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人[快穿]》颜昭晗

2、于西（1-2）

　　陈泽风很好奇到底是谁雇佣他给于西当保护人的。一般情况下，本人雇佣保护人的情况并不罕见，但于西却说他没有雇佣过保护人。

　　作为保护人，守则之一是如非工作需要，不得过多打听雇佣人和被保护人的信息，所以陈泽风尽管好奇，也没太纠结此次任务雇主的身份。

　　于西这厮并不十分讨人喜欢，三句不离他养的鸡鸭鱼。不过比起上次沙漠中的客栈掌柜，他已经有趣得像天使了，还是天使长米迦勒的程度。比起于西家的母鸡什么时候下蛋，陈泽风更关心他到底要从哪方面保护于西。

　　如果被保护人是个富翁，陈泽风就要注意他不要被自家不肖子在饭里下毒或者被保姆掐死在病床上，如果被保护人是个结仇很多的□□大哥，陈泽风就要在他出门时留意从四面八方飞来的子弹或者送上门的美女衣服里可能藏着的利刃。但是像于西这样的农民，陈泽风难以想象有什么人会想要置他于死地。

　　或许……应该担心一下山洪地震之类的自然灾害？陈泽风用手机搜了一下这个地区七年前的新闻，并没有发生什么大到见报的天灾。

　　既然不是天灾，切入点就是人祸了。陈泽风一边挠着院门口躺在地上晒肚皮的大狗的耳朵，一边问正往鸡鸭食槽里倒饲料的于西：“你跟什么人结过仇吗？”

　　于西说：“没有。”

　　“那你得罪过什么人？比如说抢过别人的女朋友？”

　　“也没有。”

　　“那你有没有走在路上时，很不友好地看过别人一眼？”

　　“我没印象了。”

　　“那你有什么被保护的必要？”陈泽风有点恼火，他第一次碰到于西这样的被保护人。前几个被保护人大多是身份了不得的人，如被不肖子在饭里下毒的富翁，得罪人很多被美女藏在胸里的小刀捅死的□□大哥，精神不正常被多年前宿敌搞死的客栈掌柜。

　　“大概是因为我家闹鬼吧。”于西淡淡地说。他把空了的鸡饲料盆放到地上，坐到陈泽风身边。

　　“闹鬼？”陈泽风不明觉厉。捉鬼不是他的专业，他擅长近身搏斗、远距离物理攻击（特指开枪和拉弹弓）以及装逼，与鬼搏斗完全触及到了陈泽风知识的盲区。如果于西最终会被鬼掐死的话，这次任务肯定还得失败。搞不懂老板为什么会把他派来，难道就是故意要让自己失败？好把他的佣金扣光？

　　陈泽风心里一沉。保护人守则第二条：保护人在完成二十次任务，且任务成功率高于百分之八十之后可自由选择继续从事保护人或转业。

　　这也意味着，当完成二十次保护任务后，陈泽风如果想要跳槽，他必须有十六次以上任务成功。如果老板给他安排的都是无法成功的任务，注定他不能另谋高就。尽管现在他还没有换工作的想法，但老板的这种居心令他十分不爽。

　　陈泽风硬着头皮说：“应该不会是鬼，世界上哪有鬼，哈哈哈。”

　　于西怜爱地看着他，像看智障一般的怜爱：“我一会儿带你去一个地方。”

　　喂完鸡之后，于西领着陈泽风从屋后一条小路上山，在山腰上的盘山公路和山麓之间有一片坟地。

　　“这里埋的是谁？”陈泽风问道，心里同时琢磨着自己认识的几个保护人同事中有没有捉鬼专业的。

　　“我不知道。”于西还是用淡淡地语气说。

　　“但是现在闹鬼，对不对？”

　　“谁跟你说是这坟里闹鬼了，”于西看了陈泽风一眼，“这些野坟在这里都多少年了，要闹鬼早都闹了。”

　　陈泽风有点惊讶，于西抬头平静地看着半山腰的公路，他说道：“一个月前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一辆中巴车开到这里时突然失控，整辆车翻了下来，死了十几个人。车上有几块碎玻璃都掉到我家院子里了。车祸发生当天晚上我院子里就闹鬼，狗拼命叫，后来就趴在地上呜呜叫，我从窗子看到有人提着大包小包从我院子里走过去，再仔细去看，那些人身上都是血。”

　　“他们没有伤害你的意思？”陈泽风问。

　　“现在还没有，他们从我院子里走过去，然后就没事了。”

　　陈泽风返回于西的土胚房中。房子有一个用来堆放杂物的里间，于西打开了一张行军床，陈泽风暂时就住在这里。他将江南皮革厂生产的公文包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有一把M9手|枪，一支外形酷肖钢笔的手|枪和一把三棱军|刺。这些东西跟鬼看起来完全不是一个次元的。于西说这些鬼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但保护关系存续只有一个月，陈泽风低头思忖，这次任务的雇主到底是谁，难道他已经遇见到鬼会在这一个月期间发难？

　　也不对，如果雇主（假设是一个很关心于西的人）可以察觉到于西有危险，怎么会察觉不到陈泽风对于驱鬼根本一窍不通？

　　当天晚上，陈泽风没有急着睡觉，他在窗前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等待传说中的闹鬼。于西看起来倒是很平静，坐在床边捧着一个2011年非常时髦的手机iPhone4看电子小说。陈泽风有些好奇，在当时苹果4差不多是于西好几个月的收入，想不到他的消费观如此超前。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陈泽风听到院子里传来客车由远及近飞速行驶的声音，那声音近得简直像要撞上于西的破房子。随后是一声急刹，响起许许多多人的尖叫声。

　　“来了。”于西的眼睛还是不离手机屏幕，他显得一点都不紧张，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陈泽风向窗外看去，就着头顶公路路灯照下来微弱的光亮，果然见许多隐约的影子，仔细去看，是许多扛着行李浑身是血的人列队从院子中走过去。场景确实诡异，好在陈泽风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没有表现出特别害怕。

　　他琢磨着在系统中发条消息向其他保护人求助，虽然这么做有点丢人，但毕竟工作要紧，此事已经触及到了他知识的盲区……他正想着，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鸡的哀鸣，刚才还淡定不已的于西蹭地把手机丢到一边站起来：“我的鸡！”

　　于西冲到陈泽风身边，准备拉开门去院中查看。此时此刻，陈泽风感觉到有种寒意猛地席卷他的全身，令他肾上腺素激增，瞳孔缩小，肌肉紧绷，浑身汗毛直立。

　　“别动！”陈泽风低声呵道，拦在于西身前，从口袋中拔出自己的那支M9，尽管此举并无卵用，他还是觉得枪柄握在手中能感觉踏实一点。

　　这种感觉十分熟悉。在做前几个任务的时候，遇到死生一线的情况是家常便饭，当呼啸的子弹贴着他的耳朵擦过去，或者是冰冷的刀锋堪堪在他鼻尖前落下时，陈泽风都有这种感觉，是一种对于危险本能而敏锐的反应。

　　于西被他的语气和神色吓了一跳，呆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你去床上坐下休息，”陈泽风说道，他的眉头拧在一起，“让我想一想。”

　　于西慢慢退到床边坐下来。陈泽风看到院子里空空如也，那些鬼已经离开了，两只狗趴在地上时不时发出一声悲惨的低嚎。

　　这事有点奇怪。虽然陈泽风不是驱鬼专业的，但是闹鬼也要讲究基本法。中巴车是在公路上发生车祸，按理说不会特意换个闹鬼现场。难道于西家有什么特别能招鬼的风水？还是有其他人为的因素？

　　陈泽风联想到于西听到“保护人”这个名词后淡然的态度，即使看到陈泽风拿出一把够判三年的枪|械也不吃惊的态度，还有不符合于西消费水平的手机，眉头一皱，察觉此事并不简单……好吧，他现在还没有发现这个事情到底不简单在哪里。他郁闷地在于西家里过了一晚上，行军床睡得很不舒服。

　　第二天早上，陈泽风很早就醒了过来，于西已经在院子里打扫满地的鸡毛，嘴里跟念经一样说个没完：“……以前从来都不伤牲畜的，也不知道以后怎么样……一只鸡怎么也得一百，吃的是稻谷，又不是饲料……下蛋的更贵……”

　　陈泽风觉得这抱怨都是说给他听的，他也很委屈，他的任务是保护于西，又不是保护于西养的老母鸡。

　　“于哥，”陈泽风赔着笑，“损失怎么样？”

　　“一只下蛋的老母鸡叫鬼给害死了，”于西叹着气，手里拎着一只脖颈软塌塌落下去的鸡，“这鬼以前从来都不伤鸡鸭的，现在伤了鸡鸭，是不是就要伤人了。”

　　“这只鸡是怎么死的？”陈泽风追问。他生怕于西把这只鸡拿去给他加餐，被鬼害死的鸡肉不知道有没有毒。

　　“像是被什么东西割开脖子了，满地都是血。”

　　“鬼都是这样杀人杀鸡吗？我听说鬼杀人不会割脖子啊？难道人和鸡有什么要不同对待？”陈泽风喃喃自语，陷入到闹鬼不按基本法来的困惑之中。

　　中午于西炖了鸡汤还炸了鸡腿，陈泽风觉得很好吃，于西的手艺也很好，忘了这只鸡是被鬼杀的有可能会把他吃死，在油汪汪的鸡汤映照下，于西的脸都显得眉清目秀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