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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莫然的话让天灏颇为不悦,他从桌案后拿出一叠绢帛,交给莫然,淡淡的道:“你自己看吧。”莫然细细的看过后,吃惊的向天灏道:“君上,这一切全都属实?”天灏坐回案桌前,反问道:“若然,丞相以为呢?”莫然忙跪下,叩头:“君上,请原谅臣的无知。”天灏并没有怪罪莫然,轻轻地扶了扶手,道:“丞相莫慌,莫说是你,就是孤,也是今天才知道这其中原委啊。“
      莫然翻着手中的绢帛,竟然有些发抖,他巍巍的放下绢帛,微微发红的眼睛望着天灏,道:“君上,请先让臣回家想想,三日后,臣再见您时,定当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天灏想了想:看莫然的脸色不太对,一向谨慎的莫然,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莫非这其中有什么原由?看了看莫然的脸,转念又想:既然我没有好的主意,不如让他回去多想想,说不定会柳暗花明,随即点点头,道:“老丞相,有劳你了。”
      莫然匆匆离开朝阳殿,直奔三司大堂而去。所谓三司,即籍司,财司,军司。籍司:掌管国家户籍,及时更新出生和死亡人员名单;财司:种种支出及收入,统统由财司分配拔给;军司,负责一切军队事宜,直接由君王统管。莫然来到三司大堂,直奔籍司,旁边的小吏认得他,未曾拦阻。进得籍司仓库后,席地而坐,将所有户籍打翻在地,径自翻了起来,一旁的小吏知他身份,不敢拦他,只好任由他翻。在翻遍了所有的格栏后,莫然终于松了一口气:“找到了,就是这个。”莫然急急抓起东西就走,却被一旁的小吏拦了下来:“丞相,您不能将户籍带出籍司。”莫然抬起头,发现小吏正伸出手,一脸正气的拦住了他。这才恍然大悟,忙向小吏作揖:“这位小兄弟,是老朽失礼了,我奉君上之命来此,这个户籍有些出入,我取到府上修正,知你为难,明日午时前,我一定差人送回来,不知可否?”那小吏一听是君王要的,再加上莫然亲自来取,气势顿时小了一大截,忙给莫然跪下,笑道:“丞相莫急,既是君王要的,小的自当让您拿去,只是,还请您莫让小的为难,请在明日午时前一定送回。”莫然点头称是,取了东西直奔相府。
      回府后,急急打开户卷,却发现户卷是新的,字是新写上的,已被人动了手脚。顿时萎了下来,将户卷收好,又朝籍司赶去。
      先前的小吏见他又回,以为是送户卷回来,忙堆起笑脸:“老丞相,户卷您用好了?有劳您亲自送回来,小的实在是过意不去啊。”边笑着,边接过莫然手上的户卷。莫然淡淡一笑,并未道出户卷有假,将小吏拉到一旁,轻轻问他:“小哥儿,这户卷还有谁看过?”旋即板起脸,一副全部知晓的样子。那小吏见瞒不过,忙磕头作揖,连连求饶:“老丞相饶命,小的还有八十老母在家,求您放小的一条生路。”莫然将他扶起,又换了一副笑脸,道:“小哥儿莫慌,你只要告诉我还有谁看过这户卷,我保你平安无事。”那小吏连忙抹了眼泪,将事情一一到来。“前日,左相和二王子宫灏来了籍司,说是要清验户籍,我见是丞相和二王子,便没阻拦,他们只是随便翻了翻就走了,什么也没带走。”听小吏说完,莫然未做停顿,直奔朝阳宫而去。
      天灏送走莫然后,便一个人去了偏殿,墨香所住的阁楼。他到时,墨香正在抚琴,指间划过,琴声悠悠,如春水般淙淙而过,如夏季枝头的凉风拂过,如秋叶沙沙落下,又如寒风中盛开的冬梅。一身淡青色长袍的墨香,与这琴声融为一体,如梦如幻,宛如下凡的仙子。天灏听得如痴如醉,竟失了心智,杵在原地发呆。一曲结束,那抹淡青色的身影,如寒冬中的绿萼梅般飘向他,墨香袅袅走到他面前行礼:“君上安好。”直到这如黄鹂鸟儿般的声音响起,他才回过神。
      搀起墨香,不由得赞叹:“墨香,你抚琴的造诣如此之高,令孤望洋兴叹啊!”墨香羞赧的低了头,呐呐的道:“谢君上夸奖。”天灏并不罢休,依然问着:“不知你师从何人啊?”“是我的母亲。”墨香幽幽的道。天灏的眉头稍稍拧了一下,继续问:“不知你母亲何在?”墨香稍稍顿了一下,挣脱出天灏的怀抱,走到窗前,望着远方,幽怨的道:“我母亲已经过世了。”天灏不敢再问,只是静静的走到墨香身边,从背后拥住她。
      不待天灏开口,墨香先开了口:“君上,让我把我以前的故事讲给你听。”天灏点点头,没出声儿,只是紧紧的环着墨香。
      墨香缓缓开了口:“我自小便没见过父亲,是母亲一手将我带大。母亲是个才女,她是汉人,是位官宦人家的小姐。因为母亲是才女,附近的青年纷纷想娶她,但母亲却未看中任何一个,她说,她想嫁一个有诗情画意的好郎君。有一年,父亲从她住的阁楼下走过,念了一首李商隐的诗,母亲便开窗相望,与父亲一见钟情,不理会家人的反对,母亲连夜跟着父亲私奔了,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国度-楚沂国。开始,母亲与父亲很是幸福,后来,不知为何,有三个月身孕的母亲,被仇人追杀,被迫跳下悬崖,本以为死了,却不想被附近的村民所救,七个月后,我便出生。母亲很悉心的照料着我,她也曾打探过父亲的消息,却始终没有消息,日子久了,母亲便不再打探。她总是望着远处的小溪发呆,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那幽怨的神情,深深烙在我幼小的心底,也许是母亲的哀怨感染了我,自小,我便不爱说话,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母亲很用心的培育着我,诗词歌,琴棋书,只要她会的,全教会了我。也许是因为没有父亲的缘故,母亲经常哭泣,在这种郁郁寡欢的生活中,母亲病倒了,这一病,她就再也没起来。终于,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她舍弃了我,临终,她告诉我:父亲姓莫,是楚沂国中的大臣,让我去寻找父亲,话还没说完,她便撒手人寰了。
      我自己改了姓-墨,安葬了母亲,守孝满三年,十九岁的我,便踏上了寻找父亲的路,由于路途遥远,我又没什么钱,便一路替别人作活,一路打探。我替人搓过澡,在饭店洗过碗,在妓院的楼下替她们拉过客人,也卖过唱,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在经过了重重障碍后,终于来到了郯皇城。
      可事情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刚到郯皇城,便被人贩子盯上了,他们将我骗至宫门口,把我卖给了宫里做丫头。有一次,君王巡检,我站错了队,居然站到了为君王挑选的妃女队里,君王发现了我,便将我带入后宫,我顺理成章的成了你父亲的女人。”
      听到这里,天灏深深唉了一口气,将怀中的墨香拥的更紧,喃喃道:“墨香,你受苦了。”墨香没说话,两行清泪滑过,她很是难过,转过身,将头埋在天灏怀中,低低的抽泣着。
      “你叫墨香?你母亲是不是叫顾雨墨?”激动的莫然一把抓住天灏怀中的墨香,竟然忘了行君臣之礼。墨香先是一愣,随即问道:“你如何知道我母亲的名字?难道…..”莫然老泪纵横,哭道:“墨香,我是你父亲啊。”墨香一头扑进莫然的怀里,失声痛哭。父女相认,场面令人动容,天灏拭了眼泪,悄悄退出门外。
      墨香在莫然的怀里尽情的流泪,她寻找了多年的父亲,从小就渴望的父亲,此时就在眼前,她却说不出话来。莫然更是老泪纵横,滴滴落在墨香的肩头,打滴了她的衣襟,也滋润了她久违的心。
      天灏回到正殿,他知道莫然是来找他的,刚刚才与墨香相认,要给莫然一些时间平息心头的激动,便静静坐在书案前,等待莫然。
      莫然来了,他红着眼睛,哑着嗓子响天灏行了君臣礼。天灏连忙走过来,将他扶起:“老丞相,快快请起。”莫然颤巍巍的起来,还在不停的擦着眼泪,向天灏深鞠一躬,道:“老臣失礼,请君上治罪。”天灏淡淡一笑:“老丞相,你未免也太小心了吧?孤岂是这等小肚量之人?”莫然尴尬的笑笑:“是臣的不是,臣不该小人之心。”心里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天灏将桌上的绢帛拿起来,细细的看着,眉头不起皱起,引得莫然一阵心跳加快。许久,天灏收了绢帛,走向莫然,叹道:“想不到,墨香竟是你的女儿,墨香,莫香,呵呵,孤怎么就没想到呢?”莫然惶恐,忙作揖:“谢君上关怀。”天灏转过身,背对莫然,问道:“老丞相,孤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可应否?”莫然心中一紧,试探着问道:“不知君上所为何事,但凡老臣能做的,一定不负我王。”天灏仰头一笑:“孤喜欢墨香。”
      莫然虽知道天灏对墨香有心,但话从天灏口中说出来,他还是愣了一下,做为父亲,他当然希望女儿幸福,可是以女儿的身份,将她置在君王身边,岂非害了女儿?莫然思虑着,久久未答。天灏将先前看的绢帛交给莫然,道:“孤知道墨香仍是清白之身,这宫中记事中并未见她与父亲行房之事,孤要她,并不为过吧?”天灏走了,冷冷的走了,将莫然留下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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