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又在消极怠工 废版》帛承

9、无音祭典04

　　雪昭自小听着露实族的故事长大，在那些故事里，露实族是洪水猛兽，是蝗虫瘟疫，是能把世人带入无间炼狱的恶鬼，只要碰上他们，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对露实族自幼便有的恐惧让雪昭无法正视眼前的困境，她站在坚固的石拱桥上，内心深处却仍有一种身处惊涛骇浪之中的惶恐，仿佛脚下的石桥随时会崩塌一样。

　　一有这样的想法冒出，雪昭便瞬身跳离石桥，御剑悬到了半空。

　　脚下的暖水河像是被唤醒了，蒸腾出热气的速度越来越快，原本还算平静的河面也跟着冒起了气泡。在气泡翻腾炸裂间，一股浓郁的不知名药味被释放到了空气中，雪昭嗅到气味的下一刻就立马掩住了口鼻。

　　十粼！十粼还在水里！

　　如此境遇，雪昭再顾不得其他，果断施法冰封住整条河流，冻住了不断向外释放的药味。在河流被冻住的那一瞬间，雪昭的灵力充斥整个河床，她也借此成功找到了十粼的位置。

　　雪昭跳下剑来，御风而立，原本踏在脚下的剑被催入水中，直奔十粼而去。眼见着雪昭的剑就要接近十粼、要把十粼带出水中，河面上的冰盖突然崩裂出蛛网般密集的裂痕。

　　一声震耳脆响之后，冰盖碎裂了，入水到的剑也因为河水的重新流动而失去了控制。雪昭连忙收起御剑的手，想要往上再撤离一段距离，可不等她转身，一条手腕粗细的藤蔓就冲出水面缠住了她的腰，硬生生将她拽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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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菡芷与那位不速之客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黑夜中，菡芷和玉临缓缓把剑。

　　剑身擦过剑鞘的声音被寂静的黑夜放大得十分刺耳，让人听了牙根都发酸。那位不速之客终于肯露面，他道：“二位小仙子不必惊慌。”

　　菡芷和玉临听出了这人的身份，二人愣了一下，随即便都收了剑。

　　一盏暖黄色的灯笼从黑暗中亮起，菡芷和玉临看清了来人的长相。

　　这人右侧脸颊上有一道纵向的血红色伤疤，对比之下，那张象牙色的脸被衬托得有几分惨白。他十分清瘦，身穿一件墨色衣衫，一头漆黑长发半挽出一个发髻，用一支木钗簪着。

　　菡芷和玉临对上了来人那双阴郁的眼睛，不由得被那生人勿进的气势逼退一步。

　　“无音大将？”菡芷放松了防备，“您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无音提着灯笼缓缓靠近，“那是自然。”

　　也对，菡芷恍然醒悟，这祭典本就是为这位神界大将而办，他出现在这里是名正言顺。

　　“小仙见过大将！”菡芷玉临一齐行礼，彻底放下了戒心。

　　“大将！小仙有一事相求。”行礼过后，玉临叫住了无音。

　　“何事？”无音反问。

　　玉临急忙道：“大将应该知道这里最近不太平，露实族余孽频频破坏祭典，以至多人受伤……”

　　“我知道了。”无音截住了玉临的话，“这事本也不该安排给你们这群小孩子来做，定是上头人出了疏忽。你们快些回去吧，另外几个人我也会很快送回去的。”

　　听到这样的话，玉临和菡芷终于放下心来，“多谢大将愿意出手相助。”

　　“回去吧。”无音摆了一下手，“莫要耽搁久了，要受罪的。”

　　无音声音清冷，语气却十分缓和，配上那神界大将的身份，说出的话自然叫人放心。

　　菡芷点了点头，又道了一声谢：“多谢大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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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潋华被水涡卷着四处漂流，周围略微滚烫的水流让他意识昏沉，他试着变回更适应水性的龙形，但藏匿在水中的那个露实族人却死死压制住了他，让他动弹一下都十分艰难，更别说变回龙形了。

　　意识模糊间，潋华觉得周围的水渐渐冷了下来，他挣开双眼，惊觉自己已经来到了另一片水域。

　　准确地来说也不算是另一片水域，他还在那条河里，只是落到了更深的地方，方才的冷热交替正是他破开河底界线，落到此河下暗流中所致。

　　回归熟悉的环境，潋华的五感得到了恢复，周围远去的声音重新回归，视线也很快清明起来。

　　潋华翻了几个身，舒展开筋骨，然后变回龙形并很快在水中找到了十粼。

　　十粼被半掩在水底的砂石土砾中，身上有很多细小的划痕和伤口，想来落水之后没少挣扎。潋华游了过去，将十粼冲土石中拽了出来。

　　十粼的额角有一处伤口，或许也正是这处伤的缘故，无论潋华怎么叫，他都迟迟醒不过来。

　　水下变数太多，潋华没有多留，想着先将十粼送上岸边再做其他打算。

　　潋华变回龙形，一甩尾便已浮出了水面。水上夜色很重，一盏盏红灯“浮”在黑夜中，他们的光芒被黑夜和雾气吞噬，完全起不到什么照明的作用。

　　潋华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变回人形拖着十粼上了岸。

　　上岸之后，十粼才终于转醒，准备再次入水寻找雪昭的潋华当即停住了动作。

　　“水下发生什么事了？”潋华连忙问道，“雪昭呢？她是不是也在水里？”

　　十粼按着左肩坐起身来，“雪昭被露实族余孽带走了，我与那人缠斗许久，但……”

　　“你都打不过他？”潋华有些慌张。

　　“……”十粼沉默了一会儿，默认了这个事实。

　　“你都打不过他……”潋华默念着陷入了沉思，心中盘算起了其他对策。

　　“说来很奇怪，”十粼重新开口，“那人实力很强，本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我。但他却没有。雪昭被他拽入水中之后，他就放开了我。即便我后来又追杀上去，他也只是打伤了我，从头到尾，那人都没有下死手的意思……”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杀死一条龙又不是什么容易的事，那人放弃也在情理之中。”潋华说，“而且，我想比起你，那人更想杀死的对象应该是雪昭才是。”

　　“嗯？何出此言？”十粼问。

　　“如今极北狐族守护着整片极北之地，而在这之前，极北之地的霸主是露实族。露实族会记恨‘取代’自己的狐族，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那雪昭……”

　　“暂时应该还没事。”潋华说，“若我是对方，被囚禁这么多年之后终于抓住了一个自己的仇人，那必然是要好好折磨一番来消遣这么多年来的怨恨和无趣的。”

　　听到这话，十粼的震惊和焦虑便被一阵无奈取代了，“你啊，说话怎么从来不看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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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临和菡芷回到神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学院后勤部，学生下凡的事都是学院做决定之后再安排后勤部下通知的。

　　想知道是谁做出的这个安排，那人又为何会做出这个安排，就必须去找递交这个安排的人。

　　玉临和菡芷很少去后勤部，并不认识多少后勤部的人，于是二人便拉住进门后见到的第一个人问话。

　　那人是个女仙，迷迷瞪瞪的，看着不是很机灵。

　　“小仙子，你们找我有什么是吗？”女仙声音软软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我们是来找这里的主事的，想问一下极北之地那个任务的事情。”菡芷说。

　　“主事？主事……”女仙玩着鬓角的头发思考了起来，“主事这几天都不在。”

　　“不在？”菡芷一愣，“那最近学院安排下来的事都是由谁转达的？”

　　“主事出了远门，留下的就只有总是醉酒的副主事了。”女仙恍然大悟地点了一下头，“对的，应该是副主事了。”

　　女仙迷迷糊糊的作风让菡芷和玉临很难放下心来，他们互看一眼，不由得一齐皱起了眉头。

　　菡芷问：“那请问我们能在哪里找到副主事呢？”

　　“喏！”女仙伸手指了指躺在二楼回廊上，一条腿还挂在栏杆上的仙人说。

　　“这……”菡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他就是这么醉着把任务发给我们的？”

　　说到这里，女仙却是得意一笑，“任务都是副主事安排好，我帮忙发出去的。”

　　“难怪了，”玉临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接着道，“你们两个弄错了，错把不该让学生做的事安排给学生了。”

　　“不会的哦，”女仙并不肯承认是自己犯了错，语气却是弱了些，“我们只负责把信函交给你们，上面的名字都是学院的大主事写的。大主事是不会出错的。”

　　“什么？”菡芷和玉临更加困惑起来，大主事和无音大将的说辞竟矛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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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昭被拖入水中之后便失去了抵抗的能力，缠着她的那段藤蔓上有毒，麻痹了雪昭的四肢。恍惚间，雪昭被拽入了冰冷的深水中，她在深水中看到了十粼，但是她却提不起半点力气去帮十粼，只能在眼睁睁看着十粼被打飞之后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拽入敌人巢穴。

　　拨开重重水幕，敌人巢穴深处竟是空心的。这是一处石洞，里面水汽充盈，但确确实实没有积水。入水已久的雪昭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那树藤把雪昭拖拽进入这里之后，便退开了，独留雪昭一人倒在石窟的潮湿地面上艰难喘息。

　　雪昭缓了许久，终于缓过劲来，她看了看自己的腰间，所幸没有受伤。藤蔓的毒退得很快，不多时，雪昭竟已经能站立起来。

　　她不敢在这样的魔窟里多逗留，缓过来之后便要往外走，但不等她迈出步子，洞窟深处便传来了一个妙龄女子的声音：“小狐狸，我好不容易才把你请到这里，你怎么就走了呢？不能陪我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