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应祥

12、第 12 章

　　外面又传来喧哗声，有小丫头撩开珠帘对着正在梳妆的完颜毕亚道：“恭喜四娘子！”“这喜从何来？”完颜毕亚看了一眼那丫头，脸上带着笑意。
　　王府的长史在正厅等候通传，他纵是王府长史总领王府大小事务也是外男，若是府中无关系到女眷的大事，他是万不敢擅入后院的。哪怕是进来了，为了避嫌也得快些离开。
　　他正着急着，院中的小婢奉上的茶水也没有动上几口，便听得外面的侍女道：“四娘子来了。”忙起身恭候。
　　完颜毕亚也没有料到，王府长史今日会有要事前来，若是早知道，方才便不应当与赵流光多费口舌。“是我来的晚了，怠慢了您。”完颜毕亚笑着进来，她未曾说明是何原因，只在主位坐下，唤院中侍婢重新奉上热茶。
　　“您这是说那里的话……”长史笑道“还未恭喜四娘子。”他起身对完颜毕亚道，由唤人将外面的东西抬了进来。完颜毕亚看着那件红遍地瑞莲锦褾和后面被人抬进来的十五幅金莲五色罗，总算是明白了那小丫头前来通报时，脸上的笑容从何而来。
　　她身后的乌勒珠见状，立刻躬身行礼道：“参见县主！”那院中屋里头的小丫鬟也跟着道：“参见县主！”完颜毕亚伸手拂过那件锦褾，问道：“册封的玳瑁轴呢？”听闻侍女们的一水的“参见县主”的呼声，她面上却不见有什么喜色。
　　长史躬身回道：“这册封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尚衣局这才先将礼服做出来的，大宗□□还得过目而后再议县主封号。”“是吗？”完颜毕亚略带嘲讽的笑了笑。“四娘子，越国王既然已经上了折子，想来狼主是绝对不会拂了越国王的意。大宗□□那边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长史宽慰道。
　　“劳烦长史了……”完颜毕亚道了声谢，她知道长史是由狼主任命的官员，地位在府中仅次于亲王傅。此次亲自前来也是给她面子，断不能像打赏寻常传信的下人那般对待，而是让乌勒珠取出她柜子上面的檀木盒子，那盒子里装的是她在女真北疆的属下送来的老参，送人也不算失礼。
　　“盒中是山参，闻令慈抱恙，也是毕亚一番心意。”她待乌勒珠将盒子取来后，笑着递给长史。对方虽口称不敢当此贵重之物，却也还是接下了这礼物。
　　狼主素来好酒，今日的早朝因着狼主宿醉尚未清醒而变得很是短暂，这位女真年轻的皇帝对于下面呈上来的一些在他看来鸡毛蒜皮的小事，大部分时候都是大手一挥交与朝臣自行解决。他在询问完越国王有关草原上室韦诸部族的情况后，便让身边的内侍宣布退朝。
　　越国王看向近日因军需案的打击而变得有些消沉的陈王，笑着问道：“讹鲁观今日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啊？”陈王的确是因军需案的缘故损失了自己的一员心腹，虽然狼主并未借着军需案将矛头直接指向他，可是关在大理寺相关的涉案者，却都是他手底下的人。
　　便是宗室有不少原来对自己抱有好感的长辈与同辈因这件事转为中立，有或者干脆投向了越国王那一边。若无此案，他本是可以在今年受封衮国王的，只此案一出，简直是一记重锤打向他。陈王的脸色能好的了才怪了，狼主又一向不亲近他这个叔叔，他这次元气大伤估计要好一阵才缓的回来。
　　陈王听闻越国王的话面上也挂着笑回道：“劳四哥关心了，四哥若是这么有空关心关心自己家的人吧……比如您那位体、弱、多、病的小女儿！”越国王听着他意有所指，挑眉暗道：“这么多年来，‘喜形于色，厌藏于心’这句话完颜讹鲁观都依旧未能做到。”
　　“不过弟弟还有一句话想问四哥……”陈王道，越国王听罢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散朝后的文武百官见二人站在殿外交谈都纷纷的远离这两兄弟，好像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我想问四哥难道不想问问我为何要把赵流光这么个蠢货放在你女儿身边吗？”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的。
　　“我没兴趣知道……”越国王回道“讹鲁观，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妄加猜测的好！”越国王听得他提到完颜毕亚皱着眉头看着陈王。后者闻他此言面上又有了笑意，那笑意甚至隐隐加深 “听说四哥为她请封县主，想来今年的晚宴上可以看见这位侄女了……”越国王却已经无意与他再过纠缠“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他的仆役牵来骏马，越国王翻身而上，打马而去。
　　只留下陈王看着那匹骏马奔驰而去，继续说道：“因为我很好奇事情是否真如我猜测那般。”他身边牵马的奴仆侧身恭请主人上马，陈王翻身上马看了眼那牵马的仆役，仿佛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我大概想到了送给我那位好侄女的礼物了。”
　　越国王回到府中的时候，正是午膳过后，下人前来询问是否准备午膳被他挥手示意退下。长史正候在正堂，见越国王回府忙起身迎道：“启禀越国王，大宗□□的大宗正丞现在偏厅等候，想来是为了四娘子的封号而来。”
　　“吩咐他来我书房吧”越国王下马将缰绳甩给仆役，一面疾步走去书房，一面对着长史道。寻常的王府中对着狼主亲自任命的王府长史，多是恭谨相待，唯独如越国王这般军政大权近乎独揽的宗亲大臣对待王府长史虽不说如奴仆一般，却也是将其在手中拿捏得死死的。
　　“启禀越国王，关于县主的封号我等依着惯例选出了几个，现呈给您过目。”大宗正丞得了仆役指引，候在书房外，见越国王来连忙躬身行礼。他身后的知事得了吩咐，忙将一张笺子拿了出来，上面写着近十个郡主县主惯用的封号。
　　待越国王在书房中坐定了，大宗正丞得了他示意才在一旁坐下，又示意知事将笺子呈上与越国王挑选。那笺子上列着诸如“寿乐、长乐、静寿、静安”一类的封号，越国王边看边摇头，最后从笔山上取笔蘸墨，将“静安”的静字划去改为“广”字。
　　大宗正丞与知事看了，相互对望一眼犹豫着道：“越国王，这现有的封宗室女的封号中并无‘广安’这个封号……还请越国王换一个吧。”却不料越国王道：“就这个封号!大宗□□那里由我去说，断不会怪罪到你们头上。”
　　大宗□□任职的官吏都是从宗室中选取任命的，这二人若论辈分说不定还是越国王的同辈或晚辈，也知此事大宗□□不会过于追究，至多不过抱怨两句，便也作罢不在说什么。
　　长史得了完颜毕亚送的那盒老参倒也颇为感念她的细心，如今见大宗□□这二人自书房出来，忙上前问道：“二位，不知这封号可议好了？”他有心想让完颜毕亚提前知道册封的封号好定下心来。那知事道：“定好了，却是个由越国王新想出来的，封号是‘广安’。”
　　这二人虽然觉得这封号不合惯例，但见越国王对这个封号颇为执着，也对着长史道：“这封号虽然不合惯例，但是越国王亲自定的，也是头一份了。”倒是长史听了这封号笑着道：“倒是有些像天水朝册封时喜用的封号。”转念又觉得这话说的不对与他们道“玩笑……玩笑。”几人都打着哈哈，笑着向府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