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又在消极怠工 废版》帛承

10、无音祭典05

　　魅惑的声音在幽深的洞窟中回响，激起了雪昭幼年时的可怕记忆，听过的所有的可怖故事挨个苏醒，一张张狰狞的恶鬼面容浮现在眼前……

　　雪昭当即便僵住了。

　　“你不要害怕，我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候了，没有力气去害你的。”

　　洞窟深处的那个声音被压低了些，魅惑依旧，回声却弱了很多，也少了几分渗人。可即便如此，雪昭仍旧忧虑着不敢上前。

　　露实族是带来瘟疫的恶鬼，传说中他们全身皆毒，凡人只要触碰到他们便会被染上恶疾、全身溃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雪昭说到底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虽练成了一身修为，却没有什么真正面对威胁的机会。

　　雪昭曾是极北狐族的骄傲，是族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天才。可这位修为出众的天才说到底只是
　　族群中的小辈，被族人保护着长大的她从未独自面对如此厄境。

　　雪昭没能扛住心底的恐惧，僵持片刻之后便拖着沉重的双脚慢慢挪进了洞窟深处。

　　洞窟内水汽充盈，压得人很难喘得上气。雪昭走了没多久便再难挪动步子，只能扶着岩壁低低喘息。

　　在雪昭停下歇息的空挡里，洞穴深处的那个声音又一次冒了上来：“辛苦你了小姑娘，我行动不便，只能勉强你多走几步了。”

　　声音已经很近了，周围的回声也不像先前那样强，雪昭咽了口唾沫，没回应那声音，脚又重新迈起了步子。

　　声音没有就此打住，继续说道：“小姑娘，这时候能遇到你，我真高兴。”

　　此时回音已经完全褪去，声音变得不那么可怕，雪昭也在几十步之后见到了发出声音的那个人。

　　早在雪昭进入洞窟最深处之前，四周就已经变得漆黑不可见了。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本该是最漆黑的洞窟底部却存在着一团暖黄色的柔和光芒。

　　看见光之后，雪昭堵在嗓子眼的心慢慢回落，心中的恐惧也得到了少许安抚。

　　她放开了扶着的石壁，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那团光。就在她走到那团光跟前的那一瞬间，那团光熄灭了。

　　雪昭一惊，随后又被另一件事惊吓得更重。

　　熄灭的光猛然复苏，整个洞窟在一瞬间被照亮，雪昭毫无防备地跟躲藏在黑暗中的“恶鬼”碰了面，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两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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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粼很快恢复了过来，可潋华却不让他在入水了。

　　“你撞到了头，说不准会有内伤，还是别再冒险了，雪昭君就由我去找了。若一个时辰之后我还没有上来，你就回神界找人。”

　　说话间潋华已经跳上了桥栏，十粼有些不放心，但最终没有反对这个提议。“一定多加小心，不要勉强自己。”

　　潋华不以为意，随口回了句“我是会勉强自己的人么？”之后便又一次跳入了水中。

　　有了先前的经验，第二次入水之后潋华没有贸然行动，他变回龙形慢慢潜入第二层深水，无声逼近了先前卷住他的那道旋涡的源头。

　　雪昭的气息离得很近，可是就在离雪昭不到三寸的地方还有另一个存在。

　　潋华不擅长御气，同样也不擅长分辨气息源头的强弱，他只知道此时雪昭身边有一个人，但这个人是强是弱他却分辨不出。

　　不过情势也容不得他谨慎了，狐狸不能跟龙比，没法在水里待太久，当务之急还是把雪昭从水里捞出去。

　　潋华进了洞窟。

　　这洞窟让他觉得很不妙，死气沉沉的，虽然不像其他海底猛兽的洞穴一样充斥血腥味，但仍旧能让人感觉到死亡逼近的气息。

　　“雪昭君？你在吗？”进入洞穴之后潋华试探着叫了一声，可惜没得到回应。

　　大抵是出事了，潋华不敢多想，毫不犹豫地冲进了洞窟深处。

　　在他进入洞窟深处之后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平静，周围黑漆漆、空荡荡，只有雪昭失了魂似的瘫坐在地上。

　　潋华早已熟悉了这样的黑暗，没打任何磕绊就找到了黑暗中的雪昭。潋华注意到先前的陌生气息已经消失不见，不过在确认雪昭无碍之后他便放下了对那个陌生人的在意，揽起雪昭就离开了这片危机四伏的水域。

　　在他破开水面的一刹那，十粼伸手拽住了他，把他和雪昭拉上了岸。

　　“你们两人没事吧？”说话的不是十粼，而是那个阴郁而孤僻的无音大将。

　　“没事。”潋华摇了摇头，“我下去迟了，刚好和掳走雪昭君的人错开，根本没碰上面。”

　　“是么。”无音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

　　本该是让人觉得舒心的表情，出现在无音的脸上却只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你们没见到那个人？”笑完之后，无音又问了一个问题，语气温和得比方才那个笑容还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潋华从这话里听出了一点别的东西，他起身把雪昭扶给了十粼，自己则挡在了两人面前。

　　“大将和水底那位的关系好像并不一般。”潋华语气不善，带着深深的质疑，语气仿佛就是在说无音跟眼下发生的事脱不了关系。

　　十粼被这阵仗震住了，硬是愣了许久才终于又缓过神来，“潋华，别胡闹，不能这样跟大将说话。”

　　被训斥之后，潋华转头望了十粼一眼，眼中带着几分愠怒。

　　可十粼却比他更不悦，十粼单手搂着雪昭，另一只手按在了腰间。十粼腰间不止配着一把剑，还有一跟两只粗的鞭子。

　　那鞭子是十粼离开沧海时便随身带着的，是沧海龙族用来鞭策族人的利器。当然了，十粼不曾用这鞭子鞭打过谁，不过此时他按住鞭子所想表达的意思却是很清晰的。

　　潋华压下心底的愤怒，愤愤转过身，对无音道了歉之后便要尥蹶子离开。

　　十粼拽住了他，厉声教训了起来：“露实族本就是无音大将剿灭的，他会知道水底的那个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准胡闹，快给大将陪个不是！”

　　“嗯，”潋华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二人，“我骄纵惯了，不是很会察言观色，误以为大将先前的神色是在为水底那个险些害死十粼和雪昭的露实族余孽而悲痛，所以才出言不逊。无音大将素以宽容、与世无争闻名于各仙家，总不会因为小孩子的一时气话就跟我这个晚辈计较吧？”

　　潋华这一番泼皮无赖式的言论逗乐了无音，无音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他说。

　　说完，无音又转头看向了十粼，对十粼道：“天色已经很晚了，此处不太平，还是快些带小孩子回去吧。”

　　潋华没想到这个阴郁又死板的人会借自己的话取笑自己，登时便不开心了，怒气把他的脸冲地有些泛红，他望了无音许久，但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十粼被折腾得不轻，强行拽住潋华按到了自己身后，“大将说的是。不过我们怕是不能就这么离开，我们还有事没办完。”

　　“你们要做的事我都从菡芷和玉临那边听说了。这大概是上头的人弄错了，这事不该你们管，快些回去吧，别再耽搁了。”说着，无音又冲十粼臂弯里的雪昭努了努嘴，“瞧瞧，这都已经伤了一个了，留下的这个还是个小孩子，你一个人能看得住这两个人吗？”

　　十粼被说得犹豫了，“这……”

　　“没事，这点小事我还是做得来的。再说了，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没道理让你们这些小孩子跟着受罪。快些回去吧，找个医仙看看。”说罢，无音还不忘强调，“三人都得找医仙看看。”

　　见无音确实没有要责怪的意思，十粼才终于彻底放下心来，他松了一口气，冲无音客气一笑，“给无音大将添麻烦了，我这便带他们回去。”

　　“嗯，”无音点了点头，“快回去吧。”

　　十粼不再坚持，一手抱着意识昏沉的雪昭，一手拽着怒气冲冲的潋华，三人一起离开了这个凶险的地方。

　　而留在原地的无音却在三人身影走远之后无力地靠在了桥栏上，他伸手攥住了胸口的衣服，双眼疲惫地合上，两行清泪从眼角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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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能总是这样肆意妄为，知道么？神界并不是一个能容你任性的地方。”回去的路上，十粼语重心长的对潋华说。

　　潋华还在生闷气，根本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头一扭便不再搭理十粼。

　　见状，十粼不由得叹了口气，“神界不比你那一方小小的静水湖，说话轻点重点都没人在乎，你这样不管不顾，迟早是要酿出大祸的知道么？”

　　潋华不以为然，嗤笑道：“酿出大祸？我有这个机会？我如神界三个月，三个月，凡间就是九十多年，这么长的时间里我就从来没去过除课室和寝室之外的地方，平日做的无非就是修炼，我上哪儿去得罪的人去？再说了，这个无音大将绝对有问题，我可以肯定。”

　　这幅死不悔改的样子让十粼有些头疼，有些被逼急的他忍不住冲潋华呵斥了起来：“你该庆幸无音大将放了你一马，他要是真的跟你计较，捏死你然后抛尸荒野也不会有人说他什么，你知道吗……”

　　问话还没说完，跟在十粼身边的潋华便瞪大了双眼扑向了十粼。

　　十粼怔住了，潋华的确很孩子气，做事也很少考虑后果，但他绝对不会跟自己动手的事。

　　事实上潋华确实没想跟十粼动手，他只是拽开了雪昭和十粼，让十粼躲过了雪昭手中凝出的冰刃，可是他自己却没来得及躲过那一击，被冰刃结结实实地刺穿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