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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赵安歌与沈延甫一进云岚台大殿,就接收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异样目光,想是姚忌手下的人故意添油加醋了一番,好让他二人来脱开“刺客”一事。

      两人在殿中稽首,皇帝似耐心耗光又似不信他们有何异心,只摆一摆手,就打发他们到一边去了。

      赵安歌退下时望了眼她并不熟悉的父亲,大殿的灯火通明泄露了他强撑的门面,疲态在他面上徘徊,绕来绕去似总想找个虚弱处钻进去,彻底拖老九五之尊的躯壳。
      谁没有年华逝去的一日,只是强权在手,舍不得放开,不愿承认罢了。

      赵安歌和沈延退回到他们的位置上,她听着云岚台在坐的大人们打嘴仗,听得打了个哈欠,沈延隔着袖子捏了捏她的手,让她警醒着点,这事兴许还没完。
      与此同时,太子赵舒被移回东宫,太医院呼啦啦去了一群人,安稳多年的宫闱终于出了了不得的大事,像是一棍子捅掉了马蜂窝,能出声的都嗡嗡起来。

      刺客来无影去无踪,就连当时离得最近的赵安歌和宋西川都没看见什么,更别说随后赶来的禁军了。禁军一通忙乎,除了把云岚台的诸人吓得噤若寒蝉外,连刺客的一片一角也没找到。

      中秋宫宴就这么戛然而止,皇帝最终也没下达什么禁令,说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就让大伙散了。

      乌央乌央的人从云岚台出来,一阵萧瑟的风十分没眼力劲儿地卷过来,吹得大人们不得不捂紧了头顶的乌纱,生怕被这妖风给吹飞了。

      赵安歌和沈延在前面走着,赵安歌冷不丁被人拽了下袖子,一回头,居然是东阳公主赵珮瑜。
      赵珮瑜上下打量她一眼,说:“叫你怎的也不答应?”
      赵安歌笑笑,“兴许是姐姐声如细丝,被这风一吹,给吹散了吧。”
      “那倒是,我是不像妹妹这般,说话声能穿云裂石,”赵珮瑜翻起眼皮轻哼了声,“怎么说你也贵为公主,那种不得体的事往后还是少做,丢你自个儿的脸就罢了,连带父皇也被你刮了脸面。”

      “太子遇刺这等大事姐姐不记挂,偏把妹妹夫妻间这不疼不痒的小事挂在心上,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不知该多痛心失望呢。”赵安歌垂目揖礼,“起风了,我就不与姐姐在这风口上叙话了,免得姐姐回头着凉受风寒,妹妹先告辞了。”
      沈延拱手揖礼,和赵安歌两人躲洪水猛兽似的,转眼就下了好几层石阶。

      赵珮瑜剜了赵安歌一眼,恨恨道:“瞧那小人得志的嘴脸……将来有你哭的时候。”
      腊梅从旁低声劝道:“公主何必与她一番见识?郑嬷嬷前些日子来报,她在侯府日日要受那‘青梅竹马’眼色,与小侯爷也是貌合神离,当日洞房还……如今想来,当日不是公主嫁去真是万幸。”
      赵珮瑜转眼看看腊梅,似乎气顺了几分,“咱们回吧,像这种小家子气的东西,也得不了几日欢。”

      赵安歌被冷风吹得上下牙直在一块打颤,沈延皱起眉看她,“出门时秋彤要带上个斗篷给你,你还偏不要,这会儿可好,抖成筛子了。”
      赵安歌抬起头瞪他,沈延被她突然射过来如小冰刀的目光吓了一跳,拍着胸口道:“你要吃人啊?”

      赵安歌抱着双臂,重重哼了声,“不知道你没听说了没,当初东阳为了嫁进侯府可没少动心思,就差直接跪在勤政殿请旨意了。”
      沈延脑袋一懵,“谁?她看上的难道不是宋子檀?”
      “这时候想起来拉你的同僚一块背锅了?”赵安歌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算了,我也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没劲。”

      “诶,别啊,挺有劲的,”沈延嬉皮笑脸追上去,“赵大脑袋,你吃醋了?”
      赵安歌拿胳膊肘怼他,“谁、谁吃醋了?你以为都像你似的心眼和针尖大。”
      “那你还……”

      “平乐。”
      一道声音突破了飕飕的风声灌进两人耳朵,打断了沈延。

      赵安歌只得驻足向后望,却见是赵珮瑜一母同胞的兄长康王赵桓。
      赵桓这人跟他那妹子简直不像是一个娘胎里蹦出来的,脾气秉性天差地别,从前赵珮瑜变着花样欺负赵安歌的时候,多数都是赵桓从旁解的围,是以赵安歌自幼对这个“九哥”天然亲近。

      她弯起一双眼,规矩地揖礼,“九哥。”
      沈延也同她一道行礼,“殿下。”

      赵桓摆摆手要二人勉力,牵起嘴角道:“你这个小丫头,方才好端端的就从云岚台不见了,可把我和你三哥急坏了。”
      赵安歌面上赧然,毕竟她和沈延找的那个烂借口实在拿不上台面,便岔开了话音,“说起三哥,从我回云岚台时就没见着他,可是有什么事?”
      “倒没什么,咱们边走边说。”赵桓道,“太子那边遇刺,云岚台这边自然慌了,只怕是冲着父皇来的。等禁军进殿,父皇便令三哥与姚统领一同彻查——外城禁军在宫闱内行走多有不便,由三哥出面怎么都要比陈庸强。”

      赵安歌点点头,想起太子来仍有几分不安,问道:“不知太子伤势如何?”
      “听说并未伤在要害,是皮肉伤,”赵桓神态间似有些无奈,“六哥七哥都已去东宫陪伴了,不会有大碍,你就莫忧心了。”
      赵安歌心道:“这两个马屁大王,跑得比汗血宝马还快。”

      几人说话间已到了金华门外,诸府车架皆在外候着。赵桓目光从沈延面上滑过,落在赵安歌身上,“已经是个大人了,往后不要顽皮了。”
      赵桓行事作风像个寄情于山水的闲散人,说出话来不紧不慢,没有紧迫感也缺少攻击性,让人听来如沐春风。

      赵安歌少有乖巧地一点头,“九哥和三哥一样,总觉得平乐会四处惹事。”
      “难道你不是?”赵桓温和道,“好了,回吧,别站这儿喝风了。”
      赵安歌道:“九哥也回吧,九嫂要是听说刺客一事该担心了。”
      赵桓点头,“知道了,快上车吧。”

      两人揖礼拜别赵桓,登上了侯府的马车。车里虽不暖和,但比起外头四面吹风还是舒服许多。

      沈延把车上的软垫一股脑都堆在赵安歌旁边,美其名曰“保暖”。
      赵安歌掀起车帘向外打量一眼,见马车已经离开宫城范围,才道:“现在不说就怕回府便忘了——方才我在假山后面分明看见太子是和一太监在瑶光池边,等人喊出‘有刺客’时,那太监却不见了,而那声音我听着却不像是太子。不过到底还是离着有些距离,听不真切也有可能。”

      沈延皱起眉,“照这么说,那太监即便不是刺客也是其同伙。可康王说刺客未伤及要害,按当时那个情形,即便取项上人头都是轻而易举,为何大费周折后却不伤性命?”
      赵安歌同样不解,摇头道:“不过当务之急倒不是他,反是你要办的那件事。”
      沈延:“既然大理寺未传出消息,那就说明建康和霍平得手了。”
      赵安歌道:“宋子檀要我转告你一句话‘漏夜出城实有风险,不如待风头过去,再从容离京’。”
      沈延面色沉下来,却算不上惊讶,“他果然知道了。”
      赵安歌:“怎讲?”

      “我从衙门回府前特意去查了值守记录,今夜看守豫南王府女眷的恰是几个不中用的棒槌,数着全大理寺也就他们好糊弄。”沈延道,“起先我便疑心是有人动了手脚,却没想到还真是他。”
      “那看来他不光知道你打算今夜动手,”赵安歌抬眼看向他,“还猜到你要连夜送这孩子出城。”
      沈延轻哼,“宋子檀这个人,不可小觑。”

      赵安歌追问:“那你打算如何?是听他的,还是连夜离京?”
      沈延沉吟一瞬,道:“我定下速速离京的计划原本就是为事发而打算的,想着即便被人识破,孩子也早送出京城,一个小小的奶娃娃,路上几经周转,料想朝廷也找不出来。可宋子檀既说‘留京避风头’,那兴许可冒险一试。”

      赵安歌扬眉,有些意外,“你信他?”
      沈延大咧咧舒眉一笑,“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为何不信。”

      赵安歌略一垂目,没说什么,打起车帘又向外望一眼,问:“你去不去和建康汇合?”
      沈延斩钉截铁道:“去。他们用个死婴换出这孩子,后面恐要生变,我得去一趟。”
      赵安歌面上隐忧些凝重,“我在府里等你们,一旦有变,叫建康回府传个话……承裕,我总觉得‘偷梁换柱’不大可能如此简单遮掩过去。”
      沈延一叹,握了下她冻得凉丝丝的手,“安心,就是天塌了我也替你撑着。”
      赵安歌转眼看看他,“它还是在上面挂着的好。”

      车轮在青石板路上骨碌碌压过去,沈延趁人不注意在甲子巷跃下了马车,赵安歌揣着点不安回到侯府。
      秋彤烧了热水让她泡澡驱寒,然后她就裹着棉被盘膝坐在榻上心不在焉地读一本枯燥无趣的策论集,翻了半天,却连半页也没看进眼里去。

      桌上灯火突地一跳,赵安歌蓦地望向门口。
      “笃笃”
      敲门声响起,赵安歌一激灵,从榻上蹦起来,连鞋也没顾上穿,便奔到了门口,将门拉开。

      沈建康喘着粗气站在门外,“不、不好了,出事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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