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人[快穿]》颜昭晗

4、于西（1-4）

　　夜色很冷，同样深沉，平静得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幻觉而已。陈泽风向远处看了看，头顶公路上的路灯在今夜也显得暗淡，但是奇怪的是，他却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容如意的脸。也许是上个任务中，他对这厮这张脸的心理阴影面积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产生印象深刻。

　　“外面冷，请进来说吧。”于西温和客气地说。陈泽风马上意识到这种温和客气是对容如意的，分外不爽。

　　他们坐在屋子破旧的桌子前，于西对容如意的态度明显和对陈泽风不一样，无法称之为殷勤，他似乎渴求从容如意这里获知什么他想要得知的消息。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给我雇一个保护人，没必要的，我跟他说过没有必要，”于西给容如意的杯子中倒满热茶，“他还好吗？你之前是在他那里吗？”

　　陈泽风见于西只给容如意倒了茶，没有给他倒的意思，只好自力更生，伸手将茶壶捞起来，倒了一杯一尝，是好茶，比于西之前用来招待自己不知高了几个档次。他现在有点希望容如意是来阻挠他完成任务的，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一枪打死容如意。

　　容如意闭着眼睛，怡然自得地抚摸着茶杯的边缘：“你应该把前因后果告诉你的保护人，他如今什么都不知道，还差点冲撞阴兵过道，为你送命。”

　　这话说得让于西和陈泽风都有点不自在。在短暂地消化完信息之后，陈泽风心里升起对容如意的熊熊怒火。他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还要感谢这厮的救命之恩？看着容如意还在闭目养神，陈泽风认真考虑要不要把茶泼到他脸上。

　　于西拿起他的肾4调出一张照片，递给陈泽风。照片上是两个年轻人站在一个旅游景区前，笑容都很灿烂。其中一人打扮稍微土气点，正是于西；另外一人发型穿戴则时髦许多，但仔细看这两人的长相，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有血缘关系。

　　“这是我和我弟，”于西解释说，“他现在在外地。”

　　“你弟叫于东于南还是于北？”陈泽风随口问道。

　　于西滑出另外一张照片，是某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收信人叫于懋霖。陈泽风语塞，他没想到于西和他弟弟名字的画风差距这么大。

　　“我弟弟本来是去上学的，但是他上学的时候遇到了一些事情，一些……一些麻烦，”于西的语气如此平静以至于陈泽风认为这些“麻烦”也就是于懋霖挂了几门课或者沉迷打游戏，“他遇到一个人，问他愿不愿意学御鬼，我弟就学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学了些什么，反正我看是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他挺有天赋，学了之后，能力还很强，得罪了许多人，很多人想杀他，这是他跟我说的。”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陈泽风恍然大悟，忽然一拍桌子，“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于西很坦率地说：“我一开始并不信任你。我弟仇家很多，都是有本事的人，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他的仇家，想从我这里打听他的事情。”

　　陈泽风郁闷地看着茶杯，茶水倒影中的他虽然有些扭曲变形，但怎么都不像是坏人吧？尤其他还使用了薄荷味的爽身液，光是体味，都明确标示了他肯定是电视剧里能从头活到尾的正派人物。

　　“令弟现在到底在哪里？”容如意问道。

　　“我也不知道，”于西摇头，“他早就辍学了，我去过他们学校找他，也跟他们的老师同学都问过，不知道他会在哪里。”

　　“不，他还跟你联系。”容如意摇了摇头。

　　“他有时候会给我发□□息，说他很好，让我别担心他，除此之外不管我怎么问，一句话都不会多说，但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于西摊了摊手，显出无奈的样子，“而且，你刚才不是说，他很好吗？”

　　“令弟现在很好，除了有些担心你，甚至冒着可能会暴露藏身之地的危险为你雇佣保护人，”容如意慢条斯理地说，“你信得过我，却信不过你的保护人。”

　　“我见过你，那时候我弟还没有失踪，”于西终于显得有点激动了，“所以我当然更相信你。”

　　容如意不说话了。他开始喝茶，并且显出非常享受地品味的神情。

　　“我知道了，让我想想怎么办。”陈泽风闷闷地说，给这场并不怎么和谐的讨论画上句号。

　　一直困扰着他的保护方向，如今终于有了答案。于西是因为他的弟弟于懋霖得罪了人，所以可能有生命危险。目前于懋霖失踪，于西却在老家专心搞养殖，确实有被保护的必要。但陈泽风现在依然搞不清楚，他可能会面对的敌人究竟是谁。

　　于西语焉不详，他说于懋霖学了一些歪门邪道，然而具体又是些什么，于西也说不出所以然来。现在于西不信任他，把他当成要套出于懋霖下落的间谍（有这么帅的间谍吗！陈泽风愤愤地想），反而信任不知道几百年前见过一次的容如意。要不是保护人系统中没有任务转让的程序，陈泽风简直想撂挑子走人了。

　　容如意站起身：“打扰你这么长时间，不好意思。你休息吧。以后你家院子里不会闹鬼了，但是如果有其他什么意外情况，要赶紧告诉你的保护人。”

　　于西感激地连连点头，陈泽风正想对容如意说“你可以滚了”，容如意忽然对他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陈泽风可以想出一千零一个拒绝容如意的理由，比如天太晚了，容如意太丑了，他俩结过梁子了，等等，但是最后陈泽风居然就乖乖跟着容如意走出了于西家的院子，走在村里的土路上。

　　“这个人家里本来不应该闹鬼的，是有人故意做了手脚，把公路上横死的人都引到院子里来。他们怨气越来越大，起先不伤人的，到后来如果成了厉鬼，就麻烦了。”容如意领着陈泽风走过山坡上的一条小路，路本身不好走，加上天黑，陈泽风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容如意向他伸出手，被陈泽风推开。

　　“我自己能走，谢谢。”他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

　　“我在来之前已经看了一下，山坡上有人放了引魂的东西。现在我把这些东西都拿走，不会再闹鬼。”容如意的语气非常平淡，好像在和陈泽风谈论明天的天气一样，不过陈泽风不知道怎么总能从容如意的话中品出来一些炫耀的意味。

　　据说，听众越觉得讲话者在炫耀什么东西，就说明听众越缺什么。陈泽风绝对不是羡慕容如意有驱鬼的本事，绝对不是。

　　他们终于走到了公路上，站在路边。路灯静静拉长两人的影子，没有一辆车从此处经过。容如意从黑色外衣里掏出一包烟，递给陈泽风一根：“抽烟吗？”

　　“不抽，谢谢。”

　　容如意默默把烟收了回去，从衣服里又掏出一瓶酒和两个高脚酒杯递过来：“喝酒吗？”

　　“不喝，谢谢。”

　　容如意把酒揣回衣服里。陈泽风见他又摸出来一包辣条，连忙拦住他：“我什么都不需要，你要说什么赶紧说，说完了老子回去睡觉。”

　　容如意顿了一下。

　　“你怎么会接这个任务？”他轻轻问道，“你刚才差点都送命了，这个任务很危险。”

　　“老板派的，你以为我愿意啊？”陈泽风没好气地说，他感觉容如意想要暗示让他感谢刚才容如意的救命之恩。怎么可能？反正陈泽风不会说半个谢字。

　　“还有，”陈泽风在容如意张嘴之前截住了他的话，“你过来干什么？”

　　“你不知道于懋霖是个什么人，他得罪的又都是些什么人，可是我知道，我和于懋霖打过交道，”容如意没有回答陈泽风的问题，“所以我知道这次任务很危险。”

　　“我知道了。”陈泽风说，他转身沿着刚才攀上来的土坡慢慢往下移动，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仰视着容如意。容如意站在公路的边缘，风衣下摆被夜风吹起来，像个站在夜色中思考人生的末路英雄。陈泽风问道：“于懋霖到底是个什么人？”

　　容如意的脸逆光，而且天色也实在太黑，陈泽风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感觉到，容如意应该盯着他，他的声音也被风送了过来；“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