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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赵安歌光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秋彤赶紧进屋拿了鞋推到她脚边,她却没动弹,拢下外衫挡住了赤足,道:“别慌,把话说清楚。”

      沈建康不敢乱看,低垂着眼急道:“因宫里出了刺客,禁军封城,挨家挨户查疑犯,眼见着就查到藏孩子的吉庆坊了。这祸不单行,大理寺那边也出岔子了,咱们的人来报,说是仵作要去给那死孩子验尸。”

      赵安歌沉口气,一颗心不受控地狂跳起来,跳得她手掌都似感觉到那劲道,她捏了下手,道:“你别忙回吉庆坊,倘若真出事,你去了就是栽进去仨人。秋彤,你去找两身粗布衣来,要一男一女的,冬青,你去看住郑嬷嬷,别叫她胡说,然后去隔壁……罢了,先这样。”

      沈建康咬了咬牙,道:“公主,世子叫末将传句话,说……说,对不住。”

      赵安歌扫他一眼,“这时候说这废话作甚,等有命回来一块跪搓板去。”

      撂下话,赵安歌转身就进屋里翻东西去了。她从箱子里把宋西川那柄折扇翻出来,手指轻划过象牙扇骨,紧紧攥住了尾端,那温凉触感沿着手指蔓延到心头,让她心尖蓦地一颤。

      不消片刻,秋彤捧着衣裳跑回来,疑惑地递给赵安歌,“公主,这是要……”
      赵安歌把衣裳接过去,抖开了就往自己身上套,“把另外那身包上,我先去宋子檀府上,再去吉庆坊。你和冬青留在府里,莫叫谁看出什么破绽来……尤其是爹娘那边。”

      秋彤犹豫着没动,赵安歌纳闷地看她一眼,“怎么了?”
      秋彤面露忧虑,压低了声音道:“公主,这事可大可小,您非得冒险不可吗?”
      “你也说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不过就是一个关在狱里的孩子病死了,往大了说……侯府就是谋□□犯。”赵安歌低头系紧衣带,“我知道,最坏的结果我也能保住这条命,了不起就是重回宫闱,可到那时候,咱们的命运又会怎样?”

      秋彤欲言又止,踌躇片刻,到底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赵安歌从她手里把包好的衣裳接过来,轻拍拍她的手背,也不知是安慰秋彤还是给她自己壮胆,反正是攥紧了宋西川的折扇,便带着沈建康从侯府柴房边上的侧门偷偷溜了出去。

      所幸侯府离宋西川他爹的府邸并不远,这位尚书大人是个老古板,把礼部上下治得也是一板一眼,从没在细节上出过差池,赵安歌每每一想到礼部的人就不自觉牙疼,不着四六地想着要当真嫁给宋西川,那宋老大人恐怕是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通通都看不上她的。

      胡思乱想着,脚下跟着沈建康七拐八绕,避开了巡逻官兵,到了宋府偏门。赵安歌躲在阴影下,把折扇递给沈建康,“敲门去吧,让门房将这东西交给宋大人,他一看便知。”
      沈建康垂目接过折扇,心有疑惑,然眼下却不知刨根问底的时候,赶紧做贼似的贴着墙根到了宋府偏门,敲开了门。

      赵安歌远远看着,片刻之后,沈建康回首对她微微点头,成了。

      赵安歌数着数等,数到一百多的时候,一个人影从偏门悄没声地走出来,正是方才分别的宋西川。
      宋西川手里拿着折扇,向赵安歌走来。

      赵安歌顾不上噗通乱蹦的那颗心,待宋西川一到跟前,便急道:“要劳烦宋大人去一趟大理寺,仵作要验尸——那已死的孩子是昨儿夜里去的,且年岁也对不上,仵作恐怕会验出端倪来。”
      宋西川面色一沉,嘴上却宽慰道:“狱中死人,仵作验尸这是常规,公主莫急,臣这就去衙门一看究竟。”
      赵安歌点头,后退一步向宋西川揖礼,“平乐谢大人高义。”
      宋西川慌忙侧身,一手虚虚架住赵安歌手臂,“公主……臣自当尽力。”
      言罢,他将折扇递还赵安歌,道:“这本是臣赠与公主之物,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赵安歌接过折扇,宋西川匆匆揖礼后便从偏门回了宋府,未有片刻停顿。她手里握着还残有宋西川掌心温度的折扇,心里没来由地空了一下。

      沈建康走来,低低道:“公主,不可耽搁,还是速往吉庆坊去吧。”
      赵安歌回过神,抱紧了包着衣裳的布包,“走。”

      吉庆坊里住的多是下九流之人,白日里乱的很,沈延把孩子藏在这地方不是没道理,一个小小婴孩,在这鱼龙混杂之处又能有多起眼。

      静夜里的吉庆坊被笼着一层死寂,疲于奔命的人们早已沉浸在睡梦里,赵安歌跟着沈建康翻过了两道围墙,这才到了沈延临时落脚的小院。

      屋里没点灯,漆黑一片。

      沈建康抬手敲门,三短一长,再两短一长。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只能容半张脸的小缝,赵安歌看不清屋里是谁,就见一双眼睛扫过二人,便拉开了门,侧身让二人进屋。

      屋里黑黢黢的,只能借着窗户透进来的零星月光看见土炕上坐了个人。

      赵安歌轻轻蹙眉,压低了声音道:“承裕?”
      “平乐?”
      “公主?”
      显然开门的霍平方才根本没认出赵安歌,她得意地勾起嘴角,看来这灰头土脸的样子的确能蒙人。

      沈延“嚯”地站起来,毛毛躁躁向赵安歌走过来,中间没留神踩了沈建康一脚,疼得建康捂着脚歪倒在土炕上,却没敢吱声。

      沈延险些撞上赵安歌,她伸手一挡,正碰上他手臂,沈延“嘶”地一声,赵安歌一愣,捻了下手指,滑腻腻的。

      沈延:“你怎么来了?”
      赵安歌:“受伤了?”

      “先别管我,”沈延压抑的声音显得瓮声瓮气,“你这大晚上跑出来,遇上坏人怎么办?这是什么鬼地方,你居然敢往这跑,万一被禁军逮着,你怕是要成大梁朝头一个掉脑袋的公主了。”
      “话真多,”赵安歌皱起眉,懒得理他,小心翼翼拉起他受伤的那只手,“你这得包上,禁军搜城那是一个角落都不会放过的。”

      沈延转头瞪着“罪魁祸首”沈建康,“沈建康你有病是吧?我交代你什么?看、住、公、主……什么叫看住?是让你单用两只眼眨巴着看吗?”
      沈建康在黑漆麻乌里仗着沈延看不见,翻了个大白眼,道:“你厉害你不也看不住?”
      沈延一撸袖子,“嘿,你小子胆儿肥了啊,给我回府领罚去。”
      沈建康:“领就领,怕你。”
      沈延:“我看你现在就皮……”
      “吵什么吵?”赵安歌抬脚踢了他小腿下,“我看趁着禁军还没到吉庆坊,让霍平和建康先回府,咱们带着孩子在这儿对付下。”

      沈延立刻否决,“扯什么淡?不行。你和建康回府,我跟霍平在这对付。”

      赵安歌叹口气:“两个大男人带个奶娃娃?你是当禁军傻,还是你自己傻?”
      沈延道:“反正就是不……”

      “公主说的在理。”话还没说完,今夜不知为何突然失去地位的小侯爷又被霍平打断了。
      少言寡欲的霍副校道:“吉庆坊西五,当初为了不露端倪,记档的确是一对夫妇,而这两人按计划还在城外等候。咱们出不了城,他们也进不来,自然演不成戏。”

      沈延没吭气,他垂眼看着脏兮兮的地,盯着被门缝割裂,碎在地上那一条细长的月光。半天,他攥紧的拳才松开,“你们俩,按公主说的办。”

      片刻后,屋里只剩下赵安歌和沈延两人,并一个睡得安稳的孩子。

      赵安歌拉起沈延的手臂,抹黑扯了根布条扎起来,又把炕桌推到一边,抖开落了层薄灰的棉被。
      沈延一言不发地坐在土炕上,双眉间的褶愈发深起来。

      “平乐,你为什么会来?”他声音发涩,似乎说出这话十分艰难,“我知道这事办的很没头脑,一不小心就会害了爹娘……害了你。”
      赵安歌铺床的手一顿,默了一瞬才转回头看他,“你说大丈夫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你的‘所为’我敬佩,夫唱妇随,你能冒险,我为什么不能?”

      沈延嘴角蓦地上扬,她这番话他没想到,他以为她是怕侯府遭殃连累她,原来是他小心眼,想得多了一不小心狭隘了。
      他伸手拉住她,低笑道:“看来公主得姚统领真传,也是女中豪杰了。”
      赵安歌跟着一笑,“我这个豪杰大概是纸糊的,方才出府时手我两只手都抖得厉害,险些连东西也拿不住。”

      沈延“嘿嘿”傻笑两声,“反正你在我心里是‘巾帼不让须眉’。”

      赵安歌有些不好意思,推推他,“别贫嘴了,赶紧躺下,把孩子抱到中间,免得禁军来了露馅。”
      “是,夫人。”沈延拿出他“登徒子”那一套,趁夜偷偷捏了把赵安歌的脸颊。
      赵安歌面上一红,正要掐他,却听院外远远地传来一阵嘈杂声。

      沈延面色一肃,看向赵安歌,“来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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