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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   虎春也没空管她,自己思量着终身大事。尔雅是一株水灵灵直挺挺的玫瑰花儿,临水照花人,而自己确是一蓬粗杆子老鸹草。

      虎春老、丑、厉害、不要脸,却可以转化为追逐伴侣的利器。对于丑人,细看是一种残忍。

      虎春存了大笔私房钱,可以办很多事。徐正海和尔雅的事教她不能够在忍下去,叫虎春嫉恨、羡慕、偷偷在脑中构想着,自己成了年轻漂亮的妹妹,赶不走的追逐者抢上来献殷勤。

      女人该做什么,就是相夫教子有个疼人的丈夫,且不说虎春会不会吧,反正不是像个男人一样管理着车厂子。

      虎春的眼光投向了车场的凭城,凭城的车被四爷找了回来,自是千恩万谢,更热心地帮车场做事,疲乏的劳动反而使凭城把车场当家来爱护。

      虎春常喊他一起吃饭,端馒头夹菜,像老嫂子疼爱小叔子一样。

      凭城保住了车这最大的一笔财产,可防不住仍然被敲诈,他可没有一个刀山火海都替他下的恋人,不免灰溜溜地失意,独自舔舐着伤口。

      这次又丢了事,拉着铺盖回到车场,四爷去看姑妈,尔雅同徐正海看一部新泊来的片子。

      夜深人静的时候,虎春叫他进去喝杯酒,吃犒劳。

      带着进城这几年深深的疲惫和困倦,吞下了那烧肚辣肠的液体,渐渐地,虎春靠他近了。

      四十多岁了,虎春终于知道男女之事是怎么回事,有了可以向尔雅炫耀的资本。

      徐正海送尔雅回来,双方人马正好错过,互不打扰。

      第二天,刚回来的凭城带着耻辱离开了车场。可虎春高兴,尖着手指唱着歌,头上戴了绒花,盘算着自己以后的日子,既有了男人,凭她的手段,凭城的能干必定天天儿吃香的喝辣的。

      尔雅也得了她一个不屑的眼神。又是两个月,虎春自己安排的人生却没有征得凭城的同意,那人就像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虎春拉着的脸能滴出水来,阴沉沉叫人不敢靠近。

      她决定主动出击,到了曹先生的宅门找出凭城来,腰一挺就怀了孕,凭城傻大个也害了怕,懵住了脸。

      你既搞大了别人姑娘的肚子,便由不得你退缩。虎春也觉得假怀孕这招着实厉害。凭城觉得自己是进了一个圈套,成了别人手里的玩物。

      虎春有算计,私下掖了凭城不少钱,倒像富婆包了小白脸。让凭城趁四爷二十七日过大寿,也叫凭城表白表白,送体面的礼物,得得人心,四爷没有儿子,只能走招赘女婿的道路。

      尔雅有那个少爷,可自己也能干,抓住了个宝贝。

      个别的解决,凭城没那么聪明。全盘的清算,他没那个魄力。凭城回了车场听这些鬼怪支配他的生命。倒是不用脑,见天儿手脚不停还好过点。

      凭城成了四爷能干的跑腿,虎春死命吹嘘的对象,也是车夫们出气惹事的靶子。

      兴旺发达的家业,和同行对比的自豪。喜棚,寿堂,画着长坂坡的挂屏,与三个海碗的席面都叫张四爷沾沾自喜。

      虎春叫凭城买的寿礼到了,喜庆大气比旁人高出一截。怕出事情,尔雅特意再三叮嘱徐正海不准送太过的礼,只用平平常常的东西,但到底与众不同,有些买不到的稀罕东西,四爷脸上有光。

      但礼先到,徐正海人还没到,又是一个错处。

      四爷念叨凭城的能干踏实,心里很器重他,不忿被徐正海比过去了。

      自己一个没儿子的老光棍,不曾想除了姑妈也会来女客,男男女女的小孩子跳着玩儿,自己却膝下荒凉,六十九咯,一辈子没儿子。

      尔雅一早就在家里调度帮忙,拘着小孩子在屋里买糖吃,不敢叫他们打了四爷的眼,引起他的怪脾气。

      家业发达,一拨儿又一拨儿的人来贺寿,有徐正海派的几个卫兵帮忙,尔雅也昏头涨脑。

      快到十点,徐正海也请了假从西山军营过来,先跟四爷拜了寿然后过去找尔雅。尔雅一直心烦意乱,直想着寿宴要出事。

      经过车夫的撩拨,说起了虎春和凭城见不得人的事。四爷现在欣赏你,可要想占他的便宜,图谋家产绝对能当场剐了你。这就是光棍流氓的脾气。

      凭城要是儿子,四爷少二十年的寿也愿意。可若是女婿,只是个粗苯不转弯儿地乡下脑壳,比徐正海差远了。厂主竟然找了个拉车的苦汉做女婿,四爷看不上凭城,丢不起面子。

      尔雅怕凭城和车夫们碰起来,倒比她爸爸还使唤得勤,不住叫凭城往外跑,虎春正要拿凭城往四爷眼皮底下凑呢,走过来一拐子捅到尔雅腰上,不停挤眼睛。

      能用的借口用光了,实在找不到由头,就喊徐正海领他出去逛逛。

      四爷两个女儿得用,凭城勤快,徐正海的几个卫兵也排场体面,进进出出的事都做的很好。

      只是六十九岁的老头子自己疲倦,却不肯丢了面子叫大家笑话,强撑着要压宝赌钱。上半天还很得意,下半天厌倦了就觉得吵闹。

      尔雅知道徐正海少爷出身,这样的场合还入不了他的眼,又心知四爷的寿宴上,虎春和凭城的事要被闹出来,虎春和凭城被赶出车厂外面结了婚,四爷气不过,就卖了车厂不知所踪。到时候自己还不知道在那里呢。想到这些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尔雅打了个哆嗦。

      能把事情瞒下来就瞒下来,不能瞒下来也得打发徐正海快走,尔雅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不能丢这个人。

      如坐针毡,好容易到了下午,尔雅又催他赶紧走。

      徐正海不乐意了“诶,我未来老丈人做大寿,我怎么能走,坐都得坐一天,才是礼数。”

      尔雅着急,又推又搡把他赶走了“今天儿是我不乐意见你!”

      徐正海一走,果不其然就出了事。
      好容易熬到晚上七八点,尔雅心力交瘁,有种要发昏的感觉。管账的冯先生,这时候,已把账杀好:进了二十五条寿幛,三堂寿桃寿面,一坛儿寿酒,两对寿烛,和七十来块钱的礼金。号数不少,可是多数的是给四十铜子或一毛大洋。

      礼金不少,可全是徐正海的大头,有钱人家的少爷送了五十大洋的礼金和其他稀罕物。刨去不算,四爷发了火“妈妈的,预备着这样好的席面,连亲戚带朋友,全想白吃我一口,以后再不办事,不能花这个冤枉钱。”

      虎春耷丧着嘴,愤怒地听老爷子推翻先前他所满意的一切。

      自己几天来的辛苦全成了狼心狗肺,虎春心里点起一把大火。

      四爷还想找找慰安“徐正海呢?”拿眼睛一望,破口大骂“没礼教的东西,一点规矩不懂,半途开了溜,上战场也是逃兵被打死的货色!”

      尔雅自己早挨了骂,抵死忍住,可偏不肯教爸爸骂了徐正海,

      干硬硬的顶嘴“爸爸,他军营有事,军令如山你懂吗?想想他给您送的礼物,带的卫兵吧。”

      四爷不敢辩驳,“妈的,凭城呢?”
      凭城并没有什么军令如山做挡箭牌,虎春已经不为老爷子生气,怒火全部倾泻到尔雅头上。眼看一家人就要打起来,亲友纷纷告辞,四爷并不留,他要好好正正家风,叫大家知道谁是当家人。

      虎春面目青黄的瞪着尔雅,感觉自己从小带大花费的心血全喂了狗,竟养出了一个仇人。

      没有虎春,尔雅早就饿死在襁褓里,哪里还有今天的张狂。

      可谁知喂出这么个东西,识文断字,十分的美貌和人才,老爷子偏爱,找的人也把凭城比过去。

      尔雅越出色,虎春就越不堪。尔雅越得意,虎春就越觉得有一把刀子在心里杀她。

      虎春想,为着自己这口气也得杀杀尔雅的威风。脚底生风,一巴掌挥过去,把尔雅打飞在地。当即眼冒金星,鼻子出血。
      尔雅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就是叫人齿冷的疼痛和委屈,虎春翻身几脚又往她身上踩去,想着今天好好给尔雅立个规矩。乱打到后厨,慌乱间竟然摸起一把剁菜刀。

      四爷也蒙了“好哇,你倒杀起人来,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尔雅红着眼,心想“你到杀了我才好呢。”

      车夫们全部逃回去睡觉,不敢出来。只有凭城念叨和尔雅有过命的交情,又保住了他的车,去扶倒地的尔雅。

      虎春一看不活了“好哇!亲姐姐的男人你也勾引,你自己和徐正海做的丑事还不够吗?”

      拿起条凳就要往脑袋上劈,四爷抱住她的腰,凭城去扛住条凳,又被虎春厮打,两人在地上滚成一团不分上下。

      尔雅觉得活着有什么意思,大哭往屋里跑。

      四爷顾不得发脾气,眼看着院子里一个要死要活的女儿大哭,气喘粗粗“妈妈的,怎么回事儿?”大手摸摸圆脑袋,转头一看差点吓疯。
      灯影里看出,逃回房的尔雅要上吊。赶紧冲回房把尔雅从梁上摘下来,尔雅大哭,头发散了一地,想着这是个什么世道,活着艰难不如死了好。

      闹得个鸡飞狗跳,张四爷,凭城,虎春,尔雅心里都装满了事,个顶个儿的觉得自己心酸可怜又受了天大委屈!

      作喜事的寿棚,哭得像死光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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