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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萧逸君站起身,默不作声地把祝聆涛拉到了堂屋里。祝聆涛正心伤阿雨之丧,见萧逸君双目微红,面有泪痕,更是难过不已,勉强道:“萧兄节哀,保重身体。”萧逸君黯然道:“祝贤弟,适才令姑母和阿雪已经替家母验过伤口,竟是被人当胸一击致命!可见凶手必定是十分熟识之人,才能令家母毫无防备。而且,凶手杀人用的竟然是华山派武功!”祝聆涛大吃一惊,张口结舌道:“这……这怎么可能?”萧逸君道:“贤弟不必多心,江湖上用其他门派的武功手法杀人,早已司空见惯。更何况,即便是出其不意,能一击之下便将家母置于死地者,恐怕全天下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听完最后一句,祝聆涛又吃一惊,正要开口询问,萧逸君已经接着道:“事到如今,在下也不想隐瞒。祝贤弟可曾听说过‘龙凤双剑’?”“就是二十年前名震江湖的萧成龙、吕清凤夫妇?”萧逸君点头道:“便是在下的双亲了。二十年前先父病故时,在下尚在襁褓之中,家母便带着在下来雁荡山隐居了。”祝聆涛心中暗道:吕大娘居然是武林名宿,怪不得姑妈眼高过顶的人物,会与茶社老板娘相交如此亲厚。而且连萧逸君的面都未曾见过,就把阿雪许配给她。也难怪,“龙凤双剑”的儿子,原是错不了的。这时听萧逸君继续道:“在下料想当今华山派中,有如此功力身手之人,仅有贤弟的令尊和几位师伯师叔而已,晚一辈的弟子断无可能。但华山派与家母素无恩怨,这几位前辈和我们母子也根本不认识,绝不会是他们所为。”祝聆涛忙道:“萧兄所言极是,素日家父和师叔提及令尊令堂,言谈之间都是极为敬仰,怎会有加害之理?”萧逸君沉吟道:“所以,在下想请祝贤弟帮个忙。”“是要我帮忙查找凶手?萧兄放心,小弟义不容辞。”“如此拜托贤弟了。在下素知华山派武功自古一脉相承,极少外传。凶手既会华山派武功,与贵派有些瓜葛也说不定。”
      两人正说着,祝月蘅从卧房出来,手拿一套缝好的丧衣递给萧逸君,叹口气道:“把这个换上吧。”萧逸君双眉紧蹙,无言地接过丧服。祝月蘅推推祝聆涛道:“事已至此,节哀顺变,你也去睡吧。明天天亮了再去找。”说罢又叫萧逸君的乳名道:“雁郎,今晚你和阿雪夫妻俩就在我屋里给你娘守灵吧。”

      窗外没有月,只有惨淡的星光。萧逸君和阿雪身穿丧服,守着萧大娘的尸首无言枯坐。阿雪玉容憔悴,连眼泪都已流干了。
      夜已三更,萧逸君抬头看看阿雪,叹口气道:“你今天累坏了,到躺椅上睡一会吧。我一个人守着就行。”阿雪疲惫地摇摇头,“我不累。”“你师父师兄都去睡了,你也该休息一会。”“可是……我和他们不一样……”萧逸君叹道:“我们今天没有拜堂,还算不得夫妻,我娘……也算不得是你的婆婆,你不必如此在意。”阿雪紧蹙蛾眉道:“可是,我毕竟已经上了花轿……”说着,枯井般的眼中又涌满泪水,哽咽道:“你其实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在海宁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要嫁的人是谁。”
      萧逸君淡淡道:“我奉母命与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订婚,心中也很不安。当时虽然听说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但究竟人品如何,能否相处合宜,却是一概不知。更何况,你那时一心想退婚,我若表明了身份,彼此岂不难堪?”“所以你就谎称寻人未果,拖住我们不放?”“确有此意。娘在信里把你说得千好万好,我也想看看究竟怎样。”萧逸君说着又长叹一声,“娘的确替我订了一桩好姻缘,可惜她老人家却看不到了。”

      祝聆涛在床上躺到三更,仍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经历过白天的一切惊恐和打击,恐怕只有圣人或者白痴才能在这个时候酣然入梦吧。他双目炯炯地躺在黑暗中,不由得回想起上一次失眠的经历,都是因为被琴声吸引到瀑布旁,偷听了阿雪和阿雨之间的悄悄话。那时候犯愁的是阿雪,孰料阿雪得了一桩好姻缘,阿雨却……想到那天晚上阿雨在瀑布旁说过的话,以及阿雨种在谷底的豆角架子,还有那一小罐清甜的桂花酱,祝聆涛只觉一阵阵难言的心痛,不由自主地翻身坐起。
      在暗夜中披衣拥衾而坐,阿雨的轻颦浅笑,往事种种,都在眼前点点浮现。祝聆涛大着胆子问自己,这么迫不及待跑来雁荡山,真的只是因为想吃阿雨做的菜,或者再要一罐桂花酱?这些事情他以前也并非没有想过,但一想起来就心里狂跳,所以一力回避。但现在阿雨已死,再想这些也算不上大逆不道了吧。祝聆涛越想越觉得心如刀割。不禁掀被下床,穿戴整齐,轻轻推开了房门。
      独自走在山路上,头顶满天星斗,祝聆涛自己也不清楚究竟出来干什么。是出来透口气,缓解一下难忍的心痛?还是继续寻找阿雨?他只知道,如果找不到阿雨的人或者尸体,他永远不会安心。祝聆涛急急地走着,不由自主又向山下吕大娘家所在的村子走去。
      村前村后一片漆黑,所有人家都已熄灯安睡,只听得见屋后小河潺潺的水声。今夜本应是萧逸君和阿雪的洞房花烛之夜,孰料飞来横祸,令每个人都心痛不已。祝聆涛忍不住将一块小石头踢进河里,“扑通”一声,水花四溅。看着河面的水花,祝聆涛竟猛然起了一个念头:到处寻阿雨不着,莫非她当时是掉进了河里?阿雨会游水,祝聆涛是知道的。但她若是被打伤之后再落水,却未必能自己游上岸来。
      想到这里,祝聆涛急忙返回吕大娘家,点起一盏灯笼,匆匆向下游寻去。出了村子,河边再也无路可走,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前进。走出三五里,又有一条小溪汇入,河道变宽,水流也更湍急了。祝聆涛既绝望又疲惫,坐下来歇息片刻,又继续前行。他听人说过,这条河最终流到山下汇入一个大湖。他甚至已经开始打算,如果今夜仍找不到阿雨,天亮以后就借一条船去湖上打捞尸体。但奇怪的是,他心里总有一种感觉,阿雨仍然活着,早一刻找到她,就多一分希望。
      沿着曲折的河道走了整整两个时辰,攀上爬下十分崎岖,灯笼也熄掉了。天近五更,道路豁然开朗,大湖已在眼前。可是仍然没有阿雨,难道她真的已经沉尸湖底,自此天人永隔了?祝聆涛绝望地坐倒在一片枯萎的芦苇中,鼻子酸酸的,眼眶一阵发胀,几乎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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