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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

  •   短短几分钟,各个浑身大汗,灰衣人躺着的地方又积起了一个小血洼,尤为腥臭扑鼻。

      那搬尸体的男人喘着粗气,前胸汗湿一大截,满脸油津津,忽而张望了一下,满目杀气,拿起棍子要打死跪在院中的那个白衣妇人

      “打死你个丧门星!”

      那女人早已魂飞魄散,并不知道胖子朝她打来,只用一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尔雅。
      又是这直勾勾的眼神!尔雅心下大惊,徐正海已经不记得了,可尔雅记得清清楚楚。

      那次学生游、行卖大饼的女人,徐正海的车撞倒尔雅和周老七那次,还有以后很多很多次,每当尔雅坐车路过这条街的时候感到的有人盯着她。

      徐正海以为尔雅是被死人吓坏了,轻轻拍他的背。

      “死了人,我们大家都跑不掉!”徐正海阻止了胖子继续打那个女人。

      “这不关我的事,是你,和你杀了人。”尔雅和那个女人都没有反应。

      挡住了徐正海,尔雅突然从他身上起来,声线颤抖又有力“我们都没错,这个人罪有应得!”

      有着安稳人心的魔力。

      尔雅强撑着“这个人打我主意,想敲诈我一笔,已经跟了我几天,今天落了单正好让他的了手”

      她跟徐正海对视一眼,“我男友不放心我,过来找我,正好撞上这妇人一坛子砸死贼救了我”

      隐去了尔雅写信给徐正海,故意要找出盯梢的人并保护她的事。

      真真假假也混得过了,杀人的事干嘛那么计较。

      慌乱中那男的抓不住重点“他说你犯了杀头的罪”

      “他胡说要诈我钱财!”

      徐正海出来“先把这尸首处理了。事后给你一笔钱,若走漏了风声,出事你们也有一半,立刻把你抓进死牢,泰恒银行徐家听过吧?”

      那男的五雷轰顶,想我本来就是个无辜被牵连的人,哪里管得了这许多,惹了警察局自己也要掉一层皮,吸干了血。只是慌张问“怎么处理?”

      徐正海上前确认那人真正死了,脑浆子砸出来不少。足见那女人下手够狠,于是道“先挖土来把他头包住,再用麻袋装了”

      那男的瘫软在地上,实在不敢靠近那砸扁了的头,徐正海正在满院子挖土找麻袋。

      尔雅一狠心也不管怕不怕,上前就要理他的头。却被一个白色单薄的身子撞开,抖抖索索,那细长如棍的手指戳过去把那人的头摆正。

      徐正海的土和袋子找来了,她也不让徐正海碰,只是自己抓过来,大喘气塞了土,把头包了。然后几个人合力将整个人装进麻袋先藏了起来。街上僻静,并没有四邻,又出去把事发现场收拾了一遍,保证不留痕迹了,几个人再进来。

      徐正海一锤定音“我马上叫人来处理,你们忘了这件事,兵荒马乱少一两个人算不了什么。要是你们俩敢往外说一个字,乱葬岗子给你们留足了地。”又给了黑胖子一叠钞票。

      说完打水和尔雅先把身上清理了,满是血的裙子当即烧了,换上大饼店老板娘的裙子,出去打了个电话旋即回来,尔雅一步不落地被带在身边。

      等帮手来的时候,尔雅鼻子一酸又掉下泪来“都是我自作聪明、要设圈套才惹出的事来。”

      徐正海抱住她“这算什么,再大的事我都替你扛”尔雅只拽紧了袖子,在他胸前闷闷地哭。

      一辆不开车灯的汽车鬼魅似的溜过来,下来几个健壮可靠的大汉,先把尸首运上去,徐正海折回来说“明天一切照旧,留几个人给你们做帮手。”那几个人便把乖觉地住院子几个角,连院子带人都看管起来。

      开车的阿福神色不善的瞅了尔雅一眼。到了建平车场,先送尔雅进去“明天我来陪你,不要怕,摸摸给你的镯子,安心睡。”

      “你去哪儿?”

      “你不必知道”说罢把她推进去又上车走了。

      尔雅脑子全是空白,呆呆望着汽车走远,不知往哪个方向去了,只手里抠住那只镯子。

      冷月无声,约摸凌晨过了,四野无人,倒是虎春像只山里的精怪悄悄从背后显出身影,避过张四爷,捕获了猎物,把尔雅叼进自己房里。

      叫她跪下。尔雅浑身无力,心慌腿软,倒是跪下还省力些。

      虎春睁圆了眼睛前前后后、一丝不落地打量着尔雅,看见她头发散乱,一身狼狈,通体大汗,裙子也不是穿出去的那条。

      倒像做了什么好事,虎春心中一荡。

      尔雅身子软软,抽抽噎噎。虎春喜滋滋,有点渴望,慢慢蹲下身与尔雅齐平。

      “老实告诉我,谁送你回来的?”

      “我看见了,是徐家那小子。”

      尔雅心里乱,分不了神理她,只是不做声。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做什么去了你告诉我。”虎春的热气喷在尔雅白净的鸭蛋脸上。

      她好像还抹了胭脂,更像一个妖怪的巨口。眼里冒着兴奋地绿光。

      “说呀,告诉姐姐,你们怎么做的呀?快说呀”

      毫不遮掩地要探听细节。

      尔雅又要发了疯!
      一件惊心动魄的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落幕了。

      尔雅没有理虎春的春心萌动,昨夜狠狠盯着虎春,甩手回了房。

      不怪虎春轻薄乱想,尔雅自己都宁愿是和徐正海办了事,而不是扯上一条人命。

      吃过早饭,推说病了不去学校。只坐在床上等徐正海过来,经过一夜,又洗了个澡,尔雅思路清楚多了。

      很快车场外有喇叭声,尔雅赶紧出去,虎春也紧跟着偷看,昨夜吃了瘪,凑过来骂“到底是学生还是表子呢?大早晨就跟男人出去。”

      这就是虎春的脾气,招翻了她没有不敢说的,尔雅充耳不闻上车走了。虎春吃一屁股黑烟更不肯消停。今天是徐正海自己开车并没有外人。

      揣度着尔雅脸色,只是脸色白了些,神情都还正常,徐正海放了心。开车兜兜风,找个空旷无人有点景色的地方,两人坐成一堆,徐正海把尔雅抱在怀里,下巴枕在她肩上,两人一起看一只肥大的老鼠从田里跑过。吃吃笑出了声。

      风吹过榕树,一片叶子旋转飞下。

      尔雅突然转头,不提防嘴唇离得太近,便一指头戳开他的额头。

      “洞庭波兮木叶下,你知道么?”

      拽文徐正海肯定不行。

      “亭皋木叶下,陇首秋云飞?”徐正海抱着她摇摇头。

      “唔,还有辞洞庭兮落木,去涔阳兮极浦。”尔雅干脆背起了诗“美女妖且闲,采桑歧路间;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就在那里看云看风看树叶,心里倒很快乐。

      一首一首,徐正海爱听她女孩的嗓音,迷迷糊糊有些睡意,带着清甜的味道。有说的说几句,没话也不觉得尴尬。虽然有风,但并不寒冷,吹散尘土,拨开林障。

      安安静静坐了一天,天黑两人便回去了。

      尔雅突然想“徐正海你教我开车吧”

      “明天怎么样?”

      “可以啊”

      回家虎春冷嘲热讽,说了很多下流话,四爷看出端倪,尔雅满脸坦荡不去接茬。

      到了第二天,徐正海早早来了,尔雅并不在意别人眼光施施然走了。找了没人的地方教她练车。理论非常简单,尔雅信誓旦旦当天就能开回城去。

      结果上了车就是杀手,差点和徐正海殉情。徐正海大笑“姑奶奶你这脑子!”

      接下来是手脚混乱,自己口里念叨刹车离合上坡起步,手里干着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事情。加档减档,熄火的次数让徐正海笑得肚子痛。

      又是黄昏,看见飞鸟成群结队的回去。徐正海扛出最后一点储备油倒进油箱,把尔雅赶到一边去“姑奶奶,你还是不行吧。”

      果不其然身上挨了一下,尔雅斜坐在副驾驶看歪着头看他并不说话,只是噙着嘴笑。

      快到家,尔雅说“你过来我给你一下”

      徐正海聪明,直接把脸凑过来。然后尔雅就给了他一下,美滋滋。

      第三天依然整天和徐正海出去,晚上尔雅也并不跟虎春交锋。

      虎春的招数没有敌人接招,杀气减了一半,损伤自己一半。四爷明白,尔雅是出了什么事。

      晚上四爷偷摸来问尔雅“有事给爸爸说呀?”

      尔雅翻过身来,圆溜溜的眼睛轻快地上下转动“没有呀。”

      “你都给徐家小子说啦?”

      “他也都给我说啦。”

      “你们两个都说完啦?”

      “说完啦。”

      四爷就回房睡觉去了,尔雅也睡觉了。
      梦到最开始认识的时候,徐正海说豆子呀是一颗一颗长在豆子树上的,尔雅想,明天就要你给我找来长在树上的豆子,

      要是找不来,有你好果子吃。
      青青的野葡萄

      淡黄的小月亮

      妈妈发愁了

      怎么做果酱

      我说:

      别加糖

      在早晨的篱笆上

      有一枚甜甜的

      红太阳

      尔雅念着顾城的诗起来了,往学校走,谢了同学们问她的病。任劳任怨帮徐正海处理毕业的事情,自己也常往《申报》做事发文慢慢预备出大学要用的钱。

      渐渐大了,翅膀硬了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受四爷虎春太多的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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