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陈小蓝

3、Chapter 3

　　A卫视的工作节奏相当地快，小宇报到的第一天还没来得及和同事多多熟悉，陈曦就组织了所有人开会，开始给每个人分配任务。

　　A卫视刚刚获得在内地有限落地，不比内地其他电视台，内地观众对这个新的电视台一点也不熟悉了解，特别是A卫视还在开拓期，每个员工都肩负着多条线的任务，每一个外派的记者都是精英的精英，要获得内地观众的认可，他们身上肩负的压力可想而知。

　　上班的第二天，她就开完3小时长会。抱着厚厚的一叠资料，小宇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回家了。
　　她刚走到电梯间，就看到有人从NA的大门里走出来。她心一惊，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还好还好，那个帅哥她不认识。但是对方却一眼就认出了她，大呼：“呀，你不是纪小宇吗？天啊，真的是你啊！哦，对了你现在在A卫视上班了……”

　　小宇被吓出一头黑线，这个帅哥在电梯没有来之前一直滔滔不绝地试图和小宇搭讪，她想插嘴都没有机会。果然是做公关这一行的，说话都是啪啪地，可是她必须得打断他了。才回北京，她耳边就没有清净过。再说了，她又不是明星，是给人到处追着看的！

　　“对不起，这位先生，你可以别在我面前那么直白地评论我吗？”她一个犀利眼神丢过去，连Joyce洗发水公司的老狐狸James都能吓过去，何况只是一届小毛孩。果然，帅哥看见她的眼神，马上识相地闭嘴，那速度比关水龙头还快。

　　其实，那天她在出租车上接到的林少洋的电话，他就是要和她说这个事情，可是她火爆地挂了电话，没有了心理准备，才搞得每天都小心翼翼地出没。

　　NA北京的人很快就都知道了著名的纪小宇在北京的公司就在他们对面，大家一片欢呼。在NA筹备北京办公室的时候，香港公司有一个很好很强大的北京美女就已经人尽皆知了，有些年纪小一点的员工，甚至还把她当成了偶像。现在有机会见到偶像，怎能不激动！

　　现在，每到中午12点，31楼等电梯的人就尤其多，大多是想一见她尊容的人。因为他们都摸透了小宇吃午饭的时间，只要她没有特别忙碌的事情，都会准时出现。

　　就连NA香港新上任的董事总经理麦家辉在来北京公干的时候，都有幸见到这样隆重的景象。所以他一回香港马上就和林少洋吃饭，无限感叹这纪小宇的影响力真是大：在北京有前一家公司的人追，还有老客户追上门来和他说，如果这case不是纪小宇做他们就撤单。

　　林少洋取笑他：“如果让小宇帮你做一单case，你就明白小宇的魅力有多大了。”

　　麦家辉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清了清嗓子，极其正式地建议：“Samuel，你去北京开开荒，怎么样？”除了熟悉内地市场之外，再想办法把小宇给挖回北京分公司。

　　“不行，我不熟悉北京的市场，而且未必能干的出香港这边的效果。”

　　原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麦家辉，这次居然失算了：“你是担心你走了之后，自己的人还没有培养起来吗？你不能那么鼠目寸光！现在谁都知道，内地的市场潜力无限巨大，而且市场还没有完善，选择在这个时候开北京的分公司，就是想抢滩。香港这边的业务，说实在的已经饱和了，但是如果去内地，你能吃到什么样的肥肉，谁都无法想像。我相信你去北京，一定会比在香港更能大展拳脚！”麦家辉笃定地看着他。

　　吃完了饭，林少洋开车回家，在路上等红灯的时候，他忽然很想和小宇分享一下他和麦家辉的对话，顺便吓一吓她——他非常想知道如果他要去北京，纪小宇会是什么反应。

　　一不做二不休，他拿起蓝牙耳机就给纪小宇打电话。响了几声，小宇很快就接起来了，但是她那头却非常地吵，时不时还夹杂着众女人们的笑声。

　　“纪小宇你这是在什么地方？”他实在想不出来，北京有什么地方能这样嘈杂，“路边摊？夜市？”

　　“反正不在香港！” 她居然顶了他一句，林少洋刚皱起眉头，可是下一句话他听了立刻可以去撞豆腐了，“等一下！碰！纪晓均你不能那么耍赖！”

　　“纪小宇！你在打麻将！”林少洋彻底崩溃，他竟然不知道她还会打麻将。以前他们同事结婚的时候，大家一起去喝喜酒，同事们麻将打得欢，纪小宇在边上直打呵欠。所以他一直以为她不会麻将的。“我怎么不知道你会打麻将？”

　　“你干嘛要知道我会打麻将，再说了，我打的是北京麻将，又不是你们香港麻将。”小宇发现，从NA出来之后，自己和林少洋讲话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好歹他也是一个行业内挺出名的人，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一点面子都不想给他留呢？“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我要专心打牌了。啊！和了，哈哈哈哈哈……”

　　她话还没说完就直接按掉了电话，听得电话那头的林少洋一愣一愣的，耳边萦绕的还是她那串好听的爽朗笑声。

　　小宇的麻将其实是在利物浦留学那会儿学会的。

　　利物浦有一个北京同学会，在过年的时候经常聚会，在他们的带领和影响下，小宇很快就学会了北京麻将，有一段时间玩得不亦乐乎。后来，众麻将搭子回国的回国、工作的工作，聚一起打牌的机会越来越少，她才慢慢开始脱离麻将。

　　她已经连续3天加班了，好不容易有一个晚上可以休息，她就抓了纪晓均和从前的闺密，在家里打麻将，顺便刺激一下神经。

　　深藏不露的小宇总算有机会在纪晓均面前显露一下自己在英国练就的高超牌技了，而且她还给自己留了底线——绝对不能输一分钱。

　　一个晚上下来，小宇眼看着自己不断地和啊和，财迷地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
　　感觉到自己被骗的晓均不满地大叫：“喂！纪小宇，我们这都是让着你呢。”

　　“少来，输了就是输了，少给自己找借口。”看着眼前一张张红色的人民币，她开心还来不及，哪里有心思和晓均辩。

　　麻局放松之后，小宇又匆匆把自己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中去，晚上10点下班已经是家常便饭，经常早上6点陈曦就一个电话过来，说马上要开会。她忙碌到连朋友的饭局都连推数个，但是小宇却不介意——她不喜欢清闲。

　　又是一个晚上10点半，她下班，走到电梯间时抬头看对面的NA，依然一片热火朝天。这幢大厦的这两间公司已经出名了，因为不管几点，从楼下往上看，唯一一层全部办公室都灯火通明的，只有31楼。

　　电梯来得很慢，小宇只觉得自己站着都快睡过去了。

　　电梯到了，她低着头就进了轿厢，进去后才发现电梯里只有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士。小宇拎着包，习惯性走到电梯的最角落。

　　原本从31楼到1楼，只需要1分钟，但是电梯在19楼的时候却忽然停了下来，然后灯一暗，直接抛锚了。

　　从小就怕黑的小宇立马紧紧闭上了眼睛。她脑子里闪过了香港恐怖电影里有关电梯的种种：上面忽然有一个长发凌乱、血肉模糊的女鬼忽然窜出来说要沉冤昭雪；电梯猛然做自由落体状，自己直接拜拜……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她的臆想，但是想着想着她还是忍不住尖叫了出来。

　　边上的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提醒她一句：“小姐，电梯已经恢复了。”

　　小宇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灯果然已经亮了，电梯也已经走到了5层。丢了大脸的小宇，白皙的脸瞬间染成粉红——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不顾形象地大呼小叫，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男人看着眼前的小宇，只觉得好笑。这幢大厦的电梯向来乌龙，他在这里上班那么久，早就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了。

　　电梯一到底层，她马上就冲了出去。她的光辉形象已经毁于一旦了，她只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厉害。如果被NA那堆人看到，香港曾经的NA queen在电梯里如此一惊一乍……她只觉得头皮发麻。还好还好，目击的只是一个陌生男人。

　　外面大雨滂沱，出租车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小宇哆嗦地在门口等了5分钟，依然看不见一辆空车。难道只能电话纪晓均来接她？她开始在包里找手机。

　　这时却有辆车停在了她面前，车窗摇下来，车主就是刚才电梯里的那个男人。“小姐，你是在等出租车回家吗？这个时候很难等到车的，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男人的声音非常好听，小宇一瞬间差点没回过神。

　　“哦，不用了，谢谢。我妹妹已经来接我了，她应该快到了。”她虽然觉得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是她所欣赏的那个类型，但是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好意。电梯里才见过5分钟不到的男人，要送自己回家，除非她疯了，否则她还没有头脑发热到看见帅哥就没免疫力的地步。
　　男人看见她脸上冷冷的表情，也没说什么，笑了笑就开车走人了。

　　看着远去的奔驰，她在心里默念：纪小宇啊纪小宇，你多久没有这么惊慌失措过了，难得失一次，却还是被一个那么有型的男人撞见……报应，绝对是报应。

　　小宇以为她和这个男人大概也就这一面之缘，之后估计也没什么机会遇见，可第2天一大早，她竟然又和他搭了同一间电梯。她躲在电梯的最角落，依稀感觉有人在瞄她，一回头，她就对上了那双漂亮的眼。

　　打那之后，他们每天至少都能遇见一次。

　　小宇颓了：拜托，这难道是所谓的艳遇吗？从他的穿着打扮还有开的车，她判断此人绝对是个有钱有品的主儿，只不过她现在没时间去管什么电梯情缘，陈曦刚刚分给她一个任务：一个月后跟着一位领导人去英国和意大利去转一圈，最后一站转回香港参加一个公开活动，行程6天。

　　她的任务，除了每天要在整点新闻时做现场直播连线外，还要至少传两条新闻回来。A卫视并不是官方的随团记者，只是在一切都要随机应变，总而言之就是什么都要靠自己。

　　小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一个才入行一个多月的新手，怎么可能担待如此重大的政治任务，但陈曦说这就是A卫视。

　　小宇有在英国留学的经历而且在英国的电视台里实习过，当时给她在实习报告上写评语的正是那个电视台最知名的时政记者，如今已经是电视台高层的那位著名人士。不管是对当地的熟识程度，还是在英国的人脉关系，小宇绝对是这批记者里最适合的。

　　这次出行，她主要是和英国记者站的张珊一起完成采访，她们两个是同学，合作起来一定会比别人默契得多，派小宇去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接到这个任务的第2天，小宇就开始着手准备了，跑了N次国家图书馆，光笔记就打印了厚厚一叠，出发时跟着她的衣服一起打包。

　　到了英国后，一个偶然的机会，小宇打听到官方的代表团里，有一个人居然曾经是她爷爷的学生。小宇的爷爷是大学里知名的教授，桃李满天下，代表团其中的一位官员就是她爷爷最著名的学生之一。

　　聪明的小宇想也没想就找上了门去自报家门，爷爷的学生看见笑眯眯的小宇并没有感到意外，很爽快地答应小宇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他。也正是因为有了这层关系在，小宇他们的采访顺畅了很多，发回了很多条有质量、有深度的报道。

　　访问的最后一天，一心想要抢一个大独家的小宇，在领导人进电梯的瞬间，抓住一个机会问了一个很犀利的问题。只是撞运气的她没想到领导人直接就停了下来，站在她的话筒前就回答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领导人从来没有在任何媒体面前，如此直白、直接地表述观点。A卫视内部已经欢声雷动、乐成一片了。一间新的收费电视台，基本上现在还在受众的认同期，第一次派记者跟领导人出国采访，就受到了如此待遇，高层怎能不开心。

　　香港总部的大老板John，当即就决定等小宇到了香港要设宴好好款待一下这个大功臣，再给小宇加点薪也没什么问题。

　　通过A卫视看见小宇如此英勇一幕的林少洋自然也知道她会来香港。两、三个月不见，在电视上看起来她真是越加出落了，特别是抓起话筒就提问的样子，女王风范不但不减，反而越加动人。
　　林少洋自从订了A卫视，只要有空他就等整点新闻，别的时段不清楚她露不露脸，但看整点新闻的话，说什么也能逮到一次她吧。长而久之他已经成了A卫视的忠实观众，还可以练一练国语。

　　可是，他每一次耐心地想等小宇，却都以失败告终。不是时间对不上，就是小宇没有采访任务，仅有的一次，是她给一条新闻配的音。当时他正在闭目养神，听见小宇的声音，一下就反射性地跳了起来，但是电视里却是一堆西装革履的人在埋头开会，小宇独特的嗓音只是同期声。

　　因为这份想念，所以在小宇到香港的那天，林少洋特意给自己安排了两个小时的空闲，去新机场堵她。但是没想到，他出来得稍晚了一点，自己的车还没上青马大桥，就被告知前面封路了。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青马大桥，心有不甘。不行，一定要给她打个电话。他抓起手机，直接按了快捷键1，纪小宇的号码其实他早就熟记于心，但为了省事，才设了快捷键。

　　“纪小宇，你现在是在新机场吗？”电话接通后还没有等小宇应答，林少洋就气急败坏地就嚷起来，他就想快点确定小宇现在的位置，听一听她的声音。

　　“对不起，小宇的手机现在在我这里，你是哪位？等小宇方便接电话我让她打给你。”竟然是个男人替小宇接电话，说的还是北京话。

　　这个男人是谁？男朋友？追求者？还是同事？他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得无功而返。他郁闷的心情让他恍惚到连麦家辉敲门进来都没反应到。

　　“听说纪小宇回香港了，你给她打个电话，我要和她吃顿饭。”麦家辉也不含糊，单刀直入地讲明来由。

　　林少洋挎着一张脸：“大红人不接我电话，想约都约不到。”

　　“你和她说NA香港的董事总经理要请她吃饭，她不看僧面也要看你这个佛面。约不到她的话，明天马上就减你的薪！”麦家辉气极，抛下这句话就出去了。

　　小宇在A卫视的伟绩他早就听说了，他只恨自己对纪小宇没有什么接触，所以不熟悉，否则他说什么也不会眼睁睁放纪小宇飞走的。

　　因为麦家辉的那句话，，林少洋只能不停给她打电话，不记得是多少遍后才打通。

　　“喂……”小宇正在公司给她摆的庆功宴上被人轮番轰炸，整个人都晕了。

　　“纪小宇，你现在在哪里？麦家辉要请你吃饭！”林少洋一听见她的声音，他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了下来。

　　“咦，是林少洋先生啊，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啊？”小宇已经头昏得不行，干脆就直呼其名了。

　　“NA香港的董事总经理麦家辉要请你吃饭，他和我说你不看他的僧面也要看我这个佛面，不然就减我的薪！”林少洋已经在怒吼了。

　　“吃饭？我已经在吃了，还和你吃什么吃？我很忙，没空！”说完就自顾自地挂了电话。

　　“纪小宇你喝醉了吗？你到底在哪里？”林少洋已经听出点端倪了，他知道小宇不会喝酒，喝多了一定会醉过头的。

　　A电视台的总部在中环，他们应该就在那附近吃饭，一定没错！ 他开车几乎转遍了中环，才在万豪找到了小宇。

　　林少洋刚下车推门走进大堂，就看见两个男人几乎是架着小宇从里面走出来。他抑制住满腔的怒火，拽住小宇的胳膊问：“纪小宇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扶着小宇的同事看着眼前这个眼睛里几乎要喷火的男人，也不说话，继续拉着她往前走。

　　“纪小宇你醉死了吗？！”

　　“死什么死？你才死了呢！”她抬头刚骂完一句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滚，没忍住就直接吐了出来，林少洋的Ferragamo皮鞋没能幸免，沾满了她呕吐的污秽物。

　　林少洋只觉得全身的血似乎都流到了头顶：“纪小宇！我这双可是两万块的鞋子！”

　　他还没骂完，小宇已经被架上了车，一个同事送她回酒店，另一个走回来了。

　　“对不起先生，真的非常不好意思。纪小姐可能喝多了，冒犯之处多见谅。”

　　“道歉？让纪小宇亲自来跟我讲！”林少洋凶神恶煞般地盯着眼前这个人，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

　　“小宇今天晚上就要搭飞机回北京，她明天还有任务，恐怕不方便。”

　　“你是她什么人？”林少洋的表情瞬间从暴怒变为狐疑。难道这个就是早上接电话的那个人？

　　“我是她北京的上司，你好，我是陈曦。”男人伸出手。

　　“我是她……朋友。”他酝酿了半天，终于还是用朋友这两个字来定义他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