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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遠山霧 ...

  •   远山霧
      (在此貼中實驗逆cp)

      古亙山道上。石梯遍佈青苔,歇腳的路邊亭殘破不堪,獨兩旁的山花草木開得格外茂盛,傾佔了本就不寬的碎石道,彰示着這條路不知已荒廢多久。
      腳步聲穿過密林靠近,道上的翠鳥竟也只拍了拍翅膀跳到一顆低矮的灌木上無所顧忌地啄食結出的野果,不理會擦身而過的異類。那‘異類’卻停下來偏頭看了許久,突然伸出手將翠鳥捧到了雙掌之中。
      [天河。] 走在前邊的紫衣男子回過頭,看見同伴一連稀罕模樣捧了小鳥為它順羽毛,不禁搖搖頭。
      [紫英,把這個抓回去給菱紗好不好?她不能跟來,一定很悶。]
      韓菱紗在上回水靈珠的爭奪中抓傷,灌入陰寒屍氣,不得不移到夢璃的別墅修養。
      [這山上的東西不要隨便碰,走的時候菱紗不是告訴過你麽?]
      [只是一只鳥而已……]
      天河話音未落,手中的翠鳥狠狠啄了他一把掙脫出去,卻在展翅的瞬間化作一縷清風,青色的尾羽在半空旋了個彎,隨後了無蹤跡。
      [只是一只鳥而已?] 紫英嚴了語氣盯住天河,直把對方看得自動垂下頭。
      [紫英~是我不對。下次,下次絕對不會抓錯!]
      [還有下次?]
      [呃……]
      天河還想分辨幾句,手卻給紫英撈起拉到面前仔細看去,傷口略微紅腫顔色如初,看來是無大礙了。
      [沒事,一點小傷~舔舔就好了。] 天河想把手抽回來,被紫英握住的地方疼倒不疼,可燥熱的感覺驟然升起來,讓他覺得傷口發燙。
      紫英不理睬,細長白皙的手指搭在傷口処念了兩句清明淨衣咒。他還記得菱紗的傷口最初也只是幾道划痕,等後來創口冰結才發覺屍氣入侵,錯過了最好的驅除時機。如今這山上靈壓甚重,飛蟲鳥獸無不帶點兒精怪之氣,自然需謹慎行事好,可雲天河又哪裏是安靜得下來的性子?
      [你再是亂來,就留這兒我一個人上山。]
      [不要。]
      [那就聽話。]
      [……]
      他倒不認爲天河真的會聽話,可這樣一說對方倒怪怪跟在後面不亂跑了。好一陣子,天河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紫英,你說說看這山的靈怪傳聞到底是些什麽?]
      [此山名平鳳,是秦嶺山脈的一個小分支。書上記載此處‘經年濃霧鎖山,峰隱入云,即便六月晴天也難見全貌。’又‘山上時而起怪風,平地而遇水則滅,風向以上、下、迴旋、平沖為多,風起時鳥獸皆走,不敢近。’這一段當時我便覺得奇異,在查閲了平鳳山的傳説后,更肯定此處與風靈珠有關。]
      天河偏頭聼了半天,冒出句:[原來紫英你上山前看了那麽多書哇!]
      [我不看,就不指望你能看了。]
      沒想到雲天河還真理所當然地點點頭:[然後呢?]
      [……]
      紫英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只得繼續説下去:[平鳳山原名‘平風’,乃是上古神將斬大風的地方,據説山頭殘留有戰場的痕跡。大風死後,頭顱變作山体,血流蒸發成迷霧下流為山泉,人稱‘迷魂陣’與‘龍潭’,緻羽化爲經年徘徊與此的山風,這便是現在平鳳山的幾大景觀來歷。而大風我猜想它應該是所謂——風靈珠的守護獸。]
      [既然是守護獸,那神將爲何要斬了他?]天河問。
      紫英愣了下,然後搖頭:[不知道。這只是書籍上這麽寫。其實神話一說……又有幾分真假呢?在沒親眼見到水靈珠之前,對於女媧後人的傳聞我也是不信的。]

      話音落畢,腦頭捆起的頭髮被一陣子風吹起來拂過臉頰,那風悄然無息從身後襲來,紫英剛轉頭,赫然發現自己已經身処濃霧之中,身前身后都是一片乳白色,濃到什麽都看不見。
      天河!
      他驚了下,伸手想去拉身邊的人,手卻觸了個空。
      [天河——]
      [紫英,你在哪裏?]聼起來微弱的聲音仿佛是從前方傳來的。紫英邁步剛要追上去,忽然想起‘十里迷魂陣’的傳説,急忙刹住腳步靜在原地。
      確實是天河的呼聲,但靜下來后卻不是在前面,而是四面各處。
      濃霧像可以反彈回聲,分不清方向。
      紫英靜下心,既然封閉了視覺和聽覺,能運用的就是另一種……他慢慢摸向右邊,果然觸手是岩壁,那麽左邊就是懸崖。摸着岩石往前面走了一段,岩石上面感覺有水氣。
      側頭看去,果然左方霧氣散開了些許,意味着有水。

      紫英走到水邊的時候,霧氣消散了一半,擡眼見天河竟然已經蹲在溪水邊,看到自己便轉頭弱弱地叫了聲:[紫英師兄。]
      [做什麽?] 以往天河這麽叫自己多半沒好事。把他拉起來,發現衣服居然是溼的。
      [我、我不是故意亂跑的……]天河擰了一把襯衣角,擠出幾滴清水,不好意思地低頭抓頭髮。[我聽見紫英你在很着急地叫我,所以就跑過來。結果跌到溪裏面去了。]
      這次不是你的錯。
      很想這麽説,但怕自己一鬆口,之後的縱容就無法收拾。
      紫英脫下自己的滑雪衫,罩在天河頭上:[穿這個吧,把溼衣服換下來。]
      [不用不用~~我從來不怕冷的。]
      [換下來。] 嚴肅地再堅持了一次。天河擔心紫英還在生氣,乖乖把襯衣脫下套上了外套。
      [紫英你冷不冷?]
      [我不會感冒。]
      問的是冷不冷,卻回答不會感冒。避重就輕。
      突然天河從身後圈住了紫英的腰,整個人就這麽貼在他筆直的背脊上,燙貼在一起的皮膚微微發熱。
      [要是紫英冷我就這麽抱着你,兩個人都不會冷啦~]
      慕容紫英沉默半晌,回答:
      [……那我們要如何走路呢?]

      [紫英,來看這棵樹。]
      吵死了,揉着太陽穴辨認路的人微恙地回過頭,卻在看到天河所指的東西時也好奇地湊過來。
      天河所指的路邊古樹,在靠近根部長了一個很大的樹瘤。光是這樣不足爲奇,奇的是樹瘤以及周圍張開的細細樹枝竟然是暗紅色的,遍佈細細的根鬚,咋一看就像——攀附在古木上的巨大蜘蛛。
      更何況,這並不是獨獨一顆。
      這片雪松林每隔幾步就能見到這樣爬了奇怪樹瘤的雪松,加上霧氣濃重,樹枝糾結,枯木橫陳,讓人錯覺仿佛是進入了古小説中的槃絲洞。
      [這裡大概就是平鳳山十裏迷魂陣的最後一站,鬼林吧。]
      [讓我在上面刻字——雲天河到此一游~]天河邊說邊拔出小刀,還真刻起來。
      不欲理會這種幼稚行徑,紫英繼續往前走,卻擔心在霧中再度走失又不敢離太遠。沒走幾步就聽見天河的驚呼。
      兩三步跑回去,看見天河拿了小刀擧在半空中怔怔地看,神情如同見鬼般。
      [怎麽了?]
      紫英剛問出口,就看見小刀上沾了仿佛血跡般顔色的暗紅液體,還在往下滴落。心裏的不安感陡然升起。
      [這是從哪裏來的……]
      天河指了指樹根,被小刀划開的創口果然還汩汩流着,鮮紅的樹汁。
      [這只是樹汁,聞起來沒有腥味。] 紫英鎮靜地道,他其實更想説服自己,這座詭異的山在寂靜外表下究竟隱藏了什麽危險,他們一無所知。
      [可是我刻的時候這個樹好象動了下,是不是它能感覺到痛……]天河分辨。
      [行了,不要說!] 紫英趕緊捂住他的嘴,同時察覺到天河這一句話出口后,林子的氣氛好象有些不同起來——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言靈’的力量啊! 同是主修民俗的大學生,爲什麽韓菱紗就要謹慎許多?
      被紫英按住頭硬擱在肩上,嘴巴又給堵住的天河感覺很彆扭,哼哼唧唧掙扎了一下便被四周詭異的氣氛更重要的是紫英如臨大敵的表情嚇住不敢動了,他嘗試轉頭,正好能看見穿着單襯衫的慕容紫英漂亮的脖子和從下顎拉出的一根優雅曲綫,隨脖頸沒入領口……領口……爲啥紫英縂把扣子嚴實地扣到最後一排!
      恐懼害怕什麽都沒有了,只剩一條近似完美的綫條像畢達格拉斯幾何平面那樣無限延伸。
      天河吞口唾沫,發現紫英身上還有沐浴露的香味,想不起牌子,特點就是非常的淡若非靠近了絕對不會聞到。
      [天河?] 遲疑地松開手,看見天河還靠在自己身上發呆。難道是剛才缺氧時間過長,傻掉了?紫英推了推雲天河肩膀,對方卻反應過於激烈地彈起來。
      [嚇,紫英!]
      [……] 慕容紫英看到天河泛起紅暈的臉色,而且片刻前還呼吸不穩,心裏大概猜到了什麽,側開頭去。
      [這裡感覺不好,快走罷。]

      (發現了麽?我很努力想寫紫云……結果失敗了|||)

      走了几步路,天河突然停下来。
      [紫英……你有沒有聽到什麽?]
      四周樹林裏好像有細細簌簌的聲響,要天河形容的話,就如同無數只細長的腳踩在草地上。聯想到方才所見的樹瘤蜘蛛……
      [錯覺,別管快走。]
      紫英拉着天河只管趕路。他當然聽到了,所以才這麽急要走出這片林子!
      [可是真的有——]
      天河偏頭目光在叢林迷霧中搜索,一個黑影在他眼前快速掠過樹林,跳入了前方灌木叢中。
      [——在那裏!]

      紫英丟開手,從背包裏迅速抽出幾根桃木簽。
      這是天河第一次看紫英使用攻擊朮法,他將三根已經填好朱砂長簽夾在手中捋個印,用食指和中指擦過,向草叢擲去。
      草墩像被雷擊中般顫動——不是像,確實是被雷擊中,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翻滾出來,顯然是死了,四肢還在抽搐。
      [這是什麽?] 天河揀根樹枝翻動叫不出名的生物,外焦内脆,好像給烤熟了……
      [大概是小山魁。] 紫英點燃張‘天眼符’在面前一划,霧氣暫時給撕開條口子,透出的山林中可見到蜿蜒小路在不遠處轉了彎,更駭人的是林閒跳躍的黑影遠遠不止一個。
      四只腳,也許更多,不但是山魁,還有昆蟲也密集起來。
      [它們怎麽會突然出現?]
      紫英腦海裏掠過一幕,他掏出剛才天河的小刀沾了上面的樹汁舔了舔。
      [……是這個原因。]
      [咿?] 天河學他的樣子把刀刃含到嘴裏,隨即眯了眼睛:[好甜><]
      [那種樹瘤含有大量糖分,一旦破損就會吸引許多山蟲精怪前來覓食。但是……蟲子還好,山魁是吃肉的。]
      腳下烤糊的同伴還在散發誘人香味,顯然也刺激到這些動物了。那種細細簌簌的聲響將兩人包圍起來。
      [莫非他們是來開燒烤大會的……?] 天河側頭看了眼紫英,好像很緊張,一只手擱在身後隨時準備結印,另一只手摸索着伸向天河。
      他順勢握住緊了緊。
      [別擔心~~]
      [咦?] 紫英還沒來得及問出‘天河你要做什麽’,就看見那傢伙用棍子挑起烤山魁,遠遠朝樹叢扔了出去!
      [——給你們吃個夠!]
      這一下子樹林猶如螞蟻群中掉了一顆軟糖瞬間炸開了鍋,不知多少道黑影朝抛擲的地方跳去,這樣的情景在下一瞬間又被重新合攏的迷霧所遮掩。天河乘機拉起紫英,兩人在山道上狂奔。

      [雲天河!]
      歹勢,師兄又生氣了。
      [剛才有多危險你知道嗎?!萬一它們全都湧上來,就算我盡力施為也抵擋不住!]
      [紫英……我不想一直被你照顧,我也想保護你!]
      [不用多說,過了此林你就留在原地便是!]
      兩人急刹住腳步,前面道上停了兩只——這次確實是蜘蛛了——兩只可以塞滿浴缸大小的蜘蛛。
      背上和四肢也是紅色的。
      紫英僵硬地扭動頭,不敢去看是否那些樹瘤還乖乖呆在云松上。
      [……不要亂來。]
      他低聲說,察覺到雲天河想掙脫自己的手。
      [天河不要亂來!]
      紫英急得大叫起來,也不管叫聲會不會引來山怪。天河已經甩開他,朝那兩只蜘蛛沖過去。
      啪!揮包打開了一只,另一只跳到旁邊樹上綳緊腿準備隨時再撲上來。天河緊張地拎了背包和它對視。可就是這個當頭,那種簌簌的聲響從背後傳來!
      一把火劍把樹上的蜘蛛釘在那裏,紫英跑上來,拉起雲天河就走。
      身後樹叢竄出兩只山魁,一只撲到蜘蛛身上,兩個燒做一團滾落懸崖,另一只緊跟追上來。
      而轉過彎道,已經可以看見小路盡頭是一座亭子。

      [來了麽……來得真慢。]
      濃霧中雖然看不清,但聲音卻很清楚。更何況方才還有火光升起。
      亭中人拉緊斗篷,起身迎接。

      [嗚哇!安全上壘!]
      [……]
      兩個風風火火的旅行者幾乎是撞入亭子的。奇怪的是一進入山亭,周圍的霧氣散得乾乾淨淨,包括身後毒蟲猛獸,回頭看去仿佛只是一場夢。
      他走上前,輕飄飄地丟出一句:
      [走過迷魂陣上山來的人,數十年來你們是第一個。]
      天河擡起頭,打量亭中的人——好奇怪的打扮,全身用黑布裹了不說,臉上還戴着半個面具,只能看見淡色的嘴唇在説話。
      [你是誰?]
      [我是河邪族守夜人。]
      [你是原住民?] 紫英問。
      [對,方才你們差點燒了枯枝敗葉,引發山火。] 守夜人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依然平鋪直敍,讓人覺得就算真燒了山也與他無關。
      [那是因爲剛才我們遭遇了一些毒蟲野獸,紫英爲了幫我……]
      守夜人擡起手:[不管你們遭遇什麽,若是毀壞了山中任何東西,山神會來收掉你們的靈魂。小心吧,外鄉人!]
      [……]
      天河連續被堵兩次,鬱悶地到一邊整理包裹去,讓紫英覺得這個素昧平生的人似乎看天河不順眼?
      [請問,我們向訪問此地居民,可以麽?]
      出乎意料,守夜人乾脆地點頭:[我正是來帶路的。]
      [你們……]
      [先不要問任何問題,河邪族有自己的規矩。你們到了寨子去向長老解釋吧。]
      於是兩人跟着這個莫名其妙的守夜人,從亭后小路繼續往上。沿路然也風平浪靜,不僅沒有蟲獸,連霧都散了。據説原住民會帶有一些驅蟲香包在身上,看這位引路人周身罩在百褶黑袍中,那袍子隱約有點草綠,大概被草汁浸泡過。腳上穿的是小羊皮靴,有類似巫詛的挂件。除此之外,此人身上難以找到一點原住民氣息,倒是很有一股神秘味道。
      [紫英,我覺得這個人很怪也。]
      [目前這條路還沒問題,我們先跟着再説。]
      兩人細碎的討論灌入耳朵,他聽力太好了,想不聼到都沒法。
      果然,如那人所說,自己不擅長僞裝麽……
      這麽簡單就被看出不對勁。
      [咳~]清嗓子提醒後面弟嘀咕咕的兩人,[河邪寨到了。]

      (我可不可以跳過有關村寨的描寫啊~~~實在沒耐心了>O<)

      [紫英,外面是篝火舞會也,來出去看出去看~~]
      硬把人拖出來后,天河朝人群熙攘的廣場擠過去,一直擠到篝火架旁。
      鉄鉗上穿的全羊依然在烤,全身吱吱地滴著晶亮的油,孜然混合莩草等香料散發迷人的味道。
      天河陶醉地在空氣中嗅了嗅:[五成熟~七成就可以切開吃了。在這之前我們去跳舞吧!]
      [你自己跳吧……]
      紫英有點窘迫,想掙開天河往人群後面躲,卻給身邊一位少女敏捷地拉住手牽了起來,紫英不好掙脫,只好跟隨人群慢慢圍繞篝火移動。人們在篝火前逐漸轉圍成一個大園圈,中央非常靠近火的地方竟然還立了個人。
      [是那個守夜人~]
      天河喚了聲,紫英也認出了——臉上金色面實在在很顯眼,即使在一群穿著怪異的原住民中,他的打扮也是夠另類。
      那人似乎聽到天河在喚他,頭朝兩人方向偏了偏,然後一把揭開黑袍。
      黑袍下面竟然是半裸的男子身軀,身上用油彩畫了很多類似五毒和咒符的圖案,最明顯的卻是手臂上的火焰紋。那男子一頭囂張的紅髮,手腕和腳環上都用細綫係了很多金鈴,相互踫撞發出叮叮咚咚的音律聲。
      天河覺得他朝自己笑了下,以爲錯覺了。
      再看時男子已經赤腳踏在了燃燒后落下的炭火上,絲毫不懼被灼傷,踩着佈滿滾燙木炭灰燼的地面開始跳舞。他的舞蹈似狂似亂,如幻如魔,跟隨節拍感極強的鼓鈴聲,只是單純地踩節拍就已經將全場氣氛帶動起來。
      之後人們開始盡情地大唱大跳,一碗一碗的酒遞過來,傳到的人都要喝,能飲多少就多少,最後實在沒法喝完了,就把酒往中間的火堆潑去。
      守夜人還在圈内跳舞,他身上也給潑了不少好酒,沖刷了油彩露出肌膚本身健康的小麥色,只是紫英發現那手臂上的火焰紋身是絲毫沒有影響……反而……更加蔓延開?
      [天河。] 他掐了把身旁的人手心,耳邊傳來聲驚呼。
      [噯~!?] 這本是帶了慍意的驚呼在看到紫英的臉后,立刻轉爲欣喜。紫英這才發現自己兩邊牽着的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更換為兩位妙齡少女,臉蛋都紅撲撲的看向自己。
      […………]
      紫英嚇出一身冷汗,也不管禮貌不禮貌了,甩脫手撥開人群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村寨邊沿,耳邊這才擺脫了人群的喧嘩。紫英正打算回頭去找找天河,忽察覺欄杆後面有人,沒多想便躲在房屋後面。
      [你可給我考慮仔細了,那兒要是沒有的話……]
      清冷的女聲讓紫英打個冷戰——好耳熟!對了,這便是那追蹤天河的千年僵屍,夙玉的聲音!
      [沒、絕對沒騙姑娘你。東西在玉龍潭,有龍神守着,不怕給人拿走,所以那裏才沒有人看守。]
      東西?莫非就是風靈珠?
      紫英知道夙玉也在搜集五靈珠,是爲了提升功力還是保存形體,總之他們有緣得處處都能踫到。但她傷了菱紗……想起上次驚險的遭遇,紫英自然認爲夙玉是敵非友。
      [這麽說確實有道理。那,沒你的事了。]
      黑暗中沉默了半晌,紫英以爲兩人都走了,卻猛然聼得一聲慘叫。
      [啊~~你……你……]
      糟糕!他怎麽忘記了夙玉不時需要吸食人血這件事。
      紫英急轉過柵欄,正看見白皙的少女十指緊緊扣住一個年輕的原住民手腕,血紅的雙唇正湊在手腕傷口処吮吸。那原住民也不過二十來歲的青年,此刻嚇得嘴唇直打哆嗦,看見有人前來竟是連呼救也說不出口。紫英心中莫名地騰起怒火,掐了火咒符投向夙玉,同時人也跟着沖了上去。
      夙玉見到他怔了一下,迅速放開那人轉入樹叢之中。咒符砸在地上落空了,照亮一小片樹林,人卻早已不見蹤影。

      [你沒事吧。] 紫英扶起貌似嚇傻的年輕人,翻過手看了看他傷口。血液還在流,也許咬破動脈了,但傷口顔色卻很正常。
      既然無事,那先去追夙玉要緊。紫英塞給對方一張淨衣咒,囑咐‘回去燒了吃掉’,也不管那人用多奇怪的眼光看自己,跟隨夙玉逃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正要踏入叢林,突然有人從背後抱住了他。
      紫英當即沉下身體,雙手握住纏在脖子上的手臂用裏扔了出去,才出手就發現不對勁了——似乎感覺有點像天河啊。
      [喂啊~~~~~!] 那人帶一聲長長的叫聲落入面前黑漆漆的樹林。
      確實是天河。在將人甩出去之後紫英確認了那一頭鳥巢樣的亂髮,趕緊跟着跑過去。所幸雲天河並沒有受傷,在半空中平衡感良好地將重心調整過來,雙腳落地。
      [紫英,對不起我不該亂走,只是太好奇了忍不住離開了一下……]
      剛跑過去就聽到這一串道歉,莫非天河以爲他在生氣才摔的?
      冷靜地為天河撣了撣衣服,畢竟是自己的外套,看天河穿得上面酒淄油漬一樣不拉,很是心疼。
      [沒事,我方才見到夙玉了。]
      聽到夙玉的名字,天河立刻收起哭喪臉嚴肅起來。他很在意夙玉,而且不知爲何,就算夙玉會殺人還傷了菱紗也要殺自己……他依然覺得夙玉不是那樣邪惡。
      [她在哪裏?] 訊問紫英,天河覺得但凡同夙玉相關,紫英臉色也是異常凝重。
      [聼她也是去玉龍潭找風靈珠,我們快跟上。]

      夙玉從樹上跳下,正好悄無聲息地落在橋頭岩石上。
      她前面是一座長長的繩索橋,盡頭可見一座靠山岩修建的宮殿,從欄雕到石像都是道家特色,掩蓋在蔥翠樹木中。
      大殿前扶欄上立有三清的塑像,夙玉上前拜了下,心念自己一生前世修道,未想今日卻要在這道家清淨地行偷竊之事,難免有幾分慚愧。
      可她還是當初那個夙玉麽?這身軀裏……除了執念,怕是什麽都沒剩下。
      拜完了祖師,夙玉踏入殿中。地上有一個巨大的八卦圖,陰陽兩極各是一個空空的燭臺。
      很簡單的機關嘛~
      夙玉掀了下嘴,還以爲會遇見多高深的謎題。看來收藏者對神獸過於放心了。點燃兩支蠟燭后,夙玉雙手合十按照八卦相生位踩動卦象,邊走邊念:
      [五靈歸宗,萬象始一,不生不滅,即生即滅,八卦游龍,自在在天。]
      伴隨機擴聲響,兩極燭臺降下,太極陰陽分離,露出中間的道路。
      [真是曲折。] 夙玉嘆了句,果斷踏石階走入。

      天河搭個涼棚左右看去,周圍除了霧還是霧,再透過一層水帘更加朦朧:[玉龍潭……就是這裡?]
      走出村寨不久,那該死的濃霧又湧上來。天河與紫英只好沿依稀可辨的路徑走着,不久后果然聽見水聲,靠近看是個小瀑布,水量不大卻非常高——兩人在瀑布下站了會兒,直感覺冷颼颼的寒氣一個勁湧上來。
      [好冷,這裡真有風靈珠?]
      [是誰要找風靈珠?]
      ……(天河紫英同名為神龍實為風靈獸的殘骸交談過程略)

      握住墰上那塊冰晶塞入包裏,夙玉正打算走上階梯,忽然聽見一個聲音,竟是自身后機近的地方傳來。
      [引他們去玉龍瀑布,自己卻來這裡,不錯的方法。]
      夙玉急回頭,卻在下一刻發現自己已經被身後的人牢牢抓住,那人兩手按住她肩膀,十指扳住頭,就算是夙玉現在的力量竟也不能動彈,只感覺到背後難以抑制的灼炎氣息。
      [是你。]
      [啊哈~~我跟你很熟麽?小姐?]
      [我在燭龍大廈聼過一次你的聲音。你是玄霄的手下,又爲何來阻止我?]
      曦和揚了揚眉:[社長的名字~~~我不想聽見從你口中說。把拿到的東西給我,這裡沒你的事了。]
      [不。]
      曦和雙手施力,夙玉立刻覺得一股灼熱之氣沖上大腦,痛得她跪在地上。
      身後那人説話還是隨隨便便,語氣已帶上幾分威脅:[我不是社長,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哈,你當然……不是他。] 夙玉苦笑,[你遠遠沒他狠……]
      説時遲那時快,一雙芊芊素手猛伸出插向曦和。看似柔軟無害的十指,卻是堅硬如鉄,連牆壁也可拆傳的力度。曦和也不敢直纓其鋒,放開手跳到橫樑上面。
      [你這傢伙!] 夙玉仰頭,卻是除了黑漆漆一片屋頂,見不着曦和身影。
      [不陪你玩了,鬼小姐——這個東西根本就不是五靈珠。]
      夙玉臉色發白:[你怎麽看出來的?]
      [凴感覺~看在你是女士份上暫時不打你,我找真正的靈珠去啦~!] 依然沒看到人,卻能聽見人落在屋外草坪然後跑遠的聲響。
      暫時不打?
      夙玉揉着僵硬的后頸,慢慢站起來。剛才根本一點都沒手下留情,這傢伙,很不好惹!
      明明說搜集五靈珠是爲了救回雲天青,而自己也應承下來。夙玉想不通爲何玄霄還要讓他人插手。
      玄霄……你到底是在作何打算?

      (天河得到真的風靈珠那刻,夙玉小姐過來搶走。此後又被曦和襲擊。又略了~~~)

      暗色的長髮鋪開,玄霄平躺地板,身旁觸手可及便是另一架冰棺。
      房間裏空調溫度調得很低,外加望舒結界佈在周圍,就算棺蓋已經破碎也不會腐坏。但這具軀體畢竟凍了千年,要無損地融化也不是簡單的事情。
      伸手入棺將人撈起來,脖子因爲凍僵硬沒有后仰,雙手自然垂下,奇異的是那頭長髮倒先解凍了,散于棺木中,烏黑中帶點幽藍色,上面沾了不少冰晶,一捋過去便紛紛化開在黑髮中,觸手清涼。
      他划過天青寒氣逼人的臉,感覺都是冷硬的散發絲絲寒意,睫毛沾了冰晶,只有頭髮尚存一絲生氣,柔軟地搭在額頭上。

      於是曦和走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詭異情景——社長抱了個僵屍坐在地上,也不管自己只穿單衣,房間溫度僅有10,正慢慢為懷裏的人順頭髮。
      若是望舒,大概會悄無聲息地退出去順便關上門,不過曦和卻吹了聲口哨。
      玄霄轉過來,看到是曦和表情一點都不意外。
      [回來了?]
      [東西拿到手了~]
      曦和點頭,將旅行包原封未動地抛給玄霄。心裏想的確是:沒意思啊沒意思~爲何自己boss老一幅處變不驚的樣子?就算被捉奸當場也能完全沒事一樣……莫非他在玄霄眼裏就等同于一把紅色造型有點霸氣的劍?
      [望舒沒有跟着回來。]
      玄霄所用的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曦和又點點頭,聳肩露出‘別怪我呀’的表情。
      [他說要善後,就呆在那裏了——放心,危險的傢伙都解決了,小望處理得來。]
      [那下次就用你的靈氣來輔助他恢復好了。]
      [社長~~~你不是這麽殘忍吧?!要看着我和望舒冰火互噬而亡?]

      玄霄笑了下,走上去搭上曦和肩膀。這個親密的動作讓曦和即覺得渾身無比溫暖又感到心裏發怵。記憶中只有自己是一把劍的時候……玄霄才會靠得這麽近,不但拿在手上,有時候還抱住,貼住,撫摸,蹭蹭(囧啥?)……嘖嘖,這麽一想幾乎快全身發熱了。
      直至靠到曦和耳邊,玄霄開口說:
      [我只想讓你知道,望舒對你的意義。]
      意思是我是社長的助理,望舒是我的助理?
      曦和退開一點好回視面前那雙眼睛,同自己一樣的火焰色。他問了句很早就想問的話:[那我對你的意義呢?]
      [你是我的劍,我的另一部分。]
      [唔……還有沒有別的?] 曦和覺得自己這種行爲活像撒嬌,真惡,值得自我鄙視。不過同玄霄靠得如此近的感覺倒有些留戀。
      以前在東海,還有瓊華的日子。
      是不是那樣才是最好?人只有劍作陪,劍也只有人……
      耳邊玄霄的聲音冷冷地響起:[你想聽到什麽?曦和,有了形體之後你似乎多出許多沒必要的思想。]
      這句話令曦和開始浮躁的内心頓時冷下來。他想退後告辭,可玄霄的手還停在自己肩上,曦和垂下頭。
      [我永遠是您的劍,決無二心。]
      [我知道。]
      玄霄伸手按住曦和後腦,將兩人額頭貼在一起。這個動作讓曦和全身一僵,更加不敢動彈。
      源源的靈氣通過眉心灌注至全身,傳輸距離越近流失得越少,曦和貪戀地汲取着參雜魔息的靈力,雙唇無意識尋找到面前柔軟的觸碰,乾脆貼了上去糾纏吮吸。對方竟也沒有拒絕,順着這樣更加親密的接觸一種綿如水流的溫暖從唇舌閒滑入腹中,慢慢融進血液。

      [……]
      [……夠了麽?] 稍稍拉開一點距離,有點變調的嗓音才找到空襲將話插進來。
      清醒時發現自己剛才擁吻的居然是玄霄,曦和駭得差點想落荒而逃,不過後腦給扣住連轉頭都不能。
      對着那張平靜無波的臉半晌,曦和才找回話頭:[其實以後都用這種方式補充能量也不錯~當然,社長願意關懷屬下給些福利我也不反對……]
      [你覺得這是什麽意思?]
      [福利哇。] 他這麽說絕對是皮癢,但曦和狂跳的心(一半是被嚇的)還沒平復,現在説話不經大腦的。
      [哼~]玄霄冷笑了聲,[風靈珠歸位陣法便可以啓動了,收了福利就出去為我護陣吧。]
      [哦……是。]
      藏不住語氣中的失望,曦和出門前忍不住回望了眼,見玄霄已經將天青抱起坐在房間中央,從旅行包中取出的風靈珠在胸口散發青色的光芒。
      然後他走出去,安靜地掩上門。

      啓動法陣后,風靈珠光氣迅速籠罩二人,在被禁錮的青色旋風中赤墨雙色髮絲翻飛。
      [雲天青,我先將三魂七魄還給你。]
      他曾前去鬼界吞噬了雲天青的魂魄,如今凝于口中,借助風靈珠的力量將魂魄層層包裹。
      低頭一吻。
      掀開凍僵的唇齒將淡青的一團光芒抵入口中,再牢牢封上不讓魂魄逃逸,自身魔氣外加風靈珠的靈力源源流入這個軀體,喚起封凍千年的靈魂。
      時間過去許久,耗盡靈力的風靈珠光芒逐漸暗淡,沒入雲天青體内,懷中的身體也逐漸有了反應,不再如之前那樣冰冷僵硬。
      貼在皮膚上的薄冰融化,又給風一催,化作水花飛散。
      殘留衣服上的濕氣被玄霄周身的炎熾捂熱,溫度逐漸攀升。
      [唔……]一聲細不可聞的呻吟從嗓子裏哼出來。
      大概在抗議方蘇醒便給剝奪呼吸的權力,天青皺了下眉,似乎努力想睜開眼睛,無奈也許是睫毛上冰晶太過沉重,努力了片刻又放棄。乾脆放鬆享受這種奇妙的感覺。
      此刻已經融合兩魂六魄,玄霄亦不趕輕動,只牢牢扶住後腦勺不讓掙扎,另一只手擡起對方下巴繼續這個深吻。
      而且……雲天青居然還在回應!
      恢復知覺的舌尖鈎上侵入的異物,輕輕圍繞着打轉,這種輕微的挑逗化作一道細流,酥酥癢癢地從脊椎骨爬上來,讓人頭腦發熱恨不得趕快加深這個吻,盡情深入,肆意地去掠奪。
      玄霄眯起眼睛,他知不知道這麽玩很可能不小心就丟失掉一魂一魄了?
      他忍。
      等了一千年莫非還等不了這一時半刻?
      待三魂六魄完全歸位,玄霄在雲天青舌尖狠狠咬了一口放鬆開。
      [哇唬~~~~痛~> <!]
      捂嘴坐起來的人怨恙地環顧四周,在目光接觸到紅髮白衣的魔的時候,深藍色的眼睛氳開驚訝與懷念的笑意。
      雲天青放下手,唇邊尤有一絲血跡,卻忽然什麽表情都沒有了,像曝光過渡的膠卷,感情太多便成爲了相對無言。
      等這陣空白散去,玄霄聽見雲天青的聲音,像某种久違的溫柔。
      [師兄,有多長時間沒見?你變了很多啊。]

      (病句自知很多……口胡内容有~~~啊啊啊~~小蟲退散吧,我只要自己萌就好> <)

      [望舒!]
      守在門外的曦和見望舒跌跌撞撞跑過來,趕緊一把扶住,順便挺身擋在門口,阻攔對方闖進去。倒不是曦和不放心望舒的穩重,不過算算看佈陣也有一個小時了,人早該救過來,現在進去要是看到什麽(——嘩)畫面可不好。
      [社長呢?]
      方停下來,望舒已是不顧優雅地大口喘氣。不是爲了呼吸,而是汲取空氣中飄散的靈氣。頭髮呈現透明的藍也説明他現在處於精力透支狀態。
      [在裏面佈陣。]
      抓住曦和手腕:[等他出來后,一定轉告……說天界開始干涉了,風靈獸被殺驚動了他們……]
      自破損衣物露出的皮膚上還有未愈合的傷口,曦和仔細看了看,果真上面隱約附有金色仙氣。
      原來是同天兵動手才會損耗那麽厲害。曦和看望舒說完便扶墻往外走,心中一動,跑上去擋在面前。
      [你到哪裏去?]
      望舒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回去睡覺,現在沒空跟你閙。]
      曦和打量片刻,突然抄起望舒腰把他打橫抱起來,滿意地看到懷裏人瞬間驚慌的表情。
      [你餓了~説是睡覺其實是去偷吃生靈吧~嘿嘿……人類的氣哪夠你這樣消耗?]
      [我吃什麽関你什麽事?!] 望舒把眉竪起來,他最討厭別人對自己指手畫腳了,更何況這個指手畫腳的傢伙正用具有控制感優勢的姿勢抱着他!
      [何必這麽麻煩,要我分一點給你麽?]
      [我還不想死。]
      [方才社長分了我一些魔氣哦~]曦和貼在望舒耳邊輕聲說,對方果然全身微顫下,平靜下來。[還是說,你更喜歡親自去向社長討……]
      [我沒有!] 望舒語氣有些激動起來。玄霄的名字是他的死穴,不知爲何,望舒對於這個將他從青巒峰解放,又賜給自己形體的魔,總有種特殊的依戀。
      [好,好,我知道你是乖乖部下。走吧~裏面那兩個不知還需要多久,我和你就先去辦事^_^]
      [辦事?] 周圍空氣好像冷下來了耶。
      [對啊。] 曦和做出無辜的眼神,扣在望舒腰上的手臂更加圈牢。
      望舒放弃了挣扎,忽然嫵媚地笑道:[好啊~那我待会儿就把你給吸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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