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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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曾可大哥的印象，不过是那天晚上在门前的匆匆一瞥——灯影中朦胧而高大的轮廓，以及他送我上车时对老司机说话时微微弯腰的侧影。
——既温和，又淡定。
那一天，我跟着曾可去见他的大哥。直觉中他大哥这样的人，应该住在英国旧式的老宅里——墙上爬满绿藤，大门老气横秋。但他住在闹市中一个很普通的高层公寓里，离LSE不远。
我走进公寓，才看到屋里一点含蓄的气派。屋里极宽敞，长窗明净，四白落地。几件半新的黑色中式家具，摆放得很随意。与客厅连通的工作室，用博古架和书柜做了简单的隔断。落地书柜上碎冰纹的窗格，正对着浅米色的丝绒沙发。一张玻璃小茶几，茶几上放一只水晶盏，里面浸满了一朵朵白色的兰花，香气袭人。
厅里的墙上一幅画也没有；但大块的留白，反而使屋里的现代中式风格显得清爽，丝毫不觉沉闷。
曾可的大哥，从工作室里踱了出来。他见到我，只是略一点头，微笑道：“幸会。我是曾然。”
我伸出手去跟他握了一握，道：“久仰。我们上回见过，我叫林仙儿。”
他再点头。然后，一句寒暄废话也没有，直接带我进了工作室，开始交代工作事宜。我认真听着，一边做些记录，有不明之处就开口询问。他一一作答。
我们两人不约而同地把曾可当作了透明。他急得抓耳挠腮，在我们身边转来转去。一会儿插科打诨，一会儿又反客为主让我们喝茶吃点心。他转了半晌，见我们都不理他，有些失望，又有些期望地看着我们，灰溜溜地走了。
其实曾可的心思，我多少有点儿明白。曾然的确品位不俗，温文尔雅，为人也简明了当。但我比较喜欢简简单单而不拖泥带水的关系。——雇佣关系是世界上最简单的关系，我实在懒得将它弄得复杂起来。
从此，我每个周末就来到曾然的工作室上班。他给了我钥匙，让我可以自由出入。
出国后，我比起在国内用功了许多。既不再以钻营学位为念，反而能沉下心来研究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我常常夹着两根面包，就能在图书馆里泡上一整天。给曾然做助理，我依然保持了这种研究习惯。工作的时候，我静下心来，一丝不苟地搜集资料，再做些必要的分析研究报告。埋头苦坐几个钟头，并不觉得辛苦。
我渐渐爱上了这间公寓。做完了案头工作，我常常坐在明亮而宽敞的大厅里，埋在柔软的沙发中，或是盘腿坐在那个古朴厚重的书桌前，翻看书柜里的线装书。
曾然有时在，有时不在。
他并不多话。偶尔见到我，冲我点点头，便自顾自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我们虽然在同一间屋子里，但互不干扰，自得其所。他有一种大方而从容的态度，常令我错觉我们不是相识未久的孤男寡女共处，而是多年的老友自然相交。
他在的时候，我从电脑前抬起头，略一侧头，就可以透过疏疏落落的隔断看到他的身影。
他工作的时候，身子微微前倾，眉头轻蹙，目光如电，有一种非常专注的神态。他英挺而俊秀的五官和曾可略有些相像，但眉宇之间自有一种沉稳气概，令人过目难忘。
我们常常一句话也不说，共度一个沉默而宁静的下午。有时，他会耐心地泡上一壶苦丁茶，我也会偶尔做些简单的茶点。两人一起坐着，喝喝茶，晒晒太阳。
有时候聊两句，有时候不。
我们仿佛已经认识了很久，两人之间有一种奇异的默契，舒服而惬意。
有的时候，曾可也会过来。但他总受不了这种静谧的沉默，往往呆上半个钟头就忍无可忍地走了。
在校园里碰到，他开始还挤眉弄眼地问我觉得他大哥怎样，后来看到我们两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日子久了就不问了。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我照旧将搜集整理好的资料交给曾然，他看了会儿资料，抬起头对我说：“下午陪我去趟公司吧。”
我自然说好。
只是，我没有想到，曾然的模特儿公司竟有这样的规模。那天正好不知是什么展会的前夕，公司里聚集了大批大批的美女。
我随着曾然一进门，就被彻底地震撼了：天哪，这里简直是美女集中营哇！我好歹也是在娱乐圈里混过几年的，但还真的没见过这么多肤色各异的各国美女齐聚一堂。一片环肥燕瘦，莺莺燕燕，令人眼花缭乱。有的肤光胜雪，有的色如春晓；有的妩媚妖娆，有的清纯动人。丰腴的如粉蒸肉一般细腻饱满，骨感的就像糖醋排骨一般令人垂涎。
我边看边哗啦啦地直流口水，侧头一看曾然，他却面色如常，丝毫不为所动，仿佛此刻置身于一个堆满货物的仓库，而不是面对着一大群美女。
我暗暗称奇，一个经理模样的中年男子已经向我们迎了过来。他两眼发直地盯着我，几乎忘了跟曾然打招呼。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对曾然连连抱歉，然后问：“曾总，这是您新挖掘的模特儿么？太漂亮了，真是太漂亮了！把我们这儿的姑娘们全都给比下去了。”
我听这话，不知怎的总觉得别扭：他这口气，怎么这么像个老鸨在夸人呢？咳咳，他这大概是职业病，职业病。
曾然回头看我一眼，淡淡地道：“不，她是我的私人助理。”
一众美女见我跟着曾然进来，纷纷回头看我，眼神中还带点儿敌意和警惕。更有各种频率各种波段的电流，源源不断地从强大的发电体中发射出来，直往曾然身上招呼。但他却视若无睹，若无其事地询问公司近日筹备的服饰嘉年华的进展情况。面对众人，他严肃而不苟言笑，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概。
我暗想，这家伙如果是个女的，肯定在身上挂满条幅——我是贞女我是节妇，闲杂人等速速绕道，请勿打我主意。
但可惜的是，美女们往往因着过人的美貌，有超乎常人的攻克堡垒的坚强决心和信心。眼看着一个拉丁美女对他的眼神越来越炽烈，我在心底暗暗叹了一声：罢了罢了，既然人家花了这么大价钱雇了我来，我好歹也得尽忠职守吧。
于是，我亦步亦趋地紧跟上几步，自然而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言笑晏晏：“老站着干么？不如坐下谈吧。”
他的身子略微一僵，但随即放松下来，说：“也好。”
那位拉丁美女的眼睛立刻暗淡了许多，但四周其余人等各种凌厉的眼光却如飞刀一般直往我身上射来。我在心底叫苦不迭：真是风刀霜剑严相逼呵！死曾可，哄我来干这种兼职助理，又要埋头苦干，还得才貌双全。我他妈的才敲诈他两百胖子一钟头，真是太便宜了。
曾然坐定之后，我自然是紧挨着他坐下，他却不着痕迹地略略侧一侧身，将身子离开我约有数寸远。
我不由有几分好奇：难道这个男人不姓曾而姓柳，别名叫下惠？他不仅对我的美貌无动于衷，甚至对满屋的绝色都拥有强大的免疫力。他绝对不是普通男人，难道他是……？
我越想越觉得对，决心改天找他的宝贝弟弟好好八卦一下。
心底存了这个念头，对着曾然我便越来越放松了。我们相处一月有余，彼此之间本来便有着莫名的熟悉和默契，此刻我更不拿他当外人。谈笑间，我毫无顾忌地顺手就拍他肩膀，高兴起来就靠着他笑。
但他的身体却不住地僵了又僵。
真是奇怪。在这种人眼中，我难道不是应该如他们的姐妹一般吗？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