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装癖》巫芸

12、12

　　高考卷的标准答案很快就在报纸上、网络上流传起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估分。班主任屈萍特意给每个学生都发了短信，要求他们认真估分，并将估出来的分数上报给她。
　　宓晓虞是在网上估的分，拿着计算器对着试卷一题题看过去，凭着记忆加加减减。数学还好，算出来最后的答案基本都还记得，估出来的分数相对比较靠谱，像英语那样全是选择题的，有一部分宓晓虞基本上已经忘记自己当初填的选项了，只能凭感觉选一个。

　　四科全部估完后，宓晓虞把总分加出来给屈萍发过去，又把估分结果跟父母说了。她估出来有613分，如果真能考到这个分数就算是不错了，宓伏听后当即就表扬了她，虞璞则说：“不要太在意估分。你现在正是应该放松的时候，也没什么事情要你做，就好好玩就行，心里也不用有负担。现在你也不用查学校，一切都可以等分数出来再准备，来得及的，好好珍惜你现在的清闲日子。等分数出来，你要做的事就多了，清闲日子也就到头了。”
　　宓晓虞点点头：“我知道了。”

　　趁着分数出来前最后的假期，宓晓虞和沈佳安一起出去旅游，报的是她们自己挑的旅行团，没让家长跟。等旅行结束，两人还在返程的火车上，高考出分的消息就已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了，微信□□息一个接一个，都是亲朋好友发来问分数的，学校也发了短息通知过来，让学生们月底到校填志愿并领取高中毕业证，还会有高校咨询会。
　　今年文科一本线是583，宓晓虞和沈佳安考得都还不错，宓晓虞总分619，沈佳安则考了658，都算是超常发挥。沈佳安还有先前京大自主招生降20分录取的优待条件，这个分数填京大基本上是十拿九稳，宓晓虞的分数则有些尴尬，恰好卡在去年中师分数线附近。

　　回家后宓晓虞就开始查各种师范类学校的资料，分数线、地域、优势专业……还列了个对比表格出来，拿着跟父母商量。虞璞拿着表格在一旁细看，宓伏就拉过宓晓虞问：“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宓晓虞老实回答：“我最想去中师，不过分数有点悬。”

　　“中师是个好学校，环境不错，老师也好。妈妈当年就是中师毕业的，如果你以后想当老师，去中师必定不会后悔。”虞璞说。她把看完的表格递给宓伏，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宓晓虞听：“只是你的分数不算好，就算能进，专业估计也只能调剂。当然，如果能进中师，学什么专业都好，只要你第一年好好学，以后都还有转专业的机会。”

　　宓伏则说：“中师的话，你的分数虽然看上去差了点，但也不是没希望。利弊你妈妈都给你分析过了，究竟怎么填，还得看你自己的意思。如果你真的想去中师，依我看也可以冲一把，否则要是等以后分数线出来，你发现自己的分数其实是够的，后悔可就晚了。”
　　宓晓虞自己查完资料，心里基本上就已经有想法了，现在听爸妈这样说，也就更坚定决心。

　　高考分数出来以后，学校的网站很快就挂出了喜报，孟陶不负众望考了725分，是全市理科第一名，只比省状元少了一分。文科状元则落在了其他学校。

　　高校咨询会那天，她一早就跑去中师的招生咨询台前询问，来招生的老师看过她的分数后告诉她，这个分数填热门类专业肯定是上不了的，但如果填行政管理这类冷门专业，或是服从调剂，还是有希望的。宓晓虞想起母亲说的转专业的事宜，又问了中师转专业的门槛要求，那个老师很耐心地为她解答完，末了朝她挥挥手，笑得和蔼：“希望能在中师的校园里再见到你，小姑娘。”
　　离开中师的咨询台，宓晓虞又去其他几个师范类学校的咨询台前看了看，如果填其他学校，她的分数就可以选自己想学的历史学。

　　等一圈全部问完，宓晓虞赶到教学楼前的榕树下，沈佳安已经如约在那里等着了。
　　沈佳安已经决心报考京大，因此今天的咨询会也没有再去其他学校咨询，只去京大的咨询台前看了看。京大这次负责来招生的老师恰好是之前给她进行自主招生面试的老师之一，还记得她，听说了她的分数，感叹说：“你这分啊，要是再多两分，说不定就能进咱们学校最好的金融院啦！”
　　沈佳安问：“可我不想学金融。我想报汉语言文学专业，您看我这分够吗？”
　　那个老师就笑：“够啦，够啦！”

　　她们班填志愿的时间安排在临近中午，两人结伴去机房。宓晓虞为了保险起见，第一个平行志愿填了中师后，还是将余下几个也都认真填好；沈佳安就比她省事得多，只填了个京大，再勾上专业服从调剂就成。
　　从机房出来，沈佳安就给谢经纶发短信，两人约好在教学楼下见。宓晓虞陪沈佳安一块儿过去，途中沈佳安一直紧紧拽着宓晓虞的手。
　　宓晓虞说：“我还以为我们会先去吃午餐。”
　　沈佳安道：“不行。这事儿一直在我心里头吊着，要是不早点解决，我吃不下。”
　　宓晓虞就笑：“知道你已经迫不及待了！”
　　沈佳安用力捏一下她的掌心：“你别笑啊，我本来就已经够紧张了，你一笑，我就更紧张啦！”说完，却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两人下到楼梯口，就看到谢经纶站在花坛边，正低头看手机。宓晓虞双手握住沈佳安的手掌：“去吧，加油！”
　　沈佳安看看站在那里的谢经纶，再回头看一眼宓晓虞坚定的目光，深吸一口气，踏出一步：“谢经纶！”

　　谢经纶正在给周闻发微信，听到沈佳安的声音，他迅速动动手指把消息打完发出去，把手机收回口袋里，跟沈佳安打招呼：“好久不见。”又看了看周围，问：“你一个人？没跟宓晓虞一起？”
　　沈佳安看着他，忽然就红了脸，支支吾吾道：“不是，我、我有话跟你说！”
　　谢经纶一愣，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红着脸、偏着头的沈佳安，心里隐约知道她想要说的是什么。他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神色，但沈佳安压根就没敢看他。
　　沈佳安鼓起勇气：“我——”话还没说完，就被谢经纶打断了。
　　谢经纶说：“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就不要说。”嗓音有点哑。
　　这变故让沈佳安心里腾起一股火焰。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她直视着谢经纶，一字一句地说：“我喜欢你，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谢经纶的双眼是浓郁的暗棕色，里面神色幽深莫测。他一直沉默着，直到沈佳安脸上的期待变成失落，再变成忿忿，最后终于忍不住踢他一脚：“你倒是说话啊！”
　　谢经纶忽然就笑出声来。
　　沈佳安更是怒火中烧：“你笑什么？！！”
　　“没什么，哈哈哈哈！”谢经纶一边笑一边躲开沈佳安的“佛山无影脚”，试图解释，“真的没什么，哈哈哈哈！”却一直笑着，好似停不下一样。等他终于笑够了，才收敛了脸上的嬉皮笑脸，一本正经地对沈佳安说：“谢谢你。”
　　沈佳安停下动作，愣愣地看着他。
　　谢经纶说：“对不起。”
　　沈佳安低下头：“我知道了。”

　　宓晓虞躲在楼梯间里，踮着脚，透过窄小的窗户仔细观察着外面那两个人的动静。她看得很认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心里不停为沈佳安鼓劲，连有人靠近都没有察觉。
　　“你在干什么？”
　　“啊？！”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宓晓虞被吓一跳，猛地回过头，差点撞对方身上。
　　孟陶微不可查地后退一步，宓晓虞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我——”
　　孟陶见她支支吾吾，就侧过头往窗外看去，却只看到沈佳安一个人站在那里。
　　难道是跟朋友吵架了？孟陶猜测。但他什么也没说，就这么从宓晓虞面前走过去。
　　宓晓虞想起一件事，忙叫住他：“孟陶！”
　　孟陶顿住脚步，面无表情地回过身。
　　宓晓虞笑眯眯地朝他挥挥手：“还没有恭喜你呢，市理科状元什么的，真是太厉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