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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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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英国的时候,我常常思念国内的一切,饮食,风土,人情,等等,等等;也无数次设想过我回国的场景——我是一下飞机,就在机场大吼一声:“我胡汉三又回来了!”还是在飞机上看着江山如此多娇,就已经鸡冻得老泪纵横?
但真实情况是:半夜十一点,飞机晚点,蔫头蔫脑的我终于晕乎乎地落地了。北京夜里扑面而来的寒气让我打了个寒战,空气里熟悉的泥土和悬浮物的味道让我渐渐回过神来。
地球真是越来越平坦了。我望着辽阔的夜空,想着这个星球的另一端的那个国度,有恍如隔世之感。从嘎嘎电影节回来后,我借口要准备毕业答辩,辞去了曾然助理的工作。然后是忙碌的课程和考试,接着是紧密的回国日程安排。最后是拖着行李匆匆上了飞机。
过去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
这一刻,我脚下踏着祖国坚实的土地。
我并没有告诉曾然,我走了。但曾可知道,甚至还想在我走之前约我和他哥一起吃顿饭,被我断然拒绝了。——Tnnd,仙女我虽然彪悍,但还没把心进化成橡皮球,怎么拍打揉搓都不疼。
我一个人拖着笨重的行李,跟随着汹涌的人潮出闸。我一路走,一路张望——我走时已经通知了霍永才这个家伙来接我,人呢?
走在我前面的人群忽然“哗”的一声骚动了起来。我循声望去,登时被雷到目瞪口呆:
只见正前方一副大红色的绸布制成的条幅标语在高高飘扬:“热烈欢迎林仙儿小姐回到祖国母亲与亲爱朋友的热情怀抱!!!”标语下站着一大堆兴奋的人,个个手里举着鲜花在挥舞。他们见到我,忍不住大声欢呼起来:“仙儿!仙儿!!仙儿!!!”
哎哟我的妈呀!奥运会还没开幕吧,我也不是奥运健儿为国争光载誉归来吧?可这接机场面壮观的,令我叹为观止,那些手舞鲜花卖力吆喝的“粉丝”,使我不禁想起了《灌篮高手》里那帮花痴少女,在赛场旁热情高喊“流川枫!我爱你!!”……
死老霍,搞什么飞机。搞得机场人人都看我,搞得我灰溜溜地小碎步冲到他们面前,脸红红地嘀咕:“别喊了,快别喊了!!”
老霍从人堆中一跃而出,使劲地抱住了我:“咱家的仙儿真是越来越好看啦!就跟头上顶着光圈似的,我们老远就把你认出来啦!!”
说句实话,大半夜的,老霍跟我表演这么一出,我不是不感动的:别的不说,光雇这么一大堆群众演员出场,就得不少银子吧;但我实在不好这一口,这番排场弄得我肉麻兮兮的。
我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对他道:“我知道你现在是圈里的金牌经纪人,不在乎这点儿钱——可咱有钱也不能这么烧着是吧?雇这么多群众演员来欢迎我,多劳民伤财啊!”
老霍哈哈大笑:“什么群众演员,你真的不认识他们了?他们是你从小到大的同学和粉丝呀……”
我闻言,再看着这一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愣住了。
他们一个个地冲到我的面前,抢着说:“还记得我吗?我是你小学同桌丁一一……”,“我是张海……”“我是林平……”“我是王意凡……”“我是马春,不跟你同班,不过我初一的时候就拔过你的气门芯……”
“我们不是你同学,我们是看着你的电影长大的影迷,你回国后,还接着拍片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竟还记得我。我的眼眶湿润了。
就在这时,从人群里走出一个长身玉立的英武青年,笑着对我亮出两个大酒窝,道:“仙儿,你还记得我吗?”
我盯着他的傻乎乎的大酒窝,还有那双仙气十足的大眼睛,心中感慨不已:逝者如斯乎,连小仙男都长成大帅哥了!
我笑道:“化成灰我都认得你!——你不就是被我从小欺负到大的傻关昊么!”
关昊显然是被我感动了,他看着我,眼里有泪光闪动。他突然一个箭步冲上来,将我紧紧拥入怀里。
他的双臂如铁箍,箍得我在他怀里吱哇乱叫:“快放开我,我都透不过气来啦……”大家都笑,簇拥着我出机场、上车。
我在车上问关昊:“你们怎么聚到了一起?”
“你不知道么?在你出国后,当年你的同学和粉丝就专门为你建了论坛、贴吧、□□群,一有你的消息大家就共同分享……”
老霍回头说:“我还是其中的一个版主哦……”
我又好笑又感动。
关昊又说:“我们已经订好地方,为你洗尘接风。喝完酒我们再去唱歌,呆会儿自己小心点儿,别被这帮家伙灌倒了……”
我被吓得笑了出来:“别介,我可不胜酒力……”
关昊也笑:“你没听过‘白日放歌须纵酒’么?”
我刚想说这可是深夜里,他又紧跟着幽幽地加上一句:“更何况、夜深久别重逢时?”他一边说,一边从车前座转头看我,明亮的眸子在幽暗的空间中闪闪发亮。
我靠。
这小屁孩儿,毛都没长全呢,不会想勾搭我吧?我不理他,只管靠在后座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我依然能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在我脸上流连不止。
我忽然想起来,关昊与我同年,他今年也该十九了?似乎不能再叫他小屁孩儿了?
哗,真可怕,时光竟然能让那个流着哈喇子的小胖孩儿,变成今天的帅小伙儿。我不禁开始感叹起岁月来。
时间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它能让小loli变成了女人,让正太变成了帅哥,甚至它还可以抚平人心口的创伤,让人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
我在KTV里,对着一大堆兴高采烈的人们,不禁感叹。
关昊一直像抢篮板球一样,时刻注意占据着我身边的有利地形,抓住任何机会挨着我走,挨着我坐,挨着我说话。
他现在的模样,跟他在天上的时候一模一样,真是帅得赏心悦目啊。我看着他,饶有兴味地问:“小关呀,你今年大几啦?”
他学着我的口吻说:“小林呀,我跟你一样,今年毕业啦。”
哗哗,不愧是天界下凡的优质男青年啊,这么小就毕业啦。
我又问:“小关关呀,那你大学里学的是什么呀?”
“小仙儿呀,我学的是国际关系呀。”
“……”
“怎么了?”
“没什么。”我在心里嘀咕,这家伙学什么不好,非拣我上辈子学剩的专业学,又无聊又冷门,学起来又费劲。
天热,他穿着T恤和短裤,一直紧紧挨着我坐。我觉得有些不自在,便往边上挪了挪,他锲而不舍地跟了过来。
我忍不住老气横秋地训他:“毕业论文写完了没有?工作找到了没有?这么晚了还有心思出来玩儿?”
“论文方向是建构主义在中国的研究,毕业答辩早就过了。”
我又吃了一惊:这又是我上辈子的研究方向,这也太巧了吧。难道我跟他之间还真的有些“猴子粑粑”存在?
“至于工作嘛”,他附耳过来,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把我骇得差点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我惊叫:“你怎么去了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他但笑不语。隔了一会儿,他说:“别谈这些,我唱首歌给你听。”
我自然说好。
于是,他看牢我,一字一句用心地唱:
“一壶漂泊 浪迹天涯难入喉
你走之后酒暖回忆思念瘦
水向东流 时间怎么偷
花开就一次成熟我却错过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
犹记得那年我们都还很年幼
而如今琴声幽幽
我的等候 你没听过”
——原来小关昊肉麻起来,也是麻死人不偿命的。尤其是当他看着我唱到“我的等候,你没听过”,简直深情到一塌糊涂,我差点儿错觉他真的苦苦等了我N年。
大家纷纷鼓掌叫好。我趁着酒兴拍着他的肩膀对老霍说:“老霍,你看我这弟弟,这歌喉棒的,简直可以媲美天王了吧……”
老霍连连点头:“那是那是……”
关昊却坐在角落,幽幽地说:“仙儿,咱俩同年,我比你还大上一天。你,似乎应该叫我哥。”
我回过头,看着他,不由地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