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心碧》潇潇湘水

26、表明心迹

　　陈萃芳回去后，三皇子前来拜访朱府。

　　三皇子满京城搜刮了一圈，与自己年岁相当的贵女约莫有二三十来人，但如果考虑到既不显赫也不卑微的出身和家世，只剩下十来人，再考虑到容貌和性情，最合适的就只有朱碧华一人了。娶妻首先要娶贤，朱碧华此人温良恭谦，颇有贤妻之风，容貌性情皆为上佳。不过绵妃娘娘对朱碧玉势在必得，三皇子对于同时迎娶朱家姐妹还是有些忌惮的，担心她们会皆为仇家斗得死去活来，到时伤了人命，着实不好向岳家交待。不过经过数月的考察，发现这朱家姐妹并不似别家嫡庶不和，如此看来，娥皇女英也未必不能成。

　　三皇子李锦来到朱府的书房门外时，听见里边朱碧玉正福身从书房告退，然后从侧门出去了，看着她娉娉袅袅的身影，三皇子笑意浮显，有个长相不算差的女子爱慕自己自然是好事，况且这个女子似乎对陈萃芳颇为关照。除夕夜宴那晚，李锦担心陈萃芳一时有些想不开，故而起身跟随，目睹了清云池边的事。朱家那个四姑娘朱碧辰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朱碧玉对她倒戈相向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她被陈萃芳那般欺负还能挺身相救，此番以德报怨之举着实令人钦佩。李锦素知陈萃芳的脾性，为人自作聪明又有些小性子，这样的人岂能担当主母之职？不过她确实美得太耀眼了，让李锦既不敢娶回家，又担心被别人抢了去。

　　方才朱碧玉正在书房向父亲请教襄国侯府之事，父亲轻描淡写地分析了一下京中形势，自家三姑娘虽为一介女流，然而已过及笄之年，将来嫁了人少不得要迎来送往，多教教她朝中形势，也好让她心里有个底。

　　父女俩正在讨论之际，门外李锦求见。朱碧玉不方便与外男相见，故而未打照面就先告辞了。李锦看着朱碧玉从后门绕道离去的背影更是赞赏有加，难得有京中贵女见了自己不急于表现一番，而是恪守闺训避而不见。

　　李锦与朱祁在书房相谈甚欢。李锦说起朱将军一身本事，可惜生在这和平年代，军勋早被前两朝的老将军们占了，如今朱将军正值盛年，理应大展雄才。

　　朱祁问道：“三皇子指的是西南边上的藩属国边族？”

　　李锦笑道：“边族物产丰饶，人们生活安逸，不思进取，迟早是大云朝的囊中之物。”

　　朱祁眉头一皱，难道三皇子的野心竟然到了要图谋西胡的地步？可是，西胡是游牧民族，人高马大全民皆兵不说，那里良马无数，随便一个牧民的领头堪比中原的将军。这几百年来，西胡碰上荒年不侵扰中原已是幸事，这三皇子竟然胆敢染指西胡？

　　李锦看出了朱祁的心思，“将军，历史上以寡胜多、以弱胜强的战役并非没有，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是啊，三皇子说得有道理。往远了说有牧野之战，往近了说有淝水之战。可是，要怎么出奇制胜以弱胜强呢？

　　“三皇子有何良策？”

　　“但凡每次更朝换代，先不说人为的原因，其实还有天机。纵观整个历史长河，每到乱世之时，总会出现持续几年大雪封山的场景。我曾请教过司天监林珩，他说去年的那场大雪，将是一个开端，今年只会更冷。更朝改代乃是上天授意，我等顺应天意即可。”

　　朱祁心中想了一下，貌似还真有这么回事。是啊，每到大雪封山的灾年，尤其是持续的灾年，流民窜动，国家的补给又来不及发放，最容易引起家国动荡。往常怎么没人提出这样新奇的见解呢？

　　送走李锦后，朱祁在心里盘算着，以前倒是小看了这个李锦，眼下襄国公府已然将要倒台，如果圣上有心要立大皇子为储，也不会这么做了，看样子是有意要平衡各皇子的势力。说来，前头三个皇子各有千秋，大皇子军功无数，经年累月的战事磨砺使得他成为一个杀伐决断的人，和平年代的战事本就不多，基本上每场战事都有他的功劳。人们常说，这种人物适合做乱世的君王，但大皇子屡次处理朝中事务得心应手推翻了这种说法，他虽是个将才，却也有一番细腻的心思。此外，他还有着显赫的出身——当朝皇后的独生子，祖父是镇南侯，镇南侯和襄国候是沙场上的至交。二皇子文武兼修，是个全才，是所有皇子中最像皇上的，颇得皇上喜爱。至于三皇子，在京中也素有贤明，只不过比较谦虚，因此明面上看来似乎落后于两位哥哥。不过三皇子竟然敢打西胡的主意，这份心性足以将大皇子比下去。

　　而经此次长谈，朱祁发现他竟然隐隐有问鼎之心。论形势，目前大多数人想必都会投靠二皇子，到时候恐怕又要掀起一场动乱。更重要的是，李锦暗暗向他表明心意，他属意自家二女朱碧华。同为男人，朱祁直觉上认为李锦将来会是个好夫君，就冲他是个童子身，就说明他是个克制力很强的人。这样的人做了君王，天下百姓也有太平日子过。

　　朱祁来到舜华阁找沈氏协商。

　　沈氏问道：“将军怎么忽然改变了心意？以前还说与其冒险赌从龙之功，不如安于现状一心求稳？”

　　“大皇子的身世无人能敌，又是个有本事的人，虽嗜血无数，却并非暴君，我还以为皇上会顺应天意和民意，毕竟大皇子登基于大云朝是最有利的。岂料会皇上会转变心意。”

　　“莫非是想留给他最看中的二皇子？”

　　“二皇子已有妻室，咱们碧华如若嫁去，只能当个妾室，二皇子妃出身显赫，我是怕委屈了碧华。再说，他能不能登基问鼎还是个变数，将来若是失了势，那碧华就是个藩王侧妃，倒不如嫁去三皇子府当正妃，以咱们碧华的性子，定能应付得来，将来就算无缘帝位，以三皇子的心性，定不会委屈了碧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