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珠》照水红蕖

25、第 25 章

　　祝聆涛听姨妈说话有头没尾，只得胡乱答应了，便起身回房。才走到门口，林夫人又跟出来，拉住他低声道：“你和阿雨从雁荡山到杭州，一路上孤男寡女的没闹出什么事来吧？”祝聆涛见姨妈神神秘秘的，一时不解其意，半晌才恍然大悟，顿时面红耳赤，心道姨妈倚老卖老，说话越来越口没遮拦了，不得已道：“哪有什么事？我们不过是师兄妹而已，从来都规规矩矩的。”“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不过白嘱咐嘱咐你。姨妈看得出来你心里喜欢她。”祝聆涛连脖子都红了，才要分辩，林夫人又道：“姨妈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你那点心思瞒得过谁？阿雨昨天咳了几声，你就陪着坐到天亮，前年你娘来杭州水土不服生了急病，也没见你急成这样过。”“阿雨只剩我这一个师兄，姑妈和阿雪都失踪了。我不照顾阿雨，谁照顾她呢？”林夫人笑道：“好了好了，姨妈知道你脸皮薄，不承认。将来姨妈去替你说合。阿雨这姑娘我看不错，虽然现在面黄肌瘦的，养好了保证又是个水水灵灵的小美人。可是有句话你记住，先别在你爹跟前露口风。你娘那里还罢了，你爹若知道了，准是一万个不同意！”

　　慕容兄弟并未立时取祝月蘅性命，而是将她关进了地牢。赫连楚已经成了慕容家的座上宾，慕容兄弟一再挽留他们住下。赫连楚十分放心不下盐帮的大计，但又不好太驳了慕容家的盛情，只得说定做完头七之后动身。
　　阿雪自从祝月蘅被关押后，整日吃不下睡不着，愁眉不展，以泪洗面，眼看着日渐憔悴。萧逸君弄些汤粥小菜，拿回房中劝她进食，阿雪流泪道：“我真的是个不祥之人，还没过门婆婆就被人害死，阿雨也生死不知，现在师父又……”萧逸君柔声道：“那些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与你何干？”阿雪摇头道：“我原盼望万一自己真是慕容家的女儿，还可以替师父求求情，不料现在……这些天连丫头佣人看我的眼神都古里古怪的，说不定慕容家以为我假冒他们大小姐，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萧逸君冷笑道：“真有不可告人目的的怕是他们自己吧。即便你真是慕容景的女儿，他们也绝不会承认，必定想方设法编出些谎话来，说你是冒充的才罢。”“为什么？怕我给师父求情吗？”“哼，恐怕他们还无暇顾及这些吧。当时慕容兄弟一口咬定那个名叫卿儿的女孩已经被害死，就是说，无论你是真是假，他们都绝不相认！”“为什么？卿儿是他们的亲侄女啊。”“正因为是亲侄女，所以他们不愿意认！”阿雪想不出其中的原因，询问地望着萧逸君。萧逸君继续道：“其实也简单得很。慕容家富可敌国，家产少说也有几千万。原本兄弟三人，现在剩了两个，慕容老太太一过世，这份产业自然是慕容岱和慕容衡两个人平分。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慕容景的女儿突然回来。虽说女儿不能继承全部家业，但毕竟是长房的唯一后代，分一杯羹是免不了的，他们能不心疼吗？”阿雪若有所悟，点头道：“原来如此……咱们来得不巧，若慕容老太太还在世，他们断不敢这样。”“不，咱们来得已经够巧了，如果慕容老太太还在世，你师父绝对活不到今日！”阿雪吓了一跳，随即明白过来，黯然道：“是啊，慕容老太太认定是师父害死了她的儿子，临终前还念念不忘报仇，决不会饶了师父的。可是……师父被关起来好几天了，谁知道慕容家最后会把她怎么样？”说着又滴下泪来。
　　萧逸君轻抚阿雪的肩膀，道：“你师父不是说，杀了她就再也无人知道那个女孩的下落吗？慕容岱和慕容衡心里虽然不愿意慕容景的女儿回来，但总要在人前做做样子，所以那天才没有立刻下手。可是，我估计他们也不会等太久，过些日子就会找个借口杀死你师父。一来报了家仇，二来那个卿儿也就永远不会回来了。”
　　阿雪哽咽道：“师父若再有什么不测，我在世上连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原本还以为能在慕容家找到身世的线索，想不到又是这样……”一时悲从中来，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纷纷而落。
　　萧逸君侧身坐在阿雪身旁，搂着她靠在自己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不是还有我吗？难道丈夫就不算亲人？”阿雪面红过耳，用尽力气从萧逸君怀里挣脱，站在一旁道：“现在你还不是……我们还没拜堂呢。”萧逸君凝目看着阿雪，叹口气没说话。阿雪不敢看萧逸君，只管低着头道：“这些天你不是睡桌子就是睡地铺，何不将真相告诉赫连楚呢？”萧逸君淡淡一笑道：“我怎能说出真相？我一路上怕的就是认亲不成，慕容家会对你们师徒俩一起下手。现在不幸让我料中，那慕容兄弟若不顾念你是盐帮右护法的夫人，说不定早将你杀死灭口了！”
　　阿雪脸色雪白，正要说话，忽然外面闹嚷嚷乱成一片，接着火光映得窗外如白昼一般，听得家丁的声音喊道：“辣块妈妈的，那恶婆娘跑了！”

　　慕容衡正在地牢外焦躁地徘徊，见赫连楚等人匆匆赶来，迎上前道：“那□□已经被人救走了，十有八九是她的奸夫所为！”赫连楚等情况不明，忙询问情由，慕容衡道：“今晚家兄的一个爱妾难产，请了几个稳婆都束手无策。家兄想起大嫂的医术极高，于是只道救命要紧，若大嫂能保得他们母子平安，慕容家上下都感她的恩德，当年的恩怨说不得也要一笔勾销了。不料到地牢来请大嫂时，才发现看守地牢的庄丁死得一个不剩，大嫂也踪影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