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起义》张座右

16、方腊救缪二

　　贾太公是青溪帮源峒碣村的大财主里正，有许多儿子，大儿子贾世隆是青溪县的主簿，二儿子贾世熊是将仕郎，三儿子叫贾庚，为人刁滑好胜，处事八面玲珑，又有一身好武艺，是乡兵队长，人称“三面保义”。
　　贾太公家有大片农田、山林、漆园，盛产毛竹、杉木、油漆，除了佃农外，还僱用大批的女工，从事竹器的编制工作。这些年轻的姑娘心灵手巧，编制的竹篮、饭盒、果盒，个个小巧玲珑，涂上自家的油漆，乌光呈亮，人见人爱。贾庚把这些竹器卖到繁华的都市去，利润十分可观，有的直接送到杭州制造局朱勔那里，由朱勔转送到京城皇宫里去。宫里的娘娘、贵妃很欣赏这些竹器，赞不绝口，皇上敕令朱勔照样仿制，朱勔就派人到青溪县贾太公家招雇女工。
　　僱佣的女工中也有邵菊花，她不但人长得高挑、漂亮，手艺精湛，而且爱打抱不平，有点侠肝义胆，深得众姐妹的喜爱和信赖。杭州造作局的差人一眼就看中了她，定要招她到杭州造作局去。被招僱的姑娘听说要离乡背井，远去杭州，个个都哭哭啼啼不愿意去。邵菊花说：“众位姐妹，大家别哭，杭州是个大都市，比咱这帮源峒好多了，再说我们乡下人一直被人瞧不起，现在正好去开开眼界，应该高兴才对。”有姑娘说：“那里人生地不熟，又没有父母兄弟照应，我真有点怕。”菊花说：“怕什么，有我呢，有我们众位姑娘在一起，有什么可怕的。”众姑娘见菊花说得这么自信、豪爽、快乐，众人都乐了，打消了苦闷、畏惧的情绪。
　　贾庚早对邵菊花有心，怎肯放她去杭州。他把差人请到酒楼里，好酒好菜款待，又送了不少银子，对差人说：“菊花是这里的顶梁柱，去了杭州，这里就完了。”差人见了这许多白花花的银子，心里早已乐了，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无关大局，就把菊花留下了。
　　菊花执意要去，贾庚好说歹说也没用。这时方腊替贾庚家运送毛竹过来，贾庚知方腊和菊花说得来，就要方腊去劝说一下。方腊来到菊花前，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方腊的魁梧、英气勃勃早已印在菊花的心里，而菊花的漂亮、聪明伶俐也深深打动了方腊。两人都不言语，最后还是邵菊花开了口：“这贾家一会要我去，一会又不让我去，倒底搞什么鬼名堂。现在倒底去还是不去，由你说了算！”方腊当然不愿意让她离开自己，就说：“既然东家要留你，你就别去了！”方腊一方面给了贾庚一个面子，又留下了自己的心上人，何乐而不为呢。
　　听说菊花留下不走了，那几十个姑娘都吵闹起来，也要不去，这时菊花叫过自己的铁杆姐妹——槐花，对她说：“贾三官人不让我去杭州，姐妹们又要我去，我看你来替我去，姐妹们对你也是信赖的。”槐花姑娘长得粗大，有一身好武艺，几个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她接过菊花的话说：“姐妹们别怕，菊花大姐不去有我去，什么事找我”众姐妹平时对槐花也很信赖，听她这么说，大家才安静下来。众姐妹在槐花的带领下，随杭州造作局的差人走了。

　　不久，杭州造作局的差人又来到青溪县帮源峒贾太公家，要贾太公家替皇宫内制作一批御用水桶，要求木料考究、做工精湛。贾太公不敢怠慢，立即和三儿子贾三郎商议。贾三郎说：“木料没问题，这里有的是上乘的杉木，要说做桶吗，可找方腊商议，听说他会做桶。贾太公说：“那就请方腊过来吧！”
　　贾三郎找到方腊，将做桶的事说了，问他愿不愿意接这批桶的生意？方腊回答说：“我的手艺不好，恐误了工期，我有一个师弟陈箍桶，他手艺好，我问问他看，不知他愿不愿意？”方腊偷偷回到歙县方家村，找到师傅杨八桶，将做桶的事说了，并想请师弟陈箍桶做，让他挣点钱。杨八桶找来陈箍桶，说了此事，陈箍桶说：“做是可以，但我没有那么多本钱，垫不起木料。”杨八桶说：“这样吧，本钱我来出，你只管做就行了。”方腊知道师傅也没有钱，就问：“师傅，您哪有钱哪？”杨八桶说：“这你就别管了。”
　　方腊带陈箍桶来到贾太公家，问明了价格，觉得没有什么利润可赚，不想接这批活，贾太公哄骗他说：“这次你就少赚点，只要你做工好，出了名，宫里有的是活计，有你赚钱的机会。”陈箍桶经不起贾太公的甜言蜜语诱惑，觉得精打细算，还可以揽下这批桶做。
　　杨八桶为了帮徒儿陈箍桶做这批桶卖掉了自己的房子，凑钱给了陈箍桶。陈箍桶用这钱买木料，找雇工，不分白天黑夜拼命赶活，总算把这批桶做完了。他要把这批桶交到贾太公家，拿回本钱和利润。他见到贾三郎，贾三郎说：“这钱在杭州造作局里，你把这些桶运到杭州造作局，才能拿到钱。”陈箍桶十分烦恼，说：“这活是从你贾家接的，和杭州造作局有何关系，我不运！”贾三郎说：“你不运，就拿不到钱，我也没办法。”
　　陈箍桶大怒，揪住贾三郎想动武，两边家丁上来，把陈箍桶推翻在地。陈箍桶瘦小，无计可施，回去告诉师傅杨八桶。杨八桶大怒，说：“天下哪有这种道理，你贾太公老贼真是欺人太甚！”杨八桶找来方腊，说知此事，并说要和贾太公拼命。方腊见了，一边是东家，一边是师傅，虽心里有恨，但也只能忍一忍，只得劝架说：“师傅息怒，这事是我请的师弟，师傅，我也有干系。既然贾家一定要师弟运桶到杭州，那就由我运吧，师傅，你看如何？”杨八桶无法，只得由方腊去。方腊见了贾三郎，说：“当初我不该让我师弟做这批桶，现在弄得我两面做不得人，这样吧，让我运桶到杭州。”贾三郎觉得有些理亏，碍着方腊的面子，只得妥协点头答应。
　　方腊撑船运桶，沿着新安江顺流而下，两岸青山绿树映入眼帘，真是江山如画，美不胜收，激起了方腊满腔感慨，他豪情满怀，抚桨而歌：“山青水绿兮故乡，云淡天高兮壮士，富人悠悠兮垂钓，穷民碌碌兮耕耘，不知何日天地变，好人当家强盗哭？”方腊唱着唱着，船儿不知不觉已到了富春江上，突然，方腊看见江上有三只船横在江上，船上的人都手拿扎钩，钩住一只小船。小船上只有三个人，被扎钩扎住，捅下江去，小船随即也翻了。小船上装的是米，一袋袋沉入江中。
　　方腊明白这是斗殴事件，驾船过去，对三只大船上的人说：“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大船上一个人满脸怒气对方腊说：“休管闲事，无事快走，不然，连你的船也掀翻！”方腊见他们人多势众，不敢逞强，回头去救那三个落水之人。那三人虽然落水，但都会游泳。他们朝方腊的船游来，方腊一一把他们救起。待他们坐定后，方腊才问起原由。
　　其中一人，人大马大，满脸黑胡，嘴里喘气喷沫说：“我等是江龙会的人，一直在富春江上替人运货，靠脚力钱糊口，不料新近来了一帮恶人，说是‘三江会’的人，仗着人多势众，不准我们在此替人运货，打了我们的人，砸了我们的船。今日又把我们运米的船打沉，你说这仇怎能不报？”
　　方腊问：“你叫何名字，怎么称呼？”另外两个人替他回答说：“他叫缪二，是我们江龙会的会主。”方腊点头说：“原来是缪会主，久闻大名，失敬，失敬！”缪二说：“多谢壮士相救，不知壮士怎么称呼？”方腊说：“在下方腊，在青溪县帮源峒居住。”缪二说：“莫非就是抗租抗粮的英雄方腊吗？心中一直想见你，想不到在此相遇，真是快事一件。”方腊笑说：“区区小事，不足挂齿，那二位兄弟怎么称呼？”缪二说：“一个长的叫葛林，一个矮的叫窦竹。”方腊说：“你们的船也没了，不如随我到杭州去，待我办完事一起回来再作计议如何？”缪二大喜说：“我等本也借运米到杭州去，谋划会内之事，那里有本会弟子接应，这样也好，一切都听方兄作主。”方腊多了几个兄弟，心里也很高兴。四人情投意合，一起向杭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