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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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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风徐拂,大片干枯的芦苇寂寞地呜咽着。祝聆涛在芦苇荡中茫然站了半个时辰,平静的湖面,没有丝毫阿雨的消息。
晨光曦微,祝聆涛强忍心痛,准备找湖畔的渔家借船下湖打捞。才走出苇荡,猛然发现水边一块山石上有些异样,似乎是一角衣袂。他的心猛地抽紧,连忙跑下湖滩,绕到山石背后,赫然看见一个女子湿淋淋地躺在岸边,正是阿雨!
阿雨乌发散乱,双目紧闭,躺着一动不动。祝聆涛狠命摇晃她的身子,阿雨毫无反应。一个可怕的念头在祝聆涛心头升起:难道找到的竟是阿雨的尸体?他僵硬地伸手去探阿雨的鼻息,只觉她脸颊触手冰冷,不觉更是心惊肉跳,但好在口鼻间总算还有一线气息。祝聆涛顾不上忌讳,把阿雨抱起来,见湖边有片竹林,便径直奔了进去。
竹林地下积了厚厚的竹叶,祝聆涛将竹叶堆拢,让阿雨躺在上面,又将自己的长衫脱下,盖在她身上。东方渐明,曙色照亮竹林。阿雨脸色灰败,呼吸困难,河水似乎没喝多少,但也许在冷水中浸得太久,几乎冻僵了。祝聆涛伸手探她腕脉,又是一惊,阿雨竟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祝聆涛对于歧黄之术几乎一无所知,明知阿雨脉象凶险,却不晓得如何施救。眼见刚刚找回的阿雨又要丧命,当真六神无主。此处距双珠谷甚远,若带阿雨回去找姑妈,只怕她虚弱已极,禁不起这番攀高纵抵的折腾。但若把姑妈叫来此处,更是不放心让阿雨单独留下。万般无奈,只好先用自己的内力给阿雨续命,等她恢复一些再往回走。
祝聆涛扶起阿雨,让她靠着一棵竹子坐好,自己运起功来,双掌抵住她背心命门穴,将内力源源送入她体内。阿雨本就内功甚浅,此时受伤极重,自身竟已不能引导内息。但好在她师从祝月蘅,习的是华山派心法,祝聆涛轻车熟路,总算将内力引至阿雨丹田穴。他只觉阿雨此刻内息错乱,象是被一种至阴至寒的内力所伤。祝聆涛的内功虽可以暂时替她遏制这股阴寒内力,却终究无法彻底祛除。
过了约一个时辰,阿雨身子渐渐暖和,终于轻轻呻吟了一声。祝聆涛忙扶着她躺在竹叶上,见她脸颊隐隐现出一线血色,虽然仍昏迷不醒,但呼吸调匀,暂无性命之忧了。
祝聆涛略略安心,就在阿雨身边盘膝打坐,想等内力恢复些再走。这时湖面哗哗水响,一条木船由远及近划了过来。祝聆涛原本未曾在意,但见木船尚未停稳,船上站起几个人来,纵身从船头跃上湖滩,轻功卓绝,竟都是顶尖的身手!祝聆涛骇然,生怕这些人是与吕大娘的命案有关。以自己的武功,对付其中一个也许尚可打个平手,但若几人齐上,便绝然无幸。更何况刚替阿雨疗过伤,正在内息不济之时。幸好竹林茂密,站在外面不易发现林中有人。祝聆涛侧耳倾听那几人说话,但此时真气不纯,相隔又太远,无法听清,只隐隐听到“盐帮”二字,心中暗道不妙。岸边几人说了一会话,就穿过芦苇荡,沿河向上游走去。
天已大亮,阿雪一夜未眠,疲惫地合眼靠床睡着,萧逸君仍对着母亲的灵位枯坐。这时忽听窗外祝月蘅道:“你们找谁?”紧接着一个男子的声音道:“请问盐帮右护法萧逸君是否住在府上?”祝月蘅道:“什么左护法右护法,没见过。”那男子冷笑道:“此处难道不是双珠谷?萧护法若不是上天入地,便必定是在此处。”祝月蘅也冷笑道:“这里没有你要的人,再罗嗦别怪我不客气了!”
阿雪早已醒了,惊惶地看着萧逸君。萧逸君振衣而起,脸如寒霜,迈步走出房门,冷冷道:“赫连帮主,别来无恙?想不到你竟大驾亲临雁荡山,属下实不敢当。”
赫连楚冷冷道:“派来请驾出山的人全被贤弟打发了,想是嫌他们礼数不周。愚兄若不亲自走一趟,又怎么请得动萧护法?”正说着,见阿雪也跟出来,站在萧逸君身旁。赫连楚微微一愣,随即道:“贤弟新婚燕尔,实在可喜可贺。不如请弟妹和贤弟同回海宁,如何?”
萧逸君看都不看阿雪一眼,淡淡道:“楚兄,闲话少说。是谁害死了我娘?”赫连楚正色道:“逸君,你我十几年好兄弟情分如何,你自然心里有数。你的娘亲便是我的娘亲,这等不讲义气,天人共愤之事,岂是我赫连楚干得出来的?”萧逸君见赫连楚说得郑重,便不再言语。赫连楚又道:“逸君,我找你所为何事,想必你也清楚得很。只要你重回盐帮,帮中数万兄弟绝不会对令堂被害之事袖手旁观。”
萧逸君淡淡道:“楚兄,我也没找到云儿。我回雁荡山是为了完婚,与帮中事务全无关系。”“果然如此?那你为何在天台山下盘桓半月,而到了雁荡山下又不回家,却在乐清城中逗留数日?逸君,你的所作所为我最清楚不过。当日你匆匆赶回海宁,是因为已有了冷若云的线索,愚兄猜得对不对?”萧逸君凝目看着赫连楚,紧锁双眉不做回答。
阿雪在盐帮大门口见过赫连楚,对他弑主篡位之事也略知道些。听了两人的对话,便明白赫连楚逼萧逸君回盐帮是为了冷若云。她隐约记得,出嫁前和阿雨同去镇上置办首饰时,曾看见冷若云和大龙湫茶园里那个“登徒子”在一起。冷若云就在雁荡山,也不知萧逸君知不知道,但这消息若让赫连楚探得,只怕冷若云性命不保。阿雪抬头看看萧逸君,又转过脸去看了一眼赫连楚,见赫连楚若有所思的目光也正落在她身上,阿雪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去。
这时听赫连楚道:“逸君,你若不回海宁,岂不让帮中兄弟们看得我堂堂帮主连这点面子也没有?”萧逸君道:“今日萧某身不由己,全凭楚兄吩咐。但请楚兄放过内人,让她留在雁荡山为亡母守灵。”赫连楚淡淡道:“贤弟新婚燕尔,哪有夫妇分离之理?岂不让帮中兄弟说我赫连楚不近人情?不如贤弟夫妻俩带着令堂的灵位同往海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