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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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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原计划,此时游征应该躺在租来的汽车后座,由甘砂飙车离开聚落镇,到达安全地点后,两人再分道扬镳。而不是像现在,前有埋伏,后有追兵。
那位金刚芭比且不论她手下几人,武器几多,单单后面这位,甘砂和游征也觉棘手。
巨人椒哥虽然两条胳膊吊胸前,跟天冷笼袖一般,虽无法生擒他们,但两条灵活的腿添乱绊倒他们还是小意思,给金刚芭比助攻绰绰有余。
甘砂和游征又像蚂蚁触头交流,她用低沉而模糊的声音问:“你还能打几个?”
金刚芭比一带四,加上背后立场未明的椒哥,一共六人。
游征小声回答:“四个。”
甘砂面露惊讶。
游征补充:“小的。”
甘砂:“……”
也许是本性的体贴,也许是拿人手短的觉悟,甘砂没有再挤兑他。
“行吧,我搞定大头。”
金刚芭比尚存强龙不压地头蛇的觉悟,先行说:“这里人多杂乱,闹开了对大家都不好,两位还是乖乖跟我借一步说话比较好。”
“好你个头啊!”游征说罢,和甘砂交换一个眼色,互相跳开,寻隙而逃。两边追杀的人只得飞扑上去。
黑市黑市,不闹不乱哪能算黑市。他们就是要在蛇洞里滋事,引燃地头蛇的怒火,人越多战局越乱,越利于他们浑水摸鱼,插翅而逃。
椒哥马上咬紧游征,金刚芭比也黏上甘砂,剩下四个小兵分成两路,各自助攻。而失去掩体的AJ落了单,竟然没人感兴趣他这个叛逃的小喽啰。
AJ懵然片刻,左右张望,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往地面出口逃窜。不过半分钟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地下室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剩下的除了赌输磨蹭抱着酒瓶的醉汉,就是打扫卫生的清洁工。下注服务台的女孩迅速关上小窗口,拉下百叶帘开始打求救电话。
游征后悔没把椒哥两条腿也折断,如今的椒哥仅凭两条腿也跟刚从擂台下来苟延残喘的他半斤八两,何况还有两只小兵扰乱视听。
游征无论闪躲或接招都开始勉强,擂台十几分钟高强度战斗让他肌肉早已疲劳,判断力下降,爆发力不足。四肢健全愣是躲得左支右绌。
“你们两个,去那边,活抓他。”金刚芭比分神吩咐两个手下,不想吃了甘砂伺机而来的一脚,力道正正击在小腹上。
金刚芭比捂着踉跄后退,再抬眼时,眼光狠戾似被夺子的母狼。
甘砂在她面前也只能巧取,力量根本不是一个等级,何况对方还佩戴武器,还未亮出不过是对她的蔑视。
通往地面的楼梯就在金刚芭比后方,挑这里堵人也是得利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布局优势。只要堵住楼梯口,他们就无法上地面。头顶是露天停车场,随便砸开或劫持哪一辆倒霉的车,他们就可以插翅而逃。
甘砂定神,预备喂她连环踢。那边金刚芭比重拾常态,已然直起身,跃起踢开她这一脚。
第一回合算是扯平。
这边游征还没解决那两个小兵,另一对又补上来。肩并肩的两人同时跑向游征,险些将他吓愣神,以为自己眼睛报废看到重影,上前的竟然是一对双胞胎。
游征只得同时击两拳,分别捣上双胞胎胸膛。那两人嗷嗷大叫,似乎连呻=吟都一模一样,明明再正常不过,此刻只觉诡异,好像派出的是一对复制的傀儡。
双胞胎又要凑上,游征分别按着两人脑袋撞一块,一石二鸟晕了两颗。
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刚才打趴地上的两个重振士气一跃而起,助跑几步整个人飞踢而来。
游征侧身避过,又是一边一拳,分别打在对方大腿内侧和小腹,将他们弹了出去。
也在此时,一声响亮的“啪”吸走游征注意力。
甘砂捂着脸颊从金刚芭比身边跳开。那不是一拳,也不是一脚,而是力度甚至不如两者的一巴掌,但侮辱和教训意味却能凌驾拳脚之上。金刚芭比要的就是羞辱,而不是疼痛。她勾唇而笑,细长眉眼像狡猾的动物,挑衅道:“爽不爽?”
火辣辣的一掌似乎打在游征脸上,虽然他浑身跟散架一样酸痛,遍体鳞伤,但依然感到某个地方格外疼。游征随手撂翻刚爬起的一个敌兵,往金刚芭比这边扑来。
然而游征忘了敌兵上来后一直待时而动的椒哥,后者飞腿瞄准游征胸膛,劲风直往门面来。
游征反应过来时,似乎已觉察到压迫感,他依旧两手托握椒哥的脚,往旁边撂。可椒哥吃过一次这招式的亏,加之游征实在体虚,椒哥就着他的手做垫脚石,翻身腾起另一脚出其不意踹中胸膛。
游征飞撞至地,滑出一段才停下。还未捂上胸口,一道黑影闪电一般扑到身旁,游征整个人被从后
挟起,冰冷坚硬的物件抵上他的太阳穴,那触感太熟悉了,就在大约一周前甘砂也拿了同一个玩意指着他。
冷冰冰的声音里有压抑的兴奋,“站那别动,不然我一枪崩了你男人。”
游征还没缓和胸腔震痛,大口喘息,吐不出半个字。
甘砂那边气息也平缓不到哪去,脚上还有未拔出的弹簧_刀,她矮身想去摸,金刚芭比胳膊立刻锁紧游征脖子,男人脸色陡变,窒息只在片刻间。
金刚芭比喝道:“让你别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手放头上。”
甘砂摊开手,金刚芭比也稍有松动,游征脸色有所恢复。
甘砂说:“你可能误会什么了,我跟他只是萍水相逢。我不认识他,你就算杀了他,对我也没什么影响。”
金刚芭比仍继续羞辱她:“你可真够贪得无厌,路上的男人见一个捡一个。”
“闭嘴!”
异口同声。
甘砂微微蹙眉,看向那人,死鸭子嘴硬,硬撑出来第一句竟是因为对方给她不堪入耳的评价。
甘砂装路人失败,只得切入正题,“你想要什么?”
金刚芭比笑,“问得好,那你得问他有什么我想要的。”
游征呛了一口气,说:“哦嚯,小心点大姐,枪会走火,我死了你们一个硬币都别想拿到。”
“死?谁说我要杀你?死太容易,我不会让你那么舒服的。”金刚芭比说,“死是不会死,残或不残那就难说了。”
后因刚落,她的目光转了下,明显瞥了一眼楼梯口。
甘砂也伺机望去,不知几时遁地的AJ又冒头了,举着一把上了膛的鱼枪试探着走下一步,鱼枪没有特意瞄准哪,只是指向两人中间,方便哪边异动时都能快速瞄准。瞧样子刚才大概是去拿回寄存的鱼枪。
甘砂刚想叫他扔枪给她,金刚芭比先开了口:“阿皆,乖,过来。”
甘砂浑身一震。
金刚芭比果然说:“辛苦你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AJ……”甘砂的谈判对象翻倍成两人,还都是举着杀伤性武器的,“别听她的,把鱼枪给我……”
AJ左手托枪,右手在枪背上暗暗调整一下,忽地瞄准了甘砂。
甘砂惊呼:“AJ!”
金刚芭比怂恿:“阿皆,好样的。现在扣下扳机,拿下她,你可以的。”
游征也使出余力骂:“我操,AJ我看错你——呃——”后半句后又被锁在喉头里。
AJ抿唇,目光如炬,步步逼近甘砂。甘砂想后退,被他喝住:“你、不许动!”他的声音里有生硬的命令,看得出生手,并不熟练发号施令。
“AJ……你听我说,你并不想要这样……是不是……”
AJ突然暴吼:“我让你不许动啊!”
“……”甘砂咽了口口水。
对于鱼枪的有效射程来说,AJ站得太近了,只剩得一米左右,仿佛手上握着的不是鱼枪,而是鱼叉,得在手持范围内。
金刚芭比觉察出异样,喊:“阿皆?过来!”
僵局在这一刻风云突变,AJ倏然一改脸上凝重,笑眯眯起来,笑容熟悉而亲切,说:“姐,枪拿好。”
说罢鱼枪枪背朝向甘砂,安安全全递了过去。然后转身冲着金刚芭比,叉腰一副骂街的架势:“阿你妈=逼的皆,连我名字都记错,还想对我吆三喝四,你他妈咋不去死!”AJ又噼里啪啦骂了一堆,把前晚椒哥骂甘砂的都丢回去。甘砂在他唠叨的咒骂里,拨开了鱼枪的保险,稳稳托起长-枪瞄准金刚芭比——确切说是游征。
金刚芭比五官几乎拧在一起,抵着游征太阳穴的枪往深处压。
“你敢乱来,我就废了他,像你甘一刀对那个医生一样。”
甘砂的确不敢胡来,鱼枪在空气里遇阻比在水里少,穿透力更强,稍有不慎,游征可怕要和那个女人串成葫芦。
游征显得有些激动,不知道是不是面对死亡时的颤抖。
“喂,你知道一旦解救人质无望时,最后会怎样处理吗?”
甘砂从枪杆上稍稍抬头,诧异盯着他,手指搭上扳机,但犹犹豫豫,鼻尖冒汗。
游征知道意思已传达,催促:“快点啊!”
甘砂深吸一口气,咬牙扣下扳机——
当解救人质无望时,需要击伤人质,以拖累绑匪的行动,再趁机救出人质。
当然也可能会面临更严重的后果,人质因受伤而亡,或者激怒绑匪导致人质死亡。
鱼枪短镖喷射而出,带着长长的渔线,猛然没入游征的左小腿!
男人痛苦的嚎叫扎进她的耳膜,像要撕裂她,甘砂如遇强光,深深蹙起眉头。
游征不可控地坠往地上,鲜血汩汩而出,蓝色牛仔裤浸染成了紫色。也许是撞到骨头,短镖没有贯穿而出,而是留在小腿里。
金刚芭比被游征坠得趔趄,枪口离开了游征脑袋。甘砂逮住这间隙,蹲下抽出弹簧-刀飞去。弹簧-刀翻了几个跟头插进她的肩膀,金刚芭比大脑空白似的片刻才呻/吟出来,吃疼松开了游征。
甘砂跑过去搀扶游征胳膊,顺势踹开金刚芭比。
“放开他,只能由我杀了他。”
椒哥愤怒的声音响起,他隔岸观火已久,是时候亲手扑灭火种了。
椒哥才刚靠近一步,背后黑影跃起,AJ抢过醉汉手里的啤酒瓶,使劲砸在椒哥脑袋上,还不忘骂一句:“我敲死你这个烦人的小青椒!”
啤酒瓶碎了一地,余酒和着玻璃渣溅射到他们身上。甘砂抓过一块面积大点的玻璃,割断渔线,把游征胳膊架她肩上,一百五六十斤的男人还是有点费劲,想喊AJ帮忙,那边夺过金刚芭比的手=枪,威胁残余部队。
AJ硬着脖子,黑洞洞的枪口不时指指这个那个,“都给我好好蹲着别动!”
地面上开始嘈杂,似乎来了千军万马。糟糕!大概是地头蛇的安保来了,那样他们谁也别想走。
甘砂喊上AJ:“快过来帮忙,走!赶紧走!”
AJ还留一手握枪,数一二三后和甘砂合力架起游征往另一边楼梯口撤退。
甘砂和AJ狼狈地拖着游征上了地面,手-枪的威慑力不言而喻,一名倚在SUV门边的车主见状屁滚尿流地躲到一边。
“车给出你们,都给你们,不要伤害我。”
到底人生地不熟,甘砂让那车主把他们载到最近的诊所。AJ坐副驾,甘砂带游征钻进后座,幸亏是SUV,空间不算太逼仄。但游征的血充斥整个车肚,似乎又把空间压缩了,哪儿都是压抑的味道。
甘砂想起开赛前,去摸游征的裤兜。他歪在靠背上,裤兜夹层难以下手,甘砂摸了好一会,终于把对方弄不耐烦了。
“操,你干嘛?!”游征一路没吭声,疼痛让他态度恶劣起来。
甘砂第一次接触真真实实愤然的他,稍稍愣了愣,说:“避运套在哪?”
AJ忍不住回头,“姐……”
见游征苍白无力看着她,甘砂讪讪解释:“止血带。”
游征默默自己掏出,才刚拉出一角,就被甘砂夺去。她利索地撕开黑色包装,挤出避运套,三下五除二拉长成皮筋,摸索进游征两腿间,在大腿上段绑住。
镇子小,没多久车主把他们拉到一家打烊的诊所,告知这个点敲门应该有人应。甘砂和AJ合力把人搬下来,让AJ给人点钱。车主倒是并不推拒,还明哲保身发誓:“我今晚没见过任何人。祝你们身体健康。”没听完AJ的致谢,轰油门一溜烟走了。
AJ去拍门,三下又三下,富有节奏和礼貌。
卷闸门的小门从里拉开,中年男人一肚子的不耐烦:“什么事?大半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AJ用他讲故事怕被打断的飞快语速说:“医生打扰了这里有人小腿被鱼枪打到——”
“打烊了——”医生看也不看,一字一顿,“明天再来,要不找别家。”说罢推门要关,一条腿忽然卡了进来。医生抬眼瞅那腿的主人,对方还未发话,他大惊失色,腿软险些一屁股坐地上,用见鬼的语调哀嚎——
“我他妈都躲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你还不肯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