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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六十 试探 ...

  •   六十 试探

      展昭一愕,随即心头一揪,骤然回头,就见白玉堂确实在床的另一边躺着,面色如旧。展昭心头一阵狂跳,几乎是直接扑在白玉堂身上,一手探他的鼻息,一手按在胸口上。
      鼻息,轻轻的,拂在他的手指上;心跳,一下下,一声声,震动着他的心也跟着活了。
      他……玉堂,玉堂没有死!他还活着!
      一把将白玉堂死死的搂住,展昭的头埋在白玉堂胸口,再抑制不住内心的复杂激动的情感,酸涩的气息直冲上来,冲出眼眶,在刀光剑影中亦无所畏惧来去自如的少年,抱着另一个愿意为自己舍去性命的少年,泪水无声的肆流……
      “喂,猫儿,你怎么哭了?”原本双眼紧闭的白玉堂在感觉到怀里人不住的颤抖抽动和胸前阵阵湿热后,终于发出了慌乱的叫声。
      他、他只是想要逗逗猫儿,哪成想这猫这么不禁逗,居然干脆哭给自己看了?自己对女人的眼泪没辙,对这只傻猫就更没辙了!
      “猫,猫儿,我这不是没事吗?你别哭啊!”白玉堂忙拍拍展昭的后背,又想拉他起来给他擦泪,手忙脚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展昭却忽然直起身,也不顾满脸泪水,一拳就招呼在白玉堂的肚子上,怒喝道:“白玉堂,你这个混蛋,你要是再敢有下次,不用你去服毒药,我直接一剑杀了你!”
      看展昭气得脸带红晕全身发抖,白玉堂知道这次是真的气着他了,老鼠爪子在展昭手背上挠了挠,讨好的道:“猫儿,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展昭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愤愤的别过头不肯理他。
      白玉堂凑上前去,笑嘻嘻的哄道:“我都认错了还不行?那你还瞒着我出京呢,你也丢下我了,我都没有生气,所以,咱俩一人一次,扯平了。况且,要不是那老鬼逼我服那个什么假毒药,我也不用……”
      剩下的话,被展昭瞪过来目光吓得咽回了肚子里,展昭推开他,道了句“别跟我说话”,便起身穿上外袍,开门出了屋。
      白玉堂垮下俊脸,其实他也不是故意要逗那猫儿的,他也是在唐煊出声的时候才醒来,只是没有及时的让展昭知道自己没有死而已,这猫居然气成这样,想来自己服毒赴死的举动是真的吓着他了。说来说去,都要怪那个姓唐的老鬼,骗自己服那假毒药,还让自己平白损失了那么多血。这下猫儿炸了毛,可该如何是好?
      匆匆起身着衣,白玉堂也出了屋,却见百里绝焱夫妇都在,展昭站在父母身边,神色仍带着一抹忿忿之情。
      白玉堂连忙上前,向唐煊笑了笑,凑到展昭身边,低声哄道:“猫儿,你别气,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展昭理也不理他,径自转到百里绝焱身边,道:“父亲,我们何时离开?”
      “不急不急,你毒虽然解了,但身子要恢复到以前,还需好好调养,你且在老夫这里多住几日,带身子好些再动身不迟!”
      展昭见父母皆是同意的神色,便向唐煊躬身道:“那就打扰前辈了。”
      白玉堂这才算完全明白,自己和展昭都被唐煊这老家伙算计了,他估计压根就没打算为难自己和展昭,却故意骗得自己做那甘心赴死之态,着实可恶,不过猫儿的命还是他救回来的,他白玉堂恩怨分明,当即抱拳道:“唐老前辈援手大恩,白玉堂无以为报,他日若有差遣,送信至陷空岛,白玉堂肝脑涂地,决不推辞!”
      展昭横他一眼,冷哼一声,道:“展某的事要你陷空岛插什么手?”
      “就是,”百里绝焱也随声附和:“昭儿的事有百里家和无双展家在,何劳你陷空岛费心?”
      唐煊看着白玉堂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摇头道:“好了,你们都乏了,该歇着的都歇着去,老夫这还有一堆事要忙!”
      “前辈,有什么事我来帮忙吧!”白玉堂知道这时候展昭定不会理他,何况旁边还有个百里绝焱在添乱,与其去碰一鼻子灰,不如留下帮唐煊的忙。

      就这样,几人在未名谷中又停留了几日,待展昭身子有所好转,白玉堂才算摆脱了被唐煊趁机奴役当小厮的噩梦,四人与唐煊告别之后,出得谷去,原路返回。

      无双展家。
      依山傍水,山清水秀,领袖江南武林的无双展家在外人看起来更像一座书院,如同江南的水,温雅的让人看了便觉得舒服。
      百里绝焱坐在马背上,看着展家的大门,不禁感慨起来:多少年没有来过了?他与展易玄本是过命的交情,来这无双展家从来都跟回自己的百里山庄一个样,但自从自己和寒音闹得不愉快之后,展易玄几番劝解无效,两人也曾吵过几次,之后便也疏远了不少,这展家,也再没有来过。
      他们离开未名山之后,便给京城飞鸽传书,将展昭身上毒性已解的消息传了回去,好让众人安心,几日之后,便收到了展易玄的书信,要展昭直接回展家。百里绝焱想着展昭身子才好些,若是回去京城,必然又要不顾身体的忙公务了,而自己好不容易清闲几日,也想陪着妻儿多待些日子,便一改方向,直奔了无双展家。
      坐在车夫位子上的白玉堂跳下马车,见展昭也扶着寒音下了马车,便上前招呼:“猫儿,寒姨,累不累?”他与寒姨一路行来,早已混得熟了,他人机灵,嘴也甜,几声“寒姨”出口,哄得寒音十分高兴。
      百里绝焱转头瞪了白玉堂一眼,这臭小子,他实在是怎么看都不顺眼,偏偏寒音护着他,让自己只能在心里郁闷。
      展昭闻言一笑:“你真当我是‘玉猫’啊,一摔就碎,我早好了,你别这么紧张!”
      白玉堂撇撇嘴,一脸的不信。
      两人正说着,忽见展家大门敞开,门内几人鱼贯而出,在阶下一字排开,朝展昭抱拳道:“无双展家望山楼季跃、叹水楼程澈、听风楼陆痕、落雪楼商歌恭迎三公子回庄!”
      展昭见此阵势,先是一怔,随即摇头苦笑,上前虚扶:“各位不必多礼!”见笙箫站在阶上负手观望,展昭不由叹道:“笙大哥,这又是二哥的主意吧?”劳动四楼楼主出来迎接自己,看来二哥最近又闲着无聊了。
      “哈哈哈,小飞,我们兄弟还真是心有灵犀,二哥为了欢迎你回来,可是煞费苦心啊!”随着话音的响起,展曜也从大门内走出来,看着阶下劫后余生的小弟,脸上笑着,眼圈却忍不住有点发涩,他深吸一口气,朝着展昭展开了手臂。
      “二哥……”展昭看着情绪流露于外的二哥,也不禁有些鼻子发酸,上前几步,兄弟二人紧紧抱在一起。
      “你这臭小子,二哥这次险些没让你吓死!”展曜笑着在展昭肩上锤了一拳,随即又将展昭紧紧抱住。
      “二哥,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咳咳……”一旁的白玉堂见他们兄弟情深个没完没了,终于忍不住咳了两声,打断了他们,直接将展昭从展曜身边拉回自己身边,道:“展……二哥,我们一路车马劳顿,你好歹让我们歇歇啊!”
      展昭见白玉堂当着自己的面这样动手动脚的,剑眉一轩,手肘向后一顶,正撞在白玉堂肋下,顿时痛得白玉堂脸色发白,却还要强忍着痛呼,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展曜闷笑一声,招呼四人进庄。
      “焱叔,寒婶婶,我爹就在大厅等你们,”展曜说完,又凑到展昭耳边,悄悄说道:“爹爹知道你平安之后,可是一直在想着算账的事,你自己要小心啊,这次可别怪二哥没告你。”
      展昭想起上次在宫里,爹爹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现,颇为郁闷的瞧了自家二哥一眼。
      远远的瞧见自家爹爹在大厅里踱来踱去,想着二哥刚才的话,展昭紧走几步,在展易玄面前揽衣跪了,“爹,孩儿回来了!”
      展易玄一把将他拉起来,两手握住他的肩膀,仔细打量一番,见他虽清减不少,但精神尚好,脸上也透着红晕,心里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拍拍展昭的肩,笑道:“好小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顿了顿,又道:“那唐煊可有为难你?”
      展昭闻得此言,不由想起白玉堂那“替死”的举动,想到当时自己痛彻心扉的感觉,脸色便不由带出几分黯然,却又很快敛去,笑道:“有惊无险。”说着,便将在未名山的事略有保留的说了一遍。
      展易玄听说白玉堂舍命服毒的经过,笑着拍拍白玉堂的肩,道:“白小子,我家昭儿得了你这么个朋友,可谓三生有幸啊!”
      白玉堂连忙谦虚:“玄叔这话就太客气了,小侄愧不敢当!”
      “爹,他们一路回来,也累了,先让他们回去休息吧!”展曜见众人的话已然告一段落,便插了进来。
      展昭感激的看了展曜一眼,他当然没忘自己和展易玄之间的账还没有算完,上次在宫里因为自己中毒,爹爹暂时没机会罚自己,现在……二哥这是为自己开脱啊!
      展易玄看了展昭两眼,直看得他心里发凉,才含笑道:“也好,昭儿,你去休息吧。”又转头向寒音和白玉堂道:“小音,白小子,你们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会儿,晚上我设宴好好款待你们!”他心里对百里绝焱苛待展昭始终心怀忿忿,故而也不问他的意见,直接让人带他们去休息了。
      “玄叔,不用了,我去猫儿那就行!”白玉堂笑眯眯的扇着折扇,他以前来展家玩,素来都是住在展昭那里,故而今次这话也说得理所当然。
      没想到展易玄似笑非笑的瞧了他两眼,慢悠悠的道:“白小子,这里是展家!”
      白玉堂听着这话里的压迫感,心里不由一哆嗦,暗道不好,玄叔这是话里有话啊,他是在……暗示自己啊!难道自己和猫儿的事,没被亲爹娘为难,反倒要栽在这个……呃,养父的手里?
      但他知道和展易玄绝对不能硬来,他对展昭有养育之恩,要是他不许,猫儿定不肯安心跟自己相守,这一关,不可燥进啊!
      嘻嘻一笑,白玉堂合了折扇,道:“好,听玄叔的!”
      展易玄微微一笑,那笑,让展昭和白玉堂心里都是一紧,隐隐约约的觉得这笑容是针对自己的,让百里绝焱和寒音却心里发毛,他们对展易玄都是极熟悉的,这样的笑容,绝对不简单!

      展昭回到自己房里,见屏风后的浴桶里已经放好了热水,水中药香弥漫,不由为二哥的细心暗暗感动。褪了衣物,跨入桶中,洗去一身尘土和疲倦。
      展昭靠在桶中,回想方才爹爹的态度,似乎已经知道自己和玉堂的事了,对于这一点,他毫不惊讶,爹爹的本事一向大得很。看来爹爹对这件事……不太满意啊,如果真是如此,那倒是有些麻烦了。展昭唇角染上苦笑,这算什么?好事多磨吗?
      正自沉思,忽听窗棂一响,展昭暗暗皱眉,整个展家会在这个时候跑来的只有一个人。扯过桶边的中衣披上,在白影闪过屏风之时,巨阙带鞘点在某只耗子的胸口。
      “喂,猫儿,你就这么招呼贵客?”白玉堂毫不在意胸前的巨阙,笑嘻嘻的问道。
      展昭白他一眼,问道:“你怎么来了?”
      “想你啊!”
      展昭哭笑不得,回剑道:“这一路我都没离开过你的视线,你这话不觉得莫名其妙吗?”
      白玉堂大喇喇的往屏风上一靠,“你还说,你那个侯爷老爹一路上防贼似的防我,我靠近你一点他都怕我吃了你……”
      “你说什么?”展昭脸上发红,一剑将他推出屏风,“出去等着!”
      白玉堂摸摸鼻子,这猫儿脸皮真薄,转身出了屏风,不客气的往展昭床上一躺。
      展昭着衣出来,瞧了一眼高卧的耗子,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说:“你不会只是为了来我这睡觉吧?”
      白玉堂翻身坐起,将展昭拉着坐在椅上,抢过他手中的木梳,一丝丝的将乌黑的发丝顺好。
      “白爷没事做,过来伺候你这笨猫!”
      展昭由着他折腾自己的头发,微微一笑:“如此说来,展某倒是好大的面子!”
      “那是,全天下能让白爷爷这般对待的也就你这臭猫了。”见展昭拿着发带要束发,白玉堂伸手拦住:“还没干,你急什么,小心头疼!”
      展昭看了霸道的白玉堂一眼,无奈的放下发带,自从在去未名山的路上给人当成女子之后,展昭对自己披头散发的样子便有些抵触,只是,这事绝不可让白耗子知道。
      “猫儿……”白玉堂忽然从后面弯下腰,将头搁在展昭的肩膀上,没精打采的问:“你爹那儿该怎么办啊?”
      展昭整个人被他拥在怀里,耳边感觉到他说话时的股股热气,忍不住脸上又阵阵热烫起来,不自在的道:“我……爹可能只是一时难以接受,我会和他谈的……”
      “还是算了,”白玉堂又得寸进尺的在展昭颈侧蹭蹭,道:“还是我去吧,你这个孝子,对着你爹又该为难了。”
      “没……没事的……”展昭身子微微有点发颤,但两人之间难得的温存又让他不想立刻挣开白玉堂的怀抱,“既然是两个人的事,总不能什么都让你去面对,爹那边,我们一起去!”
      “好……”老鼠爪子愈发的不老实起来,指尖挑开宽松的中衣衣襟,滑了进去,在展昭腰腹间温暖的皮肤上轻轻抚摩。
      “玉……玉堂……”展昭颤抖着按住白玉堂的手,轻喘着道:“你……别……”
      房间内的气氛一瞬间旖旎起来,这样的感觉让白玉堂很是痴迷,也让展昭很觉无所适从,只是,他的手一直放在白玉堂的手腕上,但却不知该不该推开。
      “咳咳!”
      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惊醒了失神的两人,回神的展昭迅速的推开白玉堂,起身转头,就看见了大敞的窗外沉着脸望着两人的展易玄,和一脸爱莫能助表情的展曜。
      “爹……”展昭慌乱的掩好松散的衣襟,心虚的低声唤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白玉堂抢上两步,挡在展昭前面,急切的道:“玄叔,您别怪猫儿,是我……”
      “呵呵,”展易玄忽然笑了起来,一掌推开房门,“咔”的一声,拴着的门闩断为两截,跌在地上,“白小子,怎么下人没有给你准备客房吗?”
      “不是,我……”白玉堂也难得的心虚起来,在人家家里和人家儿子……呃,这事白爷爷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哦……”展易玄不置可否的淡淡应了一声,忽然抓起一旁的长袍丢给展昭,扬声道:“曜儿,带昭儿去祖祠思过!”
      “爹?”展曜吓了一跳,倒不是这惩罚重,说起来,从小到大,祖祠思过是自己的家常便饭,大哥也时不时体会一下,全家上下,唯有小飞没有被罚过,爹哪里舍得,可是这次,看来爹是真的被气着了。
      “还不去?”展易玄的声音又高了几分。
      白玉堂还想再说,却被展昭从后面拽了拽衣袖,他不愿展昭为难,只好忍了回去。
      展曜无奈的耸耸肩,心里腹诽着白玉堂不知收敛,连累小飞。

      展家不是没有家法,只是展易玄轻易不用,至少,展家现在的三位少爷都没有挨过家法。所谓的祖祠思过,其实算不上什么惩罚,不用长跪,食水照旧,大概唯一算是惩罚的就是被限制自由而已。展家人都知道,祖祠思过不过是告诉大家,展易玄真的不高兴了,所以,被罚的人应该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惹得他不高兴。
      展昭在祖祠待了两天,展易玄没有再出现,展曜倒是天天来看他,百里绝焱和寒音也天天来,他们必然都劝过展易玄的,但是,展易玄铁了心,劝不动。
      这是展昭第一次被罚祖祠思过,只是,完全没有起到思过的作用,因为,他的心早就飘出了祖祠那两扇薄薄的木门,为某只白老鼠担忧。自己都被罚思过了,玉堂这次撞在枪口上,不知道会被爹爹整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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