷振天，龙奔，龙跳，景全治，槐花，邱青。堆主：春风仙子鲁春燕，一尺白唐梨花，雷振山，汪波，邱山、柯树根，笑脸婆潘兰花，泥水匠金争胜，红辣椒方红玲，铸剑好手冯强，飞刀妹子云姑,穿山甲刘田，钻洞鼠孙唐，白面狼李堤，俞道吉，蒋海、沈礁、韩石，金岩土，朱筋，秦重，邱海，孔飞。

　　一天，贾太公出外游玩，听一群孩子一边跑，一边唱着儿歌，出于好奇，太公驻足细听，儿歌仿佛是：“十千加一点，冬尽始称尊，纵横过浙水，显迹在杭州。”
　　贾太公不明其意，回来和儿子们议论此事，大儿贾世隆虽是主簿，头脑并不灵活，二儿贾世熊也猜不出什么意思，说：“儿歌是胡乱唱的，那有什么意思。”只有三儿贾庚聪明，说：“让我猜猜看，这十千是个万字，万字上加一点应是个方字，冬尽是腊月，应是腊字，此两字连起来应是方腊，纵横过浙水，显迹在杭州，莫非是聚众造反！”
　　贾太公听了似觉有理，说：“我们生在升平盛世，富甲一方，享尽人间幸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决不能让一些歹人毁了。我又是本地里正，对本地治安负责，所以对方腊不可不防。”
　　贾庚说：“父亲说得对，近来有许多外地人来帮源峒找方腊，引起了我的疑心，我已安排心腹之人方山淼到方腊处做事，有什么事，可叫他来问问。”
　　方山淼母亲在贾家当过奶妈，贾庚要她去叫儿子回来一趟，有事协商。方山淼母亲立刻带口信给儿子。

　　方山淼善于奉承拍马，见方京是方腊身边贴身人，就设法和他结拜为兄弟，由此也得到方腊信任，安排他作房子门卫。他得到母亲口信，乘夜深人静之际，偷偷滑出漆园，到贾庚处密报。贾庚见方山淼深夜到来，立即招他来见，问他方腊近来有何举动？方山淼说：“近日来了两个人，一个叫石生，一个叫陆行儿，是大闹苏州和归安的贼寇，方腊和他们十分亲密。”
　　“是不是一个胖矮，一个瘦长的人？”贾庚想起那天巡逻时被逃走的两个人。方山淼点头说：“正是，正是。除了这两个人外，还有许多人聚集在一起，不知说什么？其中一个生得高大，满脸凶光，据说是箭门领上的贼寇头领郑魔王。”
　　“什么，还有郑魔王？”贾庚吃过郑魔王的亏，心里更加恐慌。他觉得事情重大，立即和贾太公和兄弟们商议，贾太公也觉事情重大，必须立即向青溪县禀报，否则要出乱子。贾太公急派贾世熊去青溪县向县令陈光和县尉翁开报警。
　　贾世熊来到县衙，正好遇上县衙都头洪载，洪载见贾世熊慌里慌张的样子，拦住问他：“贾二官人，何事如此慌张？”贾世熊说：“大事不好，帮源峒的方腊勾结土匪贼寇，意要造反！”
　　洪都头听了，吃了一惊，心想：“这些事怎会泄露？一旦被县令知晓，要吃大亏！”洪载故作镇静问：“这事重大，你有何证据？”
　　贾世熊说：“这事都是方腊门卫方山淼亲眼所见，亲口所说，哪会有假？”
　　洪都头大惊，知内部出了奸细，而且就是门卫方山淼，此事如被官府知晓，不知要多少人人头落地。洪载立即拉住贾世熊说：“别急，到我厅内细说，我立刻带兵去抓捕。”
　　“不行，此事一定要先禀报县令、县尉知晓。”贾世熊要去县令处。洪都头说：“抓人要紧，县令那边由我去禀报好了。”
　　洪都头不由贾世熊分说，叫过几个心腹士兵过来，将贾世熊强拉到县衙牢房里看管起来。
　　洪都头立即去见方肥方押司，两人同在一个衙门，几步就到。
　　方肥听了此事，也惊出一身冷汗，他嘱咐洪载说：“你务必死死拖住贾世熊，不让他出来乱说，千万别走漏了风声。”
　　方肥立即骑上快马，向帮源峒碣村奔去，向方腊禀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