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起义》张座右

25、.曾喜玉因玉被抓，王林救人上山寨

　　玉石，历来被人们认为是吉祥、健体的宝物。人们除了佩戴之外，还把它雕刻成各种物件，比如花草虫鱼、亭台楼阁、人物鸟兽，摆设起来，供人观赏。玉石有好多种：有羊脂白玉、独山玉、昆仑玉、翡翠玉等等。
　　方今说到浙江青田县也产一种玉石，叫“青田玉”。它虽比不上翡翠玉那么精纯剔透，但它柔滑如脂，色彩艳丽，丰富多变，深受人们喜爱。特别是它的软硬适度，容易雕刻，加上丰富的色彩，往往可以雕刻出各种栩栩如生的人物鸟兽、花草虫鱼。
　　青田县地处瓯江上游，清冽的溪水滋润着这方水土。这里的人们都很美丽、聪明。县里有一个玉匠，姓曾，叫喜玉，排行老二，因为雕刻手艺好，人们都称他为“神手曾二”。他得了一块红白黄相间的玉石，把它雕刻成南极仙翁献桃，那桃子的红色鲜艳夺目，南极仙翁笑容可掬，看了令人赞叹不已，真是一件难得的人间佳品。他自己也爱不释手。
　　县里有一位乡绅刘太公为老母亲祝寿，看到了神手曾二的这个玉雕，喜欢得不得了，就去神手曾二那里买。神手曾二知道这个刘太公是个出了名的一毛不拔的人，心里就不痛快，说：“不卖！”刘太公说：“你出个价吧，贵点不要紧。”神手曾二匕了他一眼，说：“您真的要买？”刘太公说：“那还有假！”神手曾二伸出十个指头，刘太公问：“多少，十两银子？”神手曾二摇了摇头，说：“十两金子。”刘太公心里“咯噔”一下，脸上装作若无其事，说：“好吧，我先回去考虑一下，给你答复。”
　　神手曾二知道他吝啬，故意把价格抬高一点，看他怎么办？刘太公回去后，心里舍不得那么多钱，又放不下那看中的玉雕，就找儿子刘红眼商量。刘红眼是个恶棍，平时巧取豪夺惯了，横行乡里，无恶不作。他听了父亲的话，怒气上冲，说：“爸，您别急，小事一桩，我那生死朋友叶天狗是苏杭应奉局驻处州的差办，跟他说一声，叫他以皇上的旨意官价采购，还怕他漫天要价不成。”刘太公听了心花怒放，捋着花白胡子得意地笑了。
　　叶天狗是苏杭应奉局提举朱勔的得力助手，听说青田玉石、玉雕天下闻名，就急匆匆赶到青田设立办事处采购。他听了刘红眼的话，心里很高兴，马上要去找神手曾二要玉雕，刘红眼止住了他，给他一包银子，说：“一点意思，不成敬意。”叶天狗翻了一下白眼，问：“这是为何？”刘红眼贴着他的耳朵，轻轻地把父亲的意思告诉他。叶天狗明白过来，心里想：这小子想借我的手，这不是巧取豪夺吗？不过碍着朋友的面子不好说。刘红眼似乎看出叶天狗有些不乐意，就说：“你我朋友，往后日子还长，这点忙总该帮的吧！”
　　叶天狗不便回绝，又掂了掂手中的银子，沉甸甸的，心里也喜，就买个顺手人情吧。
　　几天后，叶天狗带上几个县里的差役，来到了曾喜玉的家，对曾喜玉说：“我们是苏杭应奉局的，奉皇上旨意到这里采办玉石，听说你家有一个‘南极仙翁献桃’的玉雕，我们看中了，要立即呈献给皇上，请你拿出来，买给我们，这是三两银子给你，这是官价，不许还价。”曾喜玉心里一沉，想：官府怎么知道我家有‘南极仙翁献桃’玉雕，莫非是刘太公告的密？曾喜玉说：“我家没有什么‘南极仙翁献桃’玉雕，您们搞错了吧？”叶天狗大怒：“你不要狡辩，要是敢藏匿御用品，罪加一等！”曾喜玉说：“真的没有。”叶天狗把手一挥，说声“搜！”差役们如狼似虎冲进了曾喜玉的家，翻箱倒柜，曾喜玉没有防备，‘南极仙翁献桃’玉雕被搜了出来。
　　叶天狗拿着‘南极仙翁献桃’玉雕，对曾喜玉说：“这是什么？你敢抵抗我们，就是抵抗皇上，是欺君之罪，现在玉雕不买了，没收！”
　　曾喜玉见自己心爱的玉雕就要被白白拿走，心里一阵惨痛，他走上去，对叶天狗说：“慢，这玉雕还没雕好，让我看一下，还要补上一刀。”叶天狗不知真假，手上的玉雕被曾喜玉夺了去。曾喜玉拿起玉雕，怒火冲天，大吼一声：“我不要了，你们也别想要！”他喊着，把玉雕狠狠地砸在地上，玉雕立刻四散崩裂粉碎了。至此，叶天狗才明白过来，可是为时已晚，他看着地上的玉碎片，恼羞成怒，上前一拳打在曾喜玉的脸上，打得曾喜玉满脸鼻血。叶天狗对差役们说：“把他捆起来带走。”曾喜玉的妻子王氏冲过来想救丈夫，被差役们推倒在地。叶天狗和差役们拉着曾喜玉走了。
　　曾喜玉被控犯了反抗朝廷、欺君之罪，被关进大牢。
　　曾喜玉的妻子王氏有个弟弟叫王林，长得粗大黝黑，长年在瓯江上撑船跑运输，把处州的木材和黑炭运到温州，返回时又把温州的海货水产、米麦运到青田，来来往往不大在家。王氏托村里人在江边碰到他时，告诉他姐夫家出了事。村里人果然在江边的蚱蜢船上看到了他，他正在和一伙人喝酒。
　　原来，那天他们的船队运一批木炭到温州，在麻行码头的炭行里过秤，明明一担炭是一百斤，到了这里只有九十五斤。炭民和船夫一片哗然，他们叫来了有见识、有胆量的王林，王林他二话没说，拉起他的同伴邱海，说：“走，看看去！”邱海是他的生死朋友，也是船夫。他们急匆匆赶到炭行里，王林说：“你们的秤不对！”
　　炭行掌柜的大怒：“放屁！你有什么根据？”王林对邱海挥挥手，邱海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去隔壁拿了一杆秤来，他们把一担炭分别称了一下，炭行的秤是九十五斤，而隔壁拿来的秤是一百斤。王林指着炭行掌柜的说：“这，你该如何解释？”掌柜的一时语塞，强辩说：“我家的秤是准的，别家的秤不一定是准的。”王林把炭行的秤砣拿下来，用手掂了掂，说：“这秤坨有问题。”掌柜的说：“你不要血口喷人，要是没有问题，我要告你诬陷罪！”王林说：“好，要是有问题呢？”掌柜的说：“要是有问题，我赔你们炭钱，外加二两银子。”王林怒说：“好！”只见他把秤砣反过来，用指头用力一挖，挖出许多铅来。他把秤砣高高举起，对船夫们说：“大家看，这是灌了铅的秤砣，大家说怎么办？”船夫们大喊：“砸了他的店，赔我们炭钱！”掌柜的见露了馅，又见众怒难犯，连忙陪着笑脸说：“不知是哪个伙计搞的鬼，对不起大家，我赔你们的炭钱。”又对王林说：“兄弟，这五两银子给你们卖酒喝，你劝劝大家，都是我的不是。”王林收了银子，和大家兴高采烈地回到船上，大家买了酒肉，痛快地喝了起来。同村的人看见他，才把他姐的消息告诉他。
　　王林听了大吃一惊，才急匆匆赶到姐姐家，打听情况。姐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说：“都是那银子巷刘宅的刘太公，要想得到我家的‘南极仙翁献桃’玉雕，没有成功，就去衙门里去告密，被什么‘苏杭应奉局’的差人知道了，来我们家抢东西，才惹出这祸事。”王林听了怒气填膺，脸胀得通红，把拳往桌上一捶，喊道：“反了，反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姐姐说：“方今要紧的是救你姐夫出狱，我们家没有钱去狱里打点，即使你姐夫不被判处死刑，也要被那些狱卒折磨至死呀！”
　　王林喝了一碗酒，怒气冲冲来到应奉局青田办事处，被两个门卫拦住。王林二话没说，挥拳就打，打倒了两个门卫，直冲大堂而去。他一把揪住太师椅上的叶天狗，把他拖出屋外，一边打一边骂：“你这狗娘养的，无故抓人住牢，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叶天狗连忙求饶说：“好汉息怒，有话好说！”街上围了一群人，都说打得好。王林又骂：“你把曾喜玉放了，万事俱休，不然我饶不了你！”
　　正在这时，哨子响了，县衙都头带着几十个衙役冲了过来，这是门卫去报的信。王林见势不妙，丟下叶天狗，撒腿就跑。
　　王林跑到邱海处，邱海问为何如此慌张？王林把痛打叶天狗的事说了，官兵正要抓他。邱海说：“你做事也太蛮撞了，这事也不和我商量，如今闹大了，怎么救人？”王林说：“我是一时气愤，现今怎么处？”邱海说：“大哥，事已至此，别慌，我有一个兄弟姓俞，名道安，绰号‘黑大熊’，在永嘉楠溪占山为王，手下有喽啰数百人，劫富济贫，专和官府做对，我们去找他想想办法。”王林听了，拍手叫道：“你不说我倒忘了，这俞道安我也见过，长得黑大个子，是个豪爽之人，我去找他！”
　　两人说走就走，一起向楠溪俞家寨走去。青田和楠溪不远，半天时间就到。
　　王林和邱海到了岩坦，见到了俞道安，俞道安问邱海何事来此？邱海向俞道安引见了王林，并说了救王林姐夫的事。俞道安早听说青田的王林，在吕师囊处已见过一面，今日见了非常高兴，他拉着王林的手说：“王兄弟不必发愁，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王林也早闻俞道安大名，今日见他如此仗义、平易近人，心中十分感动，说：“小弟蛮撞，烦劳俞头领帮忙了。”俞道安笑说：“不必客气，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有难同当，有福共享才是正理。”
　　俞道安叫出二头领孔飞和两人相见，并和他商议救人的事。众人首先想到的是劫狱，孔飞说：“依山寨目前的兵力不足以和官兵抗衡，还是以智取为好。只要买通官府，留得曾喜玉性命，改判刺配充军，就可在路上动手救人。”众人听了，觉得有理。俞道安拿出许多银子交给王林，说：“你和邱海去衙门打点，路上救人的事由我等办理。”王林十分感动，和邱海拿了银子，下山去了。
　　事有凑巧，邱海和曾喜玉案子的办案头目有一面之交，邱海就给他送了一份厚礼，要他保住曾喜玉的性命，改判刺配充军就可。办案头目知道曾喜玉无辜受罪，有心想救他，就去找叶天狗，转送厚礼给他，要他手下留情，保住曾喜玉性命。叶天狗见了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心里乐了，况且上次被打，心有余悸，就答应了。
　　不久曾喜玉被判刺配充军到信州。王林、邱海得到消息，立即到楠溪俞家寨报信。俞道安问明了起押时间和路径，就安排喽啰们上路，去信州路上埋伏。
　　处州到信州都是丛山崚岭，路途险恶，有一处地方，名叫“野狗岭”，乱石穿空、野草横生、人烟稀少。曾喜玉被两个解差押着走上岭来，突然从路边跳出几十个手持钢刀、凶相毕露的强盗，拦住了去路。强盗们说：“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金银来！”两个解差听了，知道遇到强人，吓得跪在地上求饶。一个强盗上去挥刀就砍，砍倒了一个解差，鲜血喷涌而出，另一个吓得面无血色，拔腿就跑。这伙强盗正是俞道安他们，他们故意放走一个解差，让他回去向官府报信，说是路上遇到了抢劫的强盗，曾喜玉巳被杀的事。
　　王林、邱海不放心，也跟随两个解差到了这里，见到了曾喜玉被俞道安他们救下的场面，非常高兴，出来和俞头领、曾喜玉相见，众人十分高兴，在山头上放声歌唱：“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野狗岭上静悄悄，举起我手中的钢刀，唱出我心里的歌谣。弯弓箭呀射恶鸟，举钢刀呀杀野狗，杀尽那吃人的野狗和虎狼，还我个艳阳高照清平天！嘿……嘿！”
　　俞道安要王林、邱海跟他入伙，王林、邱海说：“我等身不在伙，心已入伙了。还是在江上漂泊好，给山寨做眼线。”俞道安点头说：“也好，也好。不过，几天后我要去青溪县见个大英雄方腊，你俩跟我一起去。”王林说：“莫非是人称济世大圣的方腊？”俞道安惊奇说：“你怎么知道？”王林说：“方腊是为穷苦人谋事的，他创立了大光明教，救穷苦人于水深火热之中，现今穷苦人都盼着他哪！前不久，从青溪来了一个教徒，身上绣了七尊佛，叫做方七佛，来此传教！”俞道安听了，说：“原来如此！那我们更要去了。”
　　几天后，俞道安带着王林、邱海、曾喜玉来到仙居吕师囊家，吕师囊带吕将、吕助和众人相见，决定一起到青溪帮源峒去见方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